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面不知何處去
第一節

尉遲鎮喚道:「薛公子,無艷姑娘?」此時此刻,心頭雖有一點慌張,面上卻兀自鎮定,只盼是自己多疑。
尉遲鎮一皺眉,不知是要繼續走下去還是回頭……放眼前方,漆黑一片,走廊上竟連燈籠都不見了,唯有藉助頭頂微弱月色。
薛逢眼角跳了跳,卻淡漠道:「真真笑話,我從未請求任何人來救我幫我,是她自己要湊上來的,何況,此刻她前去所做,也是她答應我的,何來下作之說,用得著一個局外的尉遲大人在此說三道四指點江山么?」
尉遲鎮心中懷著此念,略一躊躇,便邁步往右手邊的走廊上行去。
尉遲鎮說著,便微微俯身,雙眸盯著薛逢。
就好像無艷跟薛逢已經消失在這湖心的無塵居之中。
薛逢微微昂起下巴,倨傲不屑道:「聽到了,可我不願意說,如今,你且也聽我的:從這裏,滾出去!」
尉遲鎮見果真被他賭中了,正要一步入內,卻又愣住。
尉遲鎮心中微微一寬,復又加快步子,然而十幾步后,耳畔的聲音卻又細微了好些。尉遲鎮往那房子細看去,隨風卻聽到簌簌聲響,原來沿著牆邊種著好些竹子,大概是竹葉聲響,擋住了說話聲。
門內https://www.hetubook.com.com門外,如同兩重世界,方才他在外頭,雙眸習慣了暗色,乍然入內,頭頂燈光忽地大盛,照的室內流光溢彩,竟有幾分刺眼。
就好像靈魂出竅一般,尉遲鎮人在空中,俯視自己心中所勾勒的輪廓,他發現了一處異樣,而那個,就是他的目標。
尉遲鎮道:「好,別的我自不說了,我只問你,她如今在何處!」
尉遲鎮聽著耳畔模糊的說話聲響,打量著進口處,想到薛逢的冷淡態度,便並不進入。
就在破裂的水晶石后,靜靜坐著一人,桃花般的雙眸盯著他,微微笑道:「尉遲將軍果真聰敏過人,竟看出了我此處的機關,只不過你毀了我這價值連城的水晶門,該如何才能賠得起呢。」
終於走回了無塵居的門口,尉遲鎮鬆了口氣,又看一眼裡頭那屏風,麒麟仍舊,只是耳畔卻也仍聽不見無艷說話的聲音了。
薛逢冷笑著,目光掃過尉遲鎮,冷淡看向別處:「你雖在山西道呼風喚雨,在京城,卻不過只是個小小地地方官兒,我勸你最好不要逞能,明哲保身,得放手時且放手。」
尉遲鎮見薛逢現身,他便邁步,踏過一和-圖-書地碎裂的華麗水晶,隨著光線閃爍,水晶石也隨之爍爍閃光,他卻視而不見,只是望著薛逢,問道:「無艷呢?」
尉遲鎮絲毫不為所動,沉聲說道:「她絕對不會放下我就如此自行離開,必然是你用了什麼下作的法子。薛公子,無艷一片仁心,救你在前不說,還一心想要醫好你的身子,你卻如此算計她,你可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
薛逢皺眉,面上露出厭惡之色,冷淡道:「這是什麼話,問的好生親昵。且我跟小丫頭之間自有約定,何須向你交代?」
拐進去之後,卻是間敞開窗的居室,牆角擺放著的花瓶中插著三兩枝紅梅,染的房中淡香幽幽,當中一張八角檀木桌,兩個玲瓏坐凳,並無人在。
他在這屋子裡急行,這屋子看似四通八達,一重又一重的房間,院落,令人目不暇給,彷彿永遠走不到盡頭,可是他卻從沒看到一個人,從沒聽到一點聲音。
尉遲鎮睜開雙眸,銳利的眼睛散發著冷冷寒光,尉遲鎮的目光從麒麟屏風之上轉向旁側,而後,本來垂在腰間的手掌緩緩抬起,平舉向前,一掌迅雷般拍出。
薛逢冷笑:「你是真箇兒擔心她,還有別有用意?」
這房子和*圖*書果真如他所想的一般,簡直是一座迷宮。
尉遲鎮暗中咬牙,此刻,他的心也逐漸不安起來,就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尉遲鎮眯起雙眸,極快適應了室內光線,可是放眼看去,卻並不見無艷跟薛逢身影。
從走廊到房舍的距離看似並不遠,只要尉遲鎮願意,他振臂躍起,便能直接過去,可這並非君子所為,而且,設計這房子的人若是有意要把走上這座迴廊的人跟無塵居隔開,那麼在湖水跟房舍上,必然會另有設計。
尉遲鎮眯起雙眸:「薛公子,你沒聽到我的問話嗎?」
尉遲鎮笑了聲:「我是跟無艷一塊兒來的,要走自也一塊兒走,她到底,在哪裡?」
就在這延伸出去的走廊跟無塵居之間,卻是靜默起伏的湖水。
這建築宛若是浮在湖面的船舶,尉遲鎮面前進入無塵居的門掩著,歪頭,只能看到那猙獰地瑞獸,燈光下金睛圓睜,像是把門一般。
尉遲鎮往旁側一看,卻見左右手各有一道走廊,繞著無塵居,就像是兩條延伸出去的手臂,他心道:「我若從此而行,是否會看到裡頭的情形?」
尉遲鎮心頭陣陣發涼,當下不再往內闖,憑著記憶,往後退去。但就算他有著過hetubook.com•com人的記憶能力,卻差點又走錯了路。
尉遲鎮心頭一慌,顧不得避嫌,邁步一腳踏上台階,一步往內,跨過門檻。
尉遲鎮負手而行,緩緩走出五六步,耳畔說話聲響似是大了些,這彷彿說明他人離無塵居內的無艷也近了些,那就是說他此舉是對的。
如此,竟一直走了三四重的房落,尉遲鎮才驚而停步,他想起自個兒在來的路上曾跟無艷說過的話:這房子大有蹊蹺。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尉遲鎮心跳加速,深看一眼前頭如濃墨般未知的夜色,終究回身,大步流星往回而行。
尉遲鎮起初以為是這個原因,可又走出幾步后,他卻驚地發現,自己離無塵居越來越遠,原來這繞著無塵居的走廊,雖是如同環抱著無塵居一般,但是無形中卻斜了出去,就像是往天空長出的樹枝,並不是往當中靠攏的,而是伸展開去的。
當重新回到那麒麟屏風前之時,尉遲鎮額頭已經見了一層冷汗,他雙拳緊握,知道自己中了薛逢的道兒。
尉遲鎮凝視面前牆壁,方才他等在門口之時,隱約能聽到屋內兩人問答,尉遲鎮功力極好,按理說只是一門之隔,屋內說話的聲音應該會聽得極為清楚,如今卻……
剎那間和圖書,掌風如颶風橫掃,伴隨著尉遲鎮一聲低喝,耳畔響起了玉器碎裂似的聲響,就在他的面前,那本來是一堵牆的地方,憑空出現若干道奇異裂縫,然後,便是碎裂一地的水晶石。
死死地盯著那麒麟金睛,尉遲鎮深吸一口氣,讓自個兒鎮定下來,他閉上雙眸,在心中想著方才所走過的每一步路,飛快地,在他心中,無塵居的大體輪廓漸漸浮現。
薛逢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可是並沒有聲音回答他,尉遲鎮雙眸睜大了些,此刻他已經將室內看了個明白,望見麒麟屏風旁邊有一道門,當下邁步過去。
尉遲鎮往薛逢身邊走出一步:「我再問你一次:無艷人呢?」
尉遲鎮已經將室內掃了個明明白白,丁點兒不見無艷身影,尉遲鎮心中的慍怒如五月天邊的雲氣翻湧,面上淡淡地笑意也盡數不見,對上薛逢雙眼,尉遲鎮道:「你把她怎麼了?」
察覺這點,尉遲鎮便轉頭細細打量這無塵居。
尉遲鎮駐足,凝神靜聽,耳畔萬籟俱寂,唯有夜風吹拂,竹葉發聲,湖水微瀾,拍在廊下的柱石上,嘩啦啦如同浪打。
尉遲鎮見無艷跟薛逢並不在此間,更是一驚,瞧見那房間右側彷彿還有個裡間,便又急忙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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