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逮疑犯盲女辨凶
第一節

任保慶與朱陳氏說既是如此,最近先不要碰面,避開這風頭,先摸清楚朱富的心思,再作對策。朱陳氏惶然應了好,再返家去。
為了不影響居沐兒的判斷,邱若明沒有對她多說什麼,倒是悄聲與龍二道:「二爺,你說的那姑娘的話,還真是全中了。這任保慶個頭中等,體形壯實,手背上也有許多油星子燙出的小細疤。只是他肚子上沒有被竹杖戳過的痕迹,手腕上也無抓傷,但也不排除因為居姑娘氣力太小,沒能似她想象中弄傷兇手。其他那幾項,倒真是全符合的。」
於是一眾人等全都在等居沐兒起床。還沒等到,一位捕快領著兩個衙役上門來,說是府尹大人要請居姑娘去府衙認人。
這下是有要事了,龍二也覺得這貪睡的姑娘睡得也夠久了,就遣人去叫她起來。居老爹心疼女兒,忙說女兒平日里就是這樣的,每天都得早睡,如果睡不夠,是得睡回兩倍時間才能補回精神的。
朱陳氏原是不敢,可任保慶勸了許多話,說是她平白被休,在這城裡少不得閑言碎語,這般她如何能來跟他過日子,唯有離開此處才是正途。可要離開,身上沒有錢銀那是萬萬不行,所以這朱富的錢是一定要拿上的。
任保慶對朱陳氏其實並無真情,不過是看送上門來的,肯給他錢銀花,又哄得住好使喚,這才一直與她這般相好。如今看朱富識穿兩人這等齷齪關係,他也www.hetubook.com.com是心裡頭著慌,生怕朱富報了官讓他遭殃。正擔驚受怕,那朱陳氏卻來了,她說朱富要休了她,她以後就跟著他過了。
一旁的居老爹有些慌,生怕這賊人傷了女兒。他走過去扶著居沐兒,想著若是賊人發難,自己也好往前擋一擋。
居沐兒點頭:「回大人,這人手背上的疤痕比兇手要多,且他有一處傷疤較深,兇手沒有。」
邱若明垂眉思索片刻,讓衙役把任保慶押了下去。然後,他與龍二和居沐兒他們講述了朱陳氏和任保慶的招供內容。
朱陳氏嚇了一跳,原以為是朱富找上了任保慶,爭鬥起來喪了命,可沒想到了堂上一看,卻完全是另一回事。
那一晚,朱富沒有睡。朱陳氏心裏害怕,縮在床上也不敢睡。天明之時,朱富與她說,反正鋪子一直虧,他是做不下去了,如今她這般對他,他乾脆將鋪子賣了,給她些錢銀自找生路去。
任保慶一聽,急忙安撫,可他又不甘心,最後出了一主意:「既是那朱富對你不仁,你也可以對他不義。為了我們日後能過上好日子,不如待他賣了鋪子,手上有了錢銀,你便把他的財物卷了,我們離開這裏,到別處謀生去。」
可是沒料到,待朱陳氏回了府,卻見茶鋪的夥計來找,問朱富有沒有回家。朱陳氏自然是不知。打發了店裡的夥計,她又去找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任保慶商議,因上次是被跟蹤才東窗事發,這次她心裏有鬼,也生怕朱富發現他們商議奪財之事。
他瞪著居沐兒,看著她把那任保慶的手摸了一遍又一遍。他真的很想把那手剁了,讓她摸個夠。
在眾人的期待中,居沐兒終於說話了。她說:「不是他。」
朱富勃然大怒,將這兩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兩人嚇得無措,只道是一時迷了心竅,今後再不敢犯,求那朱富原諒。
原來那朱陳氏嫁與朱富多年,說那朱富雖是對她不錯,可惜床上無力,這麼多年來一直無子,而她又每每為此事被朱富責怪。她心裏有苦,卻又怨不得,深受那朱富責難,只覺得委屈至極。
如此一來二往,她總去那香油鋪子買香油,任保慶又時常言語挑逗,兩人就此勾搭成奸,不乾不淨起來。
兩人行那不軌之事半年有餘,朱富疏忽,竟沒察覺。可就在朱富被殺的前一日,朱富忘了拿賬本,忽然迴轉家中,正巧見得朱陳氏花枝招展面泛桃花地出門。朱富心裏一動,下意識地偷偷跟了過去。這一跟,朱陳氏與任保慶的奸|情便暴露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打算賣了鋪子,休了娘子。朱陳氏心裡頭哪裡會願意?她大哭了一場,苦苦哀求,可朱富說決心已定,不會再改。
龍二又點點頭。他看著居沐兒側耳仔細聽著那任保慶被押上來的動靜。他一路嚷嚷冤枉。居https://m.hetubook.com•com沐兒聽著他的聲音,臉上表情沒有波動。
「沒有,死也不認。所以本官才想著,或是讓居姑娘過來認認,這廝才能鬆口。」
那朱陳氏看穿了他的歪念頭,威脅著若是他對她不好了,她便豁出去,待她鬧到衙門那裡,誰也討不著好。
邱若明不理會他,只喚了一聲居沐兒:「姑娘。」
而龍二卻是皺緊了眉頭,這女人跟他求了親,這會兒卻當著他的面要去摸另一個男人的手?
余嬤嬤想著,這姑娘確實是這樣。她 除了覺得她特別外,真是一點都沒記住她長啥樣,也不知性子如何,有無才情。
邱若明點頭應好,這離兇案發生已然過了一日,衣裳和氣味顯然已有變化,能認的,大概也只有疤痕了。
一開始這朱陳氏也心虛害怕,但朱富一心撲在鋪子上,對她關心甚少,加上那任保慶甜言蜜語哄她,她漸漸也就膽大起來。在任保慶說手上錢緊不夠花時,她還會偷偷拿些錢銀給他。如此這般,任保慶對她就更是黏膩起來。
朱陳氏終是被他說動,兩人約定,待朱富賣了鋪子后收到錢銀便動手。說到得意之處,兩人又在那香油鋪子里雲雨了一番。
他當天竟真約了那一直與他談買鋪子的呂掌柜見面去了。
任保慶一聽,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邊哭邊喊著:「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冤枉。」
居老爹整個傻眼。這女兒不是來給命案舉證的嗎?結m•hetubook•com•com果沒去府衙,倒賴在人家家裡睡了一天,這便罷了,還沒睡醒過來,人家倒是巴巴地要求親了。
嗯,反正就是特別。
居老爹來了龍府,被龍家奉為上賓。龍二趁著這工夫跟居老爹說了親事。
龍二並不知道余嬤嬤「通悟」了他的「特別論」。他帶著居沐兒到了府衙,邱若明對他們稍做交代,便喚了人把任保慶押了上來,想讓居沐兒認一認。
居沐兒點頭,朝著任保慶的方向走了兩步。她問:「大人,我可以摸摸他的手嗎?」
某日,她到同街的香油鋪子買香油,遇上了任保慶。任保慶年輕力壯,看著比那朱富精神百倍,再加上對她也調笑逗樂,她一時之間便心猿意馬起來。
大家等了好半天,居沐兒終於摸夠了,她停了下來,退後兩步。那任保慶抖著身子,捧著手嚇得不行。
任保慶見了居沐兒,大聲叫:「我沒有見過她,我沒有殺朱老闆!大人,我是冤枉的!」
於是余嬤嬤也沒來得及細瞧她,龍二和居老爹便帶著居沐兒跟著捕快衙役走了。
可龍二沒想到,這事要了結,卻還沒那麼容易。
余嬤嬤後來想了半天,終於悟了二爺之前說的那什麼「特別的女子」——「特別到會讓人不在意她的容貌、她的性子、她的才情的那種特別」。
龍二皺起眉頭,過去把居沐兒拉離那任保慶遠一些,省得這人一激動把她衝撞了。然後他找了張椅子讓她坐。居老爹偷眼看看府尹大人,瞧www.hetubook.com.com他似乎不介意,於是他也在居沐兒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這可把任保慶嚇壞了。這女人要是沒了錢銀,他為何要跟她過?他自己花錢鐵定能娶個比她年輕比她貌美的。再者說了,保不齊他日後還能再尋一個能給他錢銀花花的,為何要在一個被夫家休棄的老女人身上弔死?
邱若明皺起眉頭:「居姑娘,你確定?」
正說著,丫環把居沐兒領來了。居沐兒退了燒,睡飽了,整個人精神許多。她聽聞官差來尋她去認人,趕緊應了,要求即刻上路。
居老爹愣了半天,終是回過神來:「這嫁不嫁,我是做不得主的,要聽沐兒的。」
任保慶連連磕頭,大聲哭喊:「大人明察,大人明察。」
在一旁等話的龍家人全都無語,這爹當得!
她在家裡坐立不安,朱富一直沒有回來,她也不敢睡。直到大半夜裡,卻是官差上了門,說是朱富被殺,府尹大人讓她過堂問話。
龍二點點頭,問:「他認了嗎?」
而那任保慶卻說,他當天夜裡自己在家裡睡覺,完全不知發生何事,第二日才聽得街坊傳言說朱富死了。
朱陳氏假借送飯的由頭到茶鋪那兒打聽了朱富的動向,然後飛奔至香油鋪找任保慶商議如何辦。
朱富也是個要面子的,也不報官,只拉了朱陳氏回家,好生一頓大罵。
夜裡,睡了一天的居沐兒終於醒了。她晚飯時候被趕起來吃飯喝葯,然後又接著悶頭睡,連她老爹不放心跑來龍府尋她,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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