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熟悉的話，雁回心裏剛開是咒罵，那方的蛇妖一張嘴就沖雁回而來，竟是打算直接將她吞吃入腹。
「不是我師父！」
兩人正沉默之際，忽聽一陣詭異的摩挲聲響從地里由遠及近，快速而來。
直至此刻，聽到自己幾乎是下意識的聲音，雁回才恍然發現。
雁回一驚，但沒有半分內息的她根本無法保護自己，她便如同一個小孩手中的玩偶一樣被重重摔在地上。然後暈著腦袋，半天沒有回神。
雁回倒在地上抱著棲雲真人，還沒爬起來，便聽遠處傳來一聲婦人尖銳的罵罵咧咧：「大白天揚什麼土呢！誰家死人了要挖坑啊！」
雁回知道這是什麼法術……
天曜鬆了雁回的手臂，站到她身前，隔了一會兒，才蹲下身將棲雲真人從田地里扶了起來。
天曜這才瞥了她一眼，然後讓開一步，讓雁回連去抓都抓不了他一下：「救你是品德高尚，不救你是理所當然。」
卷著雁回的那條尾巴甩到半空中的時候徑直就見雁回丟了出去。
而棲雲真人卻提前離開。緊接著，她便再無消息。再然後，所hetuｂoｏk.ｃｏm•cｏｍ有人滿天下的尋覓其仙蹤，卻再不得不見……
「妖……」周嬸張大了嘴，一口一口的往肚子里吸氣，「妖妖……」話沒說完，竟是兩眼一翻，直挺挺的往後一倒，蹬了兩下腿，沒了動靜。
那被雁回劈得分岔成兩條的尾巴現在倒成了蛇妖新的武器似的，他其中一條尾巴將雁回卷著，一條帶著棲雲真人。
細細一想，時間倒也是對得上號。三月前辰星山的修仙大會雖已接近尾聲，但卻並未全部結束，但凡貴為掌門修道者一般都會留到最後一天。
「是霜華術。」天曜道，「但聞辰星山凌霄道長精通此術。」他轉了眼眸，淡淡看著雁回。
「再有，凌霄雖為人冷漠，但他……不會如此傷人。總之，其中肯定有誤會。」說到最後，雁回只道。
兩個念頭的交叉不過瞬息之間，眼瞅著蛇妖的信子便要穿透雁回的胸膛，電光火石之間，雁回只覺眼前一暗，身體猛地被人抱住。
雁回根本沒去看身後拽開自己的是誰，只愣愣的看著棲雲真人，半天也沒回過神來。她hetubook.com.com捂著自己的手背，在手背之上，有寒氣結起的冰霜在慢慢融化。
想到這裏，雁回臉色有些難看。
此時棲雲真人已緊緊閉上了雙眼，完全昏迷，人事不省。她呼出的氣息帶著寒氣，在空氣繚繞成了白霧，慢慢飄散，可見棲雲真人體內實在冰寒。
但一轉念，雁回又覺得，為了他交代出去，也好似沒什麼不值得的……
雁回立馬將棲雲真人像擋箭牌一樣抱在胸前：「人還活著！冷靜！彆氣！有話好好說！」
雁回話音尚未落，蛇妖仿似跟已經氣瘋了一樣，完全聽不進雁回的話，不管不顧的一抽蛇尾，徑直將雁回與棲雲真人一同卷到了空中。
天曜見雁回如此，並不在多言。
原來，就算被趕出山門，就算走得乾脆利落，就算對凌霄傷心失望，但只要在某一天，某一刻，在世上的某一個角落聽到詆毀凌霄的言辭，她也依舊會不顧一切的挺身而出，她也依舊願意為他的名譽，而賭上自己的性命。
若不是方才兩人躲得及時，此時怕是已經被抽到了空中。
自己這條命，為什麼就能這https://m.hetubook.com.com麼輕易的為了凌霄而交代出去。
雁回什麼樣的法術會讓人變成這樣。
但現在看她的模樣……
正適時，她剛好看見水桶粗的蛇身從地里抬起，蛇頭揚起又垂下，恰好停在周嬸的面前，吐出來的信子穿過周嬸的耳邊，帶起的腥風幾乎能吹散她一頭花白的頭髮。
看著蛇妖腥紅的信子直直向她心口穿刺而來，雁回不躲不避，在幾乎鼻尖都能嗅到蛇妖口中腥氣之時，雁回心道，自己真是蠢。
「你聽我說！」雁回趴在地上沖蛇妖大喊，「我不要那秘寶啦！我只想找你要蛇毒解藥！」
「棲雲修為何人不知，天下除了你辰星山凌霄道長，還有誰能以霜華術傷棲雲到如此地步！」
雁回一抬頭，與天曜對視一眼，兩人尚未說話，仿似通了心意似的，天曜猛地將暈倒的棲雲真人推向雁回，雁回雙手一抱將棲雲真人接住，她往後一倒，天曜往後一退，便在兩人都退開不過一尺距離之時，只聽「唰」的一聲，一條分了岔的粗壯的蛇尾猛地從地中抽出。
那些不自覺的留意幾乎成了她生命里的情不自和*圖*書禁。
前日雁回見到她，也只當她是被什麼妖魔所傷，才落到如此地步。
來不及去觀周嬸到底是死是活，蛇頭一扭，轉過來盯住雁回。
「不是我師父……」雁回咬到了舌頭，默了一瞬，「不會是凌霄做的。」她道，「自打前幾年仙尊清廣隱居之後，凌霄便成了辰星山的主事者，門派事宜大大小小皆是由他主張，辰星山沒有人不默認他是下一屆的仙尊。幾月前的修仙大會是他主持的，所有的仙人是他宴請的，他聲望正濃。在這樣的時刻，凌霄沒有理由也不會對同為修仙之人的棲雲真人下手……
「不是他。」
在面對妖怪之際，雁回幾乎是下意識的一聲大喊：「趴下！」
言罷他再次沖雁回咬來，雁回沒有內息，只好連滾帶爬的在田坎里躲來躲去：「我沒打算帶她走！我也不再是辰星山人！」雁回喊，「棲雲真人也必定不是辰星山的人傷的！」
雁回不由自主的握住了頸項上的碎玉。
大爺的……
像是被踩到了痛腳一樣，雁回猛地停住腳步，不再逃跑，轉身向後，直面蛇妖：「休要血口噴人！」
雁回一把抓住他的和*圖*書衣袖，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你這臭小子……」雁回罵道，「也不接我一下。」
「你以為我如此好騙，你定是想趁機將棲雲帶走。我決不允許你們辰星山人再傷她一分一毫！」蛇妖怒氣沖沖，「今日，我定叫你命喪此地！」
蛇尾在空中一揮，塵土揚起。
然而這話卻已經喊得晚了，周嬸已站起了身。
是周嬸在另一塊地里站了起來。
是霜華術，這全天下，能以此術傷棲雲真人至此的人，除了她前任師父凌霄，恐怕再無別人，有這本事。
一陣天旋地轉，雁回不知道自己被人抱著滾了多少圈，待得停了下來，雁回只愣愣的看著蔚藍的天空，有點失神。
雁回絲毫沒有猶豫，手將天曜一推，兩人往兩邊倒去，同時躲過了蛇妖的攻擊。
儘管她一萬次的提醒自己，她已不再是辰星山的人，不再是凌霄的徒弟，但關於他的事，關於辰星山的事，她還是沒辦法不去關注，因為這麼多年為其而活。
雁回暈暈乎乎的抬起頭來，這才看見天曜好手好腳的站在一邊，他靜靜的盯著蛇妖，活像剛才被扔下來的雁回就是一塊石頭一樣，毫無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