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因為我……」邊南皺著眉。

「行。」邊南點點頭。

「這才多少。」邊南感覺酒順著嘴裏一直燒到了胃裡，說不上來的辛辣讓人覺得還挺痛快，他看了看手裡這個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杯子，跟萬飛那個玻璃杯一比，簡直小得一不留神就找不著了。

邱奕明顯邏輯混亂的一句話居然能被自己準確地接收到了，感覺倆人的邏輯都已經失控了，跟雲霄飛車似的……

「哎，」萬飛愣了，「咱能吃完飯再醉倒在桌子下邊兒嗎？」

開始說了就再也停不下來，他沒怎麼吃菜，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酒。

邊南的聲音低了下去：「要是沒我在該多好啊……」

最後也記不清自己說了些什麼，萬飛拿著一張紙巾往他眼角按了按的時候他才感覺自己鼻子酸得厲害。

邊南拿起杯子跟他叮地輕輕碰了一下，仰頭把酒都倒進了嘴裏。

和_圖_書邊南這兩天總算是體會到了邱奕有什麼事兒都憋在心裏是什麼滋味兒了。

「倒了上我家睡去唄。」萬飛笑著說，「我背你。」

萬飛後來又說了什麼，他記不清了，倒到枕頭上沒多大一會兒，他就在天旋地轉中睡著了。

「你說什麼？」邊南猛地支起腦袋瞪著他。

「因為我。」

他反反覆復地說著這一句，萬飛最後不得不拍了拍他的臉：「南哥，我說句話，可能不太好聽，你就隨便聽聽。」

「我還沒說完，我說句不好聽的，」萬飛拍了拍他，「他爸只是不想再受罪，他不想手術了跟這個沒關係，他就算手術了……也未必……能好。」

現在萬飛就坐在他對面，他最好的哥們兒，他才突然覺得那些堵在胸口的東西找到了出口。

「不要。」邊南倒回枕頭上，閉著眼覺得自己像是被捆在個高速旋轉的球上，和_圖_書「別煩我，我要睡覺。」

「還沒喝呢就這樣……」萬飛拿了個小杯子給他倒了一杯酒，又拿個玻璃杯給自己倒了一杯，「來，抿一口吧。」

壓抑得他想哆嗦。

「倒了你負責嗎？」邊南看著他。

「什麼？」萬飛愣了，夾著一塊兒肉忘了吃。

這些他都知道，清清楚楚，但就是話說不利索，也無論如何都站不住，腳一沾地就打滑。

「我覺得沒人怪你，邱奕他爸跟邱奕說這話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他辛苦，邱奕跟你說這話也不是怪你……」萬飛站起來坐到了他身邊，也趴到桌上輕聲說著。

「行吧，我也餓了。」萬飛一勾他肩膀，往飯店裡走，「吃飽了慢慢給我說。」

「那邱奕為什麼跟我說這個，」邊南盯著他，「他為什麼跟我說？你說，我要……沒出現該多好啊，他爸不會因為我跟邱奕是朋友的事兒傷神，說和圖書不定就不會病，也不會這種時候了還給邱奕添亂添堵……」

喝醉了，意料之中。

「也有半錢了呢。」萬飛嘖了一聲，又給他倒了一小杯，「行了啊，這杯抿著喝。」

「要打個電話給邱奕嗎？」萬飛又問，拉著他坐起來把他身上的衣服扯掉了。

邊南知道萬飛結賬，架著他走出飯店，拖到路邊，攔了三輛車，才有一個司機在萬飛保證如果他要吐就把他扔下車之後讓他們上了車，車開到了萬飛家樓下，萬飛背著他上樓，進屋，跟萬飛媽媽說話，再把他弄到屋裡扔到了床上……

「長行……市了你。」邊南皺著眉吐字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嗯。」邊南夾了一筷子金針菇放到鍋里。

跟萬飛有兩三個月沒見面了，邊南打車到飯店門口下車的時候，看到萬飛縮著脖子站樹底下蹦著，他莫名其妙地就想過去抱著萬飛大哭一場。

和*圖*書不過醉是沒醉，腦袋卻覺得熱烘烘的有些發暈，看東西會晃，他只能一直瞪著萬飛。

邊南以前老聽人說心情不好的人喝酒容易醉，他覺得自己現在心情就挺不好的，但兩杯酒喝下去湊湊有一錢多了，按他的酒量，居然還沒醉。

不能說，無處可說，還要咬牙扛著裝著什麼事兒都沒有，難受。

飯店裡人很多，挺熱鬧的，他倆在角落裡找了個小桌坐下了。

一夜沒有夢，只覺得自己一直在想事兒，想邱爸爸的那些話，想邱奕的那句話，甚至根本沒覺得自己睡了一夜。

「南哥你這臉色……黑皮都遮不住你發黑的印堂啊……」萬飛衝過來就喊了一聲，「你這是怎麼了？」

「廢話真多。」邊南看了他一眼，「餓了，吃飯。」

「說。」邊南拿著杯子往桌上磕了磕。

邊南不太餓，或者說餓沒餓他不知道，胃沒給他信號。

有點兒神奇。

萬飛和*圖*書也沒問他想吃什麼，跟服務員直接點了菜，又要了瓶白酒：「喝點兒吧？」

「說說唄，碰上什麼事兒了啊？咱倆沒什麼不能說的。」萬飛拍拍自己的胸口，「哥們兒就是拿來說事兒的。」

邊南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趴到桌上：「邱奕他爸住院了，膽管癌，可能晚期。」

「他爸爸因為我才覺得邱奕一直這樣扛著是不對勁的，是因為我，因為我他才不想再治療了……」邊南話說得有些含糊，大概是酒勁開始搶佔地盤了。

「南哥，」萬飛拿了條熱毛巾在他臉上擦著，「想吐嗎？我給你拿個盆兒，你要吐我床上我就抽你。」

萬飛點了個清湯底的小火鍋，邊南一看上來的菜里那盤金針菇就樂了，衝著金針菇笑了老半天。

「我都說了這話不太好聽，但你現在跑題了你知道嗎？」萬飛也皺著眉，「他爸爸不願意手術跟你沒關係，你這跑題也跑得太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