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欠錢

後來春見琢磨,真的喜歡一個人大概也莫過於此,對他有想要得到的慾望。
唏噓聲又偏向了春見,兩人之間的氣氛馬上就不對了,彷彿一顆不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現場什麼時候會徹底失控。
「這樣吧,你再給我三個晚上,我不佔用白天的時間。」
白路舟捏著那沓現金在何止眼前晃了晃,表示錢已經拿到了:「有人欺負你」
「……」
「你拉皮條呢」白路舟頭疼,「我喜歡聰明的。」
她們簇擁在一起,說笑的模樣彷彿打開了何止的新世界。
她邊說邊走,卻在下一秒被白路舟抓住肩膀。
正為難著,一輛黑色豐田朝她開來,搖下車窗,是司伽:「去哪兒」
「你」
白路舟拿拇指捻著還帶有她體溫的現金問:「賣電動車賺的」
「這麼軸我缺這點兒錢你用得著這麼急」說話的時候,他抓著她胳膊的手鬆了些力氣。
「對啊,」劉玥氣呼呼地說,「就這樣把你排除在外,明顯就是不想讓你跟他爭那個研究所的名額,誰不知道他啊。」
似乎並不是很習慣應付這種場面,他很努力地找話題:「我剛才開車過來的時候,在巷子外面,你們猜我看到了什麼」
從辦公室出來,春見翻開金老師發來的消息,上面有白辛家的地址,在應江,但住址很奇怪。
春見知道那個地方,在她很小的時候那裡有個毛巾廠,王草枝在裏面當過工人。
但她對司伽,沒有。
司伽是個很重儀式感的人,當面說出這句「再見」是有意義的,意味著這段關係在他眼中才算真的結束了。
「不會。」春見接過手機,扭頭對春生說,「要是再有下次,別給我打電話了,打了我也不會來。」
白路舟挑眉:「哪兒變了」
是屬於地圖上找不到且沒有公交車直達的那一類,但又的的確確是在市區範圍內。
順著春生抓著他的手看過去,燈光打在春見身上,她的目光穿透深夜來臨前薄薄的煙霧落在白路舟的視線里,但她的眼神里,什麼都沒有,慌亂、惶恐、不安,沒有,統統都不存在。
辦公室最裡面兩張桌子拼在一起,上面擺放了砧板、鍋具和貼了名字的碗筷,一邊的小冰箱里放著大家早上從家裡帶來的菜,中午就在這裏隨便熱一下,一伙人就在一起解決中飯。
春見重複:「你的電話號碼。」
「你……」無可辯駁。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白路舟起身給自己倒上杯紅酒,「我在九方山脫了一層皮,還不能有點長進了」
越想越覺得分析得對,姜予是肯定:「她的確很聰明。」
司伽打開車門:「我送你。」
隔天中午。
見春見沒吭聲,姜予是繼續:「如果你不想替你弟弟承擔,我們會去尋找他的監護人,到時候……」
春見急著回學校,沒時間跟他耗:「一個商品的價值是個客觀東西,它的價格卻未必,所以它能賣多少錢,不是看它值多少錢,而是看我想賣多少錢。還有事嗎沒了,我走了啊」
春見有些不耐煩:「估損你們來吧。」問白路舟,「你同意嗎,我分期給你」
姜予是用刻板又正氣的腔調回:「賠償方式可以由你和受害方互相商定,但前提是我們要對此次受害方的損失做一個大概的估計。」
金老師點頭:「行。哦,對了,這孩子寄宿還是」
春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心裏牽挂著那些實驗資料,沒再多逗留。
「你想多了,我是當了三年兵,不是當了三年和尚。」
倆人同時發問。
唐胤脫掉西裝外套,敷衍著來了一句:「看你這話說得。俱樂部要簽新人,白天留意到有個選手還不錯,結果打完表演賽就下線了,聯繫了半天聯繫不上,費了點兒事。」
「長進」後來的姜予是挨著陳隨坐下,表示懷疑,「長進到從部隊帶回來一個閨女。三年前你是為了什麼被送去九https://www.hetubook.com.com方山,你是忘了,還是壓根不清楚」
白路舟返回「花干」的過程中,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眼,心裏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麼,但身後早就空無一人。
「行了,」春見不想去想更多王草枝可能的表現,不是妥協,只是圖個耳根清凈,「我賠。分期可以嗎」
劉玥點頭答應:「寫論文期間,你還會回學校嗎」
陳隨說:「這要擱在往常,好不容易從大山裡回來,肯定是要先去浪一圈的呀。時下最火的流量小姐姐不要去深度了解一下哪個夜場花樣最多也得安排上吧更不說,你瞅瞅你身上的衣服,還是三年前的款式,省吃儉用什麼時候變成你的風格了」
春見忽略後半段話:「什麼叫才來」
很久沒看到他了,上次見面還是從九方山回來,他研究生畢業來學校參加畢業典禮打了個招呼,避免尷尬,連話都沒多說。
「怎麼會,那些美女聽說我是你的朋友對我都客氣得很。她們還向我要你的電話號碼來著。」
語氣過於隨意,根本沒給白路舟反應的時間,春見就收回了目光,對春生說:「看吧,沒用的。」
陳隨說:「不不不,你可別誤會,你一直是我們踮著腳都趕不上的典範哎,話說回來,改天把你閨女帶出來給我們大夥瞧瞧唄。畢竟當爹這種事,除了在你這兒,我們也沒地兒學了。」
兩天後,春見的實驗結束。去張化霖辦公室交數據前,她接到金老師的電話,說白辛已經兩天沒去「小溪流」了,要她抽個時間去做個家訪。
「不是的。」眼瞅著攔不住春見了,春生沒頭沒腦地說,「要不你求求他他那麼有錢,你求了他,他肯定會放過我的。」
白路舟最受不了唐胤這一點,跟個笑面虎一樣,於是他一來,就數落他:「以前至少還能踩個點,現在好了,乾脆遲到,幾個意思啊,看不上我了」
春見還是沒理解過來:「分期要先付首付,這是行規。再說,我還錢,你有什麼不高興的」
金老師翻了翻春見的打卡記錄:「你這個月來的次數不多啊。」
「你倆在成績上旗鼓相當,可他有工作經驗,再有項目加持,你還有什麼戲你就可勁兒心大吧。我看張教授就是偏心,一碗水都端不平,就你傻,不知道為自己爭取。」
「不用了,」白路舟拉著臉,「不用再聯繫我,我很忙。你直接把錢拿到這裏給『花干』的老闆。還有事嗎沒事就這樣吧。」
白路舟無所謂地回:「行吧。」
白路舟把他丟在那裡讓他自己去適應,然後和姜予是一起穿過人群徑直走進別墅。
「……」
早上在天棲山分別的那群人已經等在那裡,陳隨看到白路舟進來,起身揮手:「小舟舟,這邊。」
金老師搖頭嘆息:「唉,她那個家庭,說了都讓人生氣。我還記得當年小升初的時候,她媽為了幾千塊錢愣是讓她去了應江區中學。高中時又是,建京一中不過就是免學費,她媽就毫不猶豫地讓她去建京一中。這大學,我猜啊,八九不離十,只怕也是跟錢有關。」
司伽是讀在職研究生時認識春見的。當年有地理紀錄片找他們公司贊助,為了評估風險,他看了他們以往的作品,春見的名字出現在那個節目的腳本製作里。後來在學校又遇到了兩次,司伽就主動追了春見。
白路舟預備撕爛這貨嘴的時候,別墅大廳外傳來了一陣緊促的腳步聲,循著那聲音望過去,來人推開別墅大門,人還沒出現,話就傳來了:「抱歉,我來晚了。」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又沒有完善的生活基礎設施,正常人一般是不會住那種地方。不過照白辛接受的教育表現來看,春見又覺得一切皆有可能。
說完,春見騎著她的「小綿羊」一溜煙就出了巷子。
音樂聲卻越來越近https://www.hetubook.com.com,春見下意識地往後退,忽然,一道嬌小的影子風似的從她前面的廠房裡飛出來,輪滑鞋摩擦著水泥地面,接著,那小小的身影圍著春見轉了一圈又一圈始終不肯停下來。
「我要出國了,」司伽把她送到了目的地,「以後好好照顧自己。」
後來市政建設,和毛巾廠同屬性的污染大戶全部被遷走改造,但那片建築留了下來,一度想效仿北京的798搞藝術街區,不過和建京本地文化有衝突,一直沒提上日程,就那麼荒著了。之後偶爾再聽說,也是要拆了蓋住宅小區或者商業大樓。
「你們工作不容易,我理解。可我的資料還差幾組怎麼辦你中間給了別的系,我再申請又得等。」
走到停車棚才想起來,自己的「小綿羊」已經賣了,公交車不直達,打車又太貴,春見伸手在褲子口袋裡摸了半天只掏了十塊現金出來。
白路舟拿出車鑰匙,作勢要走,瞎編亂造:「我說的那種聰明,不是指心機和城府。是看起來不顯山不露水,遇事不慌張……」
能被姜予是誇獎聰明的人確實不多,但白路舟還是要臉的,承認喜歡春見那種類型的不可能
事已至此,白路舟只想快點結束,屁大點兒錢,鬧成這樣,簡直沒臉了,於是草率答應:「行吧,你願意分期就分期吧。」
這理由讓春見難以置信:「求他」然後扭頭隨意問了下白路舟,「求你,你會不追究了嗎」
言外之意,他還沒有饑渴到是個女人就會讓他有想法的地步,他還是有下限的。
接起,對方開門見山一句話:「我在『花干』門口,給你送首付。」
在白路舟心裏,姜予是是他們圈子裡最靠譜的人,讓他幫忙辦的事情不出意外他都能在最短時間里高效完成。不等對方同意,白路舟趁著大部隊還沒從「花干」出來,帶著何止先一步溜了。
一切準備都是衝著這群人的喜好來的。
開門的是同樣來交資料的劉玥,帶著一臉焦急:「你怎麼才來哦,張教授被法學系新來的姜教授叫走了。」
春見應付完春生,回頭見白路舟一群人已經轉身,沖他喊:「我先給你個首付吧。」
四周看熱鬧的人削尖了腦袋爭先恐後地鑽到最前面,向來都只聽說白路舟為人十分荒唐,得罪他的下場不僅悲催而且凄慘,但傳說的始終不如親眼見來得刺|激。
不過顯然,何止沒那麼多心思,他高中沒畢業就去了部隊,一直待在相對單純的社會關係中,退伍後跟著白路舟來建京也無非是全心全意地信任白路舟。
白路舟覺得奇怪,正常情況下,一個高中生又不是沒爹沒媽,怎麼會把所有希望都壓到一個還在讀書的姐姐身上
鬧了一下午,正經事一點沒做,白路舟搖了搖頭,是真不在意:「隨便她吧。走,帶你進去開開眼。」
不就是比誰更拽嗎敗了兩次陣已經是極限,他絕對不可能允許自己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書讀得多了不起嗎
陳隨不明所以:「這有什麼怪的。」
「什麼」白路舟都準備走了,她又來這麼一出,沒聽明白是真的。
春見看他:「你要我怎麼幫不如你給我個方案或者,我給你個建議,你去認個有錢的姐姐。」
春見掛了電話,抬眼看他,不解:「嗯」
「那行,你幫我提醒他看我的資料,要是沒問題,我就錄入計算機著手開始寫論文了。」
何止一腔興奮給噎在嗓子里,眼見著笑容慢慢褪去,白路舟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渾蛋。
「那怎麼可能,要給也是給我的。」
白路舟心裏一慌:「你給了」
京陵「小溪流」特殊兒童服務中心來了一個新的小朋友。
另一位老師扒了一口飯,眼睛越過窗戶,看到操場上帶著一個小朋友正朝她們這邊來的人,邊嚼邊問:「當年她可是建京高考狀元,怎麼沒去北京讀https://m.hetubook.com•com書建大雖然也不錯,不過對她來說有點可惜了。」
我缺這點錢?
白辛搖頭,手語:「四歲五歲都行,我爸說了年齡不重要。」
直到另一個身影衝過來一把將白辛抱住,懸空之後,摩擦聲和搖滾音樂一同停下。
沒來得及發表言論,他褲子口袋裡的手機一振,接著來了一個歸屬地是建京的陌生號碼。
白路舟笑:「你倒不傻。」
看到白路舟,她將手機換到左手上,右手伸到背後,褲子後面的口袋裡塞著一沓錢,她麻利地抽出來遞給他,電話沒斷她繼續說:「好,我現在趕回學校。」
春見回了個同意后,抬手敲了敲張教授的辦公室門。
「一女的,在一輛快要報廢的電動車前面掛了個『低價出售』的牌子。」
「你等我一下。」
關於心動,春見的切身感受停留在小時候,有一次站在商場櫥窗外,看到了一件裙子非常想要,那是她唯一一次開口問王草枝要東西,卻沒得到。到了現在,裙子是什麼樣子她已經忘了,但那種很想擁有它的慾望像烙印一樣刻在心裏,鮮明且清晰。
「當初申請使用實驗室,我們說的是一周,為什麼要提前結束」
姜予是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啟動」
「那是。」何止很驕傲。
何止不是他在建京紈絝圈裡結交的狐朋狗友,何止是和自己患難與共的戰友,是一起經歷過生死坎坷的人。他們之間不存在利益關係,所以沒有誰依附誰,誰要上趕著誰的說法,他沒有資格給何止臉色看。
什麼叫「沒用的」白路舟想,要是你態度誠懇點,沒準我就不追究了呢
春見下車,司伽在她身後大聲喊:「春見」
「就是,就是。」陳隨習慣性地附和姜予是,「要不怎麼說你是我們建京四少之首呢,畢竟在人類繁衍方面的貢獻,你從未讓人失望過。不過說真的,你玩就玩吧,還不注意安全,一次就算了,你還接二連三,以後可得注意」
別人不接話,白路舟「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說。
何止不理解:「路舟,你就這樣放她走了你不怕她誆你」
春見沒拒絕。她和司伽的相處模式向來如此,如同緩緩流淌的溪水,舒服,卻激不起浪花。
春見沒配合他開出的玩笑,收回手機:「不給算了。」
暮色四合的院中,白樺樹長得遮天蔽日,院中水泥地皮久經風霜變得坑窪不平。
微波爐「叮」的一聲,有人的飯熱好了。與此同時,辦公室門被推開,來人領著一個新面孔:「金老師,剛來的小朋友,需要登記。」
「給給給。」白路舟隱約覺得自己的氣場被對方「秒」了,奪過手機輸入一串數字,將手機遞還給春見,在她要接手的一刻又縮回來,強調,「但是有一點,沒事兒別打給我,簡訊也不許給我發,不能騷擾我知道嗎」
繼續追究或者放棄追究不過一句話的事情,問題出在不管他作何選擇都像是在唱獨角戲,對方不給他捧哏。
「儘快。」白路舟探出頭,「對了,你順便幫我找個環境好一點的託兒所,反正就是能夠接納四到五歲特殊兒童的那種。」
接著,一道幹練的身影帶著讓人喘不過氣的速度卷了過來,臉上掛著非常標準的露齒笑,燦爛、親和,卻很假,跟流水線上批量生產出來的似的。
春見無語:「你才多大,看這個,合適嗎」
春見把剛整理完的資料放在張教授桌子上,又來回確認了一遍:「一般情況下,能夠把對手置於死地的技能,都是要留在最後才會亮出來。再說,習錚他是我同學,不是什麼對手,不至於。我現在要回家了,你走嗎」
太細了,他怕給她折斷。
金老師退休前在建京一小當語文老師,退休後來「小溪流」已經好幾年了,吃午飯的時候,她最喜歡聊當年:「我教過的學生中,她是和_圖_書最讓人省心的。」
這一場鬧劇,白路舟想要的無非是個說法,一個能保住他在圈子裡臉面的說法,至於錢,他根本不在乎。
「你這就很矛盾了,」陳隨說,「混那個圈子的女人,誰不聰明啊,不聰明能上位」
就好像這明明是一場激烈的對手戲,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舞台變成了他一個人的,他自導自演了這一齣戲,而對方連賞臉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
人群轟然炸開,看吧看吧,說什麼來著。
「白……白先生,」春生一手抓著春見不讓她走,一手抓住白路舟袖子,急得額頭直冒汗,他求道,「您能不能不讓我賠那麼多,我姐她還沒工作,她一時拿不出那麼多錢。」
轉身,春見一腳踏進那片廢舊工廠。
「這個月事情有點多。」春見隨即介紹道,「這個小朋友叫白辛,聾啞,但看得懂唇語,並且會很多拼音,帶她來的人叫何止。她年齡是,」彎腰問白辛,「你是四歲,還是五歲」
想到自己還欠了白路舟一堆債,春見搖了搖頭:「之前地理頻道約我一起做紀錄片,我當時還想著油葉岩的項目就沒答覆,現在正好可以考慮。」
心裏雖然苦,他嘴上可不能示弱。
春見離開「小溪流」前,帶白辛去了活動室,指著裏面的玩具告訴白辛,這裏沒有電視看,不過有很多好玩的。白辛很聽話,選了一個小木馬。後來聽金老師回饋,那天下午白辛在小木馬上坐了半天,動都沒動一下。
劉玥搖了搖頭:「你先走吧,我還有兩個問題要等張教授回來。」
跨進車門,他給姜予是留了個題目:「『暗渡』那個項目,你幫我找個人跟著一塊去勘測下路線的可行性。」
信任他並關心他,何止試探地問:「那女的,沒給你錢是不是我就覺得她在誆你,你瞧她說話那一套一套的。」
陳隨咂著嘴,上下打量白路舟:「我怎麼覺得你從九方山回來,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春見聽懂了:「已經定完了」
大家都是各帶各的午飯,金老師那麼問也就是客氣一下,春見識趣:「我回學校吃。」
有節奏感很強的搖滾音樂從後面傳來,她喊了一聲「白辛」,馬上想到白辛聽不到便就此作罷。
白路舟走過去,坐在正中的位置,長腿交疊,掃了一眼:「唐胤呢還在天棲山沒回來」
春見回頭,司伽沉默著望了她許久,最後卻只說了「再見」。
但出於某種心理作祟,他沒拒絕:「行啊,你給吧。」
春見沒多在意:「我都不氣,你氣什麼有項目傍身的確有優勢,但研究所選人也不只是看那個。」
心情不佳,情緒不高,白路舟沒在「花干」多留,敲定了準備接手的項目后就打算離開。臨走,陳隨給他安排了一個最近很火的流量小花,被他給拒絕了。
劉玥鬆了一口氣,沖她揮了揮手:「那有事情手機聯繫。」
姜予是少見地搶話:「條理清晰到能夠舉一反三、思維縝密到可以滴水不漏、能言善語到讓人百口莫辯,總結起來就是有文化。白公子,你是在說你的那位債務人嗎」
春生連連點頭:「姐,我一定聽你的,那我先回學校了啊。」
一句話把白路舟給問住了,為了掩蓋內心閃過的一絲慌亂只好強行狡辯:「你那輛破電動車,值這麼多錢你坑蒙拐騙了吧我告訴你,我白路舟做人清清白白,來路不正的錢,我是不會要的。」
今天的豌豆有些硬,金老師牙不好,夾起來丟進垃圾桶:「不過,這孩子就像蒲草一樣,太強韌了,你給她再差的環境,她都能長得超出你想象。」
劉玥替她抱不平:「習錚剛才來定九方山油葉岩項目的小組成員,等了你半天,沒等到他們就……」
「春見是吧」姜予是,白路舟酒肉朋友里少見的走正經社會精英路線的人,非常合時宜地向春見指出,「你弟弟未滿十八歲且沒有收入來源,所www•hetubook.com•com以不具備完全民事行為能力。那麼由他造成的相關法律後果,他的監護人有義務並且必須替他承擔。我知道你不是他的監護人,但既然他在事發之後第一時間聯繫的人是你,我大胆猜測一下,除了是因為他對他其他社會關係感到懼怕之外,還因為,他的其他社會關係沒有能力解決這件事,我說得對嗎」
金老師放下碗筷:「春見,你吃了嗎」
春見一愣,腹誹,這家長是有多不靠譜,才會這麼教自己的孩子。她抬頭對上金老師的目光:「四歲吧,是屬於暫時託管,錢已經交了,但家長比較忙,你給安排一個班。」
被甩在原地的眾人:「……」
這裏的老師多半是流動志願者,固定的沒幾個,還都是上了年紀在家裡無所事事的退休老教師。
陳隨臉上有點掛不住:「我都跟人家姑娘說好了,你這會兒裝什麼清高以前還玩得少了而且也沒讓你做什麼啊,有項目投資就給姑娘牽個線,最多了。」
「家訪。」春見說。
春見打開手機通訊簿,沖白路舟:「電話。」
「姐」春生扒開人群跑過來,拽住春見,央求,「你不能無所謂啊。這次我是真知道錯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了,我都聽你的還不成嘛,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呀。」
被白路舟帶著穿過「花干」大廳,後院居然別有洞天——巨大的泳池、精緻的花園、明亮的別墅、優雅的音樂,還有無數張他從未見過的漂亮臉蛋……
到時候,王草枝會指著春見的鼻子罵,罵她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會哭天喊地地把家裡鬧得雞犬不寧,會在折騰一圈后又回過頭去找她,讓她無論如何拿個主意……
心頭莫名躥上來了一股邪火,被出門找他的何止撞上了,不等何止開口,他就先來了一出:「玩兒爽了」
「呵——」白路舟冷笑,「建議不錯,但我覺得太麻煩。」他不太高興的目光落在春見身上,估計是想來真的了,招手把姜予是叫了過去,沖春見說,「如果你不想私了,那我們走法律程序也不是不可以。」
白路舟從「花干」出來,春見正在打電話——
白路舟有苦說不出,他要是不搞個項目做出點成績,白京肯定是不會那麼輕易鬆口讓白辛上他家戶口的。今年九月份之前,他必須要讓白辛有學可上。
看著白辛那一臉期待的樣兒,她有點想找那位家長談談了。
春見一副不受威脅的樣子,聳肩:「我無所謂,你高興怎麼來就怎麼來。」
活了二十多年,白路舟覺得真是長見識了,見過囂張不講理的,還沒有見過這種囂張還覺得她挺有理的。他存了心想扳回一局,於是開起了玩笑:「你要我電話號碼做什麼我就說嘛,屁大點兒錢,你還要分期,是不是存了心想多見我幾次你這女人,套路挺深啊」
白路舟湊過去看熱鬧,視頻點開的那一瞬間,他有點蒙。
尷意橫生——
白路舟一口紅酒差點噎死自己:「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我在你們心裏就這形象」
白辛拍了拍春見,手語:「我回家住。」又拍了拍春見,「我要看電視。」再次拍了拍春見,「《回家的誘惑》第48集 。」
「不是,」陳隨說,「HOLD俱樂部要簽新人,他親自把關,可能要晚點來。」
進門前,姜予是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對你那位債務人有意思。」
忽然想起什麼一樣,春見說:「那就定以後每月的今天為還款日,到時候我打電話給你。」
唐胤解釋:「關鍵是她的那個『低價』。一輛雜牌,還是快要報廢的電動車,她出這個數,」攤開三根手指,「我圍觀了一下,那女人巧舌如簧、伶牙俐齒、毫無底線,最終還忽悠著賣了出去。你們看,我還錄了個小視頻。」
現在想想,春見覺得那段關係確立得過於草率,她當時可能只是迷惑于司伽俊朗的外表和溫文爾雅的氣質,但實際上從未真的心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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