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轉朱閣
第三章 化蝶

很快,樓上的雅座、樓下的散桌都坐滿了人。
「啊,這倒奇了。」
「當然信了,你教我的都沒白費,今天都用上了,包括怎麼打發門口那兩個無賴!」
「好!」
眾人漸漸散去,我一個人悄悄來到後院,心裏想著跟她們說些什麼鼓勵的話,才剛剛坐下,塔娜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雪飛,你猜咱們今天掙了多少銀子?」隨她進來的是店裡原來的小二,如今這店裡唯一的男子趙三,趙三手中的托盤裡是今天收的茶資,有銀子,還有穿成串的錢幣。
「雪飛,我們今天掙的比過去一個月的還多呢!」塔娜忽閃著大眼睛,沖我一臉的笑。
「他去北邊辦點兒貨,少則一個月就回來。」
「好了,塔娜,我先回去了,這邊你多照應,有事就去別苑找我。」我拍了拍逐日,對它我可捨不得用鞭子。
那女子道:「本家姓韋,夫家姓李。」
「這下好了,不再心疼你家主人搭進去的銀子了?」想起前幾日改建茶樓,葛勒的豪爽和塔娜的負氣阻擾,我就覺得好笑。
玲玲有些委屈,嘴嘟著,喃喃道:「玲玲知道!」
正式演出前的最後一次排練,就在修繕一新的不厭坊。布景、道具、走台、串場,次序出演。
……
最後一場,山伯墓地。梁山伯在極度悲哀和絕望中死去。身著嫁衣的英台呼喚山伯,狂奔跌倒在墓前,聲聲哀慟,毅然頭撞墓碑,墳墓轟然裂開……山伯和英台化成美麗的蝴蝶,雙雙飛舞。
塔娜道:「這是我們下一場的劇目,眾位盡可以猜猜劇情,猜對者免www•hetubook•com•com費,沒有猜出來的,可要掏銀子看了!」
進了店門,眾人就被這新鮮的布局所吸引。正對著店門的南面是一個垂著厚厚大紅布簾離地三尺來高的檯子,三面封閉、頂部為十字歇山式、類似鐘樓模樣的店內一層為散桌,各桌上均有鮮花擺放,二層有包廂雅間,雅間各有雅號,並垂有珠簾和紗帳。一待客人落座,便有人上前呈上一把摺扇,打開后是茶水果品名目,塔娜道:「今日開業大喜,茶水果品每位客人可任點一道,為本店贈送!」
韋姓女子也笑了:「帕子我收下,猜謎只為湊趣,銀子我還是要出的,她們演得辛勞,我怎能白看?」
塔娜輕輕拍掌,就聽得一陣龍笛之聲由遠及近,笛音輕柔縹緲。
小丫頭沖我歪頭一笑:「怎麼,你想他了?」
轉眼到了初十這天,我早早地來到茶樓門口,只見這裏已經有了車馬駐前,一個個女客絡繹入內。接待的小二是清一色的胡服美女,而應酬對答的掌柜當然是塔娜。
有了寶馬良駒,不到半個時辰,就回到了我住的耦園。玲玲和芸兒早已準備好熱水,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我懶懶地歪在床上,細細地跟她們講著今日不厭坊的情形。玲玲是小孩子性情,聽我說得熱鬧有趣,心裏有些痒痒的,直嚷道:「小姐真是的,我和芸姐也跟著忙了這些日子,今天這麼熱鬧你都不帶我們去!」
用過晚飯,大家聚在一起說下一場準備的事項。然後正式明確分工:塔娜是掌柜,主管賓客接待、人手安排和賬目銀兩。邢五妹和-圖-書負責眾人的排練、服裝和道具的準備。如今這小店可是熱鬧了,再加上兩個擅舞的胡姬、一個配樂師傅、一個趙三、一個廚子,竟有十幾個之多。
因為今天是初演,不想給大家一個半吊胃口的感覺,所以縮排了情節,緊緊張張地演完全劇,到現在已是月上柳梢頭的掌燈時分。
說罷,台上姐妹都施以大禮。
「今天是第一天,以後會更多,你信不信?」我故意逗她。
「還有肉脯?」
店裡是鶯鶯燕燕、一派繁忙。而店門口更是堪比集市,拿不出請箋的人被攔在門外,心有不甘,陪著女客來的男性家丁、侍從也是不知所謂,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什麼?」我暗自納悶,「什麼時候走的?」幾次傳話出來的所請都很快辦到,我以為他一直都在呢。
第三場同窗共讀
聽了芸兒的話,我心裏稍安,倒頭就睡,一夜無夢。
我想等葛勒一起,可是他不知上哪兒了,問塔娜也只說不知,心下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想到忙了一整天,大家都累了,於是我站起身說道:「眾位姐妹今天都辛苦了,萬事開頭難,如今我們開了這第一步,就只能往前沒有退路了,從今以後我們都是一家人,姐妹間互相扶持,同心協力,我們要開開心心地過好日子!」我舉起面前的一杯菊花茶,「我們以茶代酒,同飲此杯!」
日與月互消長富與貴難久長
「好了,下次有機會一定帶你們去看,今日之前我也一直提著心,不知會怎樣,只是——」我看向芸兒,「有人來問,就說前幾日請來和-圖-書的人都遣散了,還有那逐日該如何安排,我倒還沒想好。」
第五場殉情化蝶
塔娜牽著逐日送我出來,我好生奇怪:「怎麼今天都沒有見到葛勒?」
第四場樓台抗婚
為了讓她們專心在此排練,都讓大家住在後院里。然而,我還是要回靜蓮苑。
第二場草橋結拜
邢五妹走到台前,深深施禮,高聲道:
「那有什麼,能花才能掙,先舍才有得,你說的這些話我如今都信了,好姐姐,以後我聽你的就是了!」說著拉著我轉了好幾個圈才罷手。
觀眾只有我一個人,樂萱她們卻沒有一絲的懈怠,興緻盎然。當綵排結束時,我拍手稱好,並囑咐道,「初十那天,即使只有一個人,也要如此去演,戲如人生,你們就是在這戲台上演繹自己!」
隨著樂萱的聲聲哀慟,觀者都是淚光閃閃,小聲抽泣,當幕布拉上的那一刻,更是有人放聲哭了出來。
我正待開口,芸兒笑打了一下玲玲,「你這丫頭,小姐自有小姐的安排,出了這間屋子,不厭坊的事情可不能在外面胡說!」
「胡說!」我奪過馬韁,「我只是有些生氣,他走為何也不與我說一下?」
眾人圍坐在一起,一共兩桌,樂萱、蕊珠等姐妹與我一桌,塔娜領了她的胡姬們一桌。每桌都有一個銅鍋子,鍋子坐在一個瓷盆里,瓷盆里放的正是木炭。桌上還擺著菜品和肉片,菜品是再簡單不過的幾樣青菜,可鍋子是我費了好大勁兒畫出圖樣,找打鐵的師傅改了幾次才做成的,此刻正呼呼冒著熱氣兒。
「樂萱,你是我第一眼看到就想留下的。萱草又叫忘憂草,你爹m.hetubook•com.com娘給你起名時一定是希望你能樂而忘憂,人的一生,艱難貧窮、富貴榮華都如過眼雲煙,我們每個人誰沒有一個故事,誰又不是這故事中的主角,只要你的心是快樂的,你就會快樂。」看著大家,不知她們聽明白了多少。
「你真不識好人心,逐日是有靈性的,你不是已經騎過一回了嗎?這馬還沒有第二個人騎過呢!」
此時,塔娜也走上前去,朗聲說:「本店看戲,茶點供應,按時收費,這樓下散座,隨來隨坐。樓上雅間,需提前預定。今日試演,為一整劇。日後劇目,一日兩場,兩個時辰。」
芸兒上前幫我放下帳幔:「小姐不用擔心,只說為了出行方便在馬市上買的。最近北邊來了不少的馬商,胡馬也不算稀罕,累了一天,早些睡吧!」
「我們姐妹,都是孤苦之人,飄零於此,演戲賣藝,戲說人生。望各位貴客以後多多幫襯。」
「是呀,姐姐快看,這茶水也奇特,什麼蓮心飲?菊花醉?」
塔娜嘟囔著嘴說:「吃不吃呀,都說了半天了,我可是累了一天了!」於是招呼大家開吃。十來個女子圍坐在一起,在銅鍋子里涮著青菜和肉,蘸著小料,吃得不亦樂乎。
第一場乞父求學
說罷,身後邊早有兩名胡姬緩緩展開一幅畫卷:
畫面上是一男子撫琴,並提有字「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塔娜笑道:「原來是李夫人,這方帕子請您收好,下次來時這帕子就當銀子使了!」
語罷,眾人竊竊私語,互相商議,然終無一人應答。不久,有人已開始詢問預定下一場的位子。在眾人即將散去之時www.hetubook.com.com,一個三十多歲的華服女子對一旁側立的侍女耳語幾句,只見那侍女走到塔娜面前,說了句什麼。塔娜面色微變,隨後一陣爽朗的笑聲,「恭喜這位娘子,您答對了,正是如此。」然後喚出一名胡姬,從托盤中拿起一方粉色帕子,走到那華服女子面前,「請問娘子如何稱呼?」
「幹了!」
一直低頭不語的樂萱抬起頭:「雪飛姐,我投奔你時,只是想著能養活自己和小妹,實在沒想到還能有如此的境遇。今天在台上,看著那麼多的貴婦名媛跟著我們掉淚,動情地叫好,我心裏是又難過又舒暢,難過是因為英台命苦,舒暢,雖然說不上為什麼,可也覺得自己不再是那麼孤苦無依了!」樂萱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溫婉可人的樂萱飾演英台,爽朗的邢五妹反串山伯。
到頭來輸贏又何妨
滿場寂靜。只見幕布緩緩拉開,白色的背景上寫意的山水畫。伴著大家的輕呼,兩隻飛舞的蝴蝶風箏引出了一段凄美的愛情故事。
塔娜一時呆住,我也暗想,排練時未想到會有如此場面,所以也沒有安排該如何對答,真是難為她了。
今朝的容顏老於昨晚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段人世變幻
稍許,幕布再一次拉開,所有的演員雲集於台上,演英台的樂萱、扮山伯的邢五妹、飾丫環的雲錦、惡角夏禾都出來向眾人謝幕。
「他就不怕逐日把我摔著?」我有些憋氣,莫名其妙就走了,連知會一聲都不曾,便恨恨道。
塔娜盯著逐日:「他把逐日留給你了!」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