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世界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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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頓飯,食材、廚藝和環境都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氣氛卻被趙一玫徹底搞砸了。大家神色尷尬地站在四合院門口說再見,趙清彤臉上還帶著笑容:「改天有機會一起去滑雪啊,我們一玫很喜歡運動的。」
回到家中,趙一玫衝進房間,一股腦地將自己的東西塞進行李箱里,再利落地背上包,把沉重的行李箱「乒乒乓乓」地拽出來。
吃飯的地方訂的是一家日式私房菜館,會員制度,據說連芥末也是從日本空運過來的。趙一玫突然想起,自從董齊離開以後,趙清彤就再也沒有去過花間酒,大概那也是她最後一次和董齊一起吃飯吧。
她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我這輩子,除了沈放誰也不要!」
「那我走了,」趙一玫說,「謝謝你。」
別墅的燈亮起來,管家推開門,大喊:「誰!」
「媽媽,」趙一玫砸碎了房間里所有可以砸的東西,對著房門憤怒地大喊,「放我出去!」
他沒有回頭。
沈放一言不發,https://m.hetubook.com•com看著眼前的她。
在趙一玫抱住他的腰的一瞬間,沈放一個利落地掉頭,發動機呼嘯著,順著明亮的黃燈一路向著遠方飛馳。
說是一起吃飯,但時間還早,趙清彤便帶著趙一玫去逛街。母女倆已經多年未曾一同逛街了,審美自然有偏差。但趙一玫沒吭聲,一一讓導購小姐裝起來。
下一秒,他摘下自己的頭盔扣在趙一玫的頭上,言簡意賅地說:「戴好,上車。」
沈放在機場停下,趙一玫沉默地下車,將頭盔還給他。他拿著頭盔,靜靜地看著趙一玫,卻沒有說話。
趙一玫最後一次回望自己住了十年的別墅,和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風中落下雪花,在橘色的光影中細細地飛舞,一粒一粒,如同那雙被她塵封的水晶鞋上閃爍的鑽石。
趙清彤擋在門口:「你做什麼!」
沈放鬆開握住方向盤的手,伸出手,想要幫她把凌亂m.hetubook.com.com的長發撥到耳後。手在空中不經意地頓了頓,然後脫力地垂下。
沈放的摩托車猶如黑夜裡的鬼怪,在齜牙咧嘴地咆哮。他猛地剎住車,車頭抬起。看到眼前差點被自己撞倒的趙一玫,沈放也是一怔:「你?」
「就為了一個男人!」
「真相?」趙一玫大笑起來,「我敢承認,可你們敢聽嗎?」
她在夜色中狂奔,長發被風拍打在臉上,渾身又冷又痛,甚至能聽到自己骨骼裂開的聲音,她卻只是不停地跑啊跑。
「沈放——」
趙一玫房間的窗戶被鎖上,她找遍了整個房間,最後不知從哪裡翻出一把遺忘已久的瑞士軍刀。她白天的時候,趁著趙清彤不在,一點一點地用利器敲打窗戶,終於在第三天夜裡,被她砸出了一個洞。
等刷卡的時候,趙一玫大步向前,從自己的錢夾里拿出信用卡,對趙清彤說:「我有工資的。」
「誰也不需要!」趙清彤冷笑,「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你怎麼就不敢承認真相是什麼https://m•hetubook•com.com?」
趙一玫忍不住收緊手臂,用力環住沈放的腰,緊一點,再緊一點。感受到她的力量,沈放的身體有一剎那的僵硬,他在轉角處減速,和迎面而來的卡車打了個照面。
新春伊始,趙一玫一個人在酒店從除夕住到大年初三。
「沈放!」
等進了包間,趙一玫才發現趙清彤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是帶著自己來相親的。對象就是那個「小時候一起學過鋼琴畢業於沃頓商學院」的小宇哥哥。男人身材高大,英俊陽光,見識和教養都很好,只可惜趙一玫從小到大身邊都是這樣的男生,在美國的富二代更是比比皆是。
她要慢慢學會接受。
趙一玫冷汗涔涔地咬牙爬起來,她不敢回頭,用盡全身力氣開始大步逃跑。
然後踩下油門,摩托車一陣長嘯,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出去。眼睜睜看著他越走越遠,趙一玫終於忍不住,衝著他的背影大聲喊他的名字——
身後的別墅的燈光已全部亮起,趙一玫不由分說地衝上前去,抓住車頭和_圖_書,望著沈放,目光堅定,聲音里卻滿是哀求,她說:「帶我走!」
大概下一次見面,他就真的已經結婚生子,為人夫,為人父,一生就此塵埃落定。
「那就陪我吃頓飯吧。」
「我要回美國!」趙一玫憤怒地大吼,「我在這裡有什麼意義?你休想再給我安排什麼張三李四!我不需要!我的人生誰都不需要!我一個人也可以活下去!」
趙清彤一怒之下將趙一玫囚禁了起來,還命人沒收了她所有的通信設備。
趙一玫絕食兩天,趙清彤沒來看過她一眼。都說女孩越長大越像母親,母女兩個人果然都是天生的倔。
「再見。」他聲音沙啞地開口。
第四天,她在酒店門口遇到了趙清彤。趙清彤穿著深紫色大衣,頭髮盤起來,淡淡地看了趙一玫一眼:「今天有安排嗎?」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個小孩子。」趙清彤有些傷感地笑笑。
趙一玫垂下眼瞼:「沒有。」
她要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囚禁了她多年的家。
突然,hetubook.com•com前方一道刺眼的黃光照過來,車輪聲轟鳴,趙一玫拿手臂擋住眼睛,不得不停下來。
趙一玫眼中淚水婆娑,大聲說:「對!就為了他!我就是變態,心理扭曲!我還不知羞恥地對他投懷送抱!他不愛我,我還犯賤,自己貼過去!可那又如何!這是我的人生,我要愛誰是我的權利!我礙著你們誰了?」
他的體溫,他的味道,關於他的一切,都四散在風雪中。
「帶我走!」她再次焦急地大聲說道。
趙一玫顧不上行李,將洞砸大,然後從玻璃碎片中鑽出去,跳到陽台上,順著水管往下跳。寒冬臘月,水管上結了冰,趙一玫抱不住,整個人重重地墜落在地上。「砰」的一聲,她摔到冰冷的地上,覺得五臟六腑都一齊碎了。
聽到對方問手機號碼,她又說:「不好意思,我不怎麼用手機的。」
趙一玫心不在焉地吃著刺身,回答著他的問題:「沒什麼大志向,混日子唄。哦,你說畢業啊,再說吧,我不想工作,我們這個專業本來就是念著玩的,反正家裡又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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