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親?你們老大能看上么?」蘇盞挑眉。
徐嘉衍搭著腳,慢悠悠地喝了口,「哦,聊什麼?」
「了解還挺清楚。」他失笑,人又往後靠。
徐嘉衍是什麼人呢,大明說不說謊,他一個人眼神就能看出來,大明從不敢騙他,老實招來:「聊你。」
不就一盞燈的盞么?還金盞花。
徐嘉衍偏著頭正在點煙,聽見這話,火打偏了,第一下沒點起來,第二下才點起來,星火一亮,他蓋上打火機,往矮几上一丟,金屬質地的東西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人往後一靠,吐了口煙霧,不疾不徐地說:「機票拿到沒?」
徐嘉衍撣了撣煙灰,說:「顧不上了,讓他們留著訓練吧,下一場再帶他們。」
蘇盞知道那少年叫大明,比她還大兩歲,23歲,今年剛大學畢業,家裡逼著他找工作,可他一心撲在電競上,經常往徐嘉衍這邊跑,大明是個很開朗的男生,每次看見蘇盞都主動打招呼,喜歡叫她「蘇小妹兒」。這麼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一有空閑,大明就愛往她這邊跑,愛找她聊天,比她見到徐嘉衍的次數還多。
而男人身上似乎總散發著熱量。
大明吃痛,猛點頭。
蘇盞剛把手伸過去,電梯門「叮咚」一響,門打開,兩人齊齊望過去。
「醉不了。」她嘀咕。
蘇盞大胆地盯著他的眼睛。
蘇盞笑:「你這啥表情,很希望你老大找圈內的?」
他微微往右側斜,耳畔散著熱氣。
她輕描淡寫地一笑。
「你可以回去睡覺了。」他抽完最後一根煙,顯然不想再奉陪。
剛剛她說她叫蘇盞?。
其實後來,蘇盞裝過多少醉,都被他一一拆穿,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她眨www•hetubook•com•com著眼,對徐嘉衍說:「你想喝什麼酒,我給你拿。」
蘇盞:「打啊,怎麼不打,我也是你們老大的粉絲。」
大明興奮地沖他招手,「老大你回來啦?!」
蘇盞背對著他站著,把羽絨服扒拉下來拿在手裡,轉頭看見徐嘉衍插著口袋慢悠悠地走過來,身上套著件薄薄的灰色線衫,簡單,線條流暢。
蘇盞驚詫:「相親?!」
大明想了想說:「其實也沒啥,蘇小妹兒說她也是你的粉絲呢!」
蘇盞身材纖瘦,套著他的衣服,遮的嚴實,腳上一雙細高跟兒,裸色,襯得她腳背的肌膚更白|嫩。男人的大外套,女人的細高跟兒,混搭的別有韻味。
蘇盞拿手扇風,「正喝著酒呢,熱。」
大明說:「蘇小妹兒,她說她是老大的粉絲。」
他把煙拿下來,捏在手裡,後背倚著欄杆,一隻手撐著橫杆,重心往那一側壓,斜斜懶懶的站著,另一隻手食指,沖她微微勾了勾。
年輕的少年就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說電競圈哪些女孩兒長得漂亮,哪些卸了妝就沒法看,還有哪些女主播暗戀他老大的,追過老大的。
徐嘉衍這次開門倒是很快,似乎剛吹完頭,頭髮鬆軟柔順貼著,閑閑散散地靠著門,一臉愜意地問她:「又斷電了?金盞花?」
少年苦兮兮地說:「沒吶!老大說了,不找圈內的。」
她把這件衣服洗了曬,噴點她平時常用的香水,又洗了曬,來來回回幾番,總算是能聞到一點點她的味道,淡淡的,不仔細聞,倒是聞不出來。
徐嘉衍無聊吐著煙霧玩兒,聽見這話,整個人坐直,把煙頭按在煙灰缸里,「還堵不上你的嘴了?和圖書
孟晨走到他身邊坐下,「妥妥的。哎,這次比賽這麼重要,我們要不要多帶阿ken他們過去觀摩一下?」
羽絨服的口袋鑽進了一隻手,她下意識偏頭。
一進門,徐嘉衍就鬆開手,到冰箱抽了灌飲料,起開易拉環,喝了口,閑閑地坐在沙發上審問起大明來,「在門口聊什麼吶?」
他聲音散漫:「再過來點兒。」
紅酒後勁兒足,這誰都知道,一般人要是照著蘇盞這喝法來,不出幾杯肯定醉了,但蘇盞從小就這麼喝,她就偏不按照蘇明朝那種文縐縐的喝法來,她就愛一口乾。
她在偏頭與不偏頭之間猶豫。
蘇盞悻悻地把手收回去,站起來,沖他揮揮手,「回來啦。」
只要蘇盞一偏頭,兩人就赤|裸裸的碰上了。
衣服上有淡淡的煙草味,不難聞,混雜著清新。
兩人站得近,四周也很安靜,除了那月色,以及破碎的風聲,周遭幾乎沒有一點兒聲音,只聽見兩人淺薄的呼吸聲。
蘇盞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大著膽子往前邁了一大步,這一步,他的身體近在咫尺,散發著熱量以及黑夜的力量,他背光靠著,月光灑在他背後,半個身體籠罩在陰影中,就這種朦朧的神秘,充滿了誘惑。
別的沒什麼,她喝酒之後就是話多,但人還清醒著呢。
蘇盞往前走了一步。
「聊天,蘇小妹兒剛剛跟我拿……」話還沒說完,被蘇盞一把捂住嘴,沖徐嘉衍一笑,「沒什麼,就討論一下愛好。」
大明喜歡叫她仙女,他欣賞蘇盞就跟純粹欣賞一件美好的東西,就覺得這人美好,特別美好,美好到全世界都失了光彩,但要說有啥非分之想那還真不敢有,他再傻也看得出來和*圖*書蘇盞看老大的眼神,那都是綠幽幽的!
蘇盞轉過頭去看,發現是個理著寸頭的少年,沖她嘻嘻笑著:「你好,我見過你,住我老大隔壁吧?」
徐嘉衍走出來,老樣打扮,帽衫休閑褲,整個人看上去比之前頹廢而陰鶩,可見,回家這場談判並不順利。
她一言不發地把羽絨服披好,低頭看了眼,如果沒看錯是他上次在機場穿的隊服,全黑色及膝,左胸的位置有個白色標籤,——pot。
下一秒,蘇盞被連人帶酒瓶一起扔了出來。
孟晨立馬瞥了下頭,「拉倒吧,她這是想泡我們老大呢!」
蘇盞喝酒容易臉紅,白里透著紅,比平時看上去活氣多了,這麼一二十一歲的小姑娘,該是最無憂無慮的年紀,她偏偏把自己整成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那頭,徐嘉衍關上門,才反應過來,隊服還在她身上,再次拉開門,門外空空如也。
徐嘉衍看過來。
她掐了下大明的腰。
徐嘉衍不太喝酒,第一打遊戲的人喝酒會降低靈敏度,第二,喝酒容易誤事兒,特別是這麼夜黑風高,孤男寡女的夜晚。
「也不是,就希望老大趕緊找個女朋友,這樣的話,徐老師也不會整天逼著老大去相親了。」大明說。
見她穿好,徐嘉衍這才滿意地把煙含進嘴裏,摸遍了全身才想起打火機也在羽絨服的口袋裡。
他淺彎了下嘴角,從兜里摸出一盒煙,取了一支在煙盒上輕輕磕了磕,視線別向另一側,淡聲說:「穿上,別讓我說第三次。」
人則懶懶地靠著,曲著一隻腳,搭在小石階上,手裡捏著一支煙,低著頭來回把玩。
「話說回來了,隔壁那魔女,還真想泡你啊?」孟晨三句話又繞和_圖_書回來。
床上攤著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胸前還標著白色的標籤。
他眉擰得更甚,「不陌生?你知道我叫什麼?」
這天,蘇盞在樓下便利店買東西,找了半天才發現自己沒帶零錢,剛想問服務員能不能用支付寶的時候,旁邊伸出一隻手,「一起吧。」
大明又說:「是啊,老大這幾天都不在,就是被徐老師逼回家相親啦。」
他也看她,那雙漆黑的眼,比這黑夜還要沉,還要深。
緩慢清淺,熱氣四溢。
他取出東西后就又懶洋洋地往後靠,手臂抵著橫杆,手裡多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金屬質地的打火機,他低頭把玩著,漫不經心地說:「不是說請我喝酒么?」
「知道啊,你叫徐嘉衍,我叫蘇盞,蘇軾的蘇,金盞花的盞。」
此時的徐嘉衍看蘇盞就不一樣了。
蘇盞收回酒杯,又倒了滿滿的一杯,一仰頭,灌進去就是半杯,徐嘉衍譏諷地嗬了聲,「在我這兒買醉呢?」
簡單的黑色正楷。
說這話的時候,許多日沒見的孟晨開門進來,剛好聽見個尾巴,興沖沖地問:「誰粉絲啊?誰是誰粉絲啊?」
徐嘉衍沒說什麼,拎起大明回家,大明回頭看她,蘇盞沖他比手勢,意思是——敢跟他說我抽煙的事,絕交。
徐嘉衍一恍惚,立馬捏著她的后脖子一把將她拎回來,擰著眉教訓她:「你給我安分點,你覺著三更半夜在一個陌生男人家這麼喝酒合適嗎?還深海炸彈?」
電路在第二天就修好了,之後就再也沒斷過,蘇盞倒也沒放心上,不過沒斷電,就不能去隔壁找徐嘉衍了啊,這麼想想,還是斷電好。
徐嘉衍幾步就走到她身邊,轉身面對著她,後背靠上欄杆,手臂折起,前臂撐和-圖-書在橫杆上,微微後仰,一隻腳懶散地搭在欄杆的小石階上,眯著眼看她半會兒,半晌后,笑了,「不冷?」
「不知道,反正這次是回去了。」大明說,「哎——蘇小妹兒,你打遊戲么?」
蘇盞把手中喝了一半的酒杯遞給他:「你喝么?」
「不陌生啊,我們是鄰居啊?」
「我不冷。」她把衣服還給他。
搬進去第二天,蘇盞就知道這根本不是謝希那勞什子朋友的房子,只不過這事兒她不想去深究,也沒去深究。
他嗯一聲,「你們蹲這兒幹什麼?」
他收起那散漫地站姿,往她這邊靠過來。
蘇盞對後面的話題感興趣,搭腔:「有成功的嗎?」
蘇盞想了想,說:「我問房東阿姨的。」
孟晨撇嘴。
她迎光而立,微微仰著臉,月光打在她臉上,眼瞼,睫毛,耳骨,鼻尖……每一寸,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得得得,全世界女人都是我老大的粉絲。」
大明驚詫看了她一眼,還是從兜里摸出一包,說:「抽吧,我也想看看仙女怎麼抽煙的。」
蘇盞睜著渾圓的雙眼看著他,眼睛亮閃閃,比天邊的月亮還有光,「我有深海炸彈,去給你拿。」說完轉身就要出去。
這才抱起衣服,去敲隔壁的門。
徐嘉衍人已經撤離,熱氣消散。
徐嘉衍笑著搖頭,「得了,你自己喝吧。」
「……」
……
兩人就蹲在家門口聊天,蘇盞心口微癢,忽然想抽煙,這已經成為她的習慣,一煩躁就想抽煙,於是她問大明:「你有煙么?」
在某些事情上,女人到底是及不過男人,比如黑夜,男人總比女人充滿力量。
晚上,蘇盞站在床前。
靠,什麼脾氣,說翻臉就翻臉。
想到這,他忍不住勾了下嘴角。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