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一節

「什麼?」高元亮以為自己聽錯了,武將跟文官不同,文官出行基本以牛車、馬車為主,武官上朝都是騎馬的,除非真是年老體弱到上不了馬了,不然絕少有武官會乘坐馬車,難怪高元亮會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麼多年了也沒見他有什麼長進,依然沉溺於兒女情長,高元亮冷哼了一聲。
陸訥這些年一直沒法子調入建康,不過自高囧當吳郡太守后,他就出任了廣陵太守,政績做的也不錯,一聽陸希要來了,早早的派人去迎接了。他也沒有收拾別院,而是讓人清掃了驛站,高嚴是朝廷命官,外出理應住在驛站。高家一躍登天,陸家也在浪頭上,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高年年不知道阿娘的心情,第一次出遠門,一路上可開心壞了,高嚴不急著趕路,陸希又寵著她,遇上什麼好玩的事都肯停下來陪她一起玩,小丫頭這段時間過得非常滋潤,不過一個多月,人就圓滾滾了一圈,把陸希愛的不行,整天摟著女兒甜蜜蜜的膩歪,只把高嚴看的寒氣四溢。
高后愛憐的摸了摸高崧崧的臉,「餓了嗎?我讓人做了你最愛吃的魚,等你們父親和大伯來了,我們就去進膳。」
可愛的樣子萌到了不少人,高元亮眼底不由浮起淡淡的笑意,神色也柔和了些,他遲疑的抬手摸了摸高年年梳著兩個小揪揪的腦袋,高仲翼這三個孩子可比他小時候可愛多了,肯定和*圖*書不是這討人厭的貨教出來的。
高元亮和高嚴都不是善談之人,但兩人也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基本的應酬還是會的,陸訥又是溫和圓滑的個性,大家相互見禮后,宴會的氣氛到也融洽。尤其是在宴會進行一半,聽到下人來報說是高崧崧來了后,氣氛更是熱烈。
陸希點頭,自從知道高威登基后,她就一直沒過笑顏,最大的擔心就是在靖康的親人,當然她相信自己家翁就算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會動自己家人,但萬一誤傷呢?
動身的時候,高年年還沒醒,睡的跟小豬似地,陸希也懶得叫女兒,上了馬車就摟著女兒繼續睡。要是沒有特殊情況,只要陸希在,高嚴都會跟陸希一起,這次也不例外,看著頭靠頭睡得香的妻女,他摟過妻子也閉目養神了。
高崢則有些彆扭的任高后拉著自己的手不說話,高后微笑的拉著兩人等高元亮、高仲翼和陸希。不過等眾人上來之後,高皇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丫鬟抱在懷裡的高年年。
高崢看著突然化成小廝的高岳,心裏忍不住冷哼一聲,婦人之仁!
陸希揉了揉有點酸疼的肩膀,「要進午食了吧?崧崧和山山呢?」
高元亮和陸訥都是沒有正妻的人,陸訥身邊的侍妾依然是之前照顧阿劫的人,也是他過世妻子的庶妹,這位小妾精心伺候了陸訥十幾年,兼之陸訥的長hetubook.com.com子早就成親生子,陸訥就讓這位侍妾生了一子,好歹讓人有個依靠,今天她也把兒子帶來了。
高嚴接到老子的急件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轉身對陸希道:「你收拾下,我們即可出發出健康。」高家現在在風尖浪口上,高嚴不能放任妻女離開自己視線。
「還不去謝謝大伯。」
「阿姑。」高崧崧率先親熱的叫著高后。
夫妻兩人剛到驛站,就發現居然高元亮也到了,這讓陸希驚訝不已,連高嚴都挑了挑眉頭,他們雖是同父同母的兩兄弟,但平時說的話還比不上外人,即便兄弟見面也是冷冷淡淡的,虧得中間有陸希和陸訥兩兄妹調和。
「還要再睡一會嗎?」他拿出一旁的書卷給妻子輕柔的扇風。
高年年則已經徹底暈了,她不懂為什麼多了那麼多阿兄,她不是只有兩個阿兄嗎?她跟著阿娘一個個叫過來后,大眼已經徹底成了蚊香眼了,小臉埋在陸希懷裡不肯起來。
陸希抿嘴一笑,生了三個孩子,有兩個長相隨她的,這成果陸希還是很滿意的,雖然脾氣有點不像。
她一動高嚴就醒了,高嚴原本也沒睡熟,「皎皎?」
「謝謝大伯!」高年年小手團成一個肉團團,煞有其事的給高元亮道謝,「謝謝你救了年年。」
「高刺史在馬車裡。」下屬答。
這孩子跟高年年差不多年紀,粉妝玉琢的十分可愛,陸和_圖_書希愛憐的摸了摸之前從來沒見過面的小侄子,給了他一塊玉佩做見面禮,之後是高元亮的兒子們上來見禮,一排七個高矮不一的兒子,陸希暗忖這大伯還真厲害,要麼多年無子,要麼一口氣就生上七個葫蘆娃。
「你這調皮的孩子!」高后一手拉過一個,「阿姑還能不認識山山?」
陸希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見長子了,要不是顧及著還有外人,早就拉著兒子好好問問他這些日子的經歷了。而高山山和高年年看到大哥也很開心,高年年甚至都不黏阿娘了,轉而坐在大哥懷裡了,這待遇不免讓高崧崧有點受寵若驚,整個宴會不僅抱著妹妹不放手,還不時的喂她吃些食物。
「那快點進去吧。」高皇后心疼的摸了摸小丫頭,「這麼小的孩子走這麼長的路肯定受不了。」
高元亮從懷裡拿出一塊紅寶石遞給高年年,算是給她的見面禮,這還是他臨時翻出來的,他身邊真沒什麼適合小女娃的東西。
「不了。」陸希努力的伸手想撩開車簾。
高嚴側身將車簾拉開,「快上船了。」上了船就比馬車舒服多了。
高年年沒有馬上接,而是回頭看陸希。
高年年仰起小腦袋瞅了高元亮一眼,「大伯——」高年年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
陸希一睡睡到了中午才醒過來,她是被熱醒的,十二月的建康沒有薊縣那麼冷,早上起來的時候也有結冰的夜露。就這麼一個寒hetubook•com•com冷的天氣,陸希硬生生的被熱醒了,原因無他,就因為她一前一後貼著兩個一大一小的火爐,兩人皆緊緊的摟著她,陸希額頭、後背都冒汗了。
別說是高元亮,就是高元亮的下屬都覺得很幻滅。高仲翼這些年戰功赫赫,尤其是當年涿縣一戰他一刀將宇文浩連人帶馬劈成兩斷的戰績,更讓人津津樂道迄今,眾人怎麼都無法接受這麼一個英雄居然出行是坐馬車的。
「好。」高崧崧拉過高山山和高崢,「阿姑,你還認識山山嗎?」
高后一聽說兩個弟弟帶著一家人都來了,又驚又喜,這幾天的鬱結不翼而飛,早早的站在行宮門口往外眺望,最先到行宮的是高崧崧和高山山,後面跟著高崢和高元亮的其他兒子。
高嚴則掃了一眼高元亮的七個葫蘆娃,獃頭獃腦的,絕對只有高元亮這廝才能教出這種傻子。
「阿姑。」高山山對高后已經沒什麼印象了,但是高后看著自己的目光溫和慈愛,讓高山山很親近。
高后一生無子,最愛的就是小姑娘,一見高年年就笑著問陸希,「年年怎麼了?路上累了?」
「她們都在湯泉行宮,我們路過時會去接阿姊,你到時候就能見她們了。」高嚴知道她最掛心自己家人。
「高仲翼呢?」高元亮在路上走了好一會,都沒有看到高嚴出現,不由微微挑眉。
高岳和高屾年紀輕,一晚上睡的很好,一早起來見高嚴不出來管束m.hetubook.com.com他們,他們也樂得輕鬆,高崧崧朝弟弟顯擺著他新得的馬匹,高山山看得眼紅,兄弟兩人不時你追我趕的展現下騎術。
「好熱。」陸希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小丫頭,她還在睡,小臉紅撲撲的,小嘴微微張著,陸希小心的將她移了過去。
「又離開那麼多年了。」陸希望著漸漸熟悉的景色,微微感慨,轉眼間她在薊州待得日子跟在建康吳郡待得日子都快齊平了,「也不知道阿姑他們現在好不好。」
「在外面瘋吧。」高嚴給妻子按摩著肩膀。
「好!」陸希眼睛一亮。
陸希輕拍女兒的背,「年年叫大伯。」
「是路上瘋過頭了。」陸希笑著說。
高氏兄弟都是乾脆的人,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麼也沒有在廣陵多留,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天沒亮就離開了。
因有著女眷,高囧、高嚴一路上走得不是很快,到湯泉行宮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高後派出的侍衛一見長長的車隊來了,連忙先回去通報。湯泉行宮裡,除了豫章、高后、陸言、木木和夭夭外,連樂平都在,只是樂平整天待在房裡不外出,而其他人也不願意找她說話。
小丫頭懨懨的趴在春暄懷裡,身上穿了一件漂亮的鵝黃色小深衣,陸希給她梳了兩個小揪揪,揪揪下面還披了好些柔軟的細發,大眼半開半閉,白|嫩嫩的小臉上還泛著兩片可愛的紅暈。
陸訥見狀莞爾道:「皎皎,這孩子跟你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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