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秋天的風是多麼迷人,飄逸出塵,葉子經不住誘惑縱身躍下,以為那是一段傾城絕戀,卻不知,結局是永遠的歸於塵土……
看他一臉留戀繾綣,我的眼淚悄悄地滑落,一顆一顆從眼角滑向臉頰,最後滴落在機場光潔的地板上。
又一條簡訊進來。
像有種神奇的魔力,讓我的心短暫的安定著。他像一束溫暖的陽光,一把炙燃的火焰,點燃我全部的生命。
我已經不想聽那些諱莫如深的回答。
你在哪裡?
「于季禮,你不會回來了對不對?你始終不相信我能給你幸福。我明明告訴過你,付出是男人該做的事,我不要你這樣,這樣不是愛我,真的不是。我明明這樣說過,你為什麼不聽話?」
國慶節是喜氣的,四處是歡笑的愜意聲潮。一些店鋪門前都不約而同地插著迎風飄揚的國旗,放眼望去,一片紅艷的繁華。
我以為我那時候是笑的很美的。
彷彿不知疲倦。
江海洋,你可知道,這次離別,將是永恆?
但是至少,我們曾經真心的相愛。
他的語速平穩,分貝不高,恰在我耳側。溫熱的呼吸掃在我的脖頸上,點點□的麻痹。www.hetubook•com.com
再見,再見,我的江海洋。
一條簡訊進來。
像有感應一般,江海洋終是絕望了,他哽咽著說話,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對不起江海洋,對不起,對不起……
……
一直不間斷的電話一個一個地打來,時而夾雜著他焦急的簡訊。
至少我把完整的自己交給了你。
我哪裡也不去了,你回來好不好?
不思量,自相忘。
江海洋,你多麼應該說「愛我」,說「會想我」,那樣,我就不必像現在這般遺憾了。
我知道自己放棄了什麼,也知道最後的結局。卻還是忍不住貪戀著這最後的餘溫。
我更緊地捂聽筒。極力克制著身體里那些難以馴服,如獸|性一般難抑的悲傷哀鳴。

我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心狠。
我明明答應過永遠不會離開,可是我最後還是騙了你。
于季禮,你再不接電話我就生氣了,我生氣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嘀嘀——
嘀嘀——
我緊緊握著手機,一直哭,哭到喉嚨里一陣陣的發疼。
他並沒有做錯和圖書任何事。可是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的心已經像一朵頹靡的花朵,迅速的枯萎頹敗著。
我的此番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最終還是被他識破。可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們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我再也不能多聽下去。我的脆弱和懦弱讓我狠心地掛斷電話,將手機連同卡一起丟下了站台。
明天開始,我的生命不管是充滿荊棘還是繁花似錦都將與他無關。
我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跟著隊伍往裡走,眼睜睜地看他將行李放到皮帶上。
我一個人收拾好行李,從我們的家裡離開。整個過程,我都沒有回頭。因為我害怕管不住自己的腿。
那樣難,那樣疼,像是將自己最重要的一部分生生剝離。
……
你在哪裡?于季禮?回來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
直到全身脫力。我才抱著手臂起來。
我緊捂著話筒,不讓我脆弱的聲音進去分毫。
我們之間,背棄的不是誓言,是枯萎變質的滄海桑田。
我會忘記吧,年復一年。
我打開。
我驀然抬起頭,才發現原本枝繁葉茂的樹上早已禿頹。
為什麼離開?是不是他們逼你的?和*圖*書
手機又開始響。我的眼淚已經開始不能控制的落下。手機一直一直響,而我則鐵石心腸的一直掛斷。
「這是101個電話了,我說過我只打100個的,我又食言了。我想對得起自己,對得起你。于季禮,不管你在哪裡,回來好不好?」
我早已忘記,我真的忘記。
我緊咬著嘴唇刪掉簡訊。
嘀嘀——
「于季禮,你在哪裡?」
來往的火車帶著呼嘯的風,那風像一把把刀刃割在我的臉上,心上。
江海洋的背影還是挺拔欣長,在登機的隊伍里是那麼顯眼。
于季禮,你在哪裡?不要鬧了,我錯了。
他的聲音疲憊而絕望,帶著微微的懇求:
我會記得你說過的每句話,你的每個表情。
江海洋放佛有感應一般,驟然回頭,也伸出手,對我揮手。臉上有信任的笑意。
江海洋,你會原諒我吧,原諒我的離開,原諒我對你撒謊。
終究會有那麼一天的。
那時候,我的手機已經因為不停打進的電話開始發燙了。
上火車的前一刻,我接起了江海洋的電話。
我和江海洋坐在機場大巴上,車速平穩,車上大部https://www.hetubook.com.com分是準備出遊的旅客,滿眼期待的流光。陰冷的天氣,飄著細密的雨絲,卻絲毫不減旅客們的興緻。車廂里的氣氛是歡愉而輕鬆的。
在我的心裏,你是永遠只屬於我一個人的江海洋。是我最最明媚的愛情。
那熟悉的號碼出現在屏幕上是我意料之外的。我只是慌亂地掛斷了。
……
在嘈雜的火車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靜靜地將聽筒貼到耳側,明明是個簡單的動作,卻不能控制的顫抖著。
我的眼前是一片水汽,模糊的淚光中我幾乎可以看見焦急無助四處尋找的江海洋,他一定急的像個沒頭蒼蠅,他的頭髮一定都跑亂了……
經歷一個漫長的時間,那時間里有繁花似錦,有白雪皚皚。
江海洋,如果知道結局是這樣,你還會這般愛我么?
走出機場,我的腳正踩到樹上落下的枯黃樹葉。咔嚓作響,像心碎的低悶聲音。
……
因為那一刻,我的心是硬生生剜出來的,那麼疼,疼到我的一切意識都是麻木的。
我一個人蹲在站台上,無力地嚎啕大哭,聲嘶力竭,把所有的心痛,所有的自責一起哭盡。
那時候,我是什麼心情?
人潮洶湧的車站裡,誰也看不見和_圖_書我生生剜掉的心,胸口像有一個巨大的黑洞,汨汨地淌血。嘯冷地風一個勁兒的往裡灌,一片寂寥的空洞迴音……
江海洋登機前一直不舍的緊緊抱著我,明明已經是成年人,卻像個孩子一般撒嬌:
「我哪裡也不去了。我只要你,于季禮,回來好不好,相信我這一次,我會處理好一切。」
我知道我是虛偽的,我明明是放不下的。可是一切都由不得我選擇了。
我含帶著笑意一直對著他揮手,揮手……
不要怪我,江海洋,因為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
我放棄了,放棄了今後所有的幸福。
「我沒有說『愛你』,也沒有說『會想你』,所以你要乖乖地等我回來,不然,我就永遠都不說了,讓你急死。」
……
于季禮,我最多給你打一百個電話,這是我的極限。你一定要試探極限么?
將你從記憶里慢慢的剝離,慢慢的忘記。
從此蕭郎是路人。這明明是既定的結局。
接電話,于季禮。
江海洋一直緊緊地摟著我在我耳邊絮絮叨叨,都是一些聽得耳朵起繭子的叮嚀,而我卻聽得格外認真。
只可惜,這種溫暖,只能到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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