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雄關漫道真如鐵
第八十八章 一事不煩二主

顏師古雙眼圓瞪,這個房二郎是口出狂言還是失心瘋?但是看著房遺愛那張意味深長的笑臉,顏師古頓時心驚:這是早有算計,在這裏等著老夫,若是老夫選了督建「教育」,怕不是另有安排。
「師古公居然想進幕府?」
而且這幾年折騰,實至名歸。
片刻,顏師古搖搖頭:「罷了,老夫還是不要去趟這渾水。會者不難,難者不會,老夫于武漢新學不甚了解,還是算了。尋個州縣隱匿,也就可以了。」
因為在發現房遺愛居然跟張德都勾搭起來的時候,顏師古就不斷地回想當世後起之秀中,似乎都跟張德千絲萬縷。
顏氏諸子都極善文字學,可以說是相當的講究。李唐未得天下時,雍州地面上,算是有名有姓的「權威」,不管是老董事長還是西秦霸王,都要招攬的人物。
「倒是有個好當口,就看師古公敢不敢接手了。而且,未必是個好差事。」
然而顏師古是不敢小覷張德的,見微知著的基本能力,他這麼個六旬老漢,還是有的。照督察「教育」的要求來看,想來是要比照武漢,達不到標準,想要糊弄過關,難度不小。
「總督府佐官幕僚,可和*圖*書有缺位?」
於是顏師古覺得自己又不是七老八十,人曹老漢在武漢都能折騰,憑什麼老夫門生故吏比他多,偏偏在京城吃稀的?
「中書令長孫無忌保舉,想必也不會辱沒師古公的名聲,興許還是一樁美談也未可知啊。」
只是被「貶」也要有個名堂,賺個「剛直不阿」的名聲最好,若非皇帝不喜歡當庭打官僚屁股,被打一頓那就更好了,到時候弟子門生隨便吹捧兩句,「國之干城」是少不了的。
「尉遲敬德?!」
房遺愛一拍大腿,很是滿意地露出一個笑臉,「師古公,宣州如何?由安北都護府大都護保舉,當是十拿九穩。」
隔著一張竹制茶几,擺滿了瓜果蜜餞,二人各自躺在躺椅上,好不愜意。旁邊還有奴婢正在揉捏按摩,體內的壓力,頓時都得到了釋放。
「如何?」
曹憲從來不爭天下第一,可備不住全國各地都在吹,那就沒辦法了。
忽地,房遺愛取下眼睛上的墨鏡,抬頭看著天窗,笑嘻嘻道,「江州要建船業學堂的事情,有的人聽說,有的人沒聽說。不過,師古公要是願意,倒是可以來江西督察『教育』和-圖-書。這……可不是什麼大宗師。」
都不用十年後再看,只是當下,弄廢一個雍州顏氏,也就是難易度問題,而不是能不能。
「如二郎所言,怕不是總督府新增有司?」
不過總算顏師古沒有繼續問你們特么的是不是想要謀反……
跟房玄齡可以玩弄手段,跟張德玩弄手段會有什麼下場,顏師古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奈何當今皇帝壓根不玩這套,要麼死要麼滾,壓根就不跟你玩啪啪啪的遊戲。
不等他感慨,房遺愛又繼續道:「現在就要好好斟酌,師古公如何被『貶』外出,依師古公之見,拿誰下刀比較好?我以為,一事不煩二主,不如就炮製一番胖子,在他身上賺個名聲好了。」
顏籀這麼個正派學問家,跟房遺愛這麼個浪蕩子能「相談甚歡」,無非就是這樣的場合,臉皮尊嚴什麼的,全他媽見鬼去吧。
只是各個行當總歸是有龍頭有老二,怎麼算他顏氏三兄弟合起來,也就是排個第二。
忽地,顏師古感覺自己上了一條不得了的賊船,而且下船的梯子特么的被房遺愛給抽了。
可惜的是張公謹的確尚了琅琊公主,奈何張德沒有尚了安平https://m.hetubook•com.com公主,倒是沒鬧出大笑話來。
「嗯?『教育』?各州博士……」
橫豎這是個利益極大的衙門,江西督建「教育」,且不說人員如何,只說物業,一所大一點的學堂,那是隨隨便便就能建起來的嗎?也不消說採買如何,只說金銀過手,都能沾點財氣,何況類似江州成例,那絕非是財氣的事情,專科技校遠比埋首《五經》成本高得多。
此刻,饒是房遺愛說的不太明白,顏師古也聽出了味道來。他隱隱覺得,這事情大概跟房玄齡無關,反而和張德有關。名面上看江州和武漢還隔著一段,可揚子江上的事情,就是一條船的事情。
下意識地,顏師古問道:「若老夫執意要去督察『教育』呢?」
顏師古甚至還有點慶幸,幸虧張德沒有和地方豪族世家聯姻,否則豈不是更加了得。
所以他混秘書監一向混的不錯,後來交班,李董說讓他退居二線,他也全身而退,還混了個弘文閣學士,這就相當不錯了,比同期老哥都要混的好。
房謀杜斷么。
公認的天下第一,眼下就是揚子江曹老漢。
最無恥最沒有底線的醜態盡數顯露,那又如何?宿醉https://m.hetubook.com.com睡上一覺,換上一身絲袍,不還是衣冠楚楚儒雅風流?
顏師古是喜歡做官的,好做官,好財貨,也好名聲。可以說是很講究的一個傳統官僚,只是他也知道,有這些喜好,也得有跟自己野心匹配的實力。
「師古公,你若想被『貶』江西,那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我家大人如今雖不掌權,尚書省中,還是能說得上話的。至於江西,各州刺史,尋摸一個就是了。」
只是顏師古腦子也很清醒,這個差事既然不是房玄齡要的,那就是張德。對這個人的印象,顏師古只停留在「散財童子」的記憶中,劉世龍點評時人,當時說「叔侄同尚公主」的笑話,至今還回味無窮。
他曹老漢就是天下第一。
聽得房玄齡的話,顏師古微微點頭,他這下便是瞭然,總督府新增衙門,怕不是在三省六部也會走個過場,至於是不是吃朝廷俸祿,還是地方供養,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事情。
只是子曾經曰過:人的夢想是不會消亡的,不然跟鹹魚有什麼分別。
很多時候難以直接開口的事情,往往喝個酒嫖個娼就能說出來並且談妥,跟地域時空無關,跟人員階層也無關,實在是相當的有趣。
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些還只是有名有姓的,哪怕是魏王府中,王珪兒子彷彿也是對「哥哥」推崇有家,更不要說鄒國公家裡的兒子,三子張大安,已然是做了江陰縣令。
「……」
「這是自然,舊年杜總統辟總統府,自然也是新增有司,用以簡便。這是朝廷舊例,總不能我家大人,就偏要矮了一頭吧?」
「好說!」
「博個屁的士,江西各州博士多是混吃等死之輩,若非還算聽話,早就盡數轟走。旁的我也不懂,不過各州縣操持教化育人之事,想來也不會用這等人。若是督察『教育』,有類江州之流興建學堂,還則罷了,倘若不合人心意,這督察之人,怕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西軍程處弼,東海王萬歲,揚州李奉誡,京洛屈突詮,登萊杜構,長安李震……
到底給太皇寫了幾十年文章,筆杆子不說天下第一,時人要說硬扎,還是會想起他顏師古來。歐陽詢的字好,他顏師古的字就差了?
顏師古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
儘管房遺愛說的隨性,聽上去就不靠譜,但顏籀也清楚,房二郎還真就有這樣的能量。尤其是自己老子是江西總督,「忠義社」社長會首還是江漢觀察使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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