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啟雲皇宮
第一節

漫夭看著孩子可愛的臉蛋,摸著他軟軟的小手,初為母親的喜悅和幸福盈滿心扉。孩子,這是她和無憂的孩子!她面上露出許久不曾有過的真心的笑容。不知無憂看到這孩子會是什麼表情?想到他翻天覆地的到處找她,她便覺得好心疼。
進來幫忙的余嫂笑道,「孩子剛出生就是要哭的。哭聲越響亮,以後越有出息。聽這孩子的哭聲,往後啊,肯定是了不得的。」
啟雲帝面色一變,到底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儘管隱蔽,但終究還是被找到了!
漫夭披了衣裳,踏出房門,隔壁屋子裡的孩子已經不見了,余嫂和產婆跌坐在地上,被外面的陣勢嚇得愣住。漫夭掃了一圈,沒見有人抱著孩子,便急急問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她在忐忑和欣喜中迎來了孩子的降生。
啟雲帝點頭道:「是。」
啟雲帝輕拭著她眼角的淚,心中苦澀無比。
漫夭面色一喜,「真的?你……你沒騙我?」
「別,我想再多看看他。」漫夭不舍的摸著孩子的手,好像生怕一鬆手以後便看不見了似的。
這是什麼回答?「那到底是能?還是不能?」
她氣惱,他這是在戲弄她,給她希望,又讓她失望。她不想再說什麼,翻了個身,用背對著他,不再搭理這個和-圖-書男人。
果然是他么?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要對自己心愛的女子下這種要命的毒?既然要封存她的記憶,如今卻為何又要讓她記起來?他似乎是一個矛盾的人,他的行為和他的感情總在相互衝突,她想不明白。又問:「真的能解嗎?」
「不騙你。」啟雲帝無限憐惜而又悲哀的眼神令她開始相信他的話,她眼角清淚垂下,天知道她這些日子有多想念無憂,一直想,一直想,從來沒停止過。每一次孩子踢她的時候,她都想讓無憂與她一起分享孕育生命的喜悅,她希望孩子出生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給她力量的人是無憂。
漫夭隨口道:「還沒取呢,等他父親取。」
啟雲帝道:「你先休息,等你養好了身子,有的是時間抱他。」說著不顧她阻攔,抱起孩子遞給余嫂。
啟雲帝拿布巾輕柔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汗珠,看著她蒼白而疲憊的容顏,緊張詢問:「容兒,還好嗎?」
漫夭目光瞥見他手上的傷,微微有些歉意,但她沒有對他說抱歉。
啟雲帝見她神色期盼而焦急,心頭刺痛,垂目望向自己的手,那蒼白的肌膚上不多不少,五個鮮紅的血印,淋漓在目。他往日里深沉的看不出情緒的雙眼漸漸染滿悲傷,卻故作輕鬆問道:「容兒就這樣迫不及待和*圖*書?這段日子,過得不好嗎?」
「你!」漫夭無語,不知道?那他說會還她時間?
她欣慰的笑,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能平安活著就好。
門外大批御林軍守衛,跑著齊整的步子過來門口分兩列站好。為首的御林軍統領見皇帝出來,忙領著眾人下跪參拜。
啟雲帝慌亂地扳過她的臉,「容兒,醒醒,不要睡。」
啟雲帝卻目光灼灼地說:「你怎知你不是?」
啟雲帝唇邊的笑容凝住,她想了想,又道:「我,不是你心裏的那個人。」
他說:「我不知道。」
余嫂問道:「這孩子叫什麼名兒啊?」
幾個月的朝夕相處,他的關懷細心,令她不再如初時那般對他冷言冷語,至少可以心平氣和的談話,無關原諒,只是無奈下的暫時妥協,為了自己,也為了肚子里的孩子。
啟雲帝無聲嘆息,準備轉身出門。
余嫂笑道:「那公子快給取一個吧。」
啟雲帝急道:「再困也不能睡。你不是想見他嗎?我已經讓人去通知他了,你想見他,就得堅持住。還有孩子……你這幾個月的忍耐,不就是為了這個孩子嗎?」
余嫂心有餘悸的顫聲道:「被一個……黑衣蒙面人抱走了。」
「啊!你是誰?你,你,你……」另一間屋子裡突然傳來余嫂驚恐的叫聲,一句話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說完,便聽到「咚」的一聲響,緊接著外面傳來一陣喧囂的腳步聲。
漫夭無法回答,她不能告訴他,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那樣,也許她會被當做妖怪被一把火給燒掉。
余嫂笑道:「公子真是體貼,夫人好福氣。」說完和產婆一起出了這間屋子,輕輕把門帶上,留下空間給他們兩人。
「我好睏。」她微弱的聲音像是飄渺的塵煙,一入空中,迅速散盡。
漫夭望著他的眼睛,問道:「我體內的『天命』之毒,是不是你下的?」
她疲憊而無力的漸漸瞌上雙目,產婆急忙叫道:「別睡,千萬別讓她睡,這一睡就醒不過來了。再用把力,頭就快出來了。」
啟雲帝微微沉吟,想了想,才道:「也許能,也許……不能。」
「你可以……當做是。」啟雲帝雙眼之中的冰灰色,從眸子中央的一點逐漸擴散開去,如今已經佔據了他整個瞳孔,看上去毫無生氣。
啟雲帝看著她垂下的眼瞼,定定出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黯然起身道:「你好好歇著吧。」
漫夭意識恢復,撕裂般的陣痛再次侵襲而來,她咬緊牙關,死命的抓緊他的手,指甲狠狠掐進去,拼盡全身最後的力氣,叫了出來。
「孩子?對,我的孩子……」她疲憊得睜開眼睛,黯淡的目https://m.hetubook.com.com光燃起光亮,她伸手去抓他,「你剛才說誰?他?是……無憂嗎?」
啟雲帝接過孩子,放到她身邊。她看著那個孩子,剛出生的嬰兒眼睛還睜不開,整張臉也是皺巴巴的,看不出像誰。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那孩子「哇」的一聲哭得更起勁了。她初為人母,面對孩子的哭聲,有些手足無措。
黑衣蒙面?漫夭扶著門框,腦子裡已經無力思考,她轉過頭去,狠狠盯住啟雲帝,那目光又急又恨,「這就是你的目的嗎?用五個月的時間和三十萬大軍的性命,換一個孩子做籌碼,牽制我,牽制宗政無憂,來達成你爭霸天下的野心?說什麼通知了無憂來找我,說什麼我身上的毒也許能解……全都是假的,你騙我!你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
他頓住,回頭。
漫夭一震,噌得一下坐了起來,顧不得身子的不適,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而啟雲帝微愣過後先她一步掠了出去。
可是她好累啊,沒力氣了。
漫夭無力的躺著,渾身癱軟,但卻一點也不想睡了。之前因為擔心無憂會為了留住她性命而選擇犧牲孩子,現在孩子出生了,她迫不及待的想見他。
「你……真的派人通知他了嗎?那他什麼時候到?」她試探的問著,依然有些難以置信,皇兄費盡心機帶她來到這裏隱姓埋和-圖-書名,他真的會讓無憂找到她?還是他又設了什麼陰謀詭計?
啟雲帝身子微微一僵,望著那個孩子,心情複雜。如果這是他的孩子,那該多好!可惜,他命中注定,永遠也不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聽著那孩子的哭聲,他清眉微蹙,對那產婆道:「把孩子抱到那邊屋裡去吧,容兒累了,讓她先好好睡一覺。」
她淡淡道:「不是日子不好,而是身邊的人不對。平靜安詳的生活一直是我所期盼和嚮往的,但前提是我心甘情願,而不是被人禁錮和脅迫。」
「皇兄。」漫夭叫住他。
撕心裂肺的痛楚尖銳的撕裂她的身體,筋疲力盡的折磨,她連叫也叫不出聲了,幾度想放棄,想就那麼睡過去。而那個令她討厭且憎恨的男人怎麼趕也趕不走,就坐在她身邊,緊緊握著她的一隻手,兩個人的手心都被冷汗浸透。
「是個男孩。」她聽見產婆高興地對啟雲帝說。
她看了眼他目中真切的擔憂,微微點了一下頭,費力地抬手,虛弱的對產婆說道:「孩子……抱過來,給我看看。」
緊接著,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響起,她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無力的癱在床上。汗水浸透了頭髮和衣裳,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
這一年的秋天,滿院子都是金黃色的銀杏葉,鋪了滿滿一地,在秋日的晨光中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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