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三五年時三五月
第二節

琉璃冷冷看她:「救人?你想得美,就憑你三腳貓的功夫,只怕救不了人反被擒,到時候被那些山賊先奸后殺,或者玩膩了扔到青樓里去,你可別哭!」
方雲依聞言,不免不大服氣,可心中又有些好奇跟期待。
方雲依只覺莫名:「我們去救人,要葯有何用?」
琉璃見方雲依面露尷尬之色,便低低對無艷笑說:「叫她愛出風頭,現在看她怎麼辦。」
無艷凝視他,琉璃跟她對視片刻,便把目光溜開。無艷道:「我之所以喜歡醫術,是因為能夠救濟病患之人,看到他們轉危為安,康健如初,我心裏便覺高興,只不過,我也知道這世上,更有許多醫術都救治不了的,比如……像是今日這樣的情形。」
方雲依被百姓圍著,正無法可想,一眼看到琉璃幸災樂禍之態,忽地心頭一動,便叫道:「都別急,如果我哥哥跟尉遲將軍在此,當然不在話下,可如今他們都不在,我不免雙拳難敵四手,但是大家不要擔心,跟我一塊兒的,還有一位少年英雄……」
琉璃忐忑,問道:「丫頭,你想說什麼?」
方雲依臉上漲紅,騎虎難下,周遭百姓更有人說道:「姑娘既然是兩位將軍的親戚,應該不至於沒有法子的。」
琉璃一聽,暗暗叫苦。
好不容易擠出重圍,琉璃道:「醜丫頭,你別打我們修羅堂的主意,你忘了我現在是在逃之身么?我避開堂主還來不及,怎麼能再去跟堂內聯絡?」
琉璃好奇地湊過來,隔著那紙包聞了聞,眼神一變:「這個味道hetubook.com.com……」
琉璃氣道:「這丫頭看似長了張聰明的臉,卻是個奇笨無比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真氣死我了。」
琉璃面對方雲依,怒不可遏,恨不得把她罵個狗血淋頭,然而見了無艷,不知怎地卻不能放肆,只嘟著嘴沒好臉色。
方雲依氣得咬牙切齒:「若是鎮哥哥在,一根手指頭也捻死他們。」
方雲依臉色又白又紅:「呸,你又危言聳聽嚇唬人?」
琉璃心中煩惱,便拉著無艷,道:「這姓方的是個惹事精,我們不如先走吧。」
琉璃正拉著無艷欲往外走,卻聽無艷問道:「琉璃,你們修羅堂……也有人在此么?之前在酒館里你自己出外,是不是……」
琉璃正看好戲,見狀便冷笑:「方姑娘,你可別只說不練呢。」
方雲依吃了一驚,她雖然「路見不平」,但多數是對於官府的不滿,何況,如果面對的是一兩個賊人,她倒是絕對不會猶豫,可是對方是成白的山賊……
方雲依道:「我就聽不得這樣膿包縮頭的話,再怎麼也不能坐視不理,當著本朝的官兒,卻任由賊人欺凌,這不是本末倒置了么?若是無法護得住百姓安寧,這官兒索性也別當了!」
方雲依擰眉上前,問道:「這是怎麼了?」旁邊兩個路人看她一眼,見是個打扮體面的美貌少女,便道:「姑娘是外地人,故而不知,我們這兒的城北屏山上,有一堆山賊,慣常搶劫來往客商,欺男霸女,沒人能管,前頭許大娘的閨女嫁和圖書到鄰村,不料在回娘家的路上,就給山賊搶走了,許大娘天天來縣衙哭,可又有什麼法子?」
目光相對,無艷點頭:「我懂,可是我還是要救,不試試又怎知道救不了,何況如果明哲保身當一切都沒發生,我此生永遠都會於心不安。」
起初縣官不以為意,等後來意圖剿滅之時,山賊卻已經勢大,也曾請過兩次救兵,卻都吃了虧,此後便無人敢來,因此雖然百姓一直深受其苦,卻也無法。
路人見她義憤填膺,說的頭頭是道,便嘆息:「衙差們哪裡敢跟山賊抗衡,那可是百余號人,惹急了他們,衝殺下來,咱們這小縣城也是抵不住的。至於府兵,人家哪裡願意來這兒呢……」
琉璃一驚,他所說的,自然是大有道理,但是琉璃卻不知無艷的脾氣便是如此,倘若琉璃見過青州府雲門山上那一幕:無艷為救紫璃,差點兒被丹纓一刀殺死卻兀自面不改色目不斜視,恐怕琉璃就會明白此刻無艷的心意了。
無艷微笑道:「我怕這裏沒有,幸好老天庇佑。」
方雲依詢問之時,無艷跟琉璃便在旁邊聽著,前頭那許大娘哭了會兒,便又跪地磕頭,叫縣老爺做主,砰砰地在那青石板路上磕了四五個頭。
琉璃道:「你眼睛瞎了?沒看見小爺傷還沒痊癒么?何況我怕的不是山賊,我是怕醜丫頭……」
方雲依看琉璃不再叫嚷,便小聲問無艷:「無、無艷,你去做什麼了?你答應……去救人了?」
琉璃叫道:「什麼?你可知這叫以卵擊石?對方人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勢眾,我們呢?要拔刀相助也要看情形才對,你若是打不過對方,白白地賠上自己的性命,這不叫救人,這叫害人,你把自己也害了,懂么?」
無艷看不過去,便忙走過去:「大娘,你這樣留神傷了自己!」
方雲依很是瞧不上此處官吏的無用,便昂首道:「晉中守將方浩便是家兄,太原統兵尉遲鎮是我乾哥哥。」
琉璃正欲跟著進去,身後方雲依追來:「喂,膽小鬼,一言不發就逃?」
幾個衙差在門口一聽,有的心驚,有的發怒,有的卻也服這極有勇氣的話。
琉璃在旁道:「你少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們這兒沒人,怎麼跟山賊打?你沒聽方才有說,惹急了山賊,整個縣城都要倒霉?」
方雲依笑道:「你之前是何等威風,怎麼竟怕幾個山賊?」
琉璃無法,便道:「總之我不答應!」無艷笑笑不理他,便鑽進旁邊的藥鋪。
方雲依又驚又喜:「你說什麼?無艷答應一塊兒救人了?」
有幾個衙差本正欲來驅逐呵斥,聞言都嚇得悄悄後退出去,周圍百姓轟然發聲,雖然多數人不知道方浩是誰,但是對於「尉遲鎮」三字,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琉璃氣不打一處來:「你要出風頭你自己去,拉別人一塊兒送死是怎麼回事?」
那苦主許大娘本是走投無路了,此刻便撲倒在方雲依身前,哭著求道:「姑娘這樣大的來歷,求姑娘你大慈大悲,救救我們家英兒。」
方雲依見百姓們贊同自己,越有幾分得意。琉璃挑挑眉,不再www•hetubook•com•com出聲。
無艷道:「是一味葯,你不認得。」
那許大娘聽著,哭得止不住,淚跟血混在一起,越發凄慘。旁邊的百姓也都個個點頭,有人便大聲附和。
宜陽城外錦屏山,山勢緊貼縣城而起,連綿二里有餘。屏山雄奇,有十二峰,最高的名喚玉柱。本是文人墨客尋幽探勝的所在,卻不料,在數年前,被一夥強盜佔山為王,不僅經過的客商屢次遭劫,就連城內百姓也不得安寧。
無艷道:「方姑娘有一句話說的對,不能坐視不理。」
方雲依也走過來,見無艷扶著那婦人,而婦人額頭上已經見了血,方雲依不由大聲罵道:「當官的不管事,還算什麼當官兒的?縮在衙門裡難道就天下太平了么?這種沒用的昏官,遲早晚要給貶斥!」
百姓們卻不似江湖人,不太懂什麼是「修羅堂」,見方雲依如此推崇,當下便圍了上來,嘖嘖讚歎。
琉璃破口大罵:「我早說過,你這種不通世事的官家小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學會三拳兩腳能打幾個地痞就以為天下無敵了,這些山賊真這麼好對付,這縣衙幾十個衙差難道會跟老鼠見貓似的?你以為那些山賊捉女人上山是做什麼?酒館里那小二都說過了,人家是提醒你呢,你倒好,自己巴巴地往火坑裡跳……」
無艷把手中的紙包舉起,道:「你先看看我這裡有什麼?」
方雲依被罵的愣愣的,有些不安,可也不願就這樣退縮,兩人正對峙間,無艷從藥鋪里出來,手中提著一個大的紙包,鼓鼓囊囊地,也不知什麼。
琉璃一看無和-圖-書艷出來,便住了嘴,方雲依卻噌地跳到無艷身旁去,好躲開琉璃。
方雲依一怔:「無艷?她怎麼了?」
無艷看看琉璃,又把周圍百姓環顧一遍:大傢伙兒臉上都帶著驚喜交加之情,地上的許大娘更是含淚合掌向天念佛,以為真的盼到了觀音菩薩救命。
無艷道:「別急,這件事我們需好好商量一下,既然想救人,就不能人沒救出來,自己也跟著送命了。」
方雲依聽了,又驚又怒:「這是沒王法了么?山賊居然敢這樣猖狂,你們縣衙的差人呢?再不濟,可以去請府兵剿滅,怎麼竟不管?」
那邊無艷給許大娘把額頭上的血跡擦拭乾凈,又瞧了傷,只不過傷是小事,這婦人大概是太過悲痛,又哭得過多,雙眼紅腫,神思恍惚,若再這樣下去不出三天,便會撐不住病倒。
琉璃聽了,便挑眉:「自以為是的小丫頭,你又有什麼好主意了?」
琉璃不由跳起來:「姓方的你閉嘴……」
琉璃一聽,眉頭一皺,猜到方雲依要說什麼,果真,就見方雲依一指琉璃,道:「這位少年英雄是修羅堂出身,那可是江湖中人望而生畏的門派,有他在,降服山賊不在話下。」
方雲依見狀,便也湊過來:「什麼?」
琉璃卻難得地一笑,又冷哼了聲,道:「有何用?這若是調好了,比十個能叫喚的方大小姐還管用呢。」
許大娘獃獃看了無艷片刻,又轉頭看向方雲依,正好有人便問道:「這位姑娘,你看來不是本地人,敢問你是?」
琉璃卻皺眉:「東西倒不是十分難得,調製起來卻很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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