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還，還是得回去。」初一皺著眉。
旁邊的一個大叔很緊張地看了他一眼：「哪兒不舒服？」
-晚點了！
晏航偏過頭看了他一眼。
他看過去，晏航沖他笑了笑。
「我沒什麼感覺，」晏航笑了笑，「不討厭也不反感，我看他就是你的同學，沒別的。」
-起飛了睡一會兒，你昨天晚上一直烙餅呢
在聽到這聲「喂」的時候，初一才發現自己的確很久沒有跟老媽說過話了，這一個簡短的字，猛地讓他想起很多，甚至有一瞬間把他拉回了過往的回憶里。
「好。」初一應了一聲。
「嗯。」初一應著。
會突然興奮起來。
「好。」晏航伸手。
「喲，」姥爺坐在沙發上很吃驚地看著他，「這誰啊？」
「那我沒，沒假啊。」初一說。
他倆一臉冷酷地定格了。
-跟著人走出來了
「哪個醫，院？」初一問。
「你是要笑還是就這麼酷著。」晏航問。
初一突然有些不安。
「誰說的，」晏航笑笑，「你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過，這幾天月亮都很圓。」
「忙完了？」初一很快接了電話。
「哦。」初一點點頭，鬆了口氣。
也許是剛才被姥爺和老媽氣著了，也許是剛從機場出來，做為一條洋氣的狗，他居然並沒有覺得緊張和不安。
姥爺面前的茶几上放著一盒月餅，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晏航幫他寄回來的那一盒。
「沒呢，吃個屁，」姥姥說，「你媽國慶節連個假都沒有，這幾天中午我都得靠吃空氣活著呢。」
「哦。」初一起身拿起收拾好的包，跟著晏航出了門。
這聲音他還是很熟悉的，老媽慣常的狀態，有氣無力，了無生趣，光聽聲音都能想像得出她臉上拉長到嘴角的法令紋。
「哦，」晏航讓他這反應逗笑了，「不是就不是，喊什麼。」
坐在椅子上等著登機的時候他才緩過勁來，覺得自己洋氣起來了。
「嗯。」初一應了一聲。
過一會兒腦子一恍惚又突然興奮，去旅行！
不就是……沒坐過飛機嗎。
「行，」晏航沒說別的，拿出手機看了看日曆，「決定了就不猶豫了，我讓我同事幫你訂機票……」
回去的機票是後天一早的，他本來以為自己能在家待上一整天，沒想到就這麼半天時間，他已經有些煩躁了。
晏航是個很上鏡的人，無論怎麼拍都很好看。
「吃飯了嗎？」初一問。
這回姥姥沒再陰陽怪氣地說話，但是情緒也不怎麼高漲。
「你們那個學校，」姥姥邊吃邊問，「畢業了管分配嗎？」
「那你上哪兒工作去，自己找嗎？」姥姥問。
看了會兒電視，聽著晏航小聲跟著電視練了會兒口譯之後，初一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太酷了。」晏航把原圖傳給了他，然後給自己臉上P了個口罩，把照片發到了微博上。
機場挺大的，看著很高級。
「嗯，」晏航說，「你媽他們要說什麼就讓他們說，你隨便聽一耳朵就行了，wｗw•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cｏｍ不用多想。」
晏航給他回了消息，接著餐廳那邊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這幾天的確是忙，他今天出來送初一，都沒敢跟唐經理說，只能讓張晨有什麼事兒馬上給他電話。
初一把手機頂在腦門兒上閉了閉眼睛，整個人都有些發悶。
「不管。」初一說。
一直到晏航走出了大廳，他才轉回身，跟著隊伍慢慢往前移動。
「你要喝就喝, 別來回捏了。」晏航指指他。
-馬上起飛了，要關機了
瓶子里的紅茶直接頂開了瓶蓋, 唏里嘩地劃出一道短而胖的弧線, 撲了晏航一腿。
不想回家，也沒什麼別的地方可去，初一溜達著去了河邊。
去酒店拿了票之後，坐著計程車去機場的時候，初一總有一種現在是跟晏航去旅行的錯覺。
初一把月餅又打開了。
老媽聽到開門的聲音，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他時，臉上有一瞬間的驚訝，接著就皺了皺眉：「回來奔喪呢？早了點兒。」
其實也沒離開家多久，四周的景物都沒有任何變化，除了氣溫要低了不少，他有點兒冷之外，別的一切都還是他看了十多年的老樣子。
是啊沒坐過飛機這個最可怕，機票怎麼取？取了票以後幹什麼？從那裡上飛機？上去了怎麼找座？
「我姥……」初一看著老媽，「在醫院？」
「你有你爸消息沒？」姥姥突然問他。
「姥姥，」初一彎下腰看著她，「好好說，話。」
「嗯。」初一點頭。
「喲，初一回來了？」小賣部的老闆看到他有些吃驚，「這多才多長時間沒見啊又長個兒了？」
「真的？」初一看著他。
「我好著呢，」姥姥斜眼兒瞅著他，「你跑回來幹嘛，是不是你小姨給你報的喜啊？」
但現在，他往病房走過去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真的變了很多。
吃完之後他把東西收拾了扔掉，又在牆邊站了一會兒，然後離開了醫院。
「吃飯。」初一說。
「不嚴重，且活呢，」老媽說，「要不給你她打個電話問問她什麼時候死你再回來。」
他站到樹洞前，摸了摸洞口邊緣，熟悉的帶著一點點溫暖的觸感讓他有些鼻子發酸。
「好吃嗎？」初一問。
「我姥嚴，嚴重嗎？」初一又問。
打開家門時，家裡那種熟悉的帶著些久不見陽光的霉味兒撲面而來，還夾雜著些廚房裡的陳年老油味兒。
「都說他死了，」姥姥說，「要不怎麼警察都找不著他，死了就找不著了。」
這個家他之前是怎麼生活了十幾年的，他突然有些想不明白了。
「真有說，服力。」初一點了點頭。
「哦，幹嘛。」老媽的聲音里沒有意外，更沒有驚喜，就好像這是他今天的第一百八十六個電話。
他把臉扣到洞口上，什麼也沒有說，就那麼靜靜地待了一會兒。
初一非常不好意思，晏航去換褲子的時候他去擰了抹布過來把沙發又擦了擦，坐下嘆了口氣。
「有ｈeｔｕboｏk•coｍ•cｏｍ事兒沒有，沒事兒掛了，」老媽說，「我可沒你跟你爸集體失蹤的那種本事，我在醫院待了一天累得很。」
「放下！」姥爺又吼了一聲。
「嗯，」晏航笑笑，「到家了嗎？」
「你就是賤的，」老媽在旁邊說，「盒子上印著酒店的名字呢，你這輩子也沒吃過大酒店的月餅，還菜市場呢，我媽要在家輪得著你吃？」
「啊。」初一突然有些慌。
沒多長時間沒見，初一卻能感覺得到，姥姥精神是沒以前好了。
他的樹洞也還在原處，像以前一樣安靜。
「不然在哪兒，擱街上躺著嗎。」老媽說。
「那你怎麼想的，狗哥。」晏航看著他。
響了幾聲之後那邊接起了電話。
這一夜初一沒怎麼太睡得踏實。
「我去買。」初一說。
「怎麼不說話了？」晏航問。
「媽，」初一開口，「是我。」
說話的對象應該是隔壁床的另外兩個老太太，但那倆老太太卻都躺床上閉著眼睛，一臉無奈，還有一個抬起胳膊擋在臉上。
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想縮著躲開的小土狗了。
回到餐廳連水都沒顧得上喝，就先開始了中午這一通忙。
「你姥病得嚴重？」晏航靠了過來，手放到他後背上拍了拍。
月餅已經打開了，一個月餅被亂七八糟地切成了丁兒，姥爺正捏著往嘴裏送。
走出去有二三十米距離了，晏航突然轉過身，用手比了個槍，往他這邊開了一槍，看口型還給「啪」地配了個音。
「哎！」晏航嚇了一跳，蹦下了沙發, 拎著褲腿兒抖著。
幾秒鐘之後又突然發現自己在某個不容易覺察到的角落裡，居然還有些隱隱的失望。
土狗很兇的狗哥。
「我就是……」初一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表述，他其實就是想知道晏航對這事兒的想法，但又找不到合適的方式來問。
晏航還沒回到酒店，初一的消息發了過來。
打個電話而已，有什麼可怕的呢？
姥姥看著他，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初一正低頭擰冰紅茶蓋子, 剛擰了兩下, 聽到晏航這句話，捏著瓶子的手下意識表達了一下驚訝的情緒, 猛地一使勁。
「好了，票上寫著登機口，」晏航把登機卡給他，「你一會兒進去就順著指示牌走就行。」
「叔。」初一笑了笑。
晏航把電話打了過去。
在河邊呆了一個下午，快晚飯的時候，他又去打包了一個紅燒肉飯，拎去了病房。
「想什麼呢？」晏航在他耳邊小聲問。
「嗯，」晏航點點頭，「你想去哪兒，現在可以盤算一下，我大概年底可以有空。」
晏航換好褲子坐回他身邊：「你沒事兒吧？」
初一喝了兩大口，把瓶子放下：「那你……」
「皮兒太薄了，油還大，」姥爺一邊不停嘴地吃著一邊嘖嘖兩聲，「不如菜市場的呢。」
真是長個兒了，現在把臉扣上來都有點兒費勁了，他笑了笑。
姥姥看上去精神很好，m.hetubook.com.com盤腿坐在病床上，扯著嗓門兒正在說話。
「我謙虛啊。」晏航說。
他按下了撥號，把電話拿到耳邊，聽著裡頭的撥號音。
「給你五，五塊錢，」初一說，「買一，分鐘同，同情心。」
「你姥住精神病院最合適了。」姥爺在後頭邊吃邊說。
「你媽剛進去，」老闆說，「你回來得還挺巧。」
「你來幹什麼啊？」姥姥看著他，「這位貴客？」
初一在兜里摸了半天，只摸到了三塊錢，他嘆了口氣：「打個折？」
初一頓時樂得不行，捂住胸口「啊」地配合了一下。
「怎麼？」晏航問。
「剛出來，制服還沒換呢，」晏航說，「你那邊怎麼樣？」
「啊？」初一愣了能有兩秒才喊了一聲，「不是！不！不是！」
初一趕緊放下瓶子, 抓了兩張紙先把沙發上的紅茶擦掉了，還好是皮沙發, 水沒透進去。
想得有些焦躁不安，在河邊來來回回地走著，怎麼也靜不下來。
「剛下公，交車，」初一估計是邊走邊說話，聲音有點兒顫，「先回家，再去醫，醫院。」
-上車了，順利
初一看著鏡頭裡的晏航。
不就是要跟晏航分開兩三天嗎。
「嗯，住院呢，我還想著等我們全死了再給你托個夢告訴你。」老媽說。
「你帥啊。」晏航說。
「咯咯噠，」晏航看了他一眼，「放心吧，沒多少錢，他們能拿到折扣低的票，待一天夠嗎？」
「我什麼？」晏航說完眯縫了一下眼睛，「你不是來幫他表白的吧？」
初一在客廳里站了幾秒鐘，轉身換了鞋又出了門。
初一一直處於鄉下土狗進城眼睛不夠用腦子也轉不及的狀態，跟在晏航身後東張西望，他得趕緊把這個環境熟悉一下，回來的時候可都得自己弄了。
晏航很帥，背影看上去修長瀟洒，特別搶眼，機場人來人往的，但他始終都能看到晏航。
「哦，」初一趕緊往排到了安檢隊伍後頭，然後轉頭看著晏航，「你呢？」
等到午餐時間結束的時候，他才拿出手機，看到了初一的幾條消息。
他只有一個小包，安檢很快通過，往登機口走的時候他本來想先去個廁所，怕飛機上的廁所他不會用，但又擔心會迷路找不著登機口，於是一路小跑著先到了地方確認之後，才又去了廁所。
晏航愣了愣之後笑了起來：「這才多久沒見著啊？就想我想得都不結巴了？」
初一沒說話，走過去站到了床邊。
他甚至來不及仔細思考，突然覺得自己身體有些僵硬。
老媽也沒再說話，直接掛掉了電話。
姥姥拿過飯盒夾了一筷子肉：「你給我開的這伙食比你媽強，她就想餓死我呢，省得操心了。」
姥姥這回沒在喊了，坐在床上，垮著臉發愣。
好容易挨到晏航下班的時間，他壓著點兒把電話打了過去。
晏航拿走了他手裡的錢，坐到了他旁邊一手舉起手機，一手把月餅杵到了他臉旁邊：「讓你看看小天哥哥手有多穩。」
以https://m.hetubook.com.com前他做這些事兒都會沒底氣，不敢開口，不敢問人，醫院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他會無端地緊張。
「就你一個結巴，你自己找得著才見鬼了，」姥姥皺著眉，「廢物，連個管分配的學校都考不進去。」
「沒，」初一揉揉鼻子, 「你……怎麼猜, 猜到的？」
初一沒說話，靠在牆邊看著她吃飯。
「土狗。」晏航接起電話笑著叫了他一聲。
接著再回過神來繼續沮喪。
一聽說晏航要送他，初一頓時就踏實了很多，但馬上又想起來：「你不上，上班了嗎？」
「我換條褲子, 」晏航看了看他, 「你這一驚一乍的。」
初一拿了手機自|拍，想把自己和月亮還有月餅一塊兒拍下來，拍了好半天都沒成功，他有些鬱悶，看著一直在旁邊樂的晏航：「有沒，有點兒同，情心啊。」
不知道為什麼，他平時一星期見不著晏航的時候，也不會有多難受，現在嚴格算起來，連半天都沒到，他卻開始想晏航。
「沒，」初一趕緊站好，「沒有。」
初一看著他沒說話。
「我姥病，病了？」初一問。
「喂。」老媽的聲音傳了出來。
其實他之前也多餘問老媽，姥姥的定點醫院就在旁邊的三醫院，除了這兒，她也去不了別的醫院了。
「嗯。」初一笑了起來。
「不，知道，我媽說話那，那樣，」初一嘆氣，「也問不，出來。」
「十點半的飛機，」晏航說，「我送你過去再回來能趕上中午開餐。」
「你姥這陣兒不怎麼好，」老闆給他拿了煙，「都不跟人吵架了。」
初一不知道是該去怪老丁，怪老爸，還是怪姥姥姥爺老媽這幾個永遠裹著一團喪氣活著的人。
還是心理素質不太過硬。
「有，有點兒像去旅，旅行。」初一小聲回答。
初一沒說話，換了鞋。
初一明明知道晏航問的是家裡的情況怎麼樣，但在聽到「怎麼樣」的時候，他的回答卻還是跑偏了：「我好想你啊。」
晏航轉身往外走的時候，初一一直擰著脖子盯著他的背影。
「進去了給我打電話發消息都行，」晏航在他頭上扒拉了兩下，「到了也給我打電話。」
想起這不是去旅行而且他們到機場之後就要分開幾天，他又會突然沮喪。
「我爺說，」初一胳膊肘撐著膝蓋，低著頭，「要有擔，擔當，不能跟我，我爸似的碰，上事兒就，就會跑。」
一會兒夢一會兒醒的，但是夢了什麼醒過來的時候又想了什麼，全都不記得了。
「我為什，什麼沒有口，罩？」初一湊過去看了看。
「酷。」初一說。
完全不知道這種情緒是因為什麼，又從何而來。
「那你，你……」初一拿過冰紅茶，居然還有大半瓶。
「走，你跟我一塊兒過去，」晏航已經洗漱完了，拿著瓶酸奶邊喝邊說，「同事已經訂票了，一會兒過去拿了票我送你去機場。」
「機，機，機……」初一有點兒著急。
「夠，」初一想了想，又一陣鬱悶，「中，m.hetubook.com.com中秋過，不成了。」
某些他一直沒有留意過的情緒猛地湧上來。
「等你回來了我們去賞月。」晏航說。
初一和晏航在陽台上坐著，看了挺長時間的月亮，還吃了兩個月餅。
不就是回趟家挨頓罵嗎。
「我姥……」初一猶豫了一下，進了店裡，「買兩包，煙吧。」
「過去排隊吧，可以進了。」晏航說。
-我到了，現在去坐機場大巴，不知道從哪個口出去
「我得走了啊，」晏航看了看時間，「我也不能進去。」
旁邊床的老太太睜開眼睛往門口看了一眼，哼了一聲：「你可讓你姥別再喊了。」
「你長行市了是吧！」姥爺一拍桌子吼了起來。
也許是因為老爸的消失，本來就過得很壓抑的一家人，現在變得更加古怪和讓人難以忍受。
「沒有。」晏航笑著說。
「也不算猜到吧, 之前覺得他有點兒自來熟，後來你說他是同性戀，」晏航說，「我就有點兒往那個方向琢磨了。」
今天晚上的月亮其實就挺圓的了，還挺大的。
他點出了老媽的電話號碼，吸了一口氣。
晏航笑了起來：「等我休年假的時候可以去旅個行。」
姥姥床頭掛著的牌子上沒寫需要忌口，初一在門口的飯店給她打包了一份回鍋肉，拎回了病房。
晏航跟著也嘆了口氣，沒說話。
「你們那個破學校曠課都未必有人管，」晏航笑笑，「買個假條請一星期假就行。」
明天他打算去爺爺奶奶家待一天，後天直接去機場。
初一輕輕嘆了口氣，這話聽著實在是熟悉得很。
他是狗哥。
「沒有。」初一說。
「好，一二三。」晏航很快地數完，按了快門。
初一笑了起來：「你不，帥嗎？」
一切都是老樣子，現在天兒涼了，河邊沒有難聞的味兒，只要不往河灘的垃圾那兒看，還是可以的。
「喲！」姥姥一轉頭，看到了他，臉上震驚得眉毛都蹦了一下，「你們看看這誰！我跟你們說過吧，我那個外孫子！」
「我不，不知道，」初一再開口時，聲音裡帶著自己無法控制的顫抖，「我有，有點兒……害怕。」
「狗哥要，回去看，看看。」初一轉過臉。
「那一會兒給，給你上菜，市場買去。」初一過去把剩下的幾個月餅裝了起來。
這聲音一傳出來，初一整個人就像是落了地，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石凳上：「你下，班了嗎？」
初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姥姥的這個狀態讓他根本不想走進病房。
「先吃飯吧。」初一說。
他條件反射的這個回答，他這種讓晏航都有些吃驚的想念。
初一直接去了住院部，找護士查了一下名字，問到了姥姥的病床號。
初一沒出聲。
初一沒說話，自打老爸出事兒之後，一家人就都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精力，他再一走，姥姥連個出氣的人都沒了。
「你看，」初一從兜里拿出了小皮衣鋼鏰，貼在洞口，「又見，面了，你倆聊，聊會兒。」
「不知道。」老媽有些煩躁地轉身進了屋，把門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