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璀璨的星光
Chapter 08 撩人

「謝謝啦。」這是阿敏的聲音。
「現在才驗貨,不嫌晚了?」他居然還有心情調侃。
……
「跟我走。」
兩側的人摸索著往前走,擦肩而過!
周遙抱著他的衣服,雙手雙腳都在冷顫,局勢對駱繹有利了,可她再也坐不下去。
周遙驚喜,差點跳起,沒想殺手生生挨住這一拳,齒咬鮮血,掐住駱繹的脖子死命衝撞,將他撲倒在地,狠狠一拳砸向他的腹部。
上天憐憫,夜幕已降臨。天空黑雲密布,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周遙聽見他一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到後來,呼吸聲越來越緩慢,越來越沉重。
周遙說不過他,癟了嘴:「你就不能好好喝湯別說話么?」
後來的事他記不太清,模糊記得周遙抱著他的頭嗚嗚哭。
她猶疑半刻,空余的那隻手立馬伸過去摸索,她慌慌地摸上了他的臉,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她觸到了血,仍然遲疑,又滑下去摸他脖子……
「沒事。」駱繹把衣服穿上,已經佩服她還曉得穿上攜帶。
殺手意欲還擊,駱繹早已猩紅了眼睛,連續第二拳砸在他胸腔之上,「轟」一聲悶響,在場之人頭皮發麻,寒毛倒豎。
她豎著耳朵聽,那群追趕者在「L」形拐角拐了彎。
「……」周遙輕輕白他一眼,看他是病人,沒跟他爭辯,又把保溫盒打開,笑眯眯道,「熬了好久的雞湯,快趁熱喝。」
他站在場地中央,舉起拳頭,像一個王者;激動的觀眾脫了衣服拿在手裡甩圈,向他吶喊致意。
周遙突然就相信,他一定會贏。
兩位選手先後走上拳擊台,簡短地做最後熱身。
拳擊台上,駱繹和殺手兩敗俱傷,殺手掙脫了挾制,在一旁大口換氣。
如此回答,姜鵬扭頭看他。
他表情恢復冷靜,朝她攤出一隻手掌:「拿來。」
周遙的心突地磕了一下,砰砰直跳。她猜不透他在想什麼,稍稍紅著臉,把手縮回來,小聲問:「你看我幹什麼?」
駱繹平淡俯視她半刻,抬起眼眸,從她手裡把煙拿回來,這才鬆開她,坐回車上,重新把煙咬在嘴裏。
「跳閘了!快去開電閘!」
「不認為。」駱繹確定道。
這時,手機亮了,一個未存的號碼,是姜鵬。
台上兩人相互試探了幾回合,駱繹並不急於發力出手,他剛才觀察過,對方最擅誘敵深入繼而反攻。
周遙小小地「嗯」了一聲。
姜鵬笑一笑,眼神幽暗。
她拎著一個保溫盒,慢動作地悄悄關上門,又慢動作地悄悄轉過身,一眼撞見駱繹正無聲地看著她。
他察覺到她在發抖,輕聲說了句:「別怕。」
駱繹忽平靜開口:「我並沒有和人竄通害姜鴻。」
所有人迷茫詫異議論紛紛之際,一隻冰冰涼涼的小手鑽進駱繹的手心,拉他。
「往公路方向走。」
「大概記了一點。」駱繹拉著她,先往遠離火光和人聲的方向跑,很快跑到一處田埂上,駱繹擔心後邊有人追來,拉著周遙往莊稼地里走。
山坡斜滑,駱繹攥著周遙的手腕,防她摔倒,這才問:「你剛才幹了什麼?」
「怎麼會停電?」
駱繹:「……」
下午出院,直奔昨天停麵包車的地方。
周遙猛地張大了口換氣,依然不敢發出呼吸聲。短短几秒,冷汗已將她渾身濕透。
而周遙毫不猶豫就朝駱繹撲過去。
周遙腿腳顫抖,心跳如擂。那幾人摸索著,手指聲,腳步聲越來越近,朝兩人過來。周遙緊緊捂住口鼻,停住呼吸!
她端到他面前,駱繹愣了一愣,頗為奇怪地看她:「你做的?」
「我順走了姜鵬的打火機。」周遙輕輕喘氣,「我之前跟姜鵬講話的時候就發現了電閘,在茶室的落地鍾旁邊。我剛才跑回去,把梅蘭竹門上的紙撕下來點燃,塞到電閘箱裡頭去了。還好房子老,都是木頭做的。」
「聽話。」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站起身了,眼神漸漸變得冷厲,說,「好好看著。」
駱繹摁開手機看一眼,沒有,和-圖-書遂關了屏幕。
越來越近,他們來了!聽聲音,兩側牆壁都有人!
黑市拳賽。
周遙愣愣地眨了眨眼睛:「……」
萬幸的是,對方也在黑暗中,看不見周遙在哪兒。
兩人翻過窗檯,逃去戶外。
「你再堅持一會兒——」周遙驚慌失措,慌忙拿他手機想打電話催促。
周遙這才反應過來,這恐怕是一位常勝將軍。
「你知道方向?」
駱繹微張著唇,眼神筆直而吃驚地盯著她。
「好。」
幾人快速跑上走廊:
殺手冷酷地抬腳朝駱繹的頭顱踩去,周遙驚愕地瞪大雙眼:「不要!」
周遙問:「會不會冷?」
周遙很快到達熒光處,撿起散光的手錶裝進口袋,拉開大門。
駱繹表情卻分外冷靜,一言不發觀察著那位殺手。
首先出來一位近兩米高的巨人,稍稍一吼,渾身肌肉便一塊塊堆砌,竟像綠巨人;尤其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面目猙獰,似獸非人。
現場一片歡呼,周遙抓緊了座位扶手,心臟狂跳。
他手慢慢一松,打火機滅了。他頭靠在椅背上無言半刻,把煙從嘴裏拿下來,再度開門下車。
周遙一驚。身邊男人握緊了她的手,迅速摁著她貼到牆壁上。
她呼吸慌亂急促,空余的一隻手在牆上飛速摸索,時間漫長得可怕,在她懷疑已錯過時,終於摸到那扇窗。她心中一喜,剛要爬,身後不遠處的門被撞開。
兩分鐘?
在那樣的眼神里,姜鵬站了起來,冷笑:「你的對手打了兩場比賽,為了公平,你得再勝下一場。」
那麼長的崎嶇山坡,他一路攥著她提著她,身體的疼痛已堆積到極限。
「不是我難道是鬼?」
周遙的手頓住,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小聲道:「我怕我拉錯人了。」
駱繹挪眼過去,病房門被推開,周遙踮著腳尖,無聲無息地溜進來,像一隻貓。
殺手沒抓到駱繹眼睛,倒在他脖子上抓出兩道血痕。
「駱老闆,之前的事,咱們各佔一半,就既往不咎了。今晚之後,或許還能合作呢。」
「他們肯定藏在觀眾席里。等電開了就逃不了。」
周遙再度緊張起來,她掀開窗帘,推開窗子,爬上窗檯,要拉駱繹,駱繹自己跳了上去。
周遙臉通紅,掙了掙,可手被他固定在頭頂,如何也掙不脫。
阿敏和扎西也都詫異極了,老闆和她什麼關係?!
駱繹笑出一聲:「和我想的一樣。」
他抽了一口煙,扭頭看向駱繹,「駱老闆,在客棧我就看出你身手不錯,來都來了,大好的機會別浪費,男人嘛,下去切磋切磋。他雖然是專業的,但斗完這一場得耗損不少,別說我欺負了客人。」他笑著調侃,手裡的煙對著駱繹點了點。
周遙這才想起自己把他的風衣和T恤穿身上了,立刻脫下來還給他:「那件毛衣沒法帶,就扔了。」
話最多的人倒怪別人話多。駱繹不說話了,一心喝湯。
他終於主動衝擊,風一般卷到殺手跟前,出手快如電光火石,一拳打在對方太陽穴!
周遙緊緊咬著牙關,汗水密集滑落。
周遙跪坐在他身邊,伏低身子,歪頭看他的臉,見他疼得眉心緊皺,冷汗涔涔,趕緊拿袖子給他擦擦。
周遙蹲在椅子里,抱著駱繹的衣服,大半張臉埋進衣服里,只露出紅紅的眼睛,固執地盯著場內。
……
接起電話,他瞬間變了狀態,表情沉穩,聲音有力,聽不出半點受傷的氣息:「我已經到鎮上。」
夜風冰冷,從遠處的山脈吹來。姜鵬說了很長一段話。
平靜之下帶著壓力。
他下頜緊繃出一道冷硬的弧線,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唯有眼神銳利,殺手目光交鋒,繞著拳台走了半圈。雙手垂於身側,有意識地活動著指關節。
這是一條「L」型的長走廊,連接著拳擊場和茶室。走廊上只有一扇窗子,蓋著厚厚的窗帘。可此刻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山路坎坷,駱繹扶著周遙從高處跳下,手和_圖_書機在口袋裡撞了周遙一下,周遙愈發心急,剛才手機被關,現在沒信號,林錦炎唐朵他們一定急瘋了。
那邊不知說了什麼,又過幾秒,駱繹勾起慘白的唇角,淡淡笑出一聲:「我的確不知道你那拳庄的位置,但大致方位是清楚的。我特地在拳擊台上滾過一圈,褲子沾了那大塊頭的血。如果拉幾隻警犬去那附近找,你說找不找得到你的窩點。」
駱繹已近潰倒邊緣,體能到了極限,視線也模糊了,但他清楚對手好不到哪兒去。剛才他招招使出了全身力氣。
周遙盯著駱繹走下去的背影,扭頭看姜鵬:「你說話算話?」
周遙跟他客氣:「應該的,你也是因為救我才受傷。」
「老闆你不是下來進貨么,怎麼會跟人打起架來?」扎西進門就問;阿敏則一如既往地貧嘴:「一把年紀了還學小憤青,脾氣能不能好點——」
姜鵬冷冷看著台上的駱繹,眼神陰狠,並不理會她。一個手下開口,說:「大哥准許你回茶室等著。」
「別打啦!」周遙含淚尖叫,飛撲下去,姜鵬一個眼神,幾人上前將周遙摁死在椅子上。
她抱緊他的衣服,一瞬不眨仰望著他。
周遙呆愣地看著拳擊台上的血,很久都沒有任何反應。
對方追過來了!
駱繹倒沒什麼表情,問:「你在表演默劇?」
她起身就走,被幾個手下攔住。
駱繹放下手機,不繼續走了。他整個人變得遲緩下去,坐到地上,低下了頭,很久沒說話。
阿敏岔開話題,對周遙道:「哦對了,你的朋友都在問你呢。」
駱繹意識到,他需要援助了。
駱繹轉眸瞥一眼姜鵬,後者眉梢輕挑,臉上寫滿了不以為意。
駱繹的肌體早已覆上一層汗水,胸膛之上,汗滴彙集滑落。
凌刑還沒結束,殺手騎在巨人身上,冷酷地一扯,巨人手臂徹底被廢,倒地痛苦嚎叫。
周遙的心沉了一沉,但什麼也沒說,悶頭趕路。
他把周遙藏好,自己也藏下,給扎西打了個電話:「我把定位發你手機上,讓你二叔來接我。」
周遙原以為觀眾對他的登場會無所反應,沒想現場熱烈至極,歡呼聲衝破天際。
屋內光線忽然變了少許。
「嘖——給你給你!」駱繹說,到周遙跟前拍了拍她腦勺,轉身時,那支煙就別在了她耳朵上。
他的出現讓觀眾熱血沸騰,縱情高呼。
駱繹垂著頭,眼神移過來,抬起看她,眼皮上的摺痕更深。他目光筆直地盯著周遙,一瞬不移。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無數雙眼睛盯著場中浴血而勝的那個男人。
聽姜鵬的意思,應該是吳銘送的。借刀殺人?
扎西的二叔是鎮醫院的醫生。
「我昨晚還有今早都跟他們打過電話了。」周遙說,「謝謝啊。」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周遙抓住駱繹的手,他從拳擊台上跳下來,光露的胸膛劈頭撞她臉上,男人的熱氣和汗水蹭她一臉,粗重的喘息聲近在耳邊。
全場觀眾吶喊,為殺手助威,等待終場的爆發。
駱繹也傷的不輕,他靠在邊線上,沉沉喘息;他的額頭上,光露的前胸後背上布滿冷汗;唯獨眼神狠戾如初。
他眉骨在流血,身上的疼一處也顧不得,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在對手身上。殺手速度太快,極難對付。再這麼拖下去,他的勝算只會更低。
「趕緊開電閘,把他們找出來!」
停電?
周遙抬頭望他,看清了駱繹的輪廓,他光裸著上身。
駱繹口吐鮮血,額頭上青筋暴起。
她閉緊嘴巴,用力搖搖頭,眼中淚水卻更多。
駱繹聽她講著,沒說話,只在夜幕中無聲地彎了一下唇角。
他抬起頭,汗水迷眼,死死盯著她,下一秒卻神色一變,驟然栽進她懷裡,沒了意識。
周遙抬著小臉,盯著他碗里看:「把雞肉也吃掉。——還有雞肝,吃了對身體好的。」
周遙再次衝進場內時,就撞見了駱繹那染血的眼神,陰狠的,野性的,原始的,殘忍的,和圖書而又充滿霸氣的。熟悉又陌生,讓她脊背發涼。
「剛才是你?」
駱繹淡淡道:「照這麼說,你被抓走,是我害的。」
駱繹滿臉是血,如地上一灘死泥。殺手站起身,嘴角一勾,隨即變得面無表情,恭敬看向貴賓席那邊。
她被人控制著,哭喊,尖叫,掙扎,眼見那腳要踩碎他的頭,可一瞬間,駱繹眼神突變,驟然一記掃腿,後者一秒被掀翻在地。駱繹緊跟而上,力拔千鈞的一拳砸落他腦門。
咔擦一聲。周遙毛骨悚然。
周遭人聲如沸騰的池水。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思管這個?
幾人摸索的聲音從牆壁上傳來,窸窸窣窣。
「你醒啦。」周遙臉上綻放大大的笑容,跑過來。
姜鵬帶著駱繹周遙還有一干兄弟坐到貴賓席上,轉著腕上的手錶,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場中。
扎西阿敏他們走進病房,
走過一大塊種地的山頭,又經過放羊人的羊圈。烏雲終於散開,隱約的天光灑下來,黑色的山脈映在灰色的天空下,白灰色的公路像一條細細的帶子。
常勝殺手都來了,還說不是欺人太甚?周遙暗暗咬牙。
周遙立刻跑回對面牆壁,手剛觸碰到窗帘,突然鬆開,她扭頭看著身邊的男人。絕對的黑暗裡,她什麼也看不見。
殺手拼盡全力沖向駱繹,飛身一腳踢向他頭顱,駱繹迎面而上,踏著他的身體飛躍而起,雙腳剪住他的脖子,一個氣勢如虹的絞殺。
第一場比賽剛分出勝負,現場氣氛熱烈,觀眾吹著口哨,呼叫下一對選手登場。
駱繹吸一口氣,抬起頭。
駱繹要笑不笑的,說了句:「謝謝。」
駱繹醒來的時候,病房裡空無一人。
那殺手哪裡像姜鵬說的會耗損不少,分明是小小熱身後狀態更勇。
駱繹微眯起眼,低低重複一遍:「拿來!」
扎西和阿敏兩人更驚訝,
拳擊場內燈光燦如白晝。
姜鵬微笑,落了個手勢。
周遙大哭:「別打啦!別打啦!——」
姜鵬看著拳擊台,眼中冷光閃閃:「你認為我會相信你?」
周遙驚呆,眼睛還是濕的。
她眼淚簌簌下落:「我不看了。」她嗚嗚直哭,肩膀一抖一抖,「太可怕了,我真的不想看了。我只是一個學生,沒見過這樣的,我真的受不了了,求你們別讓我看了。」
殺手不做停頓,第二拳,第三拳,接連大力砸下去,駱繹已無動彈。拳擊台搖晃如垮。
周遙如從噩夢中初醒。
一招斃命。
駱繹置若罔聞,倒是殺手實力在他之上,很快便連連出擊。駱繹冷靜至極,一一躲避,卻也知對手還未使出全力。
周遙也犟了,一挑下巴:「不給你又怎樣?」說完要走,駱繹突然開門下車,周遙撒腿就往路邊跑,駱繹兩三步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舉高了摁在牆上,瞬間把她制服。
「可以。一筆勾銷。」夜色襯得駱繹眸光冷冽,「但我想確認是誰通知你來找我。」
現場一片驚呼。
周遙望住他,嘴角開始顫抖,漸漸耷拉下去,癟一癟嘴,眼睛就紅了。
周圍人聲鼎沸,他們的對話周遙卻聽得清清楚楚。
巨人頻繁不中,周遙手心冒出了汗,終於見他抓住一次機會,拳頭揮向殺手頭顱,周遙心提到嗓子眼,雙目欲裂,盼他打中!
在那一瞬間,燈光突然熄滅。斗獸場陷入一片漆黑。
「那把火應該能拖住他們一段時間。」周遙分不清方向,有些害怕地問,「我們往哪邊走?」
駱繹迅速判斷了一下地形,他們站在小山峰上,山谷里有個村莊,鄉村土路通向公路;可現在他們不能往那邊走。駱繹選擇了沿山脈走過去。
周遙心底一沉。
周遙立刻從病床上站起來退到一邊,駱繹看了她一眼。
果然,姜鵬嘴角浮出一抹笑容:「他代號叫殺手,60場58勝。再打一段時間,可以去美國參賽了。」
姜鵬笑一笑,接過剛才未完的對話:「駱老闆,我不信你,所以交給上天。」他手指向天空,「讓它來判斷,你www.hetubook.com.com贏了,你無辜,上天饒過你;你輸了,你有罪,你活活被打死。」
周遙立即把頭仰高,深深吸氣,讓眼眶裡的水倒回去。
「停電了?」
現場一片嘩然。
他正面對著周遙的方向,餘光瞥見她在人群里穿梭跑動,朝他做了一個手勢。
他閉了閉眼,再度睜開,開始琢磨起那顆祖母綠,成色和阿桑脖子上戴的一樣。
身旁駱繹已站起身,問姜鵬:「她呢?」
周遙暗嘆他心思縝密。
他疼得面容扭曲,突然攥住她的手,力度大得要把她的手腕折斷。
又聽周遙低低說了一句:「我以為你不會來,想自己逃生用的。」
但駱繹依然沒有貿然上公路,而是沿著公路旁的山脈走了約十多分鐘。直到手機有了微弱的信號,駱繹才帶著周遙下山,到山腳找了一處隱蔽的凹地,離公路有一段距離,卻又能清楚地看清公路上的形勢。
周遙瞪大眼睛看他,面紅耳赤。他沒什麼表情地收回手,搓了搓手指,低聲說:「有灰。」
突然,姜鵬的命令穿透了黑暗:「別讓檯子上那人跑了!」
窗帘開著,窗外陽光燦爛,天空又高又藍。
駱繹勾一勾唇,眼裡閃過血一般殺戮的慾望。
「怎麼可能?」周遙一挑眉,又笑道,「我請餐館里的廚師做的。——不過這隻雞是我親自挑的,我看它長得就很有營養。」她還有點兒邀功的意思。
周遙終究還是有點兒怵他,咬咬唇,要還給他,可心裏鬥爭一下了,頭一昂:「說了現在不準抽煙。」
他搖搖頭。
兩人再也無話,沉默地快速行走。每走一段時間,駱繹便找一個高點看看公路的方向,確定前路正確。即使遇到採藥人走出來的便利小路也不走,他們始終堅定地在樹林斜坡里穿梭。
風聲突然小了下去,周遙聽見電話那頭姜鵬回答:「請小妹子喝茶的時候,我告訴你了。」
形勢扭轉只在一瞬之間。
車內的扎西和阿敏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出。周遙板著紅彤彤的臉,杵在原地不動。
手下們即刻朝場地中央衝去,然而觀眾被禁止攜帶手機和明火,只有姜鵬帶了打火機,可當他想分辨方向時,卻發現火機不見了!
他拇指輕輕觸了觸她的耳朵,眼神微變,聲音沉下去,說:「不準哭。」
他平靜地把最後一件T恤脫下來扔她懷裡,這一扔,目光才移過來,和她的輕輕碰撞在一起。
殺手始料未及,被駱繹撞翻在地,兩人在地上滾了幾圈,迅速分開后各自站起來,眼神凌冽盯著對方。
圍觀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哦對了,你的手機放在柜子里,我也拿回來了。」周遙把手機遞給他,「看看你的有沒有信號?」
拳擊台上,巨人連環暴擊,可行動不便,一次次打空。殺手如泥鰍,在巨人的招式切換間飛速游移。
沒有喘息的機會,殺手飛身上前直取駱繹的眼窩。駱繹眼神一冷,居然迎面朝他衝撞上去!
周遙驚愕:「駱老闆!」
外頭傳來醫生的囑咐:「已經沒什麼大礙,過會兒再檢查一下,就可以出院了。」
就在這時,拐角那邊傳來一道光,伴隨著驚呼:「著火啦!救火!著火啦!」空氣中也飄來木頭的燒焦味。
周遙疑惑,喝茶的時候?——那枚祖母綠?
殺手頭顱撞進地里,整個拳擊台轟隆作響。
「你遵守我們的協議,她就跟這事無關。比賽結束后,我會把她送回去。」
最後一招,火星撞地球。
果然,幾番保留試探后,殺手改變戰術,一拳擊向駱繹面頰,駱繹才躲過,另一記拳連環擊來,速度太快,打中他下頜。
她的聲音瞬間被淹沒,觀眾們嗜血的慾望全上來了,振臂高呼:「撕了他!撕了他!」
駱繹走上拳擊台,四周噓聲不斷,喝倒彩聲此起彼伏。
白色燈光照在駱繹赤。裸的上半身肌膚上,在精瘦而緊實的肌肉下留下一道道陰影。
「你摸什麼?」他低低開口,嗓音暗啞。
駱繹眼神禁止,兩人條件反射地閉嘴和-圖-書,正想著難不成老闆受了氣不高興,一轉眼見周遙站在一旁沖他倆笑,面色略微尷尬,兩人就猜到了什麼,不多說了。
人聲嘈雜,周遙回頭望,不遠處隱約兩點微弱的熒光,她怕他走丟,雙手抱緊他的胳膊,快速朝熒光走去。
……
駱繹微晃著站起來,擦一擦嘴邊鮮血,嘴角邪氣地勾起。他回頭看向觀眾席上的姜鵬,姜鵬緊握著座椅扶手,面色鐵青。
駱繹把風衣和薄衫脫下來,扔到周遙懷裡:「拿著。」
駱繹半晌沒說話,過了很久,說:「你很聰明。」
扎西開車,駱繹坐上副駕駛,從雜物盒裡拿了打火機和煙,煙剛咬嘴裏,周遙見了,立時就皺了眉,上前一步把他嘴裏的煙奪下來,道:「不準抽煙!」
「你倆吵什麼,快去開電閘!」
不耐煩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呵。」駱繹穩穩地掛了手機。
「但我這邊,得把話說清楚。」駱繹目光從拳擊台收回,轉向姜鵬,「你弟弟的死,不是我害的。——道理跟你講不通,立場還是得擺明。」
夥計們看著,駱繹難免有點兒脾氣。
「我也給師兄打個電話,不然他們要急死了。」周遙剛拿出手機,卻發現駱繹手摳地面,眉頭緊皺,額頭上豆大的汗直往外冒。
拳擊場上,勝敗往往只在一瞬之間。
一種壓迫而鎮定的力量自頭頂而下,
駱繹打燃了火機,湊到嘴邊剛要點煙,瞥一眼後視鏡,鏡子里的周遙很小一隻,她緊咬著嘴唇,瞪著那塊牆壁出氣,眼睛要紅不紅的。
一位肌肉健碩的拳擊手已等候一旁。
周遙拉著駱繹逃出斗獸場。
一秒被拉得格外漫長,離她僅有半米的地方,有人開口:「操,你摸我幹什麼?」
槍殺雁落,殺手頭顱砸地,失去知覺。
他站在燈光下,俯視著她眼睛里漾漾的水光,彎下腰,手指深入她發間,握住她的頭,問:「哭什麼。不相信我,覺得我要死了?」
「太暗了,他媽的看不到路,順著牆根走,速度快點!」
絕對的黑暗讓人失去方向感,手下們和觀眾撞成一團,摔倒聲,咒罵聲,呼叫聲,鬧哄哄的像養雞場里闖進了幾條狗。
可殺手偏頭躲過,刀過柳葉般閃到巨人身後,突然如靈貓高高躍起跳到巨人背上,抓住他的頭。巨人伸手去揪,正中對手下懷!殺手眼中寒光一凜,雙手握住他手臂兩端,發力一折。
他抬手,忽然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
第二位選手出場,這位男子身材高大,肌肉健碩。他看上去和普通拳擊手並無多大差別,獨眼神陰狠如狼,時而閃過陰森的光。
駱繹隱忍地扯一扯嘴唇:「沒事。」
夜裡的山野,冷風肆虐。
在綿延的山上走了不知多久,終於到了公路旁。
駱繹後退幾步撞到邊線上,臉上挂彩,鮮血直流。
兩個男人對視著,眼神中暗流涌動。
現場頓時間鴉雀無聲。姜鵬臉色如土,眉心緊擰。原來他只是在等待殺手鬆懈的時刻,那便是——勝局已定的時刻。
「謝謝你來救我。——你呢?不要緊吧?」周遙急問,「傷得重不重?」
可就在那一秒鐘的亮光里,周遙看見他嘴唇慘白,額頭仍暴著青筋。
身邊男人突然握住周遙的身體,輕輕往前橫跨兩步,站在了走廊中央。周遙抓緊頭髮,生怕髮絲飛出去。悄悄站穩后,周遙感覺到了那幾人的氣息,近在咫尺,她心跳幾乎停止。
短暫幾次交手后,觀眾不滿意了,噓聲四起,要求加快進度。
……
黑暗中,那幾人也停了下來,似乎在感受什麼。
周遙抱著他的衣服坐在場邊,緊張得牙齒咯咯打架。
這種拳賽沒有規則,沒有秩序,沒有文明。雙方死斗如困獸,用盡一切殘忍方法將對手打敗,哪怕挖眼折手,斷腿開腦,也死傷自負。但因獎金極高,這一非法勾當吸引著無數人趨之若鶩。
駱繹再度低下頭,重重地喘氣。
一聲哨響,雙方開打。巨人咆哮,揮舞拳頭向殺手發起攻擊,後者如閃電般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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