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知不知道我什麼時候過生日?」
「你愛她?」
「你知不知道我是做什麼的?」
「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我說完的時候,安以風非常不給我面子地狂笑,笑得我很想拿酒瓶子砸向他那張我最討厭的臉。
「我們要個孩子好不好?」
那美女很識趣地站起來,臨走前還吻吻我的臉,嗲聲說:「有空再聯絡!」
此刻,聽到他說出這樣的話,我才明白,有一樣東西他沒變,他依舊把我當成兄弟。
「你不是!你對我是有感情的,你沒約束過我的自由,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身邊的位置一直都為我留著,不論我走多久……你總是罵我,不是因為你真的討厭我,你就是想把我氣走……你不想我為你浪費了生命,你希望我能找到屬於我的幸福。對不對?」
「讓你滾聽到沒有?!」
「你!」她淚光閃閃地看著我:「你到底有沒有打算娶我?」
看見她一臉不滿地瞪著我,我無辜地問:「我又答錯了???」
背後的傷口被風刮過,血好像結了冰,痛被麻痹,失去知覺。
「你倆省省吧。」一直跟大嫂十指相扣,沒完沒了情意綿綿的大哥總算髮現了我們的存在,開口跟我們說話:「你們要去當警察,這社會治安指不定亂成什麼樣!」
「媽!對不起!我沒有好好照顧你,我沒有聽你的話做一個警察,我沒有實現你的期望……」
「別哭,千萬別哭!」我站起來,摟著她瘦弱的肩膀,哄著她說:「那麼漂亮的女人都被你趕走了,我還沒哭,你哭什麼啊!」
「安以風,你不要命就自己從陽台上跳下去,別沒事找事行不行?」
「……」
「不好,有你一個我就夠煩了!」
一直以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有時碰了面,我也尊稱他一聲九叔。
「如果是我作孽太多,上天要懲罰我,為什麼不報應在我身上……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
「我倆怎麼了?」我說:「我倆要是當了警察,監獄肯定需要擴建!」

「風,我聽說是為了那個女人,是嗎?」
我也沒有把握能幫他扛下來。
「阿May。」
偶爾想起她,會覺得世界真可笑,她大概不會想到: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和*圖*書的生日,因為每年她的生日,都是我媽媽的忌日……
「我就不信!就憑我,還能打動不了她的鐵石心腸。」他端起酒杯,又放下去,大聲喊:「我要是征服不了她,我就去考警校,我這輩子就跟她耗上了!」
我剛摟過一個,正用視線衡量這她的三圍,忽然覺得一陣冷氣襲來,抬眼只見安以風滿眼都是閃爍的笑意。
我足足愣了半分鐘,回過神來電話已經掛斷了。
她看了我一會兒,笑容一點點僵硬:「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珠寶店?」
我對他狂吼:「我被人追殺,你知不知道!!!」
「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好啊!」我拍拍他的肩,笑著說:「我想考警校想的都要瘋了,咱們一起去考,他媽的等我當了警察,我天天……」
「她等了三個小時,剛剛才走……她一直再等你!」
「你別沒完沒了行不行!你讓我安靜一會兒行不行!」
「因為你從來沒說過不娶我……」她靜靜站在我對面,從來沒有一次眼神擁有那種理性的光彩:「我知道這個問題我問過無數次,其實我每次想聽的回答是:我不會娶你,我跟你就是玩玩,你別天真了!」
他沒有說話,從他的眼裡我看見了無怨無悔!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晨哥。」他跪在我面前,這輩子他只跪下過這一次:「我承認我錯了。我只想求你……這事你別插手,我不想連累你。」
現在重新再抽,感覺真的很不錯,吞吐之間,尼古丁會麻醉很多化解不了的心苦……
「你離開我之後去轉基因了?第一次問出了這麼有深度的問題!」
「我他媽就一狼心狗肺的混蛋!」
崎野在道上是一個很大的幫派,和我們的勢力基本相當。
「那……我去做飯,你一定餓了,吃點……」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我一眼,大概是希望我挽留她一下,我一個字都沒說。
他還是那個一刀刺進自己胸口,把我從別人槍下救下來的人……
我當然不會讓他去送死,可這次的事情在太嚴重。
「你快點,大夫說她最多還能撐三十分鐘……」
我跪在她面前,趴在她已經冰冷的懷抱,記憶中的溫暖再不會有了……
她走了,走的時候解下圍裙,拿了所有www.hetubook.com.com屬於自己的東西。
「大哥,我答應你,我不會跟他們動手,我不會讓兄弟流血……」
「咱們商量一下孩子的事情吧,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濕粘的液體不停地流,我估計她買的這個白色沙發靠墊明天可以扔了。
「你想要什麼,說吧。」
「他殺了我兒子!今天下午三點,你帶他來見我。」
她破泣為笑,摟著我的腰努著嘴問:「她才不漂亮,她哪裡有我漂亮!」
他還是那個帶著幾個兄弟殺進重圍,把我從別人亂刀下拖出來的人……
「嗯!」我將手裡染著血的衣服丟在沙發上,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隨手拉了個沙發靠墊放在背後,剛好壓住我背上的傷口。
「你能怎麼解決?他要的是你的命!」
「……」
她一點都沒改,還是老樣子,喜歡問我很難回答的問題。
「我馬上到!」
她搶走我的報紙,強迫性地讓我整個視線範圍內只有她的臉:「你想送我什麼生日禮物?」
「你怎麼不早點說呢?我不會娶你……」
「九叔,他什麼事惹您生這麼大的氣啊?您消消氣,我幫你教訓他就是了。」
「我不是跟你說我沒空!愛找誰找誰去。」
繼父問我:「你為什麼才來?」
有些人你以為她離開,可她總是回來。
可惜,不愛就是不愛,沒法改變!
「……」
安以風敢殺他兒子,實在是活膩了!!!
我睡到十點多,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崎野的九叔打來的:「韓濯晨,你把安以風交出來,不然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為什麼要回來?」我靠著沙發上,側身看著她的臉:「我看不出我這樣的男人還有什麼地方值得你留戀?」
我退到門口時,他叫住我:「你想帶多少人就帶多少人吧。我沒別的要求,你給我活著回來!」
「是肝癌晚期,大夫預計她能活半年,可……才一個星期就惡化了……」
她笑得很幸福!
「就算你把所有人都帶去,就算你僥倖把崎野平了,你就了不起了嗎?安以風的命是命,其他兄弟的命就不是命?」
「鋼琴!」
「我知道我錯了,晨哥,這個事情我自己解決。」
我轉過身,看著他的臉。
「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歡的是什麼?」
我點和*圖*書了根煙,吐出煙霧的時候在阿May臉上看見了驚訝。
「哦!」
「你還是不了解這個遊戲規則啊!」他無力地擺擺手:「去吧!一定要活著回來!」
「你不叫阿May嗎?」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們的對白是這樣的:
我僵硬地回頭,阿May站在門口,一身淡藍色的長裙,勾勒出清瘦的身材,看起來比走的時候瘦了一圈。
我實在忍受不了安以風嘆息聲,踹了他腿一腳:「你他媽像男人行不行?跟個女警扯什麼扯?早晚把自己扯進去。」
有些人你以為她一輩子不會離開,可她離開了。
「……」
他說完,向安以風說:「風,你跟那個女警趁早斷了,跟她糾纏不清對你沒好處。」
他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前的血性和霸氣。
「我知道你會!你願意為你的衝動負責任,儘管你根本就不愛我。你是個好男人,你講義氣,重感情,負責任,也有原則。你這樣得男人值得女人用生命去愛的。」
剛付過款,正要收起戒指的時候,我接到繼父的電話:「你媽媽不行了,她想見你最後一面……」
她聽見開門聲,系著粉色碎花的圍裙開開心心跑出來,她身上還有飯菜的香味兒,在琴鍵上飛舞的十指站滿油污。
從我趕阿May走了以後,她再沒回來。
「媽!我錯了!」
但九叔在道上混了四十幾年,我們是剛剛才混得像個人樣的晚輩,人脈方面比他差很多。
「是你!」
「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哦』是什麼意思?」
我仔細看看她的臉,標準東方女孩兒的瓜子臉,大大的眼睛里淚水還沒幹,每眨一下,都是眼波流轉,薄唇高高地努起來,顯得很圓潤豐|滿。
「大哥,我有分寸!」
「有雄心,有抱負!下輩子再實現吧……」
他的聲音比他的話還強硬,一聽就知道安以風惹了大禍。
我不僅想娶她,我還試過去愛她。
沒過三分鐘,兩個身材一流的女人在我們中間坐下。
「……」
她,永遠不會讓我有撕心裂肺又欲罷不能的感覺……
「所以我也不會……」
「……」
「你不是終日無所事事嗎?」
他說:「晨,死的是九叔的兒子,你說什麼都沒用的。」

「如果今天九叔和_圖_書想要的人是我,你會不會把我交出去?」
……
我鬆開搭在美女肩上的手,對那個身材相當惹火的美女揚揚下顎。
我心情好的時候我們的對白是這樣的:
她是個好女孩兒,她值得擁有她追求的幸福!
「晨,我願意為你改變,你說的要求我都能做到,我只求你別總氣我,讓我留著你身邊,好嗎?」
她走了,房間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捂住自己的臉,讓眼淚順著十指流在地上……
我丟給她個銀行卡:「去跟大嫂逛街,想買什麼買什麼,別他媽煩我!」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你上次答應過我……」
「哦!」
她的眼睛里水霧開始凝聚,我每次一看到她的眼淚就頭疼,疼得快炸了。
「當我是兄弟就別說這話!」
我發瘋一樣開車駛向醫院,車子開到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一輛貨車撞過來。
我很少去麻煩大哥,為了安以風我去找了大哥,我跟他說:「我想帶些人去跟九叔談談。」
「我也懂!晨哥,你試過就知道,情這東西,跟大麻是一樣,戒不掉的……」
「是!」
……
「滾!」
「我看到一款很漂亮的鑽戒,你能不能送我?」
「你說什麼?」我手中的戒指掉在地上,鑽石與地面撞擊,聲音清脆的像是琴聲:「你不是說她得的是急性胃腸炎,住幾天院就會沒事嗎?」
「我沒試過愛情,但我試過海洛因……戒得掉的!」我頓了頓,又吸了口煙:「過程的確生不如死,挺過去就好了……」
但打了又如何?九叔的兒子又不能活過來,事情又不能解決。
她不知道,我去過珠寶店,給她挑了一款很漂亮的戒指。
「大哥……」
阿May離開我的那天,艷陽高照,難得一見的風和日麗。
我點上根煙,坐在桌上抽了一口,心緒總算冷靜下來:「我早就跟你說過,別學人家玩感情。一旦動了真情,就等於一隻腳邁進了鬼門關。我們出來混的,今天在外面風流快活,明天就可能躺在棺材里!感情……我們玩不起!」
「什麼時候?」我看著報紙隨口問。
我照舊過我的生活,做著不願意做又不得不做的事,過著不願意過又不得不過的日子。
那是一個冬天,我人生中最寒冷的冬天。
「我他媽沒空,滾遠和-圖-書點!」
「是!」
我忍不住吻了一下,笑著摟著她走出包房:「你漂亮,全世界的女人就你最漂亮!」
我丟下被撞壞的車,想要打車趕去的時候,十幾個拿著刀的男人衝過來……
我見到安以風的時候恨不得打他一頓以泄心頭之恨。
我裝作沒看見大哥殺人的目光,伸手對門外的服務生招招手,「找兩個美女……要身材最好的……」
「不用了,謝謝!」
「你有分寸?」我摟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對他說:「這年頭玩點什麼不好,你為什麼非跟某人學玩感情……要學也跟我這光輝的榜樣學學,今朝有酒今朝醉,莫待無花空折枝……」
滿臉委屈地看著我,眼淚顆顆晶瑩。

她看看我懷裡的女人,冷冷地說:「對不起,請讓一讓,這是我的位置。」
尤其是在午夜難以入眠的時候,一根接著一根地吸著煙,才能發泄出心裏的壓抑和矛盾掙扎,才能提醒自己:我還是以前的韓濯晨,我沒有變……
一個月後的一天,我跟大哥,還有他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老婆,一天到晚唉聲嘆氣的安以風在包房裡安靜地喝酒聊天。
她哭了,蹲在地上哭了一會兒,見我還是不理她,她坐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搖了搖:「你別生氣,我不要戒指了……你陪我去買個蛋糕就行……」
等我終於擺脫那些人,搶了個摩托車趕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閉上眼睛了。
出來混了三年多,安以風一直跟著我,我從來沒把他當過手下,一直當兄弟看。
自從他有了愛人,有了家,他變了,他厭倦了黑道的打打殺殺,全部的追求就是安穩,平靜的生活。
他搖搖頭。
他還是那個笑著拍我肩膀,對我說:「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的人……
我不知疲倦地向著前面跑,不是因為後面有人拿著刀追殺我,而是,我想見見我最愛的人,她在醫院等著我,等著見我最後一面……
「我是說真正的名字!」
「你什麼時候娶我?」
「她這擺明了是坑你。她是警察,能跟你玩真感情?她巴不得整死你……」
「哦……」我繼續看報紙,上面寫得東西很有趣,十四大召開了……
她不知道我早就會抽,有次戒毒的時候,順便連煙也戒了。
「下個月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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