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痛別所愛
第三節

女子輕輕一笑,如天籟般的嗓音,對他說道:「是我。我來看看你。」
他眉頭一皺,走過去,一把抬起痕香的手,不等痕香有所反應,他已經二指並用,在她經脈處聚猛力一推,再迅速點上她兩大穴道,痕香雙眼遽睜,面色頓時慘白,張口還未叫出一聲,便癱軟在地,昏了過去。
女子似乎感受到他的觸碰,黛眉一蹙,雙眼立刻睜開,竟帶著凌厲的警戒,那是長期生活在警備狀態下的人在一覺醒來之後才會有的表情。
他已經放過她三次,這一次,他不想再放過她。
漫夭嘆氣,隨口道:「你想得太多了。這個世界,男人三妻四妾本是稀鬆平常……」
「不!不……」女子聞聲驚恐地搖頭,嬌軀直顫,似是不能相信般地瞪著他,叫道:「少主……你不能這麼對我!」
他俯下身子,細細親吻著她的眉眼,大掌摩挲著女子光滑細膩的肌膚,女子身體自然而起的反應,令他內心無可抑制的幸福到想要顫抖。
他身軀一震,只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甩了甩頭,閉了下眼睛,再重新望過去。那個女子還在,纖細窈窕,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只是樹影籠罩,看不清她眼中神色。
「容樂……」
他身上散發的一股酒氣與歡欲未褪的淫|靡氣息充斥著她的鼻間,漫夭直覺地想睜開他,卻又忍住,見他兩眼渾濁不清,臉色也不大好,便皺眉道:「將軍,你飲酒了?來人,去煮碗醒酒湯來。」
厚重的床幔緩緩合了,將他們與外界隔離開來。傅籌痴痴望著身下令他幾欲瘋狂的女子,只見她垂著眼,頭側到一邊,貝齒輕輕咬著唇。他知道她不願意,知道她不愛他,可是,他想放縱自己一次,不去顧忌那麼多,他就是想要她,只想和_圖_書要她,哪怕這一夜過後,她也許會恨他怨他,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此刻體內瘋狂涌動的對她的強烈渴望。
這個女人,不是她!
壺終於空了,他一甩手,那精緻的青花酒壺便擲在了地上,摔成了幾瓣。他感覺到頭有些昏沉,但意識仍然清醒無比,站起身,身子晃悠了一下,瞥見院門口有一白衣女子披著一頭烏黑秀髮于月華之中站在一顆梧桐樹下,遠遠地望著他。
女子身軀一顫,就嗚咽著喚了聲:「阿籌!」
傅籌此刻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以為得到了心愛的女子,卻原來與他一夜纏綿的女人不是她!而他昨夜那樣艱難的下定決心時的掙扎,與她纏綿時的幸福和甜蜜,以及今日醒來后的喜悅、彷徨,這樣多的情緒,在這一殘酷而可笑的事實面前顯得那般滑稽!他不貪戀女色,但以前也不是沒碰過女人,只是這樣的方式,不能為他所接受。
傅籌嘲弄笑道:「你倒是直接就想到了他的原因。不行就是不行。隨你怎麼想。」
女子猝然摔地,驚叫一聲,身子頓時麻木。沒想到這麼快就被認出來了!與昨夜的溫柔纏綿相比,真是天差地別的對待。女子抬手摸上自己的臉,不知道他是怎麼認出來的?這張人皮面具是用活人身上扒下來的最光滑柔軟的一塊麵皮精製而成,既輕且薄,應該看不出破綻才是!她連忙轉頭,原想說點什麼,卻見傅籌望她的眼神那般鄙夷而驚怒,她忽然就住了口,心知自己冒犯了他心底專屬於清謐園裡的那個女子的神聖領地。
只這一句話,他的心便忽然由冰冷變得滾燙,如沸水澆灼,他看著那女子一步步朝他走過來,走到他面前,然後輕輕抱住他。他身軀猛烈m.hetubook.com•com一震,腦子也變得渾濁不清,一雙手不受控制地捧了她的臉,吻住她的唇,將他埋藏在心底最深沉的痛苦和掙扎試圖用這一個吻來堅定。
園外的下人遠遠地應了。
碰上這樣的尷尬,實在是很無奈。她皺了眉頭,慌忙轉身離開,這時屋裡的傅籌回過神來,來不及整理儀容,慌忙抓了一根腰帶匆匆繫上,便急急追了出去,在院門口的那棵梧桐樹下抓住了她的手。
傅籌看也不看她一眼,對外叫道:「常堅,帶這女人去密室,給我看好了,倘若有何差錯,唯你是問!」
酒後亂性,竟然是真的!
外面天氣和暖,陽光燦然而盛大的鋪開,籠罩在整個天地之間,而這寬敞的寢閣里卻是寒氣逼人,那絲絲縷縷的光線半點也照不進男人的心底。
這一夜顛鸞倒鳳,纏綿無盡。天將亮,他筋疲力盡地倒在她身邊,在她耳邊彷彿用盡一生的情感,對她說:「容樂,別恨我……我愛你!」
漫夭眉頭皺得愈發的緊了,傅籌今日是怎麼回事?明明是她發現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怎麼反倒成他質問起她了?她不想跟他糾結這個問題,深吸一口氣,微微側頭,想躲開他身上那股令人不適的氣息,直接說明今日來此的目的。
傅籌依舊溫雅的笑著,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輕淺的腳步聲,他皺眉,清楚的記得昨晚飲酒前吩咐過,沒他的允許,誰也不準進這個園子。他沒有立刻起身,只凝視著門口,看什麼人這麼大胆,敢違背他的命令。如果那時候,他料到進來的人會是她,那他一定不會那麼鎮定。
清晨的風帶著院子里殘餘的酒氣,吹進房門半敞的屋子裡,傅籌醒來,頭沉得要命,像是被人從後腦和_圖_書敲了一棍子。他半撐起身子,才睜開眼睛,觸手之處是滑軟得如上好絲綢般的肌膚,他微微一愣,昨夜的一切如閃電般的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像是做夢一樣,但也足以令他的頭腦瞬時變得清明無比。
傅籌一愣,見她眉眼間儘是淡漠神色,忽然覺得很好笑,他也確實是笑出了聲,有些凄涼道:「我怎麼忘了,你根本不會在意這些。我又不是你心裏的那個人,我做什麼,你都不會關心,就算我每日招|妓入府,恐怕你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甚至還會高興,因為那樣,我就不會再去纏著你,你也無須費心應付於我,不必擔心哪一天我會忍不住要了你,是不是?」
漫夭頓住腳步,回眸望他,淡淡道:「將軍無需向我解釋什麼,這是你的權利。」
「容樂,我……」他想解釋,卻不知從何開口。
正午的陽光透過蒼青色的床幔,照在寬敞的大床上,淺淺的明青色光暈流轉。他重又俯下身子,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描繪著她精緻的五官輪廓,幾日不見,他想念她明澈的眼眸深處所透出的通透和犀利,讓人打心底里疼出來的感覺。
傅籌一怔,手便僵住,他直覺有什麼不對,他的容樂一般醒來時的眼神惺忪,毫無防備,怎會是這樣的警惕和凌厲?他眉頭漸漸皺起,身邊的女子睜眼后見到是他,連忙收斂了眼中的鋒利,笑得溫柔而深情,輕輕叫了聲:「阿籌。」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傅籌猛地打斷道,雙目含痛,語聲沉沉道:「當日,宗政無憂選妃,你的心裏可不是這麼想的!」
當時屋裡的情景極其混亂,地上四處散落著衣裳,一名赤身女子背朝門口半躺半坐,傅籌半蹲在女子的身旁,一隻手托著女子的下巴,他髮絲散亂,衣衫不整和_圖_書,袒露著胸膛,看上去竟有幾分孟浪,讓人一看便知先前發生過什麼事。
「不行。」傅籌想也不想,很乾脆的拒絕,毫無商量餘地。
「容樂,是你嗎?」他小心翼翼的問,生怕一個大聲就嚇跑了她。
他緩緩地緩緩地轉過眼去,視線逐漸上移,當目光觸及那張清麗脫俗的臉龐,他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了。一股狂喜的情緒佔據著他的心,繼而冷靜下來,心中便有些惶然無措。
同樣是如天籟般好聽的聲音,幾乎沒有分別,但他卻分明聽出了不同,一個是略微低沉的清冷,一個是帶著愛欲的纏綿,眼前女子有著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孔,獨缺了那琉璃般明澈清透的眼神。傅籌瞳孔一縮,腦中轟然一聲,他看著女子的眼睛,很快便明白了一個他絕對不願相信的事實。
傅籌卻拉著她執著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既然她不能履行妻子的職責,那麼他去找別的女人,她也沒有權利說什麼。只不過有些意外,也有些諷刺,心中慶幸,慶幸她還沒有將心交給他。
低沉的喘息伴著含含糊糊的叫聲,他彎身一把將她攔腰抱起,快步進了寢閣,將她輕輕放到床上。
傅籌唇邊傳來咸澀的濕意,微微一愣,灼燒在體內的烈酒燃燒了他的理智,那一經釋放便無法控制的慾望令他無法仔細思考。
「容樂……叫我阿籌。」
漫夭愣愣地站在門口,有片刻的愕然,等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垂眼道:「對不起,打擾了。」
女子身軀微顫,沒有回應。
「將軍,我想出府一趟。」
這一日,兩人不歡而散。傅籌回頭望見屋裡易容成漫夭的痕香已經穿好衣服站在門口,正目光恨恨盯住剛剛離開的女子的背影。
原來他也有這般狂烈的情感,女子心和圖書頭猛顫,被動的承受著他傳遞過來的激烈情感,嬌軀在他掌下輕顫,卻是心口發酸,不自覺流下兩行淚來。
他愈發吻得狂烈,那感情熾熱的讓人難以承受,與他平日的溫和大相逕庭。
漫夭很少見他態度這麼強硬,不由鬱悶道:「為什麼?你是擔心我會給他通風報信?這點將軍大可放心,首先我對將軍的軍事機密一無所知,其次,我連他人在哪裡都不知道。」
一股衝天的怒火迅速從他心裏燃燒起來,直衝腦門,生生將他溫和的眼變得有幾分猙獰。他陡然捏緊女子纖細的脖子,手爆青筋,雙眼怒睜,將那女人毫不客氣地扔到了地上,怒道:「你在找死!竟敢假扮她來欺騙本將!」
一會兒她醒來,他不知該如何面對她。跟她說對不起嗎?他似乎一直在失信於她!
他微微笑道:「既然你這麼喜歡冒充她,那索性……本將就成全了你。那個計劃,由你來執行,如何?連本將都能被你騙過去,只要他看不見你的眼睛,聽不見你說話,那他一定不會知道,你不是她。正好,你也可以嘗嘗,你們秦家自製的銷魂散,我再順便……給你加點料。」
傅籌異常冷靜,冷靜得讓人害怕,他望著地上女子完美到無懈可擊的易容術,心念一轉,忽然生出一種想法。於是,掀開被子,從容不迫地披了件衣裳下床,來到女子的面前蹲下,一手捏住她的下巴,笑意明明是溫和的卻讓人無端的感覺毛骨悚然。
他便痴痴望著,彷彿看到女子對他笑了一笑,似有一絲苦澀,一絲悲傷,還有……心疼。
這時,外頭傳來吵鬧聲,一名軍中參將不顧門口侍衛的阻攔急急闖了進來,不等傅籌發問,便單膝跪地,面色凝重道:「將軍,出大事了!」
常堅眼光一閃,恭敬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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