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燃情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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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彤強裝客氣地說:「我們可以談談嗎?」
而此時此刻,在北京城的另一處,沈釗站在趙一玫的房門前,輕輕地敲了三下。
她在黑暗中凝視他,她的兩眼熠熠生輝。
趙清彤氣得渾身發抖:「我會轉告給你爸爸的!」
他轉過身,一陣風吹起來,偌大的客廳里,白色的窗帘如蝴蝶飛舞。她站在風中大聲喊他的名字:「沈放!」
語畢,他推開趙清彤的手,肆無忌憚地問:「我可以走了嗎?」
趙一玫,再見。
趙一玫抬起頭,看著沈釗,有些艱難地開了口:「所以,你和我媽媽……我媽媽確實破壞了別人的婚姻?」
沈放彷彿這時才看到她一樣,挑挑眉說:「原來你在這裏啊,那也就不用麻煩你媽媽轉告你了。」
趙清彤看了他一眼,說話的時候她的背挺得很直,沈放總算髮現趙一玫的習慣是從何而來的了。越是狼狽,越是受到侵犯,就越是要昂首挺胸。
然後他又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還是說,您就是這樣對我爸的?所以也這樣教自己的女兒?」
他將手臂搭在額頭上,在寂靜的夜裡苦笑。
「怎麼?」沈放挑挑眉,「我說得有什麼不對嗎?」
「聽起來很像是一位父親的偏袒,但是我想和圖書,他會那樣說,或許只是為了激怒你,想讓你離開他。」
「沈叔叔。」
他用鑰匙打開門,趙清彤拿了衣架上的包正準備出門,看到他,她的眉頭一蹙,將包放下,說:「我正準備去找你。」
荒唐?他想,七年前,自己也用了同樣的詞語指責趙清彤和沈釗。
像玫瑰一樣璀璨美麗的人生。
「買了乳酪蛋糕,你媽媽怕長胖不肯吃,你願意陪叔叔一起吃嗎?」
趙清彤氣得高高地揚起手,想要一巴掌扇向沈放。他卻鎮定地伸出手,在空中一把抓住趙清彤的手腕。
兩個人沉默地對峙著,趙清彤和沈放都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是他那個因為被男人拋棄而發瘋,只能在醫院里度過餘生的可憐又可悲的母親。
趙清彤說:「你會毀了她的。」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恨她,這樣的安慰,無疑是在她的心上插刀。
這一刻,沈放覺得有人強行將他心底某樣重要的東西給奪走了。他突然無比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無能為力,他保護不了自己的母親,也給不了那個女孩幸福。
「那是怎樣?」 沈放反問,強忍住心中的怒火,說,「您忘了剛才自己說過什麼了嗎?愛情可以毀了一個人的一生。」
https://m.hetubook.com.com「是關於一玫的事。」
趙一玫打開門,看到沈釗,大概猜到他是為何而來。
他回過頭,勾起嘴角笑了笑,聳聳肩說:「好啊。」
沈放回到住處時已是傍晚,他收拾好房間,將DVD機中的《燃情歲月》退出來,卻怎麼也找不到裝碟片的盒子。
言語傷人,不似刀刃帶血,卻比刀刃更加鋒利。
客廳的茶几上還擺著一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是七十年的愛爾蘭威士忌。透明的瓶身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而她似乎就在這裏,一口喝下暴烈的酒,然後抓住他的衣領,對著他的唇,將酒灌下。
沈放抬起頭,看到通向二樓的樓梯處一抹紅色裙擺一閃而過。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知道是誰在倉促之下躲了起來,不願意見他。
聽到「荒唐」兩個字的時候,沈放眼中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
「我和你母親的事,你可能大概知道一些,我和她在北京重逢的時候,我是還沒離婚的。」
愛情會毀了一個人,可世界上每天依舊有那樣多的痴男怨女,飛蛾撲火一般墜入情網。
趙清彤說得沒錯,他會毀了她的,她應該擁有更好的一切。
「你毀掉的人生,拿您的女兒來抵,不是正合適嗎和*圖*書?」
沈放猛地抬頭,憤怒地看著趙清彤。
趙一玫瞪大雙眼,愣怔地看著他。
他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然後他就聽到她痛苦、絕望而憤怒地說:「你怎麼不去死啊!」
愛情毀了她的一生。
這時,躲在二樓的趙一玫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憤怒地出現在樓梯口,大喊:「夠了!」
她兩眼通紅地看著趙清彤,又看看沈放,這是她一生中最愛的兩個人,可他們卻一起將她逼到如此難堪的地步。
沈放站在入口處,一動不動,淡淡地說:「您說。」
「沈叔叔,」趙一玫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請您別說了。」
下一秒,沈放抬起頭,靜靜地看著趙清彤,說:「她已經成年了,她足以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有。」趙清彤盯著沈放的眼睛,下一句話,一字一頓地說,「你知道,愛情可以毀了一個女人一生。」
「伯母,」沈放冷笑著開口,雖然用的是尊稱,但語氣里聽不出任何尊重,「說句難聽的,您有這閑工夫來威脅我,還不如回去管管您的女兒,讓她不要那麼天真,以為對一個男人投懷送抱,就能得到他的心。」
他閉上眼睛,想起她的臉,她撐起身體,一口咬在自己的左肩上,可偏偏她又狠不下心,那齒https://m•hetubook.com.com痕太淺,第二天就褪去了。
荒唐嗎?他和趙一玫?確實荒唐。
「沒有人可以毀掉她的人生。」沈放面色平淡地陳述。
「但這件事還是讓沈放的母親知道了,對她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刺|激,她一口咬定是你母親搶走了她的一切,她甚至還僱人去傷害你的母親……」沈釗說,「這些事,恐怕連沈放都不知道。但也請你明白,對於他來說,他的母親也確確實實是受害者。這也是為什麼你媽會那樣提防他,她是擔心他會像他的母親一樣對你不利。」
「我知道了。」趙一玫說,「我會去美國的。」
「隨便。」沈放聳聳肩,「順便轉告他,有空也來看看我媽媽,畢竟她還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呢。」
沈放拿起酒瓶,仰起頭,一飲而盡。酒精迅速在血液里瀰漫,流經他的全身。他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怦怦怦。
沈釗搖搖頭,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茶:「我和沈放的母親很早以前就分居了,她不同意和我離婚,時間長了,心中積鬱想不開。我起初還覺得愧疚,想要彌補她,後來發現自己的拖泥帶水反而更加傷害她,便下定決心要一刀兩斷。」
「你們倆實在是……太荒唐了……她還小,不懂事也就罷了,你作為她的哥哥和_圖_書,作為一個男人,你竟然……」
趙一玫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終於擺在她的面前,想起下午趙清彤和沈放的對峙,想起在醫院里看到的那個可憐的女人,想到這些年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病房裡,等著一個再也不會回心轉意的人。
「夠了,」她說,「求求你們,都不要再說了。」
這天下午,沈放回了沈家別墅一趟。
「下午的事我都聽說了,首先要向你道歉。」沈釗說,「我了解我的兒子,他說那些話,或許並不是故意的。」
「沈放,我和你爸爸不是你想的那樣!」
趙清彤沒想到他竟會說出如此直白的話語:「你……」
趙一玫跟著沈釗下樓,趙清彤不知去了哪裡,偌大的客廳里只有他們兩個人。沈釗特意為她沖好奶茶,切好蛋糕,手指交錯在一起,看著趙一玫,開口道:「抱歉,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是我想,我們是一家人,這些事你有權知道。」
「我遇見你母親的時候,已經和沈放的母親達成了離婚協議,但那段時間她還在醫院里,所以遲遲沒有辦理手續。能和你的母親再度重逢,我感到非常開心,但我們並沒有做出什麼逾越道德的事情。」
荒唐,既然是荒唐,他想,那就到此為止吧。
沈放冷冷地說:「趙夫人,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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