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米一聽，不樂意了，本來還想好好和解的，這下也全忘光了，說：「那你還想娶多少媳婦？」
「誰說我裝了？」婆婆雙眼一睜，很生氣地張口就問了這麼一句話。
樂陶立即插了一句：「那還用說嘛！」
「這個聞子！」婆婆一聽，大怒，說，「這還沒發大財呢就學會亂花錢了！這怎麼行！這事我回頭好好說說他，你就放心吧，我會幫你的。這個事你管的對。不過，一米，一個男人在外面做事，總有用到錢的時候，你也要給他留點面子，身上總要有點零花錢吧，只要不過分就行了。」
「聞子怎麼了？」婆婆問。
是因為暗自排斥那種即將升級到人生另外一個階段嗎？還是因為自我已經感應到生了孩子之後自己的價值就減半了？害怕從此人老珠黃，而心還在留戀青春時的浪漫。
趙一米愣在原地，被婆婆的這一句話石化了。
「你怎麼不吃了？」婆婆問。
趙一米算是明白了，樂陶和林瑤，這是棋逢對手了。
樂陶沉默了一會，然後問趙一米：「那你想不想離婚？」
「就是我說咱們離婚吧，然後他說如果我覺得這樣比較好那就離吧。你看，他都同意我提出的離婚的要求了。」
趙一米打電話叫樂陶來家裡坐坐，說自己身體不方便了，又很想和樂陶嘮嘮。
這是聞子說過的話，林瑤嘆了口氣，說：「這個話，我之前跟聞子解釋過了。我真的不想再說了，我只想說，我不願意離婚，我不願意失去凡語，他是我老公，如果我在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已經組成家庭之後還不能守住這個男人，我還有什麼勇氣再去找一個？而且再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又談何容易。」
趙一米忽然心裏一動，說：「你說的對！其實我們能和自己心愛的男人結婚，就已經從那些女人們中勝出了。果然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啊！女人真的要有守住這個江山的義務嗎？」
李純忽然明白了，此刻她真的很感動，趙一年這個大男子主義的男人竟然能真的同意她的提議。
趙一米裝作睡的很熟，甚至翻身的時候也是一副困意十足的樣子。
早上兩個人出門的時候趙一米的媽媽怎麼都沒看出來這兩人會去離婚。當然，趙一年和李純也沒想到。
聞子的媽媽已經是相當不錯的婆婆了，然而，此時此刻，卻不是趙一米能夠接受婆婆這些話或者眉開眼笑地去哄婆婆開心的時刻。
老太太緩慢地從櫃檯後面抬起頭來看著他們，然後摘下老花鏡揉了揉眼睛，又戴上花鏡，接著用慢悠悠地語調問道：「你們說你們要幹什麼？我耳朵不好使。」
每天晚上趙一米都很肯定地說寶寶一定會在這個晚上發動，然後她要就去醫院生孩子了，然而第二天她總是安安穩穩地醒來，一夜無事。
老太太低下頭，從老花鏡片後面又看了兩眼李純和趙一年，然後伸出手，說：「結婚證。」
聞子認真的樣子就像當年第一次對趙一米表白的時候的模樣，羞澀但誠懇，一眼望去，儘是深情。
「離婚？離婚你坐我這裏幹嘛？前面第三張桌子，看到沒？年輕人，不要怪我多嘴，先回家去，等心平氣和了再來離婚。真的要離婚的人都是那樣的，看看，右邊那對，就是男的正在打手機的那對，你看他們，平靜的就跟老同學似的，一臉的木然，對離婚這件事已經毫不在意或者是心裏喊萬歲，終於解脫了。真過到這份上的才是真想離婚的。你們還有心情動氣呢，那就再想想，想清楚再來好嗎？」
形容樂陶，趙一米能想到的最狠的字眼兒也就是太壞了。
「可是那個男人已經有老婆了。」
李純想說，這個問題對你來說當然不成問題，但是對我來說就是個問題了。想了又想，還是沒有說。
「什麼太好了？也不是真有那麼回事，不過是我瞎想的。你就別做缺德事了，天下兩條腿的男人遍地，你可別叫我瞧不起你啊！」
趙一米見樂陶說的如此輕鬆，估計她和凡語已經談的差不多了，說不定凡語這幾天就一直在謀划著怎麼和林瑤說離婚的事了。趙一米竟然心裏很緊張起來，手裡拿個蘋果還沒洗就咬了一口。
剛剛給他們介紹的那位女士很無奈地搖搖頭。
「你不要說我，你是說林瑤和聞子有一腿？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趙一米仔細想想這個問題如果解釋實在是太麻煩了，就對樂陶說：「情況比較複雜，我現在就是想找你商量商量，我這到底該怎麼辦啊？聞子他都說同意和我離婚了，我這是不是只能和他離婚了？」
孕婦的這種話聽起來最驚險了，每每都讓聞子和婆婆一陣慌亂，然而事實上寶寶還在肚子里呼呼大睡。
趙一米恍然大悟。
「樂陶，你說，如果聞子為了王茹現在要跟我離婚，去娶王茹了，你怎麼看？」趙一米問。
婆婆的話還沒說完，趙一米很不樂意地放下筷子站起了身。
聞子連聲感謝地把醫生送走了之後回來問趙一米到底怎麼回事。
「樂陶，你這樣自私是會遭報應的。」趙一米對樂陶說。
趙一米對醫生說：「趕緊看看吧，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趙一米頓時說不出話來了，忽然一張口，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可是這樣會很辛苦。」趙一米說。
趙一米哭聲漸止，一抽一搭地說：「跟你沒關係，是聞子……聞子……」
樂陶想了想，說：「你不跟他鬧不就完了？聞子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上次的事也就是一無心過失，男人嘛，有點花邊新聞說明還暢銷著。」
「那以後呢？如果以後他再犯呢？」
「我吃不下。」趙一米剛說完肚子里就咕嚕一聲叫。
還好，還有呼吸，可是，為什麼就是叫不醒呢？
趙一米覺得自己又被樂陶忽悠了，關於感情這種事，自己總是想不明白。本來是要向樂陶諮詢的，結果也沒個結果。
既然離婚是不願意接受的結果，那麼就要好好想想不離婚的話要怎麼辦吧！
「對！」趙一年又跟著說了一句。
「去就去，誰不去誰是小狗！」趙一年負氣地說。
「我不想他為了孩子……我想他能夠為了我。這是我最後的自尊。我可以原諒他的唯一的一點就是他為了我回頭。一米，我求求你，千萬別把我懷孕的事說出去，你只要儘力去勸說樂陶就好，行不行也就試一試吧。」
「是的。」
老太太要是不提孩子這兩人今天說不定就隨便鬧鬧就打道回府了，結果老太太說孩子的事，李純心裏的火立馬就上來了，瞪了老太太一眼，說：「沒孩子！你趕快辦吧，就是沒孩子才要離的。」
「問題是……他就是過分了。」趙一米不滿地說。
趙一米也是第一次覺得樂陶這個人可真是……太壞了。
這個早上也不例外，聞子見趙一米要翻身了，趕緊雙手托著趙一米的背，順著趙一米翻身的方向，慢慢地用力，將趙一hｔｔｐs://ｗｗｗ•ｈe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米的身體緩緩地託了過去。
趙一米說：「媽，菜我買回來了，可是我一個人實在搞不定，咱們一起弄好嗎？」
「那你到底什麼意思？」趙一米問。
趙一米趕緊給聞子打電話。
此時，婆婆還是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雖然聞子說這些話讓趙一米吃驚，但是趙一米心裏想，我根本什麼錯都沒有，聞子說的好像是要婆婆委曲求全一樣，趙一米聽了心裏很是不舒服。
李純和趙一年往外走的時候聽見之前那個年輕的女士說：「我就說他們離不了吧！」
婆婆沒反應。
樂陶本來臉上還笑眯眯的，一下子就冷了，她完全想不到趙一米會對她說這麼一句話。
趙一米低著頭，很無奈地轉身，說：「為了孩子，還是吃一點吧。」
仰著睡在肚子稍稍大一些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一種奢侈了。如今，趙一米聽醫生的話盡量左側睡，據說左側睡才是最有利於胎兒的，然而左側睡久了就半身麻痹的趙一米只能時不時地翻到右側，等到半身麻痹消失再翻過來。
李純一聽，氣憤地說：「有本事現在就去。」
婆婆見趙一米這副樣子，忽然嘆了口氣，說：「按理說我真不該說什麼，可是……」婆婆這一句話一出口，竟然流出淚來。
「一米，請注意我之前說的，請你想好再回答，要真實地回答，不然我真幫不了你。」
「看不出來嗎？我們是來離婚的！」趙一年說。
這會輪到婆婆啪地筷子一放，轉身回房了。
趙一年一聽，忽然覺得千年冰霜終於融化了，趕緊走上前，摟著李純的肩膀，說：「就是，也不看看你老公是什麼人？這種問題還用得著交給科技？放心吧，這個問題就交給我就行了。」
趙一米覺得自己太憋屈了，聞子在外做對不起自己的事，自己還要在聞子的媽媽面前小心謹慎，唯恐一不小心就弄的婆媳不合。趙一米越想越委屈，想起了自己還是青春美少女的時期，那時候什麼時候想過有一天會面對這樣的窘迫？像婆媳問題這種問題從來都沒有出現在趙一米的字典中過，選老公的時候挑著燈籠看來看去都是只看那個男人如何如何，從未想過要去看看男人身後的那個婆婆。
「這還用說？當然想啊！」
「你開什麼玩笑？你現在都這樣了聞子會要跟你離婚？你搞錯了吧？」樂陶不相信。
趙一米很尷尬地說是，然後瞅了聞子一眼。
「我懂！你放心，我會好好地和你過日子，好好地過一輩子，帶著我們的孩子。」
「你想象過你的生活里沒有聞子會是什麼樣嗎？」
樂陶見趙一米這麼不相信地看著自己，又重新說了一遍：「嗯，肯定不會堅持下去的，趕緊就閃人重新再找了。一個已婚男有什麼好的啊？還得和一個有了孩子的女人這麼鬥來鬥去，真的，肯定不會堅持下去了。男人那麼多，我何必呢？」
趙一米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婆婆還是沒反應。
樂陶顯然還沒有醒。
女人在懷孕的時候身體各方面都會改變很多，平時情緒不好的時候可以完全沒有胃口，肚子里一直很飽的感覺，然而懷孕之後就不同了，尤其在孩子對食物需求量大的時候，不管你情緒多麼差，你肚子里的飢餓感絕不會消失，情緒已經不能左右胃，能左右胃以及身體的是胎兒。
趙一米抱著肚子，想著孩子，覺得自己還是有勇氣再做一次勇士的。就像當年義無反顧地和落魄的聞子站在一起一樣。
樂陶見趙一米不說話，以為趙一米被自己說服了，接著說：「另外我告訴你，我和凡語都已經在討論怎麼舉行婚禮的事了，為了你能參加我們的婚禮，我特意把婚禮時間定在你出了月子之後，怎麼樣？夠朋友吧？」
趙一米有些害怕地將手伸到婆婆的鼻子下。
「這是你婆婆？」醫生沒有回答，反問道。
第二天一早趙一米聽見了聞子起床的聲音，悉悉索索卻又分外小心。趙一米知道聞子不想吵醒她，或者聞子就是打算在趙一米沒有醒來之前離開，這樣就可以避開離婚這個話題了。
敲了半天也沒人答應。
「醫院。」趙一年說。
趙一米試著開門進去，竟然打開了，門沒有鎖。
「我知道你不方便，你就給她，就是樂陶，打個電話也行，幫我勸勸她，讓她不要鬧了。」林瑤說。
「就這樣啊？那隻不過是他的隨口一說。你別大驚小怪的。不過我說你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你又說什麼離婚啊？」
為什麼孕婦總是會一遍遍回想起關於戀愛的那些事兒呢？
樂陶看了看趙一米，忽然覺得趙一米這腦袋瓜子怎麼變聰明了，按照以前，趙一米肯定感激地看著她說樂陶你真好，你真是好姐妹，趕緊找人教訓一下那小子吧。
樂陶驚訝地看著趙一米，說：「懷孕這件事簡直就是你人生的一次洗禮啊，你現在真的是脫胎換骨。」
難道婆婆一時想不開吃了什麼葯？安眠藥？
「你就回答我，我就是想知道如果王茹也跟你一樣這麼難纏，我能不能堅持的下去。」
「哦。」樂陶想了想，說，「也許，大概，不會堅持下去吧。」
但是趙一米還一個勁地誇聞子聰明，如今看來，根本不是真假的問題，而是肚子的大小問題。
「我之所以平靜是因為，我想通了，我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和他離婚的。我有了他的孩子，而且我是愛他的，他應該也是愛我的……」
「是……我想，我想應該是吃的安眠藥。」
趙一米傻獃獃地看著婆婆回房的身影，很鬱悶地說：「一米啊，如果以後你兒媳婦這麼對你說，你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自己辛辛苦苦次伺候著還被挑三揀四的……嗯，應該會生氣……」
「維生素就是能叫你好好地活著的東西。」
趙一米一早上都在想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就連早上吃飯的時候都神情恍惚。
可是趙一米的大肚子讓她吃了不少苦頭，不能彎，哪怕是切菜時的那點彎度都受不了，另外因為肚子太大，胳膊很難夠到切菜板……魚就更那弄了，雖然在買的時候已經被殺了，但是還是活蹦亂跳的。
李純站在原地，看著面前的趙一年，很感動又很滿足地微微一笑，說：「算了。不去了。」
「你這幾天在生氣我也看出來了，我想來想去，估計著就是因為我來了。」婆婆小聲抽泣著說。
三個醫生互相交換著眼色笑。
無論何時，感情都是婚姻里的根基。一個沒有感情的婚姻，遲早是會土崩瓦解的。
「我估計很難幫你。」趙一米尷尬地說。
樂陶看著趙一米，不明所以，但是心裏又似乎有個答案。
婆婆麻利地從床上爬起來，找出一個瓶子給醫生看：「就是這個嘛！」
「所以，我不會和他離婚的，我只是在想，我要怎麼辦，才能和他好好地過下去。」
漸漸，趙一米已經習慣寶寶的這種調戲了，再也不去亂想m.hetubook.com.com寶寶是不是就要出生這個問題了。
醫生們離開的時候對趙一米說：「以後這種婆媳矛盾就不要鬧到120那裡了。」
但是婆婆一看趙一米大哭，當時就愣了，心想，壞事了，這還真惹上了。關鍵是趙一米現在這個時候怎麼能大哭呢？
剎那間往日的種種好像又回來了，而且還是春風沉醉的歲月，年輕，率真，坦誠，從沒想過明天會不好。
可是出來之後趙一米覺得不對勁了，這老太太就這麼一動不動地躺著，仔細想想挺嚇人的，加上早上還哭了……
「咦？什麼聲音？」完全不明情況的婆婆這個時候還問了一句這樣的話。
趙一米心想，這老太太的火氣可真夠大的，怎麼叫都不理，於是就關門出來了。
「凡語知道嗎？」趙一米問。
下樓的時候趙一年多說了句話，其實他本意是想打破和李純之間的冷戰的，結果他說的是：「再這麼下去我看不如直接去把證領了算了。」
也許都有吧。
「怎麼？你不想要孩子了？」
趙一米本來真的很想信守諾言，但是她沒忍住，她說：「我不懂什麼是錯誤。我只知道，孩子是上帝派來的禮物，他一定是沒錯的。」
「哦。」老太太連哦這麼一聲都是慢慢悠悠的，「你們回答的還挺齊的嘛，這麼齊心還離什麼婚那，回家去好好過日子吧。」
兩個人還是不說話，趙一年心裏在打著算盤，到底該怎麼跟李純打破這種冷戰的狀態才最合適，之前的一句話說的兩個人到了民政局要離婚，現在他再也不敢輕易地說第二句話了。
聞子點頭，使勁地點頭，說：「對，你確實不應該忍受這些，所以你有什麼火全都沖我發，你就把我打得七竅流血走火入魔我都不怪你，真的。」
「你說，我要不要和他離？」趙一米問。
「小夥子，你這話說的還是有道理的。但是問題是確實有那麼一些人就是覺得離婚是好玩的事，想來離就來離了，我們辦過早上結婚下午就要來辦離婚的，也辦過今天離婚明天又趕來辦復婚的，這裏面的情況我們見的比你們多多了。你看，你們連個結婚證都沒帶就來離婚了，肯定也是一時的想當然吧？我也問你們一句，離婚是什麼好玩的事嗎？」
婆婆趕緊道歉：「一米啊，我都是隨便說說的，你別往心裏去，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怪聞子，聞子這小子白眼狼，娶了媳婦忘了娘了。」
焦急和煎熬開始變本加厲，尤其是每天早上趙一米都要面對婆婆同樣的問題——肚子有沒有疼的厲害一點？
「好好！」趙一年使勁點頭。
趙一米還是不敢相信，搖搖頭，說：「這肯定不是你樂陶的真心話，你這麼輕易地就放棄了？」
「你可想好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我難得也就今天心情好。」趙一年說話的時候也開始有笑容了。
趙一米實在是沒有理由不答應林瑤了。
領頭的醫生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他又是扒眼睛又是這裏看看那裡聽聽的，然後，他很茫然地看著趙一米，說：「她吃的是什麼葯？」
可是婆婆聽趙一米這麼一說，一點也沒領情，說：「我本來確實是想死的，我覺得活著實在是沒有什麼奔頭了，兒子吧，已經娶了媳婦忘了娘了，整天使喚我怎麼伺候他媳婦，媳婦吧，還這裏不滿意那裡不滿意的。你們說，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一了百了算了，你們乾淨，我也舒心了。」
趙一米實在沒辦法了，只好去敲婆婆的房門。
自己敢說要離婚，還不就是憑著自己知道聞子是愛自己的？聞子剛一鬆口說可以離婚，自己不就嚇傻了嗎？趙一米清楚自己有多少砝碼，所以敢做離多大譜的事。林瑤沒有資本，她完全不知道凡語到底有多愛自己，因為她知道之前凡語根本不愛自己。
趙一米心裏自然是不想的，但是就算是在樂陶面前，趙一米也覺得如果表示自己不想離婚實在是太沒面子了。
趙一年這次沒等李純開口就搶著說：「我們要是沒結婚還來離婚幹什麼啊？我們就直接分手就得了。」
趙一米坐下的時候看了一眼婆婆，心想，既然決定鼓起勇氣面對這些，那麼就從婆婆開始吧。
李純只默默地往前走，趙一年快步跟在李純身後。
趙一米恍恍惚惚地總是不敢相信自己就要做媽媽了，即將有孩子的這個事實對趙一米來說，即使還有十七天，也是遙遠的。
「媽。」趙一米叫了婆婆一聲，把婆婆嚇了一跳。「其實，你做的這些菜有的真的不好吃。也不是不好吃，主要是不對我的胃口。你能少放一點辣嗎？還有，炒菜的時候把頭髮都盤起來，這樣可以減少頭髮掉到鍋里的幾率。另外，鹽不要一會放好多一會又跟沒放似的……」
「我不怕辛苦。如果你能答應幫我，我想我會少辛苦一點。現在我要面對他們兩個人，我真的吃不消了，如果只是面對凡語，再給我點時間，我有辦法解決。」林瑤的語氣聽起來很認真，而且好像信心十足。
趙一米這話還沒說完，婆婆的臉已經綠了。
趙一米本來是想向聞子告狀的，但是她忍了，她想了想自己和孩子，還有自己買回來的一堆菜，忍了。
樂陶一聽，說：「那我現在來問你三個問題，你好好回答，一定要真實的回答。」
趙一米恍恍惚惚地哦了一聲又把蘋果放下了。
趙一米站在原地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不拿誰的人生不當回事了？凡語的還是林瑤的？他們的結合本來就是個錯誤！凡語不愛林瑤，這樣下去他們倆誰都不會幸福！你都是結過婚的人了，你說沒有感情的婚姻會幸福嗎？會才怪！不要說我逼的，如果他們有感情，我再怎麼逼也不過是個笑話，他們就會真的散了？開玩笑！我只不過是在他們糾正錯誤的道路上起到了推動作用！你懂不懂？」樂陶說。
樂陶嘟囔著有些不高興，說：「一米，你說如果叫你離開聞子你願意嗎？我就跟你一樣的，我也不願意離開凡語。」
醫生一聽，輕笑一聲，然後對躺在床上的老太太說：「老太太，你醒醒吧，你媳婦大著這麼大的肚子你還跟她計較什麼？什麼葯都沒吃能睡得這麼踏實也是種境界啊。老太太？老太太？你什麼事都沒有，你就不要再裝了！」
樂陶嘆了口氣，說：「你竟然不對我說實話，那我可幫不了你。」
趙一米笑了，說：「以前我還真不行，但是有了孩子了，我就真行了。」
樂陶看見了，說：「你怎麼這麼不負責啊？洗都沒洗你就吃？」
「啊？我吃反了？」婆婆很天真地問。
李純輕蔑地一笑，回說：「應該是你要想清楚才對吧！不過，現在看來，就算你求我也沒有用了，這婚是離定了。」
樂陶一看趙一米那神情確實也不像假的，當時就急了，說：「王八羔子，他良心黑成這樣了？你和孩子他都不要了？這種男人和_圖_書還活著幹什麼？直接喂狗得了。」
「老太太，你想想，誰沒結過婚還跑來辦離婚？這不多此一舉嗎？再說，離婚是什麼好玩的事嗎？想來離就來離了？」趙一年一聽說還要結婚證，而這兩個人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根本沒帶什麼結婚證，所以趙一年一下子心裏就有了底氣了，看來今天無論如何是辦不了離婚了，於是他說起話來也大胆了。
聞子一聽，知道自己又得罪了趙一米，但是他沒有立即向趙一米解釋，而是當著趙一米的面對他媽媽說：「媽，你兒子不是個好人，最近，你兒子做了很多對不起一米的事，你兒子甚至還在外面拈花惹草了，所以，求你看在你兒子的面子上，不要為難一米了，一米馬上都要給你生孫子了，她有什麼錯還是你不能原諒的？」
這句話已經成為每天早晨婆婆和趙一米打招呼的慣語了。
「你這是何苦呢？何不告訴他？」趙一米說。
所以，趙一米想盡量勸勸林瑤。
趙一米是在問林瑤，也是自問。她忽然覺得林瑤和自己面對的問題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林瑤比自己更有勇氣。但是趙一米在林瑤說了下面這句話之後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林瑤更有勇氣。
醫生們笑而不語。
「對啊，你們要是沒結婚我怎麼給你們辦離婚啊？所以得先證明你們是結婚的才行。」老太太慢條斯理地說。
「我不管你們是怎麼分手怎麼離婚，總之你們現在要向我證明你們是結過婚的。結婚證拿來。」
於是李純和趙一年就一起往民政局去了。
「不知道。我不打算告訴他，在這件事解決之前我不想告訴他。也請你幫我保守秘密，也不要告訴樂陶，求求你了。我想努力守住這個家，但是我不想拿孩子做籌碼，這對孩子不公平，我希望他自願回來，然後自願和我一起撫養這個孩子。如果最後我沒能成功，我會自己養大這個孩子，不會讓他知道實情。」
「我說一米，你不會真的在考慮和他離婚吧？你這麼平靜可真是不尋常啊？」樂陶擔憂地說。
趙一米現在想翻個身已經是難上加難了。
樂陶笑眯眯地搖頭，說：「那根本不可能！這種事要是出現了，你就趕緊去買彩票吧，比中特等獎幾率還低的事都讓你遇見了。」
趙一米看了婆婆一眼，實在講不出口，難道她要對婆婆說聞子在外有了別的女人？聞子出軌？聞子對不起她？自己丟人，面前的婆婆也接受不了，聞子可是她一直值得驕傲的兒子啊。
趙一米這麼一聽，又對比著想了一想，覺得樂陶也不容易了。
「你趕緊結婚生一個唄，到時候你會更激動。」趙一米說。
老太太也不笑也不氣，一副很時尚的淡定的神情，說：「你看看，你們這還婦唱夫隨呢。家裡孩子還好吧？為孩子想想吧！」
趙一米心裡有數，明知故問：「和誰？」
「一米啊，可不能哭啊，你現在怎麼能哭呢？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
肚子感覺整體往下掉了不少，所以趙一米走路的時候總是要抱著肚子。這時候趙一米想起來之前懷孕不久和聞子一起去看電影，影片中葉問的老婆一直用手抱著她的大肚子，當時趙一米還奇怪地問：「為什麼她要一直抱著肚子？你看我都沒有抱著。」聞子說：「因為你這肚子里是真的，不抱也不會掉下來，而她肚子里是假的，不抱就掉了。」
「醫院？」
趙一米一時語塞，林瑤的話確實讓她動心了，如果以孩子的名義，還有什麼是不可以的呢？
「一米。」林瑤忽然這樣稱呼趙一米，「我想，我有足夠的理由可以讓你幫我。」
聞子剛走，趙一米就給樂陶打電話了。
林瑤很執拗。
趙一米的肚子開始出現輕微的變化。
聞子一聽，心裏欣喜，也有一絲感動。
老太太搖搖頭說不可以。
趙一米一看醫生來了，頓時安心了。趕緊把醫生帶到婆婆房間。
「那就說吧，跟我還客氣什麼？」
回到家后，趙一米看婆婆還是沒有動靜，就一個人在廚房準備做菜，趙一米想完整地做一頓飯給婆婆吃，一方面讓婆婆看看自己喜歡的口味是什麼樣的，一方面也算是討好討好這個老太太。
這時候聞子回來了。
趙一年很酷地看著遠處，說：「你不是說想趕快要個孩子嗎？」
「過不下去了。」李純說。
趙一米沒有去和婆婆講和，吃完飯她就一個人出門散步去了，因為天氣有些熱，加上肚子太大沒走幾步就覺得累了，趙一米就從菜場買了點魚和肉外加一些蔬菜豆腐之類的就回來了。
「我這裏出大事了。聞子說要和我離婚。」趙一米對樂陶說。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總是走邪道啊？通過正兒八經的大路這問題就解決不了了嗎？」
「你吃了十片現在還能醒？」醫生說著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我也是才剛知道不久。一個多月了。我想，我現在的努力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為了孩子。想到這個孩子，我就更有勇氣了。沒有什麼能夠拆散我的家。一米，你是一個即將做母親的人，你是不是能夠體會的到另一個母親的心情？」
李純偷偷地看了一眼趙一年，趙一年眼睛看向別處，他在等李純說回去，而李純在等趙一年說回去。
「身份證可以嗎？」李純問。
就在趙一米想著關於勇士的事情的時候，趙一年和李純雙雙到了民政局，領離婚證去了。
聞子一聽，立即說：「快，打120。」說完就掛了電話往家裡奔來了。
醫生竟然在聞子之前趕到的。
「快了，很快就結婚了。」樂陶說。
「你希望你的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並且過著幸福的生活嗎？」
「還能和誰？這世上我想嫁的男人還沒有第二個吧？」
於是，趙一米說：「我當然想了，他都這麼對我了，我不離婚還想怎麼過下去啊？」
「我這麼辛辛苦苦地，挺著大肚子，在家裡準備給他生孩子，他在外面亂……亂花錢。」趙一米想了又想，一出口到底還是沒有說實話。
「我們離婚！」到了離婚櫃檯，趙一年和李純都使勁地對那個戴著老花鏡的老太太說。
婆婆卻被震住了，她想了想趙一米早上的眼淚，聽聞子說自己在外做對不起趙一米的事，心裏一下子就明白了，仔細一想，確實是自己家裡人對不住趙一米了，怎麼說趙一米現在也是孕婦，無論如何，孕婦最大，自己一老太太還跟一孕婦在這裏計較。
「我是想，咱們還可以再自己努力一兩年。」李純說完，臉上微微泛紅。
樂陶當然欣然前來。
「是你想？還是你看見？」
「你是不是找我有事啊？」樂陶問。
醫生看了看趙一米，又看了看趙一米的肚子，嘆了口氣，說：「果然，孕婦普遍都比較笨。」
「不放棄也沒前途啊？我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樂陶說。
趙一米趕緊撥了120，然後就一個人在客廳等著有人能來，她不敢呆在婆婆那個房間里和_圖_書了，生怕出了什麼事。
婆婆就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趙一米走路的樣子越來越像企鵝了，緩慢而搖擺。
「媽，你就別生氣了，我就是沒把你當外人才這麼跟你說的。」趙一米心想，也就我這麼傻才會不把婆婆當外人，說了一些跟自己親媽能說的話，以後可再也不敢了。
樂陶覺得趙一米好像在給她下套，猶豫地看著趙一米，問：「你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趙一米一邊對自己說一邊吃著早飯。
「真的不用去了。」
李純沒有說話。
「你看，你這都醒了還不承認裝了。你根本就沒吃安眠藥。」
因為樂陶說她是愛起來就不要命的人。
醫生連瓶子都沒接過去就說：「那是維生素。」
趙一米一聽，心想，到底是你兒子，翻來覆去的還是幫他說好話。
「我們是來離婚的！」李純說。
趙一米在心裏想，你就知道你兒子好，你可知你兒子背著我都在外面做了什麼？如果你知道，大概你要低聲下氣地來討好我了，而不是現在在這裏這樣和我說這種叫人委屈的話了。
「這就對了嘛！來來，多吃點。」就這麼一會兒，婆婆的心情又好起來了。
趙一米看著聞子，說：「我其實是想告訴你，之所以我還在忍受這些是因為我趙一米傻啦吧唧的就是想和你聞子好好過日子，好好過下去，你懂不懂？」
這個人連命都不要了，這倒是要怎麼勸呢？
「那我現在怎麼辦呢？婚也不能離，可是這日子過著也不舒服，聞子他……他跟那個王茹就這麼扯不斷理還亂的，現在又出來了一個林瑤……」
櫃檯後面坐著的是個頂多三十歲的女士，她看了看這兩個人，很奇怪地說：「結婚這樣的大喜事幹嘛都哭喪著臉啊？如果實在不願意結可以不結嘛，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難道還有人逼你們不成？」
婆婆連連哦哦地點頭，說：「哦，原來是過分了。這孩子。聞子這孩子從小就不會亂花錢，又懂事又節省，這次亂花錢肯定有原因，回頭你仔細問問看，要是情有可原就算了。這過日子吧……」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就前幾天，我說離婚吧，他說如果我真想離那就離吧。」趙一米說。
「你還愛聞子嗎？」
趙一米見樂陶這副表情，接著說：「真的，你會遭報應的。你不能為了自己想怎麼玩就怎麼玩，說不結婚就不結婚，結果人家結婚了你還要逼人離婚然後再和你結婚。你不拿自己的人生當回事就算了，你不能不拿別人的人生不當回事啊！」
林瑤說：「要有足夠勇氣去守江山的女人都是因為比起那個男人給的愛，她給的更多。」
趙一米只想著能和聞子好好地過下去，她確實不敢想象，假如沒有聞子她要怎麼辦。婚姻這種東西最有力量的地方就是把對方以及生活中的一切都變成你無法改變的習慣，這種習慣連著筋骨，如果有一天你非要把這習慣剝了去，那就真是要扒皮見血，砍斷筋骨……所以，才疼。
趙一年也跟著李純走了，走的時候還揚言說等他們有空了帶上結婚證再來。
證件沒帶，不走還獃著幹什麼？難不成撒潑放賴地叫人把離婚給辦了。
樂陶驚訝地看著趙一米，然後笑了，說：「我說呢，果然是給我下套啊。趙一米啊趙一米，才說你胖你就喘上了。我剛才這麼回答你不就是為了讓你安心嘛，你一個快生孩子的女人又不能受刺|激。再說了，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情況根本就不同！第一，聞子愛王茹嗎？不愛呀，可是凡語愛我。第二，王茹是聞子的前女友嗎？不是呀，可是我是凡語的前女友。第三，林瑤懷孕了嗎？沒有呀，可是你懷孕了。第四，最重要的是第四，王茹是那種愛起來就不要命的人嗎？顯然不是，可是我是。」
「哪裡？」李純不解地看著趙一年。
「是的。」說到林瑤趙一米才想起來聞子跟她說的關於樂陶逼凡語離婚的事，說，「我說你是不是也昏頭了？人家現在過的好好的，你非叫人離婚是個怎麼回事啊？你就不能重新再找一個？」
「那麼……好吧，我還是愛他的。」
「別啊！好吧，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對，過不下去了，你就趕快給我們辦了吧。」趙一年跟著李純說。
有時候趙一米走著走著肚子會猛地一疼，小傢伙在肚子里一踢，因為位置很下，感覺都要把小腳踢出來了，這時候趙一米就猛地抱住肚子，很茫然地說：「好像，出來了！」
「你可要想清楚了，失去我，肯定是你的人生最大的損失。」趙一年跟在李純身後說。
事情趙一米是應承下來了，可是要怎麼辦趙一米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趙一米像聽戲似的，真不知道這現在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了，林瑤還在那頭忙著努力呢，凡語還沒和林瑤正式離婚呢，這頭樂陶都在張羅結婚的事了。
林瑤在電話里相當無奈的語氣。
「你沒惹我啊？誰說你惹我了？他就隨口一說，你別多想。」趙一米趕緊解釋。
「我們說我們要離婚。」趙一年和李純又齊聲說了一遍。
「嗯，你確實不是。那你就在生活里多耍點手段，把這個男人攥的死死的。哎呦，這個可真難為你了，你行嗎？」
李純心裏正在琢磨著剛才老太太說的話，還有要離婚的兩口子的樣子，她覺得那個女士說的對，真正要離婚的人都是已經過到心涼的，要麼很平靜，要麼恨到咬牙切齒。而她和趙一年不屬於這兩種狀況，他們屬於哪種狀況呢？有點像矯情的小夫妻，又有點像缺少溝通又總是在努力溝通卻總是在用錯誤的溝通方式進行溝通的年輕夫妻。
「什麼理由？」
趙一米一見，有些慌了，完全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趙一米簡直不敢相信地看著樂陶，樂陶竟然說不會堅持下去，這太讓她意外了。
婆婆剛剛說完，立即覺得說得不妥，再看趙一米，還是在哭，只好又說：「我說錯了，不是的，媳婦是媳婦，娘是娘，現在情況不同了，再說你這都要生了……」
「我吃了！我吃了十片呢，十片！」婆婆理直氣壯地對醫生說。
不過樂陶還是幫助趙一米找到了最根本的一點，那就是趙一米根本不想離婚。
「媽，你這說的什麼話？我不管娶了多少媳婦，你都是我娘！」聞子趕緊解釋。
樂陶鬆了口氣，說：「好了，現在你自己應該知道怎麼辦了。你這樣一個有了孩子並且還愛著自己老公的女人，完全不知道沒有你老公你該怎麼生活的女人，你還說什麼離婚啊？離婚之後你就真的昏頭了。」
本來婆婆的話不算什麼，比起那些尖酸刻薄這簡直就是學前班，而且也確實沒有惡意，婆婆也是一時覺得自己委屈，自己一來看見的竟是媳婦和兒子鬧矛盾，兒子又總是提醒自己這個菜要這樣做那個菜要那樣燒，這個早晨更甚，竟然讓自己不要惹趙一米。一個辛辛苦苦養大自己孩子的和-圖-書母親，此時也是萬般委屈。
趙一米想了想，又問樂陶：「如果你是王茹，我有這樣的決心，你會繼續嗎？」
「我有了孩子。」
「當然不離！便宜他了！你孩子都要生了，再離婚，孩子歸你，他再娶，接著過小日子，自在呢！不過，他怎麼這樣啊？你說離婚他就答應了？聞子不像是這樣的人呢，我回頭問問他，如果是真的，我找幾個人，幫你把他修理了。」樂陶義憤填膺地說。
事情終於安穩下來，趙一米終於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家躺上幾天了。
趙一米現在翻身的時候都是一點一點慢慢翻過去的，時常，在夜裡，聞子總是伸手幫忙。
一看見趙一米，樂陶一副興奮的樣子，摸著趙一米的肚子，說：「我很快就要做乾媽了，心情真是激動！」
李純和趙一年都看到了這位女士指著的那對夫妻，不，也許已經不是夫妻了。那個在打電話的男人和正在等待的女人都面無表情，好像不是他們在離婚，又好像從這裏走出去，他們的身份什麼都沒有變一樣。
趙一米這句話徹底地讓樂陶醒了過來。
老太太的話讓趙一年和李純一時間竟然沒辦法還擊。
但是趙一米是知道樂陶的，就憑她，是根本勸不了的，樂陶認定的事，就算頭破血流也要去做，因為她實在是不怕失去什麼，按照樂陶的話說，她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李純見趙一年沒反應，起來就往離婚的櫃檯走去，趙一年也立馬起身跟著過去了。
趙一米本打算再也不去多管閑事，一心一意地等待生寶寶的時刻到來，可是林瑤的一通電話又讓趙一米這個距離生孩子僅僅九天的孕婦又不得不管起了閑事。
「林瑤？你說的是那個凡語的老婆林瑤嗎？」
「沒有。」
這種局面應該不是趙一年一個人的錯，兩個人一起過日子，不管最後過成了什麼樣，那都應該是兩個人共同承擔的。
「你說我一個孕婦，我為什麼要忍受這些呢？」趙一米看著聞子問。
趙一米聽完樂陶說的最後一點，都不敢開口說話了。
婆婆說著就去廚房忙去了。
「好，你說。」
李純只好轉身就走。
「那麼……」趙一米想了想，說，「請你放棄凡語吧！」
難道……
趙一米趕緊又開門進去，走到老太太身邊，一直一直叫著，可是婆婆就是不出聲。
就一轉彎的時間，婆婆笑著對趙一米說：「你都買了什麼菜？下回別去買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生了還去買什麼菜啊！我來做飯。正好聞子回來了，一起吃午飯。」
「維生素是什麼？」婆婆問。
「是我搞錯了，媽最近一直照顧我們太累了，今天睡得太香，我以為……」
趙一米搖頭，說：「我不知道，我買菜回來她就這樣了，我怎麼叫都叫不醒。我想應該是安眠藥。」
趙一米最抵擋不住聞子這樣的表情。
「不可能吧，她哪裡有安眠藥？」聞子不太相信。
到了民政局，趙一年和李純都沒有好臉色，誰也不願意和櫃檯工作人員多說一句話，就這麼往櫃檯前面一坐。
聞子還沒來得及問媽媽怎麼樣了就看見自己的媽媽好好地站在屋裡，說話的聲音不比任何一個人低。
婆婆一說完又覺得不妥，乾脆閉口，很鬱悶地說：「怎麼大早上的盡說錯話！」
趙一米點頭，說：「嗯，是有事。」
趙一米本來在心理上是站在樂陶這一邊的，可是她一聽林瑤說話的腔調，又有些心軟了，再加上樂陶目前的角色正是自己痛恨的。仔細想一想，樂陶和王茹有什麼不一樣呢？不能因為樂陶曾是凡語的前女友就可以給樂陶現在破壞凡語和林瑤的家庭以理由。
其中一個年輕點的醫生問道：「你吃的什麼？給我們看看。」
趙一米搖搖頭，說：「樂陶你說這話我都要懷疑你了解不了解我了。我是那種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人嗎？」
趙一米看著婆婆的轉變覺得這事跟唱戲似的，一會一出。
「想聞子從小到大，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給伺候大的，小時候聞子就跟我最親，後來長大了也孝順，一個星期至少都會給我打一兩個電話。但是兒子長大了總要娶媳婦的，兒子長大了總要有自己的事業，從此他就不是我的了，他每天都忙啊忙啊……一米，你說實話，你自從嫁給聞子，我對你如何？我是真的把你當親閨女一樣待的，要是可以，我真願意把心掏出來給你看。我這才來這麼幾天……你如果對我有什麼意見你就直接跟我說，菜要怎麼燒你才喜歡吃你也可以直接跟我說，你別為難聞子，聞子對你比對我都好，他早晨走的時候還叫我不要惹你。我聽了心裏難受，我怎麼就惹你了？」
「什麼？」趙一米吃了一驚，林瑤這時候竟然有了孩子，這世上的事大抵都是相似的嗎？但是想想林瑤比自己幸運，因為她還有選擇要不要這個孩子的權利。
真是什麼也不能阻止趙一米要吃早飯的胃。
假性宮縮越來越頻繁了，尤其在夜裡。
可是等掛了電話趙一米才想明白過來，樂陶怎麼能和自己的狀況比呢？聞子是自己的老公，可是凡語呢，凡語可不是樂陶的老公，不但不是，他還是別的女人的老公。
「真的，她早上很奇怪，還哭了，然後，我就說了一些她做的菜不好吃之類的話，然後她就生氣了，早飯也沒吃，後來就這樣了，你趕緊回來！」趙一米越說越害怕，越說越覺得婆婆就是自尋短見了。
趙一米還是在哭……
「你媽好像，好像吃了葯了，可能是安眠藥，在家裡躺著呢，怎麼叫都叫不醒！」趙一米顫抖著說。
「肯定是葯錯了。我就說嘛，我明明睡著了，怎麼後來你們說話我就醒了，我以為我死了，我以為是我靈魂聽見的，所以我就一直沒說話，我就想看看你們到底都說我什麼了。你竟然說我是裝的。」婆婆說著說著也有些沒底氣起來。連她自己也覺得奇怪了，自己明明吃了葯，怎麼後來睡著睡著就醒了呢？
聞子還沒對趙一米說話呢，趙一米張口先說了。
就在李純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她身後的趙一年忽然說：「要不，咱們再去另外一個地方？」
趙一米激動地說：「林瑤懷孕了。」
醫生一共來了三個，因為趙一米打電話時說婆婆自己在家服藥自盡……
趙一米說：「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凡語不愛你，你又何必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以你的人品，再找一個好男人不是什麼難事。」
最後這個問題趙一米想了又想，最後哼了一聲，說：「不愛了，這個負心漢！」
但是今天趙一米竟然這麼理智。樂陶就怕了。
「那可以再沒有嘛。」
趙一米第一次非常認真的，而不是任性地在想關於她和聞子的生活，關於這個才開始不足一年的婚姻，到底應該如何繼續下去，又應該如何去面對如今的一切。
「只要他的心還在你這裏，還在這個家裡，他在外面惹點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