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每天的飯菜幾乎是原封不動地從房間里端出來,任是阿姨磨破了嘴皮子,秦涼怎麼都不吃。阿姨更是無奈,繼續勸:「夫人,你就吃一點兒吧,就算您不餓,小少爺該餓了。你就算跟先生置氣更不能拿自己的身子跟小少爺的健康出氣啊。」
秦涼忙四下環顧了一圈,沉著臉冷著聲說:「放手!這句話我本來不想說,白墨,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我們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還有那女孩子不適合你。」
秦涼點了點頭,一時之間竟又陷入了尷尬的氛圍,「白醫生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自那之後,兩人便陷入了長久的冷戰。
季姿掃了眼那桌曖昧的氣氛,白墨的事她多少知道一點,既然是哥哥的情敵,她自然給不了什麼好臉色,板著小臉拖著秦涼找了張最遠的桌子坐下。
季姿一路上都在大呼「哇,那個好可愛,哇,這個好可愛。」
弄得阿姨直搖頭。
秦涼每每聽到這裏,下意識地掃了眼平坦坦的小腹,現在肚子還不太明顯,小寶寶也不吵不鬧,很安靜。安靜到有時候讓她差點忘記了它的存在。
阿姨微微嘆了口氣,道:「誒,三小姐來的正好,夫人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您趕緊去勸勸吧。」
梅文芳跟秦南取名字倒沒那麼多講究,反倒還有些偷懶之嫌,他們老家在農村,農村有個習俗,孩子取名字越通俗越好養。
誰料,他語氣冷了幾分:「她要是不吃,你們集體都陪著她挨餓。我兒子什麼時候吃上飯了,你們也有飯吃了!」
季姿沖他翻了個白眼,輕輕哼了聲:「嫂嫂,我看那女孩子跟你有點像。」
最近似乎很流行親子裝,整個商場每一家嬰幼兒店裡都有hetubook.com.com擺上一兩套當下最熱的親子裝。季姿興奮地拿著衣服對秦涼說:「這套超可愛的,就是不知道江辰能不能穿上。對了,哥哥給寶寶取名字了沒?」
她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在外婆家玩的時候,隔壁有個小女孩名字叫何二狗。活脫脫一女漢子,風裡來雨里去,在泥堆里打滾也不帶喘氣的。那時候,總聽身邊的小朋友叫她:小狗,狗崽子。她倒也皮實,性格樂天豁達,不太與人計較,一天到晚只知呵呵傻笑。
清澈的雙眸彷彿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略有些無辜地掃了他一眼,他不由得收緊低聲道:「我不是在威脅你,更不是在恐嚇你,我只是告訴你,這輩子,我們註定都綁在一起。嗯?」
兩人手牽著手出門,阿姨忐忑不安地欲跟上去,被季姿一個眼神給呵退回去。
季姿輕笑:「是啊,聽說有人餓著我侄子,我可不答應。」

眼神空洞無神。
秦涼性格使然,怎麼都學不來季姿買東西那勁兒,剛嫁入季家時,梅文芳就再三叮囑,就算做了闊太太,也要記得持家,該花的時候花,不該花的時候就一分都不許多花,千萬不能養成奢侈那毛病。
秦涼也知道自己跟季長風生氣占不到一絲便宜,但她怎麼都無法做到心安理得。阿姨趁著秦涼睡去又偷偷給季長風打電話回報情況:「已經第三天了,還是什麼都吃不下,吃下就吐。先生您回來看看吧。」
季姿的聲音漸漸輕了下去,她拍怕秦涼的肩膀:「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但我知道只要兩個人還相愛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對嗎?嫂嫂,豪門少奶奶也許不好當,但m.hetubook•com•com是哥哥已經給了你最輕鬆的方式讓你當,你就安安心心享受哥哥打下的這半壁江山不好嗎?」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扯,季姿的婚禮在即,小臉酡紅儼然一副準備當新娘的架勢,秦涼打心眼兒里為她高興,露出了幾日里以來第一個笑容,「做好當媽媽的準備了么?」
季姿點了點頭:「大名叫江羽昔,小名叫西西。男孩女孩通用,怎麼樣?」
季長風幾乎都不回家了,公司的事似乎特別多,即使回來也只是回來換身衣服就又出門了,每次他回來,秦涼始終都是躺在床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其實關於取名這件事,兩人真的還沒探討過,季這個姓還真不太好取名字,季長風沒提過,秦涼也沒問。
秦涼恍了恍神,抬眸之間卻瞧見,不遠處一道熟悉筆挺的身影正沉沉盯著這邊。
季姿罷了罷手,會意,拎著包上樓。
白墨直起身子朝她走去,「出來逛街?」
秦涼聽了半天才聽出季姿說出去逛逛的意思,合著就是去刷爆季長風的卡以發泄近幾日對他不滿的情緒。
「不錯。」秦涼道。
阿姨狐疑地回:「吃了。」
電話那頭的季長風只淡淡回了一句:「你吃了沒?」
此時,門鈴又響了,阿姨邊碎碎念趕去開門,只見季姿笑盈盈地拎著包站在門口,沖她甜甜一笑:「吳嫂!我嫂子呢!」
阿姨只搖了搖頭:「不知道,先生也好幾天沒回來了。您趕緊去看看吧。」
秦涼驀地回神,瞧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季姿,微微勾了勾嘴角,淡笑:「你來了?」
秦涼鎮定地掃了他一眼,慢慢說道:「白墨,有意思嗎?」還不待他開口,又繼續說:「那女孩和_圖_書子還在門口,你要是不想她誤會就撒手。」
「來來來,嫂子趕緊起來吃點東西,吃完東西我帶你出去逛逛。整天悶在這房子里,沒病都個悶出病來,我哥也真是的!」
還沒待秦涼走出兩步,手臂就被人大力地握住,瑩白的臂彎被人緊緊箍著,腕部一圈都泛起淡淡地白光。
季姿邊說著邊起身去拉窗帘,金黃色刺眼的光線驀然照進偌大的房間里,瞬間敞亮起來。秦涼微微抬手遮了遮眼,瞧著窗外耀眼的光線,差點就被她說動了,只沉默地望著她,季姿又給她打了一劑鎮定劑:「我哥這幾日正出差呢,就算收到消息我把你拐出去了,等他趕回來咱們已經抱著戰利品回來了。」
房內,季長風雙目猩紅地盯著她,眼底凜冽的狠意叫秦涼心下一沉。她輕輕別過頭,不在看他一眼,季長風卻兀自勾了勾嘴角,粗糲的指尖嵌住她的下顎徑自扳正對著他。
秦涼淡淡搖了搖頭,問:「你們想好了?」
季姿掩嘴一笑:「不早了,早點想,等孩子生下來在想那時候就完了,總不至於你們到時候抱著自己娃娃還不知道叫什麼吧?」
季姿點咖啡的空檔,秦涼上了趟洗手間,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大廳的低氣壓。剛一出門,就瞧見白墨正斜斜地倚在走廊笑望著她。
秦涼臉煞的一白,都說自己看自己長相不知道,其實剛剛秦涼進門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她還以為自己太自戀想多了。她沉默著沒有做聲。
阿姨見她眼神微微鬆動便趕緊將飯菜送上,秦涼強撐起身子勉強吃兩口,胃裡就開始翻滾。剛剛吃下去的全都吐了出來,連苦膽都全數吐了出來。
隔著冰冷的電話線,阿姨似乎都能感受到寒和_圖_書意,顫著手掛了電話。
在秦涼眼裡,季姿一直都是叛逆的,但今天有些在她聽來卻也不得不承認,季姿比她看的透,甚至比她成熟。
秦涼還沒來得及避開,就撞上他錯愕中略帶深邃的雙眸,只得尷尬地淡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秦涼一愣,不由得轉頭瞧了眼對面的試衣鏡,身材欣長,小腹平坦。她尷尬地搖了搖頭:「還早,還沒想。」
季姿笑道:「當然做好了,嫂子你也是,有什麼事兒都往後頭擱著,現在小寶寶還那麼小,你前期營養啊什麼的不跟上,萬一孩子以後落下什麼毛病,你後悔都來不及。」
白墨眼神有意無意地掃過秦涼,單手微蛐有節奏地擊打著桌板,淡淡答道:「爬山。」
季姿狐疑:「怎麼了?跟我哥吵架了?我哥呢?」
是夜,夜空寂寥,天邊彷彿染上一層濃重的黑墨,靜謐無垠,只剩窗外樹影搖曳發出窸窣細微的聲響。
直到房門被人重重帶上,秦涼依舊是一動不動躺在床上怔怔地盯著天花板。
季姿話里的意思,秦涼怎麼會不知道,這兩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阿姨明裡暗裡也勸了不少,雖不見季長風的影子,可每天都有人在自己耳邊念叨,她什麼都清楚些。
「我帶著嫂嫂呢,你們就別跟著了,省的逛個街還弄得大家不自在。」
秦涼泰然自若地打了聲招呼:「白醫生。」
秦涼還沒坐下就瞧見熟人了,只見白墨端端坐在窗邊的那桌,穿著一身深黑西裝,白色深沉熨帖合身的緊裹著他的身材,一臉溫和地看著對面的女孩子。
話音才落,還不待秦涼反應過來,季長風就鬆了她的鉗制,利落地翻身下床,趿著拖鞋往外走去。
秦涼沒這個習慣。心情不好的https://m.hetubook•com•com時候,大多也是自己悶聲不響地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季姿則不太認同她這種吵架方式,「我哥哥那樣的人這一生註定就不平凡,當他的妻子也許會很辛苦會很累,因為會有太多利益衝突。但是我覺得哥哥對你已經很好了,工作上的事從來不帶回家裡,更不讓你操心,讓你安心做個闊太太,這有什麼不好的。哥哥不比大哥,大哥從小被人捧在手心裏的長大,但是哥哥比較自閉,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他只知道以自己一貫的方式對別人好……」
季姿推門進去的時候,秦涼依舊是躺靠在床頭髮呆,右手無意識的撫著腹部,季姿淡淡一笑:「嫂子。」
秦涼急急地往回抽手,卻被他一把帶入懷裡,「別動。」
季姿買東西從來不看價格,撈起一大堆就往收銀台一放,順手從包里掏出卡,咻一刷,啪啪啪按下密碼,瀟洒簽下字,拎東西走人。動作幾乎是一氣呵成,熟練無比。
腕間的力道卻絲毫不曾小去,反倒越箍越緊。
白墨卻笑了,高她大半個頭,微微低著頭俯著她,淡淡道:「果然女人都是自私的動物,你可以找我的替代品,為什麼我不能找你的替代品?」
司機將她們送到北川最大的商城,兩人手挽著手一層一層地逛著,真是懷孕了就不一樣了。以前出來逛街,季姿不買齊這一季的最新裝備是誓死不會罷休的,連內褲都要最新款式。現在,兩人逛的最多的店幾乎就是嬰幼兒用品。
白墨只是無所謂的笑著,隔得不遠,秦涼依稀都能聽見白墨對面女孩子低低的小聲以及輕柔的話語:「那白醫生平日里都喜歡做些什麼戶外活動呢?」
總算買完東西,兩人拎著大包小包找了家咖啡店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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