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瀟洒的轉身，駱繹站在樓梯拐角處，黑而亮的眼睛看著她。
周遙說：「八十。」
公共區客人很多，吳迪和阿敏也擠進吧台，幫忙準備客人點的飲料酒水之類，駱繹井井有條地忙碌著，並沒有和周遙說話的空當，周遙喝完牛奶就上樓去了。
駱繹抬眸看向她，因低著頭，眼皮上抬出一條深深的褶。
唐朵見了，拍腦袋：「我說總覺得差了什麼。遙遙，你想得蠻周到嘛。多少錢？」
鬼才看不出她故意的。
周遙還想說，這三個師兄里就林錦炎讓她覺得最難看透，可這時，房門被推開，去收衣服的蘇琳琳低頭走進來，把收下來的同伴的衣服分別放到各自床上。
周遙一句話沒說，起身就往外走。
「你和駱老闆什麼關係呀？」阿桑還挺八卦。
「巧了，我正想找他。」駱繹笑一笑，隔一秒問，「你見過丹山？」
「那是想出多少嘛？」
周遙往樓下走，沒有看他；駱繹往樓上走，也沒有看她；擦肩而過，誰也沒看誰。
「以你們的速度，一天夠嗆。」
他回答越發不正經，周遙便知他不願提，索性放下。
周遙癟嘴，說：「綠黢黢的，不喜歡。」
唐朵一臉嫌棄地湊過來，用力揉了揉她的嘴：「能不能把你嘴巴上的牛奶擦擦？留著明早喝？」
飯後一行人集體去客棧附近走走，順便爬爬後山，看看地形。
「七百還貴吶，那你說多少錢？」
周遙記得，剛才買皮筋的時候好像就看見過。
駱繹充耳不聞。
周遙趴在吧台上，扭著高腳凳，問：「駱老闆，明天會下雨嗎？」
唐朵如釋重負，心中歡喜，又不好意思再說，便轉移話題：「那駱老闆呢？——你看得出他是否喜歡你？」
……
「卡斯地獄谷。」
「我住在他客棧。」周遙說。
「謝謝你！」她嚷。
提到駱繹，周遙臉色緩和了，旋即粲然一笑：「對我有些好感。」
「誰可憐還不一定。」駱繹哼笑出一聲，很快被吹散在風裡。
唐朵臉紅掉，悶聲：「他喜歡——」
兩百一？
阿敏吐吐舌頭不說了。這樣的客人她見多啦，老闆沒一個放在心上，可憐那一顆顆少女心，哦，也有少婦心，想到這兒，阿敏起了雞皮疙瘩，趕緊幹活去。
「他那個客棧呀，」阿桑慢悠悠地說，「十個女住客有五個會半夜敲他房門——」剩餘的話拿眼神說完。
「他們現在知道那是假的嗎？」
周遙一看就是外地遊客，吳銘的情人阿桑過來接待：「美女想買點什麼？有沒有看中的？」
三人默默地看，
夏韻說：「坐大巴車上山時就看到了，這邊水很清，看上去沒污染。」
「太貴了嘛。」對方說。
……
「我店裡的住客。怎麼了？」
蘇琳琳：「幹什麼去了，有那麼happy么？」
「你坐好了別亂動！」
「不怕的。說吧。」
「在跟阿敏談戀愛。」
「嗨，香格里拉朵！」周遙招手。
「奸商。」她吐槽。
牛奶煮好了，他把牛奶倒進玻璃杯遞給她。周遙接過來就喝了一大口，嘴唇上依然沾了一點奶漬，但他依然無視，沒有提醒她。
正拖地板的藏族小夥子扎西直起腰，說：「要是客人都像她這樣就好了，天天在店裡買東西。」
駱繹沒明白：「嗯？」
晃蕩晃蕩就過了一下午，回到客棧時，天都黑了。
駱繹回頭：「哦？是嗎？」
吳銘搖頭：「那批石頭已經找不著下落了。」
「這不可能賣的嘛，進貨都快九千了。」阿桑說。
「拉皮條的。」
「我來買點東西。他帶我下來。」周遙說，見阿桑目光灼灼，又補充，「他人蠻好的。」
於是駱繹在吧台裡邊做事，她在外邊寫明信片，兩人隔著一張桌子，各忙各的，互不干擾。
「知道。」周遙說。和_圖_書
她認真地問：「你有什麼推薦？」
駱繹瞥一眼她離開的身影，表情微妙地笑了一笑，把錢塞進抽屜。
駱繹看是她，依然平靜，和上次一樣拿了盒牛奶，剪開紙盒，把牛奶倒進小奶鍋，把小奶鍋放在酒精燈爐子上。
「沒事。」周遙平常地說，卻突然起身朝她衝過去，蘇琳琳立即往被子里躲，不及周遙速度快，周遙摁住她肩膀，把她腦袋擰過來，她臉上赫然一個巴掌印。
夏韻：「尾巴都快飛上天。」
駱繹說：「找個會跟你好好過日子的吧，上次那個誰——」
「並不確定。」
「沒。」駱繹悠然一笑，「挺想見的。」
周遙抬頭，筆直地看向駱繹，後者說：「她跟我一起來的。」
駱繹走到帘子前，似乎想起什麼，回頭找了一眼。周遙正孩子一樣趴在玻璃柜上認真看玉石。她似乎也有所察覺，無意識地抬起頭，然後扭過去看向他，四目相對，清澈見底。
「不會，這次我對高原適應得非常好。」周遙說。
阿敏笑眯眯：「扎西，你不負責前台不知道的，咱們店裡像她這樣的客人可多，隔三差五就有。我們老闆魅力無邊，財源廣進。」
「這隻最好，」阿桑小心翼翼拿出一個標價一萬的玉鐲，「這是我們店最好的藏玉，已經打過折。」
這番吹得天花亂墜的話也就只能糊弄糊弄遊客了。周遙不動聲色，詫異狀：「那麼神奇啊？」
吳銘是覺得不可信的，大老闆跑來這冷門景點開客棧？圖什麼。要開也去麗江啊。
唐朵說：「注意？周遙剛還跳了一支舞。」
周遙無語瞥她，後者翻了個白眼做反應。
唐朵正在試鞋子，抬頭：「你傻笑什麼？」
駱繹走到樓上，敲阿敏的房門。
周遙：「……」
駱繹一個眼神過去，對方縮著脖子跑開。
聊完正事，出門前，吳銘攔住駱繹，打手勢：「外邊那女的，和你？」
駱繹一時無言。
「當然happy——」周遙「咚」地打了聲響指，隨即唱起了美國流行歌手威廉姆斯的《happy》歌。
「你這手，戴上玉更美。」阿桑說。
但沒隔一會兒，又下樓來找駱老闆，說想起還有幾個朋友要明信片。
「不知道。沒問。」他並不想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多說，問正事：「查到了嗎？」
他要笑不笑的，問：「還買嗎？」
「當然是被騙的吳老闆一家。轉手出去，別人可憐；轉不出去，自己可憐。」
鬧夠了，周遙像個神經病一樣還試穿起了雨衣，唐朵窩回自己床上，看了幾頁書，有意無意地說：「哦，對了，剛林師兄還過來送葯呢，對你可關心。」
「我哪見得著那號神秘人物，只是聽說。都是聽說，誰都沒見過他本人，聽說見過的都會被——」吳老闆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又問，「駱老闆你見過？」
唐朵：「你說話呀！」
吳迪聽他這麼說，就沒追究了，心裏倒納悶，繹哥什麼時候算錯過帳？
……
周遙抬頭看他，要說什麼，他眼神禁止。
周遙憋著一口氣回到房間，把雨衣和雨靴式鞋套扔柜子上，自己倒床里。
「你們知道的，我那個不爭氣的弟弟跑去雲南賭石，花十萬買了這塊石頭。我一直不敢開，只想折價賣出去，裡邊要真是價值百萬的好貨，我也不要了。」
駱繹說：「會。」
「不外乎睡了他女人，挖了他祖墳。」駱繹蹭開打火機，皺著眉點煙。
周遙一字一句：「我問你誰打的？」
周遙皺了眉：「你喜歡林錦炎就喜歡去，一天到晚試探我你有病啊？」
周遙生無可戀臉看著她：「你好煩。」
周遙板著臉：「她說話難聽。」
駱繹吸著臉頰，無話可說，自己在飲水機旁接了杯水。
周遙脫下雨衣，陰陽怪氣地說：「是hetubook.com.com呀，我林哥哥對我可好了。」
周遙琢磨一會，探出腦袋問他：「你覺得是吳老闆貼的，他發現吳迪買呲了？」
「跟她在一塊沒意思。」吳銘又說，「好好過日子也沒見你過。」
阿桑打斷他：「過去的事講什麼，他都悔了。」
「說說嘛。」
周遙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吳銘笑：「我知道外頭人都說她，那是嚼舌根的，我看著她好。」
「提醒一下，核心景區是禁止搭帳篷的。」
吳銘見駱繹來，熱情招呼。
「有。」他說，「比你在山下看到的貴。」
「滾！剛抓過鞋子的手居然來碰我嘴巴！」
正是下午勞作時間，村子里安安靜靜的，沒有人。大家閑逛許久，少不了要拍照，尤其是蘇琳琳。
裡屋，
兩個客人圍著石頭端詳，又盯著一處裂口觀察，裂口處青翠欲滴。
駱繹並沒回話。吳銘也就沒多說，雖然是熟人，常常互相幫個忙，但要真說起駱繹的來龍去脈，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待亞丁的時間不長，多數時候在外邊，傳言說做著很大的玉石生意，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
「說說不怕的。」
周遙說：「我今天下午出去了。」
阿桑如同洞悉一切地笑了笑，彷彿在說：皮相好身材好，人就蠻好的對吧。
「哎周遙！」唐朵趕緊去追，周遙已經消失在走廊里。
駱繹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想說，這女的可能沒你想的那麼好糊弄，但吳銘已掀開帘子出去。他也就作壁上觀了。
「不過別想多，要是來者不拒，身體早垮了。」
……
駱繹倒愣了一愣：「說了什麼？」
阿桑跟著她走，問：「有沒有喜歡的，買一塊嘛，玉石會給人帶來好運，平安呀，戀情呀……」
周遙問：「你今天下午都在幹嘛？」
「那我就按標價賣東西給她。」吳銘說。
唐朵：「——那你能不能判斷——」
周遙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他正是按山下的價格給的她。
「真的，不信你在網上搜。這隻要一萬，值當得很，以後轉手賣也不虧，等玉石上漲，還賺錢呢。」
蘇琳琳慌了：「怎麼辦？」
「玉鐲。」
周遙打量那塊石頭的每一寸紋路，裂隙，漸漸，她皺了眉，想說要吳銘把石頭拿過來讓她看個究竟，駱繹突然說：「我們先走了。」
到客棧，周遙把頭盔還給駱繹，一步兩台階地上了樓。剛到二樓，遇見唐朵夏韻和蘇琳琳準備去吃午飯。
「回過幾趟家。」阿敏說，「有幾次待的時間還挺長。」
「不說了，我沒帶多少錢。」
視線上移，看一眼她的臉，駱繹很快移開目光。
駱繹立在窗邊抽煙，有一會兒沒說話。
「噢——好呢～～～」
頻繁往返，連客棧的員工都沒法不注意到，見她來，模仿著她的語氣小聲地叫了一句：「駱老闆——」
「對。」
「跳舞？」莫陽一臉不可思議，「周遙，你別跳暈倒。」
「玉還是翡翠，手鐲還是吊墜？」
阿敏把剛收的玻璃杯端回來，說：「她哪是買東西呀，我看她想把我們老闆買走。」
莫陽笑道：「只有我是第三次來亞丁，錦炎和紀宇之前都沒來過。我當時來主要是研究氣候環境對地質的影響。——周遙，唐朵，你們也沒來過吧？」
周遙自知失言，眼珠一轉，轉而說：「我們明天要出去一整天。」
兩人有一會兒沒說話，直到周遙嘆了口氣：「可憐。」
「嗯。」駱繹說，「謝了。」
她又把腦袋探出去，迎著風，對他說：「謝謝你啊。」
「嗯。」
「怎麼大清早跑下山？」
周遙又回到他身邊，小聲問：「你有沒有感覺有人在跟蹤你？」
「誰？」
周遙忍不住伸長脖子看那石頭，但他們圍在那裡，她無法走近。
周遙剛才已看過，玉體hetｕboｏk•coｍ.ｃｏm清潤，光澤柔和，但那只是品級較高的蛇紋石，不值什麼錢。
周遙職業病發作，目光掃向玻璃櫃內的貨品。金銀飾品以特色手鐲，小孩腳環，平安掛鎖居多；還有綠松、琥珀、南紅、蜜蠟等寶石鑲嵌的藏飾，成色都不錯；倒是那些玉器翡翠，質量參差不齊。
周遙越聽越覺得不對味，皺了皺眉，轉身去看玉石。
「我身上總共就七百。」周遙抱歉地看著她。
吳銘看著周遙，微微點頭，目光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沒事。」
駱繹並沒解釋澄清，問：「最近生意怎麼樣？」
周遙：「……」
合著剛才那番話全是鋪墊，她自以為看出她想勾搭駱老闆，所以集中擊破層層營銷。
「不清楚。」他說，「但如果你指出那是假的，你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駱繹正喝著水，一口嗆到，咳了幾聲。
陽光下她的手白得晃眼，駱繹喝著水，一時沒答話。
周遙在前頭，大聲回答：「沒有！」
駱繹沒回話。
「吳迪呢，有沒有出過遠門？」
「……」周遙跳下凳子，斜睨著他。
吳銘難以理解他的笑，小聲道：「還是別。——我看你以後別去緬甸了。」
「在廢石上粘了層優質真皮，冒充真石？」
「不是廢的，是假的。」
阿桑正給周遙推薦一款白玉：「這隻好，只要七百，你買得起。你看這顏色，晶瑩剔透。女孩子就該戴玉，你看，」阿桑拉住周遙的手，「你的手多漂亮，又白又細，秀氣得很，看看手腕這兒，哎喲漂亮的呀——」
蘇琳琳抹著臉上的眼淚，嗚嗚哭：「我爸媽都沒打過我呢。」
「在裡邊，您稍等啊。」吳銘和阿桑一同進裡屋了。
「對了，我前些天去進貨，聽人說，緬甸的那個丹山想抓你？——駱老闆，你怎麼惹上那號人物？」
駱繹聽言，不免看向玻璃柜上周遙的手，纖細，輕靈，她皮膚很白，早晨的陽光一照，晶瑩剔透的，倒比那塊玉要通透許多。
周遙臉色驟變：「誰打的？」
唐朵臉色一變，不吭聲了。周遙突然一腳踹她屁股。唐朵一愕：「你幹嘛？」
駱繹的熟人吳銘在鎮上開了家吳記玉石店，販賣各種玉器寶石，金銀飾品也賣，加工的活計也做。店面不小，有兩間商鋪。
夏韻問：「師兄，你們來很多次？」
「駱老闆，你說買不買？」周遙問他。
直到走進院子，周遙自言自語：「他什麼時候來的？」
「八萬。」
周遙捋一下頭髮，回頭看朋友：「走吧。」
周遙忍不住笑了起來。
周遙問：「你沒發現？」
她和蘇琳琳本科讀的大學和A大差一個檔次，實地勘察機會不多，來A大后很快發現和唐朵之間的差距。唐朵實戰經驗豐富，幾乎走了大半個中國，其他國家也去過一些，還會和校友自發組隊在假期考察。周遙就更不用說，大比例的上課時間在戶外，早已走遍各大洲，連放假都自行組團去各個國家的地質公園。所以一起出行時，常常遇到大家去了好幾次她們卻是初來的狀況，好在這次，大家都有相同的新鮮感。
周遙：「……」
還上漲，地攤貨都要泛濫了好嗎？周遙戀戀不捨狀：「好是好，——但太貴了。」
夏韻哦一聲，心裏平衡了些。
「那你說多少錢嘛？」
周遙好奇：「什麼仇？」
「看著倒像裡邊有好貨。」
「幹嘛？」她低頭坐去自己床邊疊衣服，至始至終不看大家。
買了葯不久，又來了。
周遙說：「哦。」說完低頭繼續看石頭了。
吳銘阿桑臉上綻放笑意，但周遙聳聳肩：「我覺得價格不合適。太貴了。」說著把鐲子褪下來。
「誰訓你了？」駱繹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沒想居然被這小姑娘反咬一口。
吳銘問：「燕妮現在哪兒呢？」
吃https://www.hetubook.com.com飯時，周遙問林錦炎：「你們身體情況怎樣？」
兩人聊了幾句，往裡屋走。
「小轉山？」他收回目光，拿木勺攪動平底鍋里的牛奶。
駱繹掀開帘子，進了裡屋。
「對呀。玉是好玉。」周遙不無遺憾地說，「但太貴了，買不起。我是學生，很窮的。」
周遙：「直覺。」
「從你開始『當然happy』——」蘇琳琳模仿她彈空氣吉他的樣子。
駱繹看她半刻，最終任她由她了，他側過臉去，繼續喝水。
周遙付了錢，拿了東西，板著小臉回去了。
「不錯。」吳銘給他點了根煙，問，「吳迪那小子呢，沒惹麻煩吧？」
「嗯。」駱繹呼出一口煙。
「你想知道問她去。」她不高興地皺眉，往外走，「訓我幹什麼？」
他呼出一口煙，隔著青白的煙霧，看向那條巷子，痞氣地勾起一邊唇角，朝那人招了招手。那人居然回了一下，轉身走了。
周遙一進公共休息區，就直奔吧台而去，她坐上高腳凳，滿臉陽光，說：「駱老闆，我要一杯熱牛奶。」
原本說在山上走一小時就回去，結果一行人一會兒看植物看昆蟲，一會兒看石頭看山體，都沒有回去的意思，越走越遠，誤入深山中的一個小村子。
「是是，勸住了，這是最後一次，再不然我也管不了——」
阿敏開門一見是他，立馬吐舌頭：「我馬上下去幹活。」
「要死啊！」周遙跟唐朵打鬧起來，一旁的夏韻放下書搖搖頭，抱著衣服去洗澡。
「你是外行，不懂。這是藏玉，書里說的『藥王石』就是它。雅魯藏布江開採的，吸收天地靈氣，有天然磁場，能滋陰補陽，戴在身上養生保健，真真正正有奇效的。」
莫陽說：「表面看不出。去年來取樣的時候，俄初溝那塊兒岩石里硫含量比前幾年略高。」
「行行行。」
吳銘加入陣營：「嘖嘖，你看，戴著多好看，我看它跟你有緣。——這塊玉在我們店裡性價比最高，我看你是駱老闆的朋友，給你便宜一百。」
「老仇人了。」駱繹頭也不抬，咬著煙，在兜里摸打火機，「不用搭理。」
正在這時，兩個人走進來店來，問：「吳老闆，上次說的貨還在？」
「拍個照可以吧，我們回去再商量商量。」
周遙想一想，尷尬又難為情的樣子，擺手：「還是算了，我出門帶的錢不夠，不好意思說，買不起的。」
她寫完交給他，看他轉身丟進那個紙簍，她就上樓去了。
停在空中的手還是「咚」地一聲，打完了響指，算作收尾。
不一會兒，吳銘和阿桑從裡屋端個托盤出來，上邊蓋了塊紅布，揭開紅布，一塊翡翠原石。
周遙走到門邊，望一眼那條巷子，那個男人還在，戴著面罩看不清臉。再看駱繹，他掏出煙盒準備抽煙。
「一些人呀，出門就想找艷遇，也不管別人看不看得上。」
經過一條小溪，蘇琳琳說：「水很清誒。」
「哎呀沒事——」蘇琳琳要別過頭去，卻再度被她擰回來。
「謝謝琳琳。」周遙接過自己的衣服，蘇琳琳沒應答。周遙看過去，見蘇琳琳低著頭，齊耳短髮遮住大半邊紅紅的臉，周遙臉上笑意淡去，眯起眼睛，「蘇琳琳？」
「你是學生啊，我說看著年紀小。」阿桑把鐲子放回去，說，「我給你推薦便宜的？」
「找你有點事兒。」
「……」阿桑語塞，這丫頭，高不說低不說，怎麼剛好說了個進貨價。
櫃檯后，吳迪卻發現不對勁：「繹哥，不對啊。剛那雨衣和雨靴，你給她算少了。」
「買！」周遙咬著牙說，「各要七個。」
「多少錢？」
阿桑兩人臉都綠了，這是同行派來的卧底吧？
他的手垂在身邊，手指輕輕拍著煙身，說：「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
離開小鎮，駛上山路，hetubook.com.com周遙這才問：「你也覺得那塊石頭是廢的？」
駱繹看她一眼：「沒地方說話就去下單。」
阿桑見有戲了，殷勤道：「你想要點什麼？藏飾還是……」
周遙哼一聲：「她先惹我的。」
駱繹並不信：「哦？怎麼惹的你？」
上去沒一會兒，又下來找駱老闆，說是高反葯沒了，買葯。
「前邊一段路會坐車的。」周遙說，「也不去別的地方，回得來。」
唐朵：「去找駱老闆，趕緊去！」
周遙扭頭看他，晃著手腕上的玉鐲子，微笑：「好看么？」
周遙覺得被戲弄了，心裡頭有些惱。
一棟棟藏族碉房，正正方方的屋子，正正方方的窗。各家屋前屋后都種滿鮮花，叫不出名字，這裏的花很有趣，每朵花都開出很大一朵，和客棧院子里的花一樣。
「沒什麼關係吧？」
「你這兒有雨衣和雨靴賣嗎？」
駱繹說：「是嗎？」
還彈起「吉他」，跳起了爵士舞，晃肩扭腰又擺胯，舞步瀟洒而性感。
「她家好像是——新都橋的？」
唐朵：「嘖嘖，看你樂的。」
「哈哈哈，你反應好快！」唐朵大笑。
「正常啊。」
周遙跟著她往另一個櫃檯走，無意往店外一瞥，看見一個不是本地人的男人在對面的巷子里抽煙。
「……」
「前台那小姑娘？」
「啊？」
駱繹到周遙身邊，語氣難掩責備，低聲道：「你何苦耍他們玩？」
「……」
「我不在的幾個月，客棧正常？」
「我不是特別想要，所以不想出太多。」
「講了會傷和氣。」周遙說，一轉眼看見駱繹看著她，眼神有些嚴厲了，周遙也不怕他，用力瞪回去。
剛才沒注意，只顧著給錢找零，周遙從口袋裡掏出零錢，想了幾秒：「兩百一。」
兩人拍了照離開。吳銘端起石頭放到裡邊的柜子上，對著駱繹感慨：「吳迪那小子，——好的不學，就想憑空發大財。也怪我以前看關不嚴，讓他跟人跑去緬甸迷上賭石，賭了那麼多廢料回來也不曉得醒悟，越賭越大——」
「哦，算錯了。過會兒找她要回來。」駱繹淡定地說。
「別的吧。不是這兒的人，戴著奇怪。」
「是呢。但我不想讓他賭啦，把錢找回來安安生生做事情。」
駱繹問：「你怎麼和她搞在一塊了？」
他這是在，護她？周遙忍不住偷笑。
駱繹：「沒事了。」走幾步回頭指了指她，「下次再偷懶，真扣獎金。」
周遙愣了愣，當時在店裡，她忘了考慮吳老闆或許知情的可能性。果然，她只是個學生。
駱繹答：「看店。」
「他不喜歡我。」周遙打斷她，很確定地說，「唐朵，一個人喜不喜歡我，我看得出來的。他真的不喜歡我，我看得出來。他——」思索半刻，「他和我其實沒有你們以為的那麼親，只是對師父的女兒多照顧一點。明白嗎？」
「談戀愛好，這小子該收收心了。」
「就玩牌的那幾個女生。」蘇琳琳原本還能忍，現在朋友一問，頓時委屈得眼淚直往下掉，「我收衣服的時候聽見她們罵夏韻，說話很難聽，我就讓她們別說了——」
周遙：「林錦炎喜不喜歡你？——看不出來呀——」
「好多了。」林錦炎說，「前幾年去喜馬拉雅都沒反應。這次居然中招，哈哈。你們都注意點。」
「是啊，」吳迪指著電腦，「二十五一個，你全按十五給的她。」
跟蹤？
唐朵：「如何判斷他人對你的情感？」
駱繹簡直不想理她，可吳銘阿桑眼神灼灼，駱繹最終淡淡道：「你覺得價格合適就買。」
「……」周遙又問，「駱老闆，你開客棧以前是幹嘛的？」
周遙一時喉嚨發緊。
正說著，前晚遇到的那幫男女也來吃飯，夏韻把頭低下去不看他們，好在唐朵和蘇琳琳也沒有主動和他們打招呼的意思。這一茬就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