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滾燙

會議室里煙霧繚繞,白路舟起身將窗子推開,雨後清新的風隨之刮進來,將他額前的頭髮撩起,露出光潔寬闊的額頭。
大爺滿臉堆笑地走過去跟車主打招呼。
台下家長感激他的大手筆,巴掌都要拍爛了。
「不分好賴。」
白路舟少見地穿著整齊的西裝,頎長身線盡顯,深藍色的襯衣領口開著,很好地勾勒出他修長的脖頸和流暢的下頜線。
「……」到底是誰在鬧。
白路舟道了謝,金老師又把目光轉到春見身上:「春見你忙嗎不忙的話留下來幫忙布置一下孩子們午休的房間。」
春生將王草枝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扒開:「沒有的事,媽你別老那麼說我姐,也別管我。」
春見仰著頭努力呼吸:「我和你之間,就一件事比較清楚。」
雨後晴空,烏雲還沒散盡,堆積在西邊,邊緣處被太陽鍍了一層金光,好像有什麼要在那裡浴火重生。
「不好嗎」白路舟低頭深吻住她,糾纏的空隙里,又問,「為什麼不好我跟你之間,從『花干』開始,一來一回早就算不清楚了,你難道不喜歡我」
春見指了指春生:「陪我弟弟來簽合同,順便也想見見你。」
春生一聽就奓毛了:「司伽哥不是說你倆已經分手了嗎哎你什麼時候又有的男朋友,誰,誰」
「是。」春生扭頭,痞痞地回,「我好賴不分,你就分你是怎麼對自己俱樂部的簽約選手的別人不知道你自己心裏不清楚」
門外的會客廳。
白路舟也不管身邊還站著有人,伸手就捏了捏她的臉:「等我一下,很快出來。」
唐胤放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覺得我過分苛刻」
之後她把自己包在暖烘烘的被子里,一整夜如同行走在雲端,迷糊又不真實。
下一秒,是王草枝放下鍋鏟關火急匆匆跑出去的聲響。
陳隨不解:「恭喜什麼」
春生掃了一圈他的辦公桌,再次越過辦公桌,伸手將他手邊的鋼筆拿過去,揭了蓋,在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他坐在椅子上,有些頹然。對面坐著個人,他盯著看了很久,始終沒開口。
「不是沒有條件,」白路舟說,「放棄針對選手個人的起訴,並且對無意識參与『飛翼』平台內部決策並有意與我們合作的,重新簽約。」
春見從看守所領走了春生,到家時,王草枝正在小區院子里拉著別人嘮家常:「你別看化顏爸不聲不響的,其實心裏有主意著呢。那孫姐他看不上的,人家心裏還惦記著三號樓的劉老師呢」
他宣布散會,留下了姜予是和唐胤。
他瘋狂索取,疾風驟雨的情感停在了理智崩塌的緊要關頭,她還沒準備好,他沒強求。
京陵,金牛座。
春見抬頭。春生逆著光,身形輪廓差不多已經定型,發梢支棱在風中,是少年燦明的模樣。
「為了我姐唄,我不想讓她再為我操心,也不想讓她再為了給家裡錢而耽誤自己。」
建京今夏的第一場暴雨下了半個小時,金牛座的玻璃外牆被沖刷一新,雨停的時候是下午三點整。
「我想要你。」
「收……」聞頁差點被她帶偏話題,單手扶額,「我回頭會看的。你不聽勸告,以後別哭就行了。在我印象里,白路舟堅持得最長時間的就是舟行,現在他玩膩了,說不要就不要了,把剩下的爛攤子全丟給唐胤。公司不要了有人接手,但人就不一定了m•hetubook•com•com。」
王草枝氣不打一處來,出聲叫住:「幹什麼啊,看到了李阿姨也不打聲招呼,一點禮貌都沒有。讀書讀傻了」
「在。」春生回的。
白路舟奪下她手上的東西:「你別搞了,那麼多家長不知道自己來弄,在外面拍什麼照片,我們走吧。」
春見問:「我發給你的路線鑒定報告你收到了嗎」
春見解釋:「連續幾年被評為建京優秀青年企業家,做建材生意起家,現在從事房地產。」
見狀,姜予是右手握拳抵在鼻子下面笑了一下:「恭喜啊。」
唐胤勾唇,很無所謂地笑:「那麼,春天生,你為什麼還要來簽HOLD,在你什麼都知道的情況下」
李阿姨打圓場:「哎呀,這話別讓我家那小子聽到。沒事沒事,春見你趕緊上樓。」
白路舟凝視著唐胤,想到了很久以前,他在建京一中食堂里第一次看到唐胤的場景。少年的唐胤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在食堂里勤工儉學,看不慣白路舟鋪張浪費,端著他買了根本沒吃幾口的飯菜追了他一路,最後把他逼到教學樓的牆角非讓他吃完才放他走。
春見哭笑不得,揉了揉白辛的腦袋,把白辛拉過去自己牽著。
白路舟欺身用另一隻手捏她的臉,終究捨不得用力:「你看一天不到就解決好了。怎麼樣,你老公是不是很厲害」
唐胤垂了垂眼皮,眼神掃過桌邊的空調遙控器,又看了一眼春生,然後嘆了口氣將溫度調了上去。
白路舟突然想起來:「我說呢,他不就是跟白京混過的那個鄭易成嘛你家下面那個爛尾樓,就是他沒搞成器的。」
春見回到房間往床上一癱,臉貼在枕頭上,溫度很快升起來,很像昨天晚上白路舟掌心裏的滾燙——
「阿嚏」春生打了個噴嚏,悻悻抬頭。
春見扭頭,沖李阿姨點了點頭。
「白路舟。」
大爺樂呵呵地接過,嘴上說著謝謝,心裏卻鄙視著前面那輛寶馬車主,真想讓他下來跟人家鄭總好好學習學習,看看什麼叫作大方。
白路舟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一手抱著她的腰,說話間,氣息就噴洒在她唇邊:「從第二次見你開始,就跟中了蠱一樣,見到你煩,見不到你更煩。你那麼軸,滿腦袋都是石頭,都不知道看看我,我沒有你那些石頭好看,嗯」說著,故意在她臉上咬了一口。
春見笑:「因為整個『小溪流』都是他捐的。當初我做志願者時,中心讓我幫忙寫篇文章感謝人家,我查過他資料。」
「作為把舟行給你的條件,你不需要知道原因。」
「沒有對不起我。」白路舟說,「我很感謝你這些年對舟行的付出,所以今天這一切是你應得的。」
春生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時,客廳門被「咣當」一聲推開,接著濃重的酒精味就順著風飄了進來。
「對。」唐胤勾起唇角,「那個時候我住在應江,還沒有車,穿城來一趟京陵平均要花一個半小時,來回一趟就是三個小時,這樣的日常我每天都在重複。你說要合夥開公司,你有錢,陳隨有人脈,姜教授有知識,而我唐胤什麼都沒有。我當時有的只是一腔熱情,所以做事情都生怕自己做少了,沒做到位,會讓你覺得我不配跟你們合夥。」
打開計算機,按了開機鍵,春見不自覺地就笑了:「我有男朋友,這些事hetubook•com•com還輪不到你。」
「還是會停啊。」
「沒油了怎麼辦」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之後,當初的新奇,白路舟已經膩了。
看到春見,白路舟眼睛一亮,大步跨出來,欣喜道:「來找我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
「小溪流」的院子里坐滿了家長和小朋友,中心負責人站在台上講話,金老師在給白辛辦理退離手續。
「因為A和B的答案都不夠好。」
春見被白路舟拉著一溜兒小跑,經過院子的時候,鄭易成正站在檯子上講話,說著什麼,大家的孩子都不健全,所以要團結友愛,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之類的雞湯話。
「去哪兒」
「路舟,」唐胤起身,問,「咱們以後還是兄弟嗎」
他望了一眼姜予是,又回到原題:「那天姜教授告訴我,讓我不要忘了,沒有你,我們四個就湊不到一起,也不會有舟行。我沒忘,他說的我承認也同意。你不在的這三年,我把舟行當作親兒子來打理,就是不想辜負你當初對我唐胤的一份拉拔。我不是在跟你邀功,我是想告訴你,你給了舟行存在的前提,但,是我讓舟行有了成長壯大的可能性。我對它的感情不比你少,甚至比你更多,所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知道怎麼做對舟行更好。」
春生扭頭,正大光明地對視他:「不是苛刻,是壓榨好嗎HOLD戰隊那幾個跳到『飛翼』的人是為什麼,不要以為我們都不知道。你根本不拿他們當人看,訓練時間你說延長就延長,直播時間你說不能停就不能停,否則就扣他們的獎金。是,『飛翼』的確是不入流,但人家好歹是按合同來辦事兒的,你呢」
「王阿姨,春見在家嗎」化顏上樓經過門口,問了一句。
春見等在辦公室外面。
「什麼我白嫂的弟弟就是春天生我偶像不行,我要出去找他給我簽名。」
白路舟滿不在意:「是我沒教育好。」說著輕輕地擰了擰白辛的耳朵,「給老師添麻煩了。」
「那,」春見問得直接,「為什麼要把公司給別人」
白路舟抓住她亂折騰的手:「那就讓她等。」
春見雙手攀上他的脖子,主動把倆人的距離拉近。
同樣措手不及的還有唐胤,他張著嘴,想說的話全部退潮,只剩下一望無際的海岸線向遠方延展,而海上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春生莫名其妙:「對方給的錢多啊,你要是給我更多,我肯定簽HOLD啊。」
「你別停,」春見說,「一直開下去,我不下車。」
「也沒有爛尾吧,最近不是重新開工了嗎」
聞頁將春見堵在牆角:「你還真勾搭上白路舟了,有本事啊」
隨著陳隨的號叫聲漸漸淡去,唐胤的臉色越發沉重:「哼,居然是為了個女人。」
「隨便你吧,我上樓了。」
王草枝的注意力被春生吸引了,拉住春生前前後後看了一圈,心疼道:「怎麼瘦了這麼多啊幾周都不回來,在學校肯定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你姐要是能多賺點兒錢,你也不至於連營養都跟不上。」
「白路舟,你這是幹什麼」姜予是問。
「原因呢」唐胤實在不理解,「國內根本不缺電競選手,就算他們現在排名靠前,但我們也沒必要把自己搞得一身腥。」
大爺一巴掌抬起來正準備往車窗上拍,讓車主等下,他要找零,卻不經意間瞥見了那車廂內溫香曖昧https://m.hetubook.com.com的一幕。
春生起身走到他辦公桌前,扯了一張紙巾,擦了擦鼻涕,又越過桌子將紙丟進唐胤那邊的垃圾桶,然後揉了揉鼻子:「那我走了啊。」
白路舟推門的手停住,回頭笑得輕鬆:「當然。」
「拍攝兩天後開始你知道吧」
被叫鄭總的人從車上下來,摘掉墨鏡掛在衣領上,打開夾在胳膊底下的大錢夾,從裏面掏出一張五十的遞給大爺:「是啊,大爺,不用找了,餘下的去買點兒水喝,這大夏天的。」
「我們是在談戀愛嗎」
想著想著,白路舟就笑了,隨意往椅子上一靠:「既然如此,那我把舟行送給你。」
春見回握住他,問:「你不是說解決春生的事情很容易嗎」
「誰說的很重要嗎」
白路舟咬了咬唇:「老子現在特想親你。」
春見剛打開Word,化顏就跳了進來:「怎麼打你電話也打不通」
「你什麼意思啊」
「然後像現在這樣,」他低頭輕咬了一下她的上唇,「親你,」騰出一隻手移到她的腰間,收緊,「抱你。」
她和白路舟,是嗎
一出去,春生就換了一張臉,撫著胸口求安慰:「姐,嚇死我了,那老總好凶啊。」
「我沒看他,我看小朋友。」
白辛:「……」
王草枝瞬間抻長脖子打探,果然看到春生跟在春見身後從小區門口進來。少年高瘦,戴著黑色棒球帽,帽檐拉得很低遮住了臉。走在前面的春見雙手插在褲兜里滿臉倦怠,經過王草枝的時候也沒停準備直接上樓。
「站住,」唐胤在他身後喊,「上次為什麼要選『飛翼』」
白路舟把白辛推到她面前:「小朋友,我也有。」
唐胤辦公室里空調溫度開得很低,是他喜歡的溫度,16℃。
他們鼻尖抵鼻尖,白路舟眯著眼:「我見過你,好多年前。」嘴唇有意無意地擦過她的,「在建京一中的櫥窗里。那照片上你留著齊耳短髮,眼睛很大像葡萄一樣。我盯著看了好久,當時就想,你要是還沒畢業,我一定要把你搞到手。」
「你不要也行,那我給你買包買衣服買好吃的,帶你去好玩的地方玩。」
金老師邊引他們出去邊笑呵呵地說:「是啊,鄭總真是我們建京的良心企業家。」
「在就讓他在,老子忍了一路,別鬧。」
「……」酸得真是不要太明顯。
「什麼」
白路舟對此見多不怪,甚至沒多看一眼,拉著倆心頭上的人趁著天色不濃,黑夜未至,揚長而去。
白路舟眉頭一皺:「你什麼意思啊,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你想反悔」
舊工廠,煙灰色極簡loft設計,他將她抵在牆上,呼吸隨著窗外夜風一起拂到她臉上,微癢。白路舟十指插|進她的雙手裡扣住,拇指輕輕捻著她的手背,目光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臉。
「你想都別想啊。你要敢反悔,我就一直開下去,讓你下不了車,反正地球是圓的,沒有盡頭。」
唐胤眉頭緊鎖,狠狠吸了一口煙,沒抬頭,目光轉向窗外:「你知道從應江開車到這裏需要多久嗎」
想再多苛責他幾句的念頭全都散去,她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我哪有那種本事把你從裏面撈出來啊。你是用了最後也是唯一一次開外掛的機會知道嗎」
等紅綠燈的時候,白路舟騰出一隻手握住春見與她十指相扣:「分神你老公就坐在你旁邊,你想誰呢」
金老師一m.hetubook.com.com臉歉意:「白辛家長真是不好意思,白辛這孩子是特殊中的特殊,我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教她。」
白路舟思索:「那個鄭總我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她想到了昨天晚上,白路舟在她耳邊如夢似幻的低語聲,說他找到她就跟找到了迷失了很久的回家的路一樣。
白熾燈在頭頂搖晃,她看著他的臉,眼睛里像是有火苗從安靜到劇烈,漸漸將他的雙眼燒到沸騰,他的感情是熱切不留餘地的。
金老師連連擺手:「不是不是,白辛家長千萬別誤會。我的意思是白辛這孩子跟正常孩子沒啥區別,不必要來這種學習機構。九月份讓她去正常學校讀書吧。」
「本來,我是不會簽你的。」
大爺邊搖頭邊找零,心裏感嘆世風日下。
「哎,你不是說你陪我來是有想見的人嗎見到了沒」一起等電梯時,春生問。
就像高中的那碗飯,吃或者不吃對白路舟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不過是唐胤太執著了,他最終被逼著吃下去的不是那碗飯本身,而是唐胤的執著帶給他的新奇。
「叫什麼呢叫老公」
這話一出,春見馬上愣住了。
兩秒鐘后——
駕駛室的玻璃緩緩落下,然後伸出來一隻勁瘦修長的手,中指和食指之間夾著一張紅色鈔票。大爺接過,正準備找零,車窗又緩緩關上。
導致世風日下的人對此渾然不覺,抱著懷裡的人就不肯撒手,春見只好哄騙:「白……白辛在等。」
春見跳下床,拉出椅子坐下,擰開飲料:「沒。」
「喝喝喝,總有一天你要把你自己給喝交待了。生兒來扶一把,快一點啊,再去給你爸倒杯蜂蜜水。哎喲,我的天哪,這味兒」
白路舟重複:「舟行送給你,分紅到這個月為止,我撤股,只帶還沒成型的暗渡走,其他的今後不再和我有關係。」
看到他彷彿看到了學生時代的自己,唐胤嗓子莫名一干,心裏一通焦躁,將他往外推了一把,拉開抽屜抽出份合同丟給他:「簽吧。」
唐胤沉著臉,指間的煙一根接一根不停,姜予是倚在桌子上等白路舟發話。
「你別瞎想,唐胤的經營理念跟我不一樣,我是不想跟他一起玩了,撤股對我也沒有損失。再說,我白占唐胤便宜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讓他甩開膀子自己幹了。」
「什麼好事啊,不會是這麼快就找到下家談了戀愛吧」
唐胤喉結翻滾、嗓子梆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是他不曾預料的結果。公司決策層意見出現分歧是再正常不過,但一言不合就送公司,白路舟還是開天闢地第一人。
「鄭總,來接孩子」
姜予是猛地抬頭,平靜無波慣了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春見剛準備看一眼院子里忙著指揮搬東西的鄭總,白路舟就挪了一步堵住她:「別眼饞人家,回頭我也來捐些東西,目光留著看我。」
春生帶進來兩瓶冰飲料,低下頭伸手在她額頭上一探:「姐,你發燒了臉那麼紅」
姜予是說:「你喜提白嫂。」
略帶幼稚的口吻,讓春見發笑:「你比石頭好看。」
春見微微睜開眼睛,窗口的折鶴蘭在風中搖擺,枝條碰到玻璃窗上,輕輕的。
從金牛座出來,白路舟表示要去「小溪流」接白辛,春見便跟著一起去了。
唐胤就笑了:「那好,我要是不簽你呢」
春見被吻得喘不過氣,推著白路舟:「有人在外面。」
越過辦公桌上常年不枯www•hetubook•com.com的盆景,能看到少年因弓下身而露在領口外的精瘦的鎖骨,往上是一張逐漸定型的燦明俊朗臉,眼神挑釁又倔強。
春生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忽然旋身兩手撐在唐胤的辦公桌上,很無所謂地回:「愛簽簽,不愛簽我走。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加唄。」
參加會議並支持唐胤決策的人數過半,按道理說,白路舟應該放棄了。
隔天,春生接到了HOLD俱樂部的簽約邀請。
化顏將椅子擺正,坐下:「你知道這次地域美食的第一站就是咱們建京,我爸的那個小吃店有些年頭了,味道和口碑都擺在那裡。正好嘛,你給寫上一筆,到時候我自己拍些鏡頭,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了。」
房門被敲響,春見驟然清醒,燒紅的臉漸漸褪去熱度。
「好好好,你趕緊回去休息。」
王草枝邊擇豆角邊笑:「算是我瞎操心了。」
「不是。」春見笑。
「哎,你氣色不錯啊,最近有好事」
「這麼了解」白路舟話語帶酸。
「行。」
「我不像你以前簽的那些人那麼好伺候,對我好點兒。」春生蓋上筆蓋,又將鋼筆放回原地。
春見停下動作:「什麼」
白路舟眼皮一抬,鋒芒畢露:「堵車倆小時,不堵車……沒有不堵車的時候。」
鄰居說:「哎,你家生兒回來了。」
「小溪流」門口開過來一輛白色寶馬,收費大爺放下茶缸踱步過去,敲了敲車窗。
我見過你,
春見猛地抬頭。
春見把他從桌子上趕下去:「我要你的錢幹什麼」
春見剛準備開口,面前的電梯「叮」的一聲開了,裏面站著四個人,從外到里分別是白路舟、姜予是、陳隨和聞頁。
「為什麼要選C,嗯」
「我拿到合同了。」春見指了指桌子上的幾張紙。
「約會。」
大爺拿著零錢繞到車前面把錢夾在雨刮器下,幾步回到自己的位置,剛坐下,茶缸都還沒來得及端起來,一輛熟悉的車就開了過來。
唐胤別過眼:「出去。」
春見望了一眼堆在院子里的一些新傢具:「鄭總又捐東西了」
「行行行,不說。那晚上咱們吃豆角燜面怎麼樣讓你姐再去買點兒肉,媽給你好好補補。」
好多年前
春見抬了抬下巴:「充電。」
「哎」陳隨腦袋被姜予是胡亂揉了一通,還在納悶,「那姜嫂不是沒著落了」
唐胤煩躁地扒拉著頭髮,紅著雙眼問:「為了幾個你連姓名都不知道的人,你至於做到這一步我唐胤哪一點對不起你了」
「嗯。」
「姜嫂你就不用操心了。」姜予是提著陳隨進了唐胤辦公室。
「哦。」春生坐到她的書桌上,「那個,學校那邊給我通知說為我保留了學籍。姐,我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改,一定不要你再為我操心。你別生我氣了行不」
「知道知道,我姐最厲害了。你放心,我是真知道錯了,我會好好聽你的話,以後賺了錢全都給你。」
是戀愛嗎
「你聽誰說的」綠燈亮了,白路舟收回握她的手,「聞頁那個大嘴巴」
白路舟鬆了一顆領口的扣子,語氣很輕:「真要和我對著來」
「咳,我呢,有件事求你。」
春見:「……」
白路舟將手頭一堆要簽的東西一一簽上大名:「那是你嫂子,不要這麼沒禮貌。」最後一項簽完,他把筆甩到桌子上,「行,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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