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擔心我?」
所以說,千萬不要得罪女人。
大包湊到周時亦身邊,「真沒搞上?你行不行啊?要不,我先給你示範示範?」
他一甩手,麻繩抽在地上,帶著一絲勁風掠過他們的耳邊。
阮蕁蕁又問:「你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醫院里?」
報你妹的警。
她吃力地撥開,露出乾淨白皙的小臉,笑意盈盈。
……
身後忽然衝進來四個男人,是那輛麵包車上的人。
蕭南生拎著棍子從門後面冒出來,假模假樣地威脅道:「這姑娘才大四,未婚,你哪來的,趕緊把人給我送回去,不然我報警了!」
阮蕁蕁忍不住替他捏了一把汗。
周時亦立在原地,雙手插兜,看著試圖講道理的蕭南生,幾乎是輕蔑地笑了聲。
阮蕁蕁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她經過護士站的時候,從窗戶望出去,看到籃筐下的人。
「說吧,誰讓你們來抓這個小姑娘的?」
伴隨著傍晚的勁風,不一會兒,天空中落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密麻的瑩白色雪片灑落下來,落在這靜謐的地面上、房屋上、樹頂上、灌木叢中……還有她的頭頂上。
周時亦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棍子還給蕭南生,「我先送她上去,你們等警察來。」蕭南生呆愣愣地接過棍子,其實還沒反應過來,周時亦已經打橫抱起阮蕁蕁走進樓梯口。
等派出所那些人來,人都沒影了。
不偏不倚,他穩穩接過。
阮蕁蕁折回病房拿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籃球場。
周時亦沒了耐心,懶得再耗下去,「交派出所。」
周時亦回頭看了眼。
黃毛已經疼得在地上打滾……阮蕁蕁鬆了手,扔下棍子,冷不丁地說:「那天就是他打斷了我的腳,拿刀子割了我的手。」
黃毛見他似乎沒多管閑事的意思,理直氣壯走了出去。轉過彎的時候,阮蕁蕁先是看見一雙增光發亮的黑色皮鞋,然後是一雙長腿,精瘦的腰部,https://m.hetubook.com•com標準的倒三角身材……然後是周時亦似笑非笑地表情,他懶懶地倚在石柱上低頭抽煙,她立時沖他瞪大了雙眼,拚命掙扎。
蕭南生沖他倆喊,「你們來的正好,趕緊勸勸十一,讓他快別打了,適可而止就好。」
周時亦最後吸了口,扔掉手中還有半截香煙,用腳踩滅,又碾了幾下,懶洋洋地叫了聲,「哎——」
周時亦煩躁地推開他,掃他一眼,「滾。」
阮蕁蕁也沒反應過來。
大包應了聲激動地脫了衣服,興奮地雙手都有些顫抖,都多少年沒打架了。
周時亦笑了下,「不然呢?」
袖子忽然被人拉住。
大包不依不饒追問,「說真的呀,到底有沒有搞上?」
「真沒人,就是我們有個兄弟看這姑娘漂亮,想跟她認識認識。」
大包扯扯她,「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再打下去他得跟你住一個病房了。」
走進病房,周時亦打開燈,漆黑的房間瞬間亮堂起來。他用腳勾上門,將她放在床上。
大包從他們車後備箱里翻出一捆麻繩,拿在手裡一甩一甩的。
「我們打個賭吧?」
左邊又是一記。
他說話的時候,瞥了眼阮蕁蕁,黃毛從後面衝過來,她眼神示意他小心,他勾了勾嘴角,往邊上一側,掌風襲空,黃毛一個踉蹌,然後順勢一腳踹過去,黃毛撲在地上,周時亦腳踩著他胸口。
她有點絕望了……
黃毛不聽,轉身要跑,卻被人攔住。
周時亦掃他們一眼,握住麻繩一端,慢條斯理地一圈一圈繞在手心裏,幾人心裏慌亂,看他不動聲色的表情,覺得這男人才是真正的可怕。
「是真的……」
「……」
整個過程,阮蕁蕁都很安靜地坐在地上看著。
周時亦被分散了注意力,腹部受了一記,退了兩步,粗罵了句:「操。」
阮蕁蕁重獲自由,舒展舒展筋骨,hetubook.com.com踉蹌著站起來,朝那黃毛一指:「給我把他綁起來。」
周時亦對蕭南生說:「你看著她,別讓人給拖走了。」
阮蕁蕁站在他身後,單手拄著拐杖,一隻腳騰空懸著,眼神卻異常堅定。
她忍不住靠過去。周時亦其實早就聽到拐杖拄地的聲音,他沒有回頭,聽那笨拙的聲音猜到八成是她。
「又來?還有完沒完了?」
最後,黃毛直接哭嚷著求饒:「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
阮蕁蕁翻了個白眼的功夫,黑色塑膠袋已經被他撕下捏在手裡,嘴角火辣辣地疼,他的面容又恢復清冷,低頭去解她腳上的繩子。
大包會意,將手中的麻繩拋過去。
蕭南生終於從剛剛的鬥毆里回神,篤定地說:「沒搞上,我確定沒搞上。」
人影憧憧,光影交錯間,有人負傷了。
周時亦看見,她及腰的長發在冷風中飄動,髮絲烏黑,風越刮越烈,長發散亂幾乎要遮住她半張臉。
蕭南生:「……」
然後她聽見對面的人說,
混亂間,阮蕁蕁感覺自己被人攔腰抱起,男人寬厚乾燥的手掌掐在她的腰上,一提溜,就落在一個結實的懷抱里。溫熱持續不過一秒,下一刻,她的屁股就沾上冰冷的地板。
「媽的。」黃毛罵了聲,從兜里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壞事了,一樓。」
徐盛:「怎麼辦,嘴硬的很。」
大包一愣,「膚淺。」
蕭南生終於閉嘴了。
他好像一直在對她做些「曖昧」的舉動,壁咚、公主抱……可是又好像不是很想搭理她。
他指了指蕭南生。
周時亦有點煩躁,這個姐夫什麼都好,就是愛念,連打架的時候還不清凈,他有些不耐煩地回頭吼了句:「再廢話直接打殘了給你送手術室去。」
所有人都瞧呆了。
唯一知道一點兒內情的徐盛彷彿掌握了什麼不得了的八卦,說話的時候連眉毛都忍不住上揚:m•hetubook.com.com「那女的以前也是一中的,小我們好幾屆,念外國語初中的時候還追過十一,不過十一好像挺討厭她的,所以你們看準了再說話。」
他伸手將她的頭髮撩到耳後。
周時亦扯扯嘴角,直接邁腿走向黃毛,一言不發往他臉上掄去。
大包見他下來,上前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他胸口錘了一拳,「這妞不就是那天捉姦那個嘛!他媽的你跟她搞上了?」
周時亦靠著石柱抽煙,吞雲吐霧。
他回頭,「你下來幹嘛?」
周時亦聲音極淡,問:「還不說實話?」
周時亦閑散地靠著籃筐抽煙,穿著深藍色的球衣球褲,大冬天的露出精壯結實的肌肉,他的膚色小麥偏白,后脖頸和背都濕透了,汗水順著他緊實流暢的線條往下滑。
特別是像阮蕁蕁這種漂亮的女人。
周時亦一人對五人,此時已撂倒三人,一腳一拳,拳拳到肉,居然還抽空輕描淡寫地回他:「夠意思你就別干杵著。」
……
蕭南生一頭霧水:卧槽,我躺這麼遠還能中槍?
黃毛回頭,凶神惡煞:「這是我老婆,你少多管閑事。」說完就要走。
風越刮越大,阮蕁蕁說完,雪花紛紛落在她眼前,耳邊只剩下呼嘯的冷風,灌入她的耳朵里。
大廳里好安靜。
他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也不知該說什麼。
……
「啪——」一聲。
轉身欲離開。
阮蕁蕁面不改色,又是一棍子一下,冷不丁開口:「好,我回去給你列個清單,你挨個找去,少去一個我都繞不了你。」
幾分鐘后。
「還是擔心我勾引你姐夫?」
大包戳了戳徐盛,「他怎麼了?吃炸藥了?」
幾人頓時嚇得雞飛狗跳,抱頭鼠竄。
蕭南生走過去把她拖到自己的身後,阮蕁蕁被拖得黑了臉,這一個兩個的能不能憐香惜玉了?把她當麻袋了?
周時亦直接邁開步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蕭南生不知道去哪兒了和_圖_書
周時亦丟開繩子,朝她走過去,蹲下身,伴著月光,和微弱的燈光,只見她半張臉都封著黑色塑膠袋,頭髮凌亂不堪,有些散亂地擋在額前,膚色煞白,露出一雙黑湛湛的眼睛。
阮蕁蕁被他架著,頭朝下,有點充血。她嗚咽了兩聲,也只是徒勞,這大半夜的,大夥應該都睡了吧?
周時亦沒回頭,「回去睡覺。」
他的耳旁穿過很多嘈雜的聲音,風聲、籃球聲、腳步聲、人聲……還有她堅定的聲音。
幾人滿地打滾,求爺爺告奶奶地討饒。
阮蕁蕁被人束住手腳,嘴上封著黑色塑膠袋,然後來人把她架在脖子上扛進電梯里。那人高瘦,染著黃毛,她拚死掙扎,雙腳胡亂踢蹬,有好幾下都踹在他的胸口位置,黃毛悶哼一聲,罵了句:「他媽給老子老實點,等會有你好受的。」
樓下來了兩個民警,稍微問了下情況,就把人帶走了,周時亦下去的時候,五個人剛好排成隊坐上警車。
阮蕁蕁盯著他高大的背影,眼睛發光。
「……」
……
蕭南生喊了句,「十一,別把人打傷了。」
她狠狠呸了口,等你落我手裡,我非弄死你。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好嘞!」
「等一下。」
……還是沒有人理他。
黃毛狠拍了她一下,故意大聲說:「好好跟你說不聽是不是,非得我這麼弄?等著,回去干|死|你。」
黃毛身上還扛著個人,有點措手不及,想跑,卻被周時亦拎住領子往回扯,黃毛連著脖子上的阮蕁蕁齊齊被拖了回去,蕭南生不會打架,只能提著棍子干看著,想著冷不丁拿棍子敲上一記,可又怕敲錯人,猶猶豫豫,一直下不了手。
阮蕁蕁說:「沒有女人?」
一對五。
「這麼看……」周時亦捏著她的下巴左右端詳,「倒還行。」
蕭南生一見他要叫人,不得了了,合著要明搶了是不是?繼續講道理:「你這是犯法的,你知道嗎?你是要坐牢的,和*圖*書坐牢的!十一,報警,快報警!」
阮蕁蕁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你去哪兒?」
大包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綁到阮蕁蕁面前,徐盛笑著調侃了句,「平時怎麼沒見你這麼聽話?看人漂亮?」
周時亦哼唧一聲,不答。
她聲音清淡卻堅如磐石,彷彿只是在陳述。
阮蕁蕁說:「一個人?」
阮蕁蕁一把奪過蕭南生手裡的棍子,對著黃毛的腳就是一棍子下去,黃毛歇斯里底地叫喊起來,罵罵咧咧道:「卧槽,老子操你們祖宗十八代!」
指尖溫熱的觸感碰到她,帶著男人獨有的粗糲,阮蕁蕁渾身一顫。
周時亦沖大包伸手。
徐盛無所謂地笑笑,「謝謝,我膚色本來就很淺。」
蕭南生見沒人理他,又喊了一話。
「就是實話!」
周時亦雙手抱胸靠著柱子,短促笑了聲,嗬!
電梯門打開。
「十一,別打架!有話好好說!」蕭南生拎著跟棍子杵在地上,試圖再次講道理。
周時亦一掌拍在他腦門上,丟下一句,「你們都給我離她遠點兒,特別是你。」
門外又衝進來兩人,是大包和徐盛,兩人走到醫院門口才發現十一和姐夫不見了,折回來找人,媽的,大半夜的,居然在這打架。
「就賭你能不能愛上我。」
黃毛扛著她走出來,見到電梯對面的石柱上斜倚著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一手插兜,一手夾著煙,眉宇間透著不耐煩。
只聽大包興奮地喊了句:「十一,打架呢?打架你都不叫我,夠不夠意思?」
她一步步挪到他身邊,輕風拂過,聞到一陣汗水味,並不難聞。男性的荷爾蒙在空氣中蒸發,夾雜著冬天雜草的清香,還有一陣淡淡的煙草味。
他抬頭看了眼天空,黑壓壓一片,要下雪了,低聲問:「賭什麼?」
「啪——」一聲。
徐盛替他捏捏肩,安撫這隻躁動的獅子:「打趴下就行,別給弄死了。」
天空烏壓壓一片,唯獨她的眼睛閃著光,異樣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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