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賈氏窺簾韓掾少
第二節

何靖聽了這句,才如吃了定心丸,笑眯眯地轉身去了。
何太醫是個不通武功的,「啊」地慘叫了聲,便從窗戶上掉下去。
思忖間,尉遲鎮已經鬆手,而無艷小心翼翼後退一步,倉皇看了看尉遲鎮,才轉頭道:「阿靖,今天有些晚了,你先回去吧,明日你再過來。」
無艷急忙停了,伸手撫摸他的后心,擔憂道:「大人,你怎麼了?忽然咳的如此厲害,對了,我差點忘了,之前說要給你看腿的,來,你坐,我給你看看。」
何靖對著尉遲鎮便橫眉豎眼,此刻對著無艷,卻笑嘻嘻地,一臉討好,跟他素來的冷傲大相徑庭,看得尉遲鎮嘆為觀止,卻又好奇他指的是什麼。
無艷答應了聲:「什麼事?」
尉遲鎮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眸,只覺心怦怦亂跳,看一眼何靖,故意更拉長語調,慢吞吞道:「你忘了么?就是在青州我家裡……『洞房』那夜,你說過的……」
無艷道:「知道啦,阿靖也不敢要許多。」
無艷簡簡單單將面見丹纓紫璃之事說了,也說自己拒絕了他們相請,丹纓也未曾為難自己,尉遲鎮才鬆了口氣,問道:「那咱們明兒便走了?我是說,你明日便能離京了?」
尉遲鎮聽了,嘆道:「我、不明白,既然你連皇帝……都推了,怎麼偏偏對這位大公子……如此……」
正在此刻,旁側窗戶邊上,何靖正不屈不撓地爬了上來,見狀驚道:「你、你們……」
何靖去后,尉遲鎮才復鎮定下來,問道:「他……說的是什麼?」
尉遲鎮自然不會乖乖交代,只和-圖-書一反手便擒住何靖,一手拎起床上的衣物,將何靖連人帶衣裳一塊兒扔出門去。
此事若是換作丹纓,必然會怒髮衝冠即刻發作,然而尉遲鎮畢竟是尉遲鎮,素來的穩重鎮定,他看一眼何靖,會意般點頭道:「這話說的倒是未嘗沒有幾分道理……」
何靖嗤地一笑:「這幅口吻又是怎麼回事,有些吃醋的味道。我自然是堂堂男子,但我也是個醫者,就像小師姑一樣心懷天下……若是能夠借我此身幫小師姑多救幾個被病痛纏身之人,我也自然樂得奉獻。」
尉遲鎮聽她叫的如此親昵,再度挑眉,復問道:「是了,你去東平王府上,卻如何?」
尉遲鎮默默:「那你,是管定薛公子之事了?不過,你今日叫何太醫前往薛府,此事交付他料理不就行了?」
尉遲鎮道:「你之前不是說要看看我的……」
窗口上何靖探頭進來:「可是小師姑,這人實在齷齪……」
無艷點點頭:「我自有分寸,你快回去吧,把……衣裳穿好。」
無艷猝不及防,呆了呆後仰頭看向尉遲鎮:「尉遲……」
無艷雙眸眨動,有些不解:「什麼?」
門外何靖更是叫道:「尉遲鎮,你敢如此對我!我必讓你後悔……小師姑,這男人不懷好意,陰險狡詐,你萬萬別上了他的當!」
尉遲鎮看何靖如開屏孔雀般炫耀自得,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便哼了聲。
何靖正在旁邊密切盯著,聞言吃了一驚:「什麼?洞房?」
何靖聽到這裏,氣急敗壞,衝過來揪住尉遲鎮的衣領,叫道:「你和_圖_書這衣冠禽獸,你騙我小師姑做什麼了?什麼洞房?誰的洞房?快給我說清楚!」
何靖很不情願,嘴也撅起來,看了看無艷,又狠狠瞪了尉遲鎮一眼,最後跟無艷道:「小師姑,男人都是禽獸,你別讓他佔了便宜去,快把他趕走,不然我不放心。」
無艷搖頭:「我不知道,只覺得……很可憐……不能不管。」她的聲音很低,略微顫抖,弱弱說到這裏,卻又振作起來,道,「至於皇帝……師父其實曾跟我說過,不可隨便插手皇族的事,當時救小紫璃,是因為當時幾乎是絕境,我無法不理會……而皇帝么,阿靖醫術精湛,不在我之下,有他在太醫院,就更不用我多手了。」
無艷見他垂頭靠近自己,卻不知尉遲鎮想做什麼,只睜大雙眸獃獃看著。
尉遲鎮哼道:「是了,你為何竟要用到他……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他又除了衣裳。」
尉遲鎮聽到這裏,忍俊不禁,道:「這恐怕又是他一面之詞,你這位師侄,本來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角色,且我看他十分想討好你,自然將此事說的難之又難,把自己說的可憐無比,好讓你覺得他不易,他才好得逞所願。」
無艷道:「是啊,我本來也是這樣想的,不過,阿靖回來說,那位薛公子很是難纏,竟不肯讓他診治,且還以極其惡毒的言語罵了他一頓,還要打他,害得他很是受挫呢。」
無艷道:「這又有什麼,以前我也經常跟師兄弟們……」
尉遲鎮見她在身前踮起腳尖,左衝右突,不知為何雙手有些不聽使喚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她纖纖腰間一摟,便將人抱入懷中。
尉遲鎮雙拳甚癢,真想把這驕蠻少年一掌拍飛了事,然而面上卻還是鎮定自若,對無艷道:「只不過……丫頭……」
無艷道:「我、我還有一件事……」
不等無艷說完,尉遲鎮大聲咳嗽起來:「咳咳!」
無艷早在何靖失控之時就已過來,然而在兩個成年男子之間,嬌小的她簡直無能為力,還未反應過來,何靖已被扔了出去,無艷跑過來:「喂喂,尉遲大人……」
四目相對,各自一震,尉遲鎮看著眼前雙眸,心神恍惚,手在無艷腰間一緊,鬼使神差地竟向著無艷湊近過來。
何靖心中一驚,忙停了口,沖尉遲鎮壓低聲音道:「你給我等著。」他扭頭走了幾步,忽又回來,望著無艷道:「小師姑,你之前答應我的……別忘了……」
無艷正怕尉遲鎮打傷了何靖,聽他即刻爬起且又中氣十足喝罵,才知無事。
尉遲鎮被她小手撫摸數下,通體舒泰,此刻便任憑她攙扶著自己,自覺倒像是個需要伺候的老者,他心下暗笑,卻想道:「我說何太醫是個把事說的難之又難,把自己說的可憐無比的,如今我之所做,竟也不遑多讓,全是騙她的好心罷了。」
何靖見他並不發作,便越發得意,高聲道:「知道了就好,閑雜人等還不快出去,莫要打擾我跟小師姑切磋醫理。」
無艷道:「他聽四王爺的太醫說了我救小紫璃的事,問我詳細,還向我要……」
「要什麼?」
尉遲鎮卻對何靖這死纏爛打的性子和_圖_書有些頭疼,總不能就真的對他動手。
此刻何靖氣得跳起身來:「尉遲鎮!快把你的臟手拿開!」
無艷抬頭看他,人卻被尉遲鎮拉了過去,靠在他的腿邊兒站了,無艷不由問:「什麼事?」
無艷呆道:「不會吧?」
無艷愣了愣,眼中傷感之色跟迷惘之意交織,看得尉遲鎮一愣。
無艷眼睛忽閃忽閃,道:「阿靖說他明兒還會去薛府的,再試一試。我看阿靖,卻是因為之前我跟大人說的,對這些不熟……阿靖正好也願意……」一直說到這裏,無艷才將尉遲鎮又上下打量一番,那無邪的目光還特意停在他腰間部位盯了會兒。
「你師父是特意給你的?」
無艷見他全然猜中,倒也不覺訝異,一路相處至今,她也知道尉遲鎮是個敏銳心細之人,更是洞察入微,之前沈玉鳴前來邀她過府,他問三問四,便自然是因他已經猜到了丹纓請她過去其實是為了老皇帝之事了。
尉遲鎮微微覺得身上有了汗意,喉結上下一動。
無艷摸摸他的腿,便去撩他的袍子,尉遲鎮良心發覺,微微俯身握住無艷手腕:「丫頭,且慢。」
聽了這突兀一聲,尉遲鎮才警醒,定睛看看無艷,察覺自己方才想要做什麼……尉遲鎮驚疑之餘有些惱羞,慍怒之下揮掌往旁邊一拍,正中何靖。
尉遲鎮默默點頭,道:「你師父只給你的物件,必然珍稀,這小子大概很是貪圖,別給他太多。」
「嗯……」
無艷道:「我記得呢,我離開之前會給你的。」
「沒什麼,就是師父給我的一點東西,他沒有。」
正巧小二經過和_圖_書,見狀驚道:「客官你沒事吧?這……何至於這般?」這小二起初見尉遲鎮百般照料無艷,自以為他對無艷有意,誰知尉遲鎮不在之時,無艷卻同何靖兩人在房中甚是「親近」,之前尉遲鎮回來,小二本想提醒,卻沒來得及……這會兒見狀,自以為是三人爭風吃醋之故。
尉遲鎮問道:「我的腿現下不疼了,且你才回來,還是先歇一歇,不打緊的。還有……你看何靖的身子,莫非,是為了治療薛公子打算?」
尉遲鎮心頭一震:「是么?像是什麼熟悉的人?」
何靖侃侃而談,嘴裏說的大義凜然,眼睛卻衝著尉遲鎮狡黠一眨,他側著頭,無艷是看不到的,尉遲鎮卻看得極為明白。
尉遲鎮在旁冷道:「你再在這兒嚷嚷片刻,整個京城的人都要知道此事了……」
尉遲鎮一皺眉,望著她為難神色,終於道:「是不是你託付何太醫去做的那件事?你真的……想要救那位薛大公子?」
無艷卻恍然大悟:「啊……你是說……」
尉遲鎮「噓」了聲,故意神秘兮兮道:「噤聲,此事不能跟外人說。」
可是尉遲鎮之所以那樣,卻也是為了她好,怕她摻和這朝堂之中。無艷便並不避諱,直言回答:「是。」
尉遲鎮擋在房門前,將無艷攔住,他的身材魁梧修長,站在面前真如「門神」一般,無艷自然越不過去,只急得道:「尉遲大人,你怎麼把阿靖趕出去了?快讓開……」
無艷伸手在頭上慢慢地抓了抓,道:「我其實……也不知道,我一看見他,就好像、好像看到什麼熟悉的人,心裏忍不住就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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