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朝罷須裁五色詔
第一節

紫璃把頭搖的如撥浪鼓,道:「我怎會看錯?有的是你之前這裏黑黑時候的,還有的是你現在這幅樣子的,之前黑黑的是在青雲山上,我肚子疼的時候,還有張是在王府里,你縫香包,之後有張是在天龍別院,我逗小豹子時候經過的那棵樹都極像呢,四哥畫工一流,但他不給別人看就是了……」
丹纓本正盛怒似的,目睹此狀,不知為何,面上怒意竟飛快消失,反道:「既然如此,也罷。」
紫璃斜睨她:「我雖年紀小,卻也知道這……不該吧?」
紫璃才來不久,哪裡捨得離開,忙握住無艷的手,以眼神示意她求情。無艷跟他對視,便扮了個苦臉,小聲道:「又會惹他不高興的。」
紫璃道:「我四哥原本不是這樣怪異的,不知為何,見了你就這樣了。」
無艷苦笑一聲,抬手摸摸臉,自嘲道:「原來我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都不討殿下歡喜,這想必就是所謂的『無緣』吧。」
無艷呆問:「他是不是討厭我討厭的緊,所以畫出來,每日咒罵?」
紫璃道:「不會的……」
丹纓淡淡道:「這有何不可,只怕他在此多給老將軍和姑娘添麻煩,https://m.hetubook.com.com若然姑娘不嫌,自然使得。」
紫璃又拉拉她的衣袖:「星華姐姐,我真的沒說謊,四哥喜歡你,從天龍山莊回去后,我瞧他偷偷畫了好些你的畫像……」
紫璃嚇了一跳,無艷正有些驚奇,忽然間被丹纓一聲大吼,兩人齊齊都是一顫,兩個人四隻眼睛受驚地看向丹纓。
紫璃道:「我又不是去別處,只來找無艷、星華姐姐,四哥,你不是也很盼著見到她么?」
紫璃小聲插嘴道:「沒有啊,四哥明明很喜歡……我知道……」
無艷見方才丹纓忙著否認,她便只當紫璃看錯了,如今見他煞有其事,便道:「哦?是什麼樣兒的,大概你把別人看成我也是有的。」
無艷鼓足勇氣,道:「殿下,我跟紫璃殿下才剛見面,可否叫他多在此多……多留片刻?」
無艷琢磨了會兒:「你四哥也提防著呢。他替你著想處處護著你,這樣倒是好的。」
紫璃搖頭:「四哥,跟我沒有關係……」忽然間想到無艷跟孫錦堂相爭的時候他也曾在旁敲邊鼓來著,一時又有點心虛。
丹纓的目光不由自主轉到無艷臉上m.hetubook.com.com,望著她滴溜溜的雙眸,卻煩惱地不知該說什麼好,只道:「別、別聽他胡說!我、我沒有……」素來伶牙俐齒的丹纓,居然結巴起來,彷彿做了什麼虧心事,十分狼狽。
紫璃說罷,丹纓倒吸一口冷氣,整個人呆住,紫璃卻轉頭拉扯無艷的袖子,道:「趕明咱們去府裡頭,我給你看,畫得可像了,我一眼就認出是姐姐。」
是夜,尉遲鎮並未回來,無艷坐在窗邊,望著牆外升起的一輪圓月,不知道尉遲鎮今夜在何處,秋夜生涼,坐得太久,腿都麻木了,無艷拉拉衣襟攏住領口,卻不願去床上,彷彿多看一會兒多等一會兒,尉遲鎮便會回來。
丹纓來去如風,脾氣更是迅如雷霆震怒,去如江海清光,等他離開后,無艷跟紫璃面面相覷,無艷道:「你四哥的脾氣,越發怪異了。我都不敢跟他說話。」
丹纓哼了聲:「一時看不住你,你便到處亂跑了!不是說現在時候非同一般,不能自己亂走動么?」
從兩人在青州初次相見開始,丹纓對待無艷的態度,都是冷而反覆無常,多半表露出來的感情便是冷淡跟或輕或重的嫌惡避忌,最近更越m.hetubook.com.com發變本加厲,無艷以為這位殿下對她一直都沒什麼喜愛之心,此刻見他不惜呵斥紫璃,一副唯恐讓她誤會的急切,便出言替他分辯,讓他安心。
無艷瞧出幾分來:「那大概是紫璃看錯了,殿下不必擔心。」
丹纓臉上的暈紅逐漸退去,獃獃道:「那個……意思?」
無艷想了想,道:「就是……我不會以為殿下喜歡我的,一切都是誤會,何況我也有鎮哥哥啦,殿下放心吧。」
兩人說話之時,無艷就在旁邊,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無艷道:「你四哥的心思,誰能猜的懂?還是不去想啦……」兩人說來說去,無艷忽地想到一件要緊的事,忙問道:「說來我差點忘了,之前你跟我說……自你回來后,她可為難過你不曾?」
無艷嘆道:「我們不投緣。」
丹纓一窘,臉頰上淡淡地浮起薄薄地紅,氣急敗壞道:「你說什麼?誰盼著見到、見到……星華?」
誰知丹纓聽了這番「貼心」的話之後,臉上的血色竟褪了個乾乾淨淨,雪色近乎透明般,雙眸寒曜曜地,漆黑如點墨,又如暗夜寒星。
紫璃跟在他身側,丹纓見他,便道:「是不是你在府里胡和圖書鬧,惹得老將軍不快?」
丹纓的肩頭狠狠一抖:「你說……什麼?!」
丹纓轉過身來,神色冰冷大為不善,無艷跟紫璃正互相偷偷交流,見狀忙都噤口不言。
無艷很是自責,看著孫錦堂蒼老的面容,覺得自己很不該再惹他大動肝火,坐在床邊默默地流了許多淚。
紫璃睜大雙眼,幾乎不敢置信,無艷道:「殿下……答應了?」
紫璃聽了這個名字,原本跳脫歡樂的神情才陡然一變:「她……不曾,四哥一直不許我進宮,就算去,也不讓我單獨一個人去,得他陪著。」
「是啊,無艷姐姐原來的名字其實是星華,好聽吧?」紫璃解釋了番,又道:「沒有么?那你書房裡怎麼還有星華姐姐的畫像。」
紫璃又玩耍了半日,才戀戀不捨地回王府。無艷入內探望孫錦堂,見老爺子脈息等皆正常,便又說了幾句話,孫錦堂雖看似無恙,說話卻是有氣無力的,讓無艷很是擔心。
丹纓冷道:「姑娘說的不錯,一切都是誤會罷了,姑娘早就有心上人了,我也不敢同姑娘扯上什麼關係……」
丹纓卻不等紫璃說完,便古怪地笑了幾聲,才又恢復了那種有些清冷的聲音,道:「來府上叨擾多和_圖_書時,也該告辭了,紫璃,跟我回去,姑娘留步不送。」
丹纓自言是來尋紫璃的,無意中見孫錦堂卧倒病榻,自不免親自探望一番,噓寒問暖,見孫錦堂神情倦怠,丹纓便不多打擾,自行出來。
丹纓臉大漲紅,怒道:「你給我閉嘴!」
半個時辰過後,府上有人來拜訪,卻是四王爺丹纓。
孫錦堂忽然暈倒,無艷驚嚇之餘,自然也不敢有離開的念頭,急忙給老爺子把脈,看病,但幸而據她所看,老爺子的身體並無大礙,甚至比之前在玉關初次給他看的時候強健了許多,這次忽然不適昏厥,大概是一時受了刺|激的緣故。
無艷微微覺得這幾句話似太過生冷了,她抬眸細看丹纓,對上他的雙眸之時,丹纓卻又受驚似的,猛地轉過身去。
「嗯,是的……」丹纓急忙介面說,忽然間卻又愕然,看著無艷道:「我擔心什麼?」
若不是無艷自知此刻她已經恢複本來面目,不是之前那副模樣了……此刻丹纓殿下的舉止,毫無疑問便是在「嫌惡」了。
紫璃問道:「誰?」
無艷道:「殿下會擔心我誤會殿下對我有意,殿下放心,我絕無那個意思。」
無艷俯身,在他耳邊小聲道:「陳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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