李浩然看了看我，壞壞地笑著，又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一把抱住我，順手把門一關，說：「你不要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嘛，你是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多寂寞。再說，你也沒人管，我也沒人管，別跟自己過不去嘛！」
「昨天下午辦好的手續，今天一早我就過來了。」
阿軒已經離開了一段日子了，他走之後就沒有了消息。
李浩然看著我，心滿意足地笑了。
我在腦子裡翻來覆去地想著，把那些給我送過花的男人的名片一個一個翻過，直到翻到馮睿的名片，我停了下來。
馮睿就是一個很有實力的男人。
聽他這話一說，我笑的直不起腰，酒勁都笑沒了一半。
年紀輕輕就有了自己的實業，雖說之後的打拚確實是靠著他的頭腦，但是他可不是白手起家的暴發戶，他身後是強大的政治家族。他父母甚至已經退休的爺爺奶奶都是市政府里有頭有臉的人。馮睿從來不對外宣揚他的背景，但是生意場上卻沒有幾個不知道。不過他也不避諱，遇見有人一見他的面就要問候他父母的人，他也都是笑著說謝謝。
小陌想了想，很興奮地一口答應了我。
笑完，他並沒有解釋，只是扶我上車然後開車送我回家。
李浩然見了我，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照樣和我笑著打招呼。
有時候有個男人以一種不同的身份在身邊，對自己來說，這是一種保護，重要的是，這個男人還要有點實力。
可是，我該選擇什麼樣的路呢？
李浩然說完就閃人了。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叫上小陌一起。
李浩然手裡提著一瓶紅酒站在門外，一張口說話，滿嘴的酒氣。
人都是太貪心了才會使得事情變得複雜，如果不是李浩然捨不得當初的優越生活，捨不得大把花錢的暢快，早就可以自由了。
然後有時候又貪戀他這種照顧，所以什麼都不願跟他說。再說，那些過去，就這樣讓它在我自己的心裏發霉吧。
我想了想，說：「好吧，那就吻吧！」
李浩然和阿軒寒暄著打了招呼之後也坐了下來和我一起跟阿軒談生意上的事。
公私分明，我相信這是我這幾年做的最好的事。
那次，因為趕一份樣式的設計，我連續48小時沒有睡覺。等到我終於可以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的時候，一閉眼卻都是三少和子燕的影子。我迷迷糊糊地從床上起來去拉住他們，他們在屋子裡躲著我，我就到處搜尋。最後我發現他們要離開了，我追到陽台，就這樣看著他們走，我義無反顧地爬上陽台，然後要像他們一樣飛起來，飛過去拉住他們。我沒有飛起來，我從陽台上摔了下去。幸好我住二樓。從此不管我搬到哪裡，我最高只住二樓，我不想有一天就這樣被那些幻覺引導著走向死亡。
我調查了他的背景。
我對煙沒有依賴，也沒有癮，需要的時候抽上幾口，不需要的時候也不會想到煙那回事。我奇怪我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個抽煙的人。
小陌當然不知道我犯的是什麼錯，如果我告訴他，他一定會鄙視我。他年輕的以為愛情可以原諒一切，實際上，現實是殘酷的，有些錯，一旦犯了，永遠都不可原諒。
想到門外還有小陌，我也不好跟李浩然算賬，我趕緊整理衣服去給小陌開門。
馮睿頓時眉開眼笑，說：「我想起來了，你是江暖。」
就在這樣時候，門鈴響了。
我冷笑一聲。
李浩然已經在開始固定的在公司辦公了，辦公室就在我的隔壁。他總是時不時地就過來跟我說幾句話，或者到我辦公室里走走。他說他還在熟悉環境階段。
是補償還是開始？是機會還是災難？
李浩然自顧自地往沙發上一坐，紅酒往面前一放，說：「就現在吧！陪我把這瓶酒喝了，然後……然後在陪我開心一下。我喜歡這樣的。」
我打掉李浩然的手，說：「我去住了，你住哪啊？」
「恭喜！」
那他三番兩次地送花是什麼意思？
董曉妹是個委婉的姑娘，做事細緻，心思玲瓏，最重要的是，她忠誠而且善良。如果以後哪個男人娶了她做老婆，也是不小的福分。
「說吧！」我接過飯，打開來準備吃。
也許，我還是那個江暖。
我讓小陌坐在了我的旁邊，這樣的時候我想到了阿軒，小陌是個比我最初認識的阿軒更純凈的孩子。
「是啊。」
「你還是一個人？」我忽然一問。
沒想到，真的又見故舊，沒想到，故舊依然認得我。
我要他為此付出代價。
他說那句話的時候，我開始恨他。
我抬頭看他，說：「出去吧！」
「江總！江總！你在嗎？」是小陌的聲音！謝天謝地，這個時候聽到這樣的聲音我心裏真是踏實。
「好久不見！」阿軒站在我對面向我伸過手來，禮貌地微笑著。
「你是為數不多的記性不好的男人！」我跟他開玩笑，「更是為數不多的給自己記不得名字的女人送花的男人，還一直不間斷。」
跟小陌說了一些話之後我說累了想睡覺了，但是小陌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剛想張口大喊，李浩然捂住了我的嘴巴。
與男人上床，這件在我以前家常便飯一樣的事，如今成了我心裏上很難越過的關口。
這樣的事根本沒有原諒不原諒的說法。我與阿軒之間什麼都不是，我從沒許諾他什麼，他也沒有許諾我什麼，男婚女嫁都各不相干，何談原諒？
說到和-圖-書這裏我忽然就滿臉的眼淚。
我只能認為他確實是被自由沖昏了頭腦，另外就是，他從來都是這樣看我的。
馮睿一臉無辜地說：「怎麼？連蹦極跟去酒吧這種成|人|游|戲都不可以玩嗎？」
我開始赴馮睿的約。
我瞪著他，不說話。
我想到剛才小陌奇怪地看我的眼神，也許我在剛剛看到阿軒的時候表情有些異樣。
我已經開始相信這世間的事是有定數的，從我遇見三少的時候就相信了，現在我更加相信了。
套近乎？不太可能，他做的是藥品生意，跟我的服裝沒什麼關係。我們也就是在一個朋友請客的飯桌上認識的，一面之緣而已。
我一直很貪心，本來以為這幾年已經開始清心寡欲，可是這樣跟馮睿待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又貪心起來了。
我一直在想還有什麼辦法，應該還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來接我吧！我有點醉。」我笑眯眯地對馮睿說。
掛了電話我才想到一個問題，馮睿不記得我了？
馮睿把我扶到他車跟前的時候，我指了指邊上的一輛車，說：「開我的車，送我回家。」
我開門的時候小陌正拿著手機準備打電話。
做賬的董曉妹是李浩然介紹進來的，公司上的大小賬目基本上都要經過董曉妹的手。
他一直想在公司之外叫我江姐而不是江總，但是被我拒絕了。
理由？
我敏感地覺得阿軒所帶來的應該只是開始，接下來應該還會遇見更多的人，更多的事，然後一切都會回來。
馮睿說：「我希望我們一起走路的時候你能挽著我，或者讓我牽你的手。」
我一下子窒息了，周圍的一切都停止了。那個坐在車內的人，是一成未變的三少。
我常常想，或許，我可以去愛這個男人，或許，我可以允許自己去愛一次。
小陌真的是太年輕了，他的所有的情感都是毫不掩飾地袒露給你看的，這兩年我越發地慶幸自己身邊時有小陌的，他體貼你照顧你，會讓你覺得你是一個這麼被在乎的人。這種感覺比任何成就感都重要。
但是我聽見他這麼說之後，更加倔強的不會掉一滴眼淚。
或者微笑一下，說好久不見？
馮睿是個非常有情調的人，也是這幾年來第一個我接受單獨約會的人。
我堅持讓小陌離開。他無奈地看我，最後輕輕地吻了吻我的額頭，然後起身走了。
李浩然幾下就把我拖到了卧室。我大聲叫喊，我說你這是強|奸，你要坐牢的！李浩然不屑一顧，他的酒勁讓他的本色都表露出來了，他說沒人會相信我，沒人會相信一個靠臉蛋和身體吃飯的婊子。
小陌一邊說好一邊問我為何不給自己買棟房子。
那天下午我坐在馮睿的車上，正準備去吃飯。
我掙開李浩然的雙臂，轉身就給了李浩然一巴掌，我想讓他清醒一點，我對他說：「你不要一下子離婚，自由的摸不著頭腦了，你不要逼我，逼緊了，我叫你一無所有。」
我苦笑，說：「你確實是太年輕了！」
他的兩隻手一直用力地按著我，叫我動彈不得。
馮睿是個非常會做生意的商人，他知道自己的優勢，並且會很好的利用優勢。每次，他只要認識了一位稍有權力的女士，他就會記下她的姓名和公司地址，然後由手下的秘書負責送花的事。平日里每天一小束，碰到節日就是一大束。
馮睿看見我的時候，有略略的遲疑，迷茫的眼神應該還在思考我到底是誰。但是我沒管那麼多，我扶著他的肩膀就走了。
清醒才是最痛苦的。
他得意地說：「好，就要這樣。你哭啊，你流淚啊，我要看見你流淚。」
我說了聲再見就關了門。
我的思考還沒有結束，車子就啟動了。
有好幾次我希望自己生出種幻覺，彷彿是最初遇見阿軒的樣子，我們並肩走著，笑著，他說我是這個小丫頭……
阿軒看完材料，笑著說基本沒什麼問題。
我流利又很公事地向阿軒介紹公司的情況以及由我設計的幾款新服裝。當我說起這些的時候我又變得像以前一樣應對自如了。
再或者說怎麼這麼巧是你？
阿軒在埋頭看那些材料的時候，李浩然小聲對我說：「我自由了！」
我瞥了一眼，知道李浩然進來了，沒說什麼，我對他進進出出已經習慣了。
我看著阿軒，想起了最初和他相擁而眠的那個晚上。曾經，我們是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索取的，他擁抱著我，僅僅是擁抱著我，與我度過一整個夜晚。
車子停在紅綠燈前的時候，馮睿還跟我講著他昨晚做夢的事情。我無意的一轉頭，看見了停止我們旁邊的一輛車，車內的司機，與我相隔一米多的距離。
這是我再不願意被人說起的部分。
我們停在兩個不同方向的行車道上，彼此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問對方在哪裡，就這樣，我走了，他也走了。
李浩然摸了摸自己的臉，輕蔑地笑了一聲，忽然氣憤地捏著我的下巴，狠狠地說：「你敢打我？你的今天是誰給你的？要不是我，你不還是那個陪人睡覺的婊子嗎？你能耐給誰看呢？你身上哪塊地方我沒看過？裝清純！我叫你裝！」
「好吧，你就當那些只是你的過程，為了讓你成為今天的江總這樣的人物的過程。沒事了，你不是一個會在意別人是否知道你過去的人，那你自己又何必在意自己念念不忘呢？」
非要想一
www.hetubook.com.com個確切的人只是為了在阿軒問我男朋友是誰的時候好應答。
我開始實施我的計劃，我要帶走公司的人和錢，留一座空城給李浩然。
「江暖，都過去了，忘了所有，然後好好生活吧！」我聽見阿軒的聲音，飄忽一般地傳來了。
最後我將公司的全部針對客戶的說明材料遞給阿軒。
馮睿迷迷糊糊地問了句你是誰。
「你說吧！是不是他纏著你？」小陌越說越來勁了。
……
我常常會想起跟子燕在一起的日子。那時候我們租住在簡陋狹小的房子里，夏天的時候，綣坐在沙發上，一邊伸手抓著碟里的菜，一邊喝酒。然後甄浩出現了，甄浩消失的時候阿軒出現了，阿軒站在門口等我的樣子，那時候感動的心情至今仍在。再後來因為想要逃離陳倉認識了阿蘊，阿蘊又讓我認識了欣辛，知道了瀾清，最後終於與三少重逢。這一切都是有定數一般，依次到來，然後再依次離開。
小陌原名叫林小陌，比我小兩歲，大學畢業之後就到了我們公司，之後就像個弟弟一樣跟著我後頭，到如今已經兩年了。
最主要的是，我要讓李浩然和小陌知道。
我看不清楚那女子的樣子，我只是模糊地看見她的身影。
不知道是因為遇見阿軒，還是因為阿軒帶來了關於過去的那些鋪天蓋地的回憶，那晚，我喝醉了。
相反的，我很開心，如果他真的一直固執下去，恐怕是我補償不了的。
小陌一進屋就四處張望，像是尋找著誰。
「她還上癮了？」
我抬眼看李浩然說話的神情，真相一巴掌該把他打哪就打哪去。
「另外給我找個新房子，最好明天就能搬家的。」我對小陌說。
然而他的到來攪亂了我平靜了三年多的心緒，因為他把很多的回憶和往事都帶來了。
「她無所謂了。」
「這個很好笑嗎？你覺得是玩笑？」馮睿挑著眉毛問我。
李浩然一定會後悔！
這種舉動很高調，我恰恰就是要高調地讓大家都知道，我江暖在談戀愛，我江暖是有男朋友，而且那男朋友是馮睿。
我同時明白了，我和李浩然的合作不會太長久了。
我還沒答話，李浩然哈哈笑著說：「沒有讓客人請吃飯的道理，我們江總是遠近聞名的熱情好客！不過你可不要喝醉哦，一般，男人在喝醉的時候看我們江總，那真是美的叫人神魂顛倒……」
小陌一聽，臉上有了笑了，但是馬上又擔憂地看著我，說：「那你還跟他那麼親密……」
還有一次……
男人的力氣是女人沒有辦法相比的。在李浩然手裡，我基本上就是一隻小貓，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有事，忙！」小陌回了一句就走了。
「不不，我是在想，你不是做醫藥生意的嗎？你怎麼不給自己弄點防治健忘的葯吃吃？這樣有助於你泡妞。」
董曉妹喜歡林小陌，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只是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猜測著，董曉妹絕不會主動出擊，這樣看來，還是我看錯了。
我說：「好吧，那就牽吧！」
小陌沒有跟李浩然打招呼，一雙眼睛差點看出火來了。
「好久不見。」我也伸出手去與阿軒相握。
「我當然知道他不是好人。我不打算跟他合作下去了，你給我想點辦法，把公司能轉的錢都轉到我的賬戶上，過段時間我開家自己的公司，現在這些老朋友願意跟我走的我都帶著。」
我笑著撥了馮睿的電話。
他是真的心滿意足了，既獲得了自由，又不至於從富跌至貧民。
對於男士也許他又有另外一套不同的做法，比如介紹美女或者送點好酒，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小陌看了看我，只好點頭說是。
讓阿軒看見馮睿是為了叫他更安心一點，既然結婚了就好好過日子吧。
小陌太年輕，看不懂這一點，他想要的大概是轟轟烈烈，是與眾不同，最好激|情澎湃。愛情是不能作為生活的基點的，小陌明白的時候大概會回頭去看站在他身後的董曉妹。
阿軒剛開始是走在我身後，出了公司之後，他就走在了我身邊。
我和李浩然相視笑了笑。
我是知道小陌會有辦法所以才說這樣的話。
但是他算是在給我送花的男人里身材面向最出類拔萃的，這也是我拉他做墊背的主要原因。
阿軒一直很安靜的聽我說，直到我說完，他才張口問我幾個生意上的問題。
我們就這樣彼此看著，神情應該都是平靜的，三少就平靜的叫我害怕。
我一直在等他路上跟我聊天，他卻一直沉默著，專心開車。
那時候我已經知道了他的女客戶的意思，也明白了為什麼送了那麼多花他卻不知道我的名字。
「小陌。」我掐了手裡的煙，對小陌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我的故事。」
晚飯是在樓下一家小店吃的，這裏的老闆和老闆娘都認識我，我經常在這裏吃飯。這家店其實沒什麼特點，它最大的特點就是它沒有自己的特點。賣的東西有蘭州拉麵也有福建蒸餃，有漢堡包也有四川菜。地方很小，花樣卻不少，每一樣雖然都不專業，卻也別有風味。
如果我要的是這樣，我當初就不會遠遠地離開。
三少的眼神像我一樣直接，但是沒有我慌張。
那天之後，馮睿的花戛然而止，他打電話來說，他已經把我從那些大眾「女客戶」的名單里消除了。
「恭喜！改天給你補份hｅtｕｂoｏｋ•cｏｍ.coｍ厚禮。」我站起來，覺得身體晃了晃，笑著對阿軒說，「我好像有點醉，沒事，我叫我男朋友來接我。」
李浩然笑眯眯地又貼了過來，這回將手放在了我的手上，來來回回地摩擦著，說：「跟我就別裝了。你現在不是一直單身嗎？你看看你把這公司打理的，這業務怎麼來的你清楚，我也清楚。咱們又不是現在才認識，我是覺得，你這樣的女人，如果獨守空房，實在是可惜，時間久了，要枯萎的！咱們配對做個鴛鴦，還是野的，多有意思？」
我一直覺得我現在是李浩然的合作夥伴了，他不能對我怎麼著，他不能拿公司拿錢開玩笑，雖說他仗著董曉妹管著財務，但是公司里的大小人物可都是我帶出來的，他要是放肆，對他就一點好處都沒有了。
當初我是很同情他的，我總覺得一個像他這樣吃軟飯吃到如此程度的男人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但是現在我懂了，懂了他老婆為什麼看他那麼嚴，他就是個壞坯子。
我對小陌說：「你現在正是好年紀，你應該去談一場戀愛，找一個與你心意相通的女人，然後享受愛情的快樂，然後，你就會懂得什麼是女人。你這樣純白的一張紙，坐在我身邊，我覺得自己有罪。」
在阿軒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刻，他忽然緊緊地拉住我，遲遲不肯鬆手。
就在我出神地望著他的時候，他忽然轉過頭來，也看見了我。
馮睿扶著我往我的車跟前走，說：「上次跟你一起吃過飯，之後有個人要送你，你也說了這樣一句話，我記住了。關於送花，哈哈，我確實是為數不多的給不記得姓名的女人送花的男人，不但從不間斷，還不只給一個女人送，而大部分女人的名字我都不記得。」
阿軒笑著沒說話，李浩然是個聰明人，抬腕看了下時間，說：「不行，我來之前約好了朋友，這就得走了。江總，你可要招待好啊！」
小陌有些驚慌失措地看著我，說：「你有什麼罪呢？這又不是你的錯！你知道像我這樣的年輕人喜歡做的是什麼樣的事嗎？喜歡就是喜歡，不管喜歡的是什麼，就是喜歡，沒有道理可講。」
我也是淡然的很，李浩然可以看起來什麼都沒發生，我自然也能。
「不是還沒忙完嗎？等哪天有空了好好給你接風洗塵。」我敷衍著說。
李浩然的態度也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知道我的從前的人，不會這麼輕易地相信我的現在。
一直到把我送到家門口，他都沒有繼續說話。
「你走之後，我就從欣辛那裡搬出來了。我找過你。」
「以前有個男生，對我很好，我打架的時候他會保護我，我欺負別人的時候他去給別人道歉，總是拉著我的手……他是我非常喜歡的樣子。後來我們走散了，確切地說是我走了，我離開了他，離開他的時候還並不知道他對我有多重要。在我離開他的那幾年，我顛沛流離，應驗了他的話，我被天下闖了卻還不知道疼在哪裡。這個時候我又與他相遇了，他長成了，我更喜歡的樣子。最重要的是，他對我，一切都沒有變。可是我已經不能跟他在一起了。他那麼純凈，而我，是個叫人不齒的小混混。但是他不顧一切地要和我在一起，我恰好又是個貪心的人，誤以為是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的。終於，在我們決定在一起的時候，我做了一件他永遠都不能接受也不能原諒我的事，然後是他走了。他叫我等他。不錯，我現在在等他，等是我唯一能補救的事。但是，雖然我在等他，我卻知道了一個道理，本不應該在一起的兩個人如果非要在一起，會衍生悲劇。」
阿軒有時候很了解我，比如在和他重逢的時候，他眼裡的驚喜和無奈。他應該知道我現在一邊充實一邊不快樂。但是他有時候又非常不了解我，比如現在。其實我很在意，我一直都在意，當初我在意三少知道我的過去，後來的無奈和分離恰恰是因為他知道了我的過去，並且是無可挽回的過去。如今，我一樣在意，我在意那些對我敬重的不敢說我是憑臉蛋和身體做得找個位子的人因為我的過去看輕了我，我希望大家都看到我的努力和成功。
我不知道李浩然到底是仰仗什麼可以這麼囂張，我只知道，對於公司的銷售夥伴和加工夥伴，他幾乎無所知，更談不上與客戶的感情。我也實在想不出他怎麼就看不到得罪了我真的沒什麼好處。
董曉妹為了小陌，什麼都肯做的。
說完我看著小陌，問他懂沒懂這個故事。
馮睿對我來說，是什麼呢？
李浩然一副醉態，搖搖晃晃地就進來了。
我笑了。
離婚之後的李浩然跟以前不一樣了。他看女人的眼神里完全沒有了顧忌。
我們在互相需要的時候彼此利用，現在這種需要關係即將結束，我們也就要分道揚鑣了。
「他不夠愛你！我只能說，他不夠愛你！如果他足夠愛你，什麼錯都是可以原諒的！」小陌倔強地說。
馮睿身上的激|情和坦蕩有時候真的很吸引我。
李浩然進門的時候滿面春風，顯得相當興奮，進來就是一拍手，然後發現有客人，把想說的話吞了回去，然後笑著說：「那你先忙，我等會再來。」
我和李浩然都愣了一愣，但是馬上李浩然還是我行我素，大有不去理會門鈴的意思。
我從不了解李浩然，除了他性格里懦弱的一面，其他的我全部不了解，我也不htｔps://ｗww•hetubｏok•ｃｏm.cｏｍ想去了解，對於李浩然，他是我感情和生活里都無關緊要的人，雖然我有今天確實與他有不可分割的關係。
該如何是好呢？
小陌出門的時候正好撞上董曉妹，我看見董曉妹抓著小陌的胳膊說：「林小陌，昨天怎麼回事？就你沒來！你多大的面子啊？我還請不動你了？」
人在悲傷的時候才會掉眼淚，而此時，我只有憤怒。
「你聽的不是重點。」我糾正他說。
我在微醉的時候開始向阿軒宣揚我這幾年多麼囂張跋扈，多麼所向披靡。
馮睿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總是有辦法逗你開心，說話永遠是一副沒有正經的樣子，鬼點子很多，有時候正吃著飯，他馬上想到一個好玩的去處，立刻要求服務員給打包，然後拉上我，開著車奔到那裡，再拿出打包的飯菜開始吃。
有時候你吃一份拉麵或者辣子雞之類的四川菜，然後聽著店內放的輕柔的背景音樂，會有一種時空交錯的混亂的美感。沒有規則的規則，有時候也是很好的規則。
「他有多少女人跟我有什麼關係呢？」我明知道小陌的意思，但是看見他在我面前緊張的樣子很是可愛。
「你只是我的助理，做助理該做的事，不要瞎觀察瞎操心。」
「她說試著試著才能找到最合適的，所以她給自己很多機會去試。」
我相信她會是一個為愛不顧一切的人。
「我現在很好，你剛才看見了嗎？我辦公室里每天都會收到一大束花，玫瑰百合康乃馨，他們變著花樣地送。我有一個固定的男朋友……」固定的男朋友，是誰呢？
「你不要相信他！你不知道，現在公司里都在傳，說李總是因為你才離婚的，馬上你們就要結婚了，是這樣嗎？」
很難界定。因為很多時候，災難可能也就是機會。
我帶著阿軒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我的貼身秘書加總管小陌就過來了，眼睛一直看著我，希望我能吩咐他點事做。
之前，我只是瞧不起他。不管我自己多麼微不足道，但是我瞧不起李浩然。那個沒有自我沒有自尊的男人，他讓我覺得他很可憐。即使後來與他合作，但是我看他的眼神總是不屑多一點。我不知道是不是他覺察到了我的態度，但是他為了自己的自由一直隱忍著，終於叫他等到了今天，所以他要報復我，他要用最能傷害我的方式和語言報復我。
李浩然略略尷尬地規矩地站在我身邊，咳嗽了兩聲，出去了。
「你知道什麼叫過去嗎？過去就是經歷過就去除不掉的東西，那些一轉身就遺忘的不叫過去，叫過程。」
「我還有事，改天吧。」我站在門邊，把門打開，意思是叫李浩然出去。
「江——總！」李浩然拖著長長的音調，說，「我都正式落腳公司好多天了，唯獨你，還沒給我接風洗塵過！江總的面子就是大！」
「李總他有很多女人，我親眼看見的！不騙你！就昨天下午我還看見他開車帶著一個女人呢，一看就是關係很親密的。」小陌緊張地說。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不過比你大個兩歲，我怎麼會不知道？
我抽了抽手，沒能抽出來。
「有時候遇見一個狠一點的女人覺得還是很可愛的。」他說完收回了放在門邊的手。
小陌似乎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李浩然，只要李浩然到我的辦公室來，他必然也會進來。
晚飯後回去洗了個澡，然後站在陽台上吹風。門鈴忽然響了。
「結婚？開什麼玩笑？你我都不是適合結婚的人，就不要趟結婚那渾水了。想當年，那一夜，你的風姿還在我面前擺動呢，現在天天看見你……」
搬家之後我就沒再告訴李浩然地址，除非他無聊地跟蹤我。
「吃飯是應該的，難得李總今天也來了，大家一起吧。」我笑著說。
有一次中午大家休息的時候，李浩然又到我的辦公室來，我正坐在沙發上一邊隨便瀏覽網頁，一邊等小陌把午飯給我送來。
小陌將資料放在我桌子上的時候奇怪地看了我兩眼，我沒理會他，他接著就出去了。
我對馮睿只有一個要求，我下班的時候到公司來接我。
我打開門，一閃身進去了，然後只給門留了一條縫，對他說：「我不能半夜讓一個送花專業戶進我的屋子。」
最重要的是非常乾淨。
馮睿又問：「那我們什麼時候玩成|人|游|戲？」
「江總，我有個事要給你說。」小陌很是嚴肅地說。
李浩然踱著踱著就走到了我旁邊，順勢將手搭在我肩上，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聲問：「你還是住原來那裡？」
李浩然的話還沒說完，小陌推開門進來了。
李浩然從我的卧室人模人樣地出來了，說：「酒我是送來了，你自己慢慢喝，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隨便你吧，跟我關係不大！」我也笑著說。
我眼睛盯著李浩然的手，沒有動，問道：「這麼說，你不打算娶我？」
那幻覺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清醒之後看到的滿目狼藉，屋子裡的狼藉還有你心靈上的狼藉。
但是他面上依舊是禮貌的微笑。
洗完澡之後我的衣服本來就沒穿多少，很快就要被李浩然撕扯乾淨了。這個時候李浩然開始吻我，他滿嘴的酒氣叫我覺得噁心。
「你相信我，他不是什麼好人！在公司里，我都看見了……」小陌氣憤地說。
「你跟蹤他？」我從煙霧後面看著小陌，問道。
恰好這個時候，李浩然推門而進。
我無力地坐在沙發上，從https://www.hetubook.com.com茶几上找出一根煙，點上來抽。
馮睿又說：「我希望在非常美好的時刻，我能吻你，而你不會拒絕。」
我記得以前我是不會抽煙的，那時候抽楊風的中華，嗆的滿眼的眼淚。後來到了這個城市之後我就學會了抽煙。這東西也不要學，你會發現在你需要的時候你就會了。
是不是該說一句話呢？
「江總，一起吃個飯吧！」阿軒準備離開的時候這樣邀請我。
馮睿到底還是來了。
而如今，阿軒看我的眼神里有索取。
我接著又點燃了第二根煙，沒有回答小陌的話。他不會知道，我之所以有能力卻不買房子是因為我沒有打算在這裏紮根，我不知道明天或者未來自己又會在哪裡。這生活里全部都是未知數。
可是，有一點我沒想到，李浩然他根本不了解我。
小陌看了看我，拍了下桌子，轉身出去了。
李浩然一兩個月會過來一趟，看看公司的運轉，順便查查賬目。
我沒有想過要對李浩然怎麼樣，不過他這樣防備我也是理所當然，至少，我沒有想過會這樣一直和他合作下去，總有一天，我會從這裏離開，在時機到來的時候。
但是我卻深深地記住了他的話。他說我是個婊子。
阿軒在李浩然進來的時候鬆開了我的手。
我在意的東西實在是多。
我開玩笑說你來接就知道了。
「我留下來陪你吧，如果李浩然再回來的話，我可以幫你揍他。」
「欣辛又離婚了。」阿軒忽然說。
阿軒低了低頭，說：「我上個月，結的婚。」但是馬上，阿軒像是要解釋一樣的對我說，「你消失之後我找了你很久。你也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真的沒想到會再遇見你。我不是一個像你一樣執著的人。原諒我。」
李浩然撕扯我的衣服，我同時也與他撕扯。
我趕緊起身，對阿軒介紹說：「這是我們公司的總裁，李浩然。」然後對李浩然說彭凈軒是這次我們要合作的大廠家的代表。
江姐這個稱呼，容易讓人聯想到烈士，雖然她是個英雄，但是我並不想自己活的像她一樣悲壯。
那天晚上下班之後我就回家了。因為李浩然在公司里，我不想多待。
我說完準備關門的時候，他一隻手用力地撐在了門邊，用一種看似驕傲的，應該是慣用的泡妞的微笑，對我說：「江暖，我記住你了！你也記住我，今天是你男朋友，就永遠是了。」
李浩然一聽，眉頭皺了皺，說：「怪不得不要我，有這麼年輕的男助理呢！」
這回輪到馮睿笑了。
可是那樣的感覺終於還是遠去了，時過境遷，大概就是這樣的吧。
李浩然到底是害怕警察的，這次他終於鬆開了我。
掩飾這件事，是在陌生人面前比較好做，在熟人面前，越掩飾，越覺得處處裸|露。
誰知道阿軒沒有問，只是淺淺一笑。
好，就是他吧！
與李浩然合作這麼多年，感情深淺談不上，默契倒是真的不錯。他說我是生意上的好夥伴，而他對我而言，也同樣如此。
「你覺得我像是要嫁人的樣子嗎？就算要嫁人，我會嫁給李浩然？」我笑著問小陌。
小陌在門口愣了愣，沒有關門出去，一邊瞅著李浩然一邊將午飯遞到我面前。
馮睿讓我知道了，花原來還可以這樣送的。
我在意三少會不會回來，就算回來會不會來找我，就算來找我又會不會繼續愛我。
小陌低著頭，忽然很男子氣，說話也顯得沉穩起來，「我早就猜到，你應該是在等著誰，你心裏應該是有誰，不然，不會現在這樣。」
「江總！江總！我知道你回來了，如果三分鐘后你還不開門的話我就報警了！」
不過小陌確實是以為我已經三十多歲了，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我的真實年齡。
「太小了。搬來我這住吧！我弄了個大房子，空蕩蕩的。」
我用力掙扎也掙脫不開，我只好用言語威脅，我說：「你不要後悔！你要是知道我是什麼人你就應該明白，我能幫你到現在，就能毀你！」
誰也沒有說一句話，我沒有叫他，他也沒有叫我。雖然我們只是看著對方，我想，他應該像我看見了他身邊還坐著一個女子一樣看見了我身邊還坐著一個男子。
我有時候很想跟小陌說說堆積在我心裏的那些過去，告訴小陌我其實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讓他知道我根本不是現在這樣風光這樣在他眼裡充滿魅力的女人。想告訴他，是為了阻止他愛上我。
「還威脅我？你不該不識相，做我的女人，從今以後，公司和我都是你的，你的生活只會更好！」
我說曾經有次的談判，是在酒吧的包廂里，一堆的男人，只有小陌是向著我的。我當晚喝了八瓶啤酒，硬是沒醉。醉酒也要看心情，不是什麼時候都會醉的。他們都在等著我醉，就像是飢餓的狼群，在看著我這隻羊，等待我倒下，然後分食我的血肉。最後，他們有一半人在我之前倒下了，另外一半也是抓心撓肺的狀態。我的八瓶酒給我壯了膽，我掄起一個沒開的酒瓶就砸到了一個過來攬著我腰的男人頭上。他立即血流不止，然後在醫院死皮賴臉地躺了兩個月，醫療費以及一切損失都是我出的。但是，這個事，我做的值！從此以後，再沒人敢找我拼酒，再沒人敢提著腦袋拿著命來找我拼酒！
「離婚了？」我沒有吃驚，這個婚，李浩然離的多少有些艱難，從當初的處心積慮到如今的願望達成，就我知道的，已經有三四年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