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見

其中一個主動起身朝他們走來,抹胸緊身小黑裙勾勒出姣好身材,看得何止血脈僨張。她細細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項鏈,吊墜是顆紅色石頭,何止覺得跟他口袋裡那顆石頭的顏色很像。
眼神從平靜無波到銳利逼人。
春見道了聲謝,咬了一口包子:「數據出了點問題,我要找到原因。如果問題不是出在實驗步驟上,那就是出在樣品身上,最壞的結果就是要重新採樣。」
琥珀和香草尾調的香水鑽進何止的鼻腔,讓他一陣眩暈,還沒緩過神,就聽到對方軟軟開口:「舟哥,你回來了」
「出息」白路舟隨手指了指沿街的一棟商業大樓,「瞧見沒,這樓盤是我家老頭子開發的。」
春見否認得乾脆:「不是。」
進門前,何止跟白路舟瞎嘚瑟:「什麼有錢人,我看你們也不過如此嘛我們在九方山老家聚會的時候,還會跑到縣城最高檔的KTV唱歌。我跟你說啊,你肯定沒見過,有一種KTV裏面有那種穿得很……很……就是很暴露的妹子,可有意思了。」
地科系的院辦外有一座玄武岩假山,假山後面種著紅花美人蕉,寬闊的葉片遮住了清晨的風,在地上投下一片陰影。
「姐,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了,真的你來一下吧,別讓媽知道,算我求你了行不」
他回頭用關鍵詞提醒春見:「九方山,你叫我武警叔叔,我問你是不是五歲。記得嗎」
把話交代清楚了的春見,趁著大家都沒緩過神,一步跨上「小綿羊」,插鑰匙,打火……
春見不為所動:「這種話,對我來說已經免疫了。」
白路舟推開大門,燈光暖黃的大廳里坐著的人齊齊扭頭,向他們投來了無數目光。白路舟是怎麼個表情何止不知道,反正他的臉是開始燒紅了,他要為他剛才的話道歉。
賠不起還這麼囂張
惹事了,但語氣里聽不出悔改。
聞頁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說他嗎」
眾人:「」走位比白公子還風騷,精彩了精彩了
畢竟院子里停的那些,隨便一輛她都感覺自己賠不起。
「上次去九方山,你不是和習錚一組嗎他的資料都沒問題,那說明樣品是沒問題的。」
哦,是你啊
「什麼」劉玥大驚,「可那是你發現的啊」
何止看得眼睛都直了,嘖嘖兩聲:「你家老頭子,不對,是白叔叔,真是個人才。」
聞言,何止猛地扭頭去看白路舟,按照他的設想,白路舟肯定是要暴跳如雷然後滿目猙獰地衝出去。但實際情況是,白路舟只是抬眼看了一下來傳消息的人,接著又無比淡定地低下頭跟他邊上的女人說話。
她邊說邊將實驗台上修改過的九方山油葉岩項目計劃書遞給習錚:「你的計劃書透露著一股子急功近利的味道。」垂眼,頓了一下,「這個項目,你真想做的話,就認真去做。」
春見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塊藍色方解石,對著太陽看了看:「十年前,我是建京的理科高考狀元,我朋友連個專科都沒考上。拿到成績那天,她也問我,為什麼這麼不公平,明明看起來,她更努力。」
天棲山銀白色的彎道上,賓士在上面的跑車如同旋風將路邊的矮叢植物掀飛,留下一道虛晃的影子,而後消失在淡薄的煙霞中。
「我說真的,你們這太沒意思了,你們這……」
「咳咳,」白路舟被煙嗆得咳嗽,「我強……」
春生滿心歡喜地回應:「姐,我在這兒我暫時沒事兒」
白路舟回到住處點了個卯,讓白辛自個兒待著,然後帶何止一起出去參加另一場聚會。
白路舟單手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夾在左手:「人才什麼人才啊,就是個投機商人,什麼賺錢做什麼,做得一點人情味都不剩了。」
「你也知道我是受害者」白路舟瞬間開始秀智商,「知道我是受害者,還問我叫什麼名字,你搞得像人口普查一樣,來和_圖_書頭很大嗎」
這話並沒有說服劉玥,劉玥嘟囔了一句:「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我就覺得不公平啊。」
「不等了。」白路舟說著便上車。
接著,那人又對春見說:「他剮花了我朋友的車,你們出人來解決一下吧。」
春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立刻打開手機查了那輛車的報價,也不知道查得准還是不準,但不管準不準,她都確定自己賠不起。
在實驗記錄簿上填上數據后,春見隨手將第四個電話接起。
接著有人匆匆忙忙衝進來,磕磕巴巴地指著外面說:「隔壁網吧那裡有人打架,你們停在那邊的紅色法拉利被剮了。」
「煩人。」春生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真的有點面熟。白路舟心裏一跳。
「小綿羊」「嗡嗡」的啟動聲把白路舟給嗡醒了,他眼疾手快一步跨過去抓住她的胳膊:「你以為你忽悠兩句就能把事情給忽悠過去超出你賠償範圍你就不賠償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等下,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掌心裏握著的胳膊觸感很軟,順著胳膊往上看,修長白皙的脖子皮膚細膩,觸感一定不錯。
春見接過去低頭翻了幾頁,發現存在幾個小問題,便鉤了出來,最後撂下一句話:「我考慮下。」
何止覺得可能是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他有點看不懂有錢人的玩法。光從外面看,這院子跟他們鄉下的自建房差不多,甚至還不見得比一些豪裝農村自建房「壕」。
早上六點,裝在做實驗穿的白大褂口袋裡的手機鬧鐘響了,這是她多年的起床時間,她抽出來單手關掉。支著腦袋回想了一下整個實驗過程,她想不出紕漏出現在哪一步,為什麼得出的數據和理想當中的會有偏差。
白路舟眉頭一皺,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這女人,可他就是想不起來。
春見沒眼瞅他:「第一,你前面這位先生和那輛車的氣質明顯不一致;第二,車鑰匙在你手上,眼不瞎的都看得出來;第三,按照人際關係中心論的說法來分析,你的站位居C位,圍著你的人腳尖方向也是偏向於你。所以我猜測,你才是這個剮車事件的受害者。」
遊戲匹配的其他玩家,段位都比他高,其中一個叫「春天生」的讓他印象很深刻。這位一入場就開始帶節奏,開了外掛一樣,走位不要太風騷,接連雙殺、三殺、五殺、大殺特殺,看得陳隨眼花繚亂,還沒回過神,屏幕上「嘭」的一聲,藍色「勝利」便蹦了出來。
天還沒大亮,盤山公路的入口處已經有兩輛車回到了終點。
而隔著屏幕的另一邊,春生下線前罵了一句「垃圾」。
「你叫什麼名字」春見站定後仰著頭,目光掠過何止問白路舟。
屋外一聲驚天的警報聲傳來打斷了白路舟的話。
腦子裡一個激靈,他想起來了,然後脫口而出:「你是小五」
張教授一句話都沒有解釋,隔著一張辦公桌將項目計劃書遞給她:「你看看你有沒有興趣參加。」
何止震驚:「我的個乖乖,白路舟你行啊,你這大房二房不夠還小三四五上了」
白路舟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僵化,這過於冷淡和疏離,就好像熱臉貼上冷屁股。
何止忍不住地想「嘖嘖」兩聲。
贏得太輕鬆,陳隨心想是遇著高手了,興緻勃勃去加別個好友,卻被對方無情拒絕。陳隨覺得自己的水平也沒太差啊,於是手賤地去翻了對方的歷史戰績。
打量了這棟房子的內部結構,要認真說,是真的配不上他想象中有錢人的格調。整個裝修風格都是那種暗灰色系,就連燈光都不像他們縣城KTV那般富麗堂皇,在他心中有錢人喜歡的東西,那就該是越閃越好。
紅色法拉利上靠著的人,白襯衣扎在腰間,能看到腰腹流暢的肌肉線條,偏頭的時候,脖子上的動脈血管清晰可見。
「當然靠譜了,贏一場獎金這麼多,」同桌右手五指張開在春生和*圖*書眼前晃了兩下,「而且還不算直播當中粉絲打賞的。」
白路舟來得晚,瞅了半天,院子已經沒有停車的地方了,於是跑過去跟隔壁網吧借了個車位停在那邊。
「你少裝。」劉玥笑,「你一直想去的那個研究機構今年招人,你表現這麼好,如果再有這個項目加持的話,十拿九穩。」
陳隨這個人人如其名,隨意慣了,生活當中既有作為富二代紈絝該有的奢侈和精緻,也有非常接地氣的一面。
春見把實驗用到的樣品仔細收起來放好,脫掉外面的大褂:「自己闖的禍就要自己承擔後果,即便沒有承擔後果的能力,也要承擔相應懲罰,哪怕只是來自心理上的折磨。」把大褂掛好,回頭補充,「這叫幫他長記性。」
看著她慢慢走近,何止更是腿一軟差點就給她跪了。
說完這句話后,春見在實驗室里又待了一個完整實驗的時間。習錚扶了扶眼鏡,笑著說:「其實,我可以幫你盯著實驗的。你這麼較真幹什麼,怎麼說那也是你弟弟。」
對方沒下車,兩條筆直的長腿點著地,抬頭掃了一眼圍觀群眾,揀著重點喊了一聲:「春生」
椅子被人從後面使勁踢了一腳,不算嚴厲帶著點關心的語氣:「自習別說話,小心值日生記你們名字。」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凡是看上的強取不行就豪奪」
他反手指了指自己:「你問我」
有人笑了。
「那是當然。我跟你說了,人家背後的金主不差錢。但是,你得先去給人打一場,今天上午就有表演賽,十點鐘,京陵『花干』旁邊的那家網吧。去不去」
當他再一次低頭看時間時,一輛小綿羊電動車緩緩從巷子深處開過來。
電話打到第三個,一邊的習錚都看不下去了:「你倒是接啊,萬一有什麼要緊事兒呢」
車燈很足,光打過來的時候,白路舟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
「你打電話找他媽,我不管。」春見說完就掛了電話。
春見突然盯著他:「你最好別讓自己有機會去發現。」
同桌壓低了聲音偷笑:「說了學習委員喜歡你吧。嘖,說正事,我讓你去是打比賽,又不是玩,再說了,就靠你現在的成績,上專科都懸。」
何止臉一紅,十分拘謹,他不好意思在眾目睽睽下走過去坐到白路舟身邊,於是就近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哎,別啊,你就這樣走了,我怎麼跟唐胤交代啊,咱後續還有節目呢」
春生被一幫人高馬大的人堵在牆角大氣不敢出一口,心裏對春見又期待又失望,好歹姐弟一場,難道就真的不顧他的死活了嗎
春生搖了搖頭:「我姐知道會打死我的。」
這件事白路舟原本是沒放在心上的,但那位「監護人」的態度讓他好奇了,好奇心這種東西很玄妙,越是得不到滿足,就越是抓耳撓腮地想知道。
院門頂上,掛著一塊米把長的見方木板,板面被蟲蛀得坑坑窪窪,正中間用瘦金體刻著倆字「花干」,沒刷漆,不近了看還看不到。
春生站起來,臉上掛了點彩,不過不嚴重,他指著網吧門口的法拉利:「那輛。」
春見點頭:「對。」
明明她才是理虧方,不知道為什麼,白路舟總覺得是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白路舟回過神來,指著何止說:「他是車主,你問我幹什麼雖然我長得是比較帥……」
白路舟坐定后,看到還在發愣的何止,沖身邊的人介紹:「我戰友。」然後喊他,「過來坐啊,發什麼呆呢」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白路舟他在浪費時間,但認識多年,又曾經一起荒唐過年少,姜予是不好表達得太過直接。
春見扭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行,等著,我一定到。」
等對方熄了火,他才把眼睛睜開。
何止走過去,正好聽到他說了一句:「說話要負責任的啊,有時間琢磨怎麼討姜予是歡心,還不如跟他多學習點法律知識。」話說完了和圖書才起身往外走,臉上一點不高興或者煩躁的表情都沒有。
這要是按照何止的路數,既然對方都這麼主動了,那親親抱抱什麼的肯定是必需的啊。
「沒看出來啊,你平時在學校走路都是橫著的,居然還有怕的人。」
春見搖頭,把石頭裝回去:「十年後,她開寶馬,我騎電動車。」
把包子、豆漿遞給她,劉玥關心:「我聽說實驗室一夜沒關,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你在這裏。你拚命三娘啊」
「那麼,你是車主了。」確認之後,春見問,「你叫什麼名字」
「小爺是建京白路舟」也不知道是叫對方的氣勢給糊弄住了,還是心底就想告訴她,白路舟很大爺地說出自己的名號,但說了之後又有點不甘心,「你這麼想知道我的名字,莫非是對我有所企圖你一個女孩子……」害不害臊。
計上心來,他把何止往前一推:「他,他是車主。」
對方應該是對著別的方向說了句「不是」,然後春生的聲音就遙遙地傳進了春見的耳朵,隱隱約約地喊著:「姐,我惹事了,你來一趟行不」
他眼中的茶色瞳孔依舊靈動,只是染白的睫毛已經化雪。脫掉了那身紅色的防火服,他就不是九方山上讓人覺得安全可靠的武警叔叔,他是建京白路舟。
何止心裏估算了一下,白路舟三年前是大學畢業就去了九方山,那會他撐死也就二十二歲吧,二十二歲不是黃花小子是什麼
「你是春生的監護人嗎」對方問。
白路舟聽出來了,回頭對一眾狐朋狗友表示:「你們先走吧,該幹嗎幹嗎去。」
結果被打擊到無地自容,那種段位和戰績,已經超過了他這個業餘跟風愛好者的認知。他粗略估摸了一下,認為對方差不多應該是個職業選手,至少也是個半職業選手。
春生說:「你不懂,我姐是能360度無死角全方位碾壓我的唯一存在,我不是怕她,我那是……」
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裏,她喝了一口豆漿混著咽下去:「隊長是習錚,立項人不是我。而且,我還沒決定是不是會加入。」
不是春生的聲音,這聲音裡帶著一股正氣,與氣質無關,是說慣了官腔的表現。
「我的乖乖」跟著白路舟一起出去的路上,何止的嘴就沒閉過,這兒摸摸,那兒碰碰,「以前我們只是猜測你家應該比較不缺錢,但沒想到這麼有氣派。這車得多少錢啊」
何止嚇得直擺手:「那那……那可不行,我開這車會折壽的。」
白路舟彈了彈煙灰:「怎麼,放棄姜予是了」
白路舟臉上有點掛不住了:「賠不起你還問我名字逗我玩兒呢」
認清楚了人,春見倒是很平淡:「哦,是你啊。」
頭髮被風吹得糊在臉上,她直直看向何止,目光沉靜,卻有種不容忽視的正義和神聖。
光線太暗,春見從口袋裡掏出近視鏡,湊近了,盯著對方仔細看。白路舟被她那直白的眼神盯得生出幾分燥熱。
撇開好歹他還救過她的救命之恩不說,她的態度讓他覺得自己太上趕著了,眾目睽睽之下,賣相實在難看。
白路舟將車鑰匙鉤在指間,光笑不說話。
立在他邊上的男人,一身和現場氣氛不搭調的純黑色裝扮,襯衣西裝褲穿得一絲不苟,金邊眼鏡架在鼻樑上,目光冷徹,面上看不出情緒,開口腔調正氣:「我認為這種情況,你完全可以通過法律途徑來獲取你的正當權益。」
春見「嗯」了一聲:「可能是我的步驟出現差錯了吧。」
「春見,」張教授叫住她,「你很優秀,可是習錚年齡大了,你還有很多機會。」
望風的同學湊過來:「我給你推薦的戰隊,你到底要不要去試試」
但白路舟居然看都沒看那女人一眼,掠過她和何止,徑直走到大廳里專門為他留的位置上,長腿交疊,坐在他兩邊的人立馬開始獻殷勤。
白路舟最後一次低頭看腕上的表是二十分鐘之前,那個時候天邊還有夕陽的餘www•hetubook.com.com光。
春見接到春生的電話時,實驗室里的儀器剛剛重啟。
物以稀為貴,這等美女在白路舟眼裡肯定是不稀奇的,不稀罕才不貴。
白路舟左手邊的女人叫聞頁,抽著煙,頭髮剪到下巴處外翻著,妝化得很濃,饒有興緻地看著何止:「你戰友挺有意思的。」
春見下車,邊走邊問:「你剮了哪輛車」
而現在,「花干」門口已經亮起了燈。光從他斜上方打下來,落在他寬厚的肩膀上,胸前的肌肉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兩秒鐘后,電話重新響起,是春生的聲音,態度軟了下來:「姐,你就來一下好不好不然他們不放人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全都聽你的,一定以你為榜樣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那地方充血發紫腫著,零下二十度,她裸著腳踝。
他不是縮著不出去,而是從春見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突然覺得跟一個女人對峙有失體面,之前的等待已然成了笑話,他不想繼續掉價下去。
春見想起來了。
白路舟叼著煙眯了眯眼睛,明顯等得有些不耐煩:「我說陳隨,他們還能不能行了,來回也就千把里路,要跑一年啊」
春見不以為意:「習錚參加過工作,在實踐上比我有經驗,張教授選擇他是對項目的負責,這和是誰發現的沒有關係。」
實驗室的玻璃牆被人從外面輕輕敲響,春見回頭,看到劉玥提著早餐正沖她揮手。
春生眼睛一亮,不敢相信:「這麼高」
之後,春見將數據來來回回檢查了好幾遍才打算出發,這時,距離那通求救電話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
進了院子,入眼便是靠著牆根停著的一排各色跑車,無一例外地透露著「俗壕俗壕」的氣質。
白路舟「嘖」了一聲,警告何止別胡說。
春見蹙眉:「恭喜什麼」
劉玥覺得可惜:「你應該跟她說,你努力只是看起來比較努力,而我努力的時候,你並沒有看到。」
劉玥和春見是同一個學科的博士同學,導師也是同一個,她的具體年齡春見沒問過,但看起來有點顯老。
春見迎著暖黃的光朝何止走過來,她中等偏上的個頭、輪廓單薄。她取下頭盔,長發披散在肩頭,一張臉看起來十分年輕,五官鮮明,鼻翼右側有顆褐色的小痣很有特點。
譬如說他就很喜歡跟風,時下流行的遊戲、網路語、流量明星等,他都追。
話雖然說得很洒脫,但張教授喊春見去趟他辦公室的時候,春見還是拔腿就去了。
「不,我發誓,真的,最後一次。而且我也冤啊,打架的事本來也不怪我,是他們先挑起來的,技不如人還不承認,我不過就是實事求是地點評了他們一下,他們就……」
劉玥又問:「聽說九方山那個油葉岩的項目張教授很感興趣,準備做了,恭喜你啊。」
什麼
「不是吧,這你都能忍」
春生抬頭看了一眼講台上的班主任,發現她在打瞌睡,就大著膽子問了起來:「靠不靠譜」
也不怪對方會拒絕他的好友申請,這麼一想,也就想通了。
何止就是在這一秒鐘里頓悟——
眾人一愣,沒弄懂白公子這撥是什麼意思,但白公子高興就好,白公子說的都對,於是大家在何止一臉蒙的情況下紛紛附和:「對對對,他就是車主。」
春見揚了揚手中的幾頁紙:「這份計劃書,還存在不少問題,和之前的比起來,粗糙了不少。我個人覺得,有點拿不出手。具體問題,我會找習錚討論。我的實驗數據還存在點問題,沒事兒的話,我先走了啊。」
「嗚啦嗚啦——」
習錚一愣,手有些僵硬,甚至不敢去看春見的目光。他自認為拿到這個項目立項人的資格,背地裡並沒有耍什麼手段,可要攤到明面上來看的話,也著實不怎麼光彩。
白公子發話了,本來就是鬧眼子的覺得沒熱鬧看就走了。不過還是有一小部分堅持要留下來替白公子主持公道沒走的。
資料不理想,春和-圖-書見在實驗室里待了整整一夜。
白路舟去九方山之前肯定不是黃花大小子了,不說閱人無數,至少已經把該玩的都玩過了,否則面對這麼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女,他怎麼就能視若無睹呢
白路舟:「」這什麼路數,怎麼接
春見搖頭,非常真誠地說:「白先生,我問你名字,只是想給你個建議。車被剮了你生氣是應該的,但修車的錢超出了我能賠償的範圍,我不是個喜歡逞能的人,做不到的事絕不往身上攬。所以為減輕你心理上的不適,我認為你不如把他打一頓,打到你解氣為止,如果打完還不解氣的話,你可以報警。」
白路舟搖下車窗:「你怎麼跟他交代,那是你的事。說好為我攢局,結果讓我在這裏乾等,沒有這種道理,你們自個兒反思去。」說完不給陳隨辯駁的機會,一踩油門,絕塵而去。
跑車下了城市主幹道,拐進一條單行道巷子,走到盡頭,是一座獨棟小樓。遠遠看去,斑駁的枚紅色漆牆下種著一排白梅,到了這種季節,枝頭上只剩下零星幾點花朵嵌在綠葉當中,雖不繁盛,卻把暮春氣氛烘托到極致。
氣氛就在這樣的尷尬等待中慢慢變得煎熬起來。
春見站在那裡緩了一會兒。她有個習慣,心裏擰巴的時候喜歡看天,因為天空高遠開闊,能容納的東西太多。
但那女人不是來找他的,明顯不是。因為她直接略過了站在前面的他,走向了白路舟。
坐在他左手邊一直替他望風的同學聞聲,問:「一覽眾山小」
聲音有點耳熟,白路舟一時沒想起在哪兒聽過。
白路舟笑:「喜歡喜歡送你了。」
劉玥問:「你怎麼回的」
何止搡了搡白路舟:「人家問你話呢你縮著不出去幹嗎呢」
春生:「」是親姐
「請問,你們誰是車主」春見問。
白路舟差點笑噴:「黃花大小子你當我是你啊」
陳隨做樣子追了兩步,也沒那個體質,見白路舟的車消失在彎道,便回過頭,掏出自己的手機坐在車蓋上邊等剩下的人邊玩遊戲。
這說明,他沒有耐心了。
觸感不錯,指背劃過的地方,很滑。
習錚幫她把樣品放到柜子里:「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有魔鬼的一面。」
見劉玥驚訝,春見笑著補充:「時間給了她答案,」頓了一下,繼續說,「時間將繼續給我們答案。」
「明白了,」白路舟笑,「還沒搞到手。」
何止感嘆:「都這麼有錢了,還要人情味幹什麼——」發現白路舟的表情不對,聯想到白辛,馬上改口,「我的意思是說,白叔叔接受白辛得有個過程。你想,要你是你爹,你爹是你兒子……啊,不對我的意思是說,你送你兒子走的時候,他還是個『黃花大小子』,回來卻帶著一個半大閨女,擱你你也要硌硬兩天不是」
春見說:「我沒回。」
「不是,」春見打斷他,「我問你名字是想告訴你,那車我賠不起。」
陳隨個子不高,皮膚有著不健康的蒼白,單眼皮,但眼形好看,黑眼圈重,歪著身體,有些疲倦,聲音懶懶的:「他們的體能跟你比不了,車子你的也是頂配,唯一能出來跟你抗衡一下的姜予是今兒還沒來。你耐心點嘛,都等這麼久了,不在乎……」
春生有些猶豫,但猶豫抵不過誘惑,沒過兩秒就投降:「去。」
春見覺得自己簡直在浪費時間,耐著性子最後一問:「春生,今天是周一吧,這種時候你不在學校,逃課你還有理了」
春生將手機塞進課桌,無精打采地回了句:「獨孤求敗啊」
這裏面的妹子,不僅穿得暴露,不,不是暴露,是洋氣,而且還都美若天仙,是他們縣城KTV里那些不能比的。
春見說:「只是發現了油葉岩的存在,這並不能說明什麼。是否具有規模開採價值也不確定。再說,九方山是國家重點原始森林保護區,裏面有無數珍稀動植物,就算礦源規模大,能被申請下來開採的概率又有多大」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