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代表著卓思現在是走後門來，準備橫插一腳。
他稍頓，筷子提著懸在米飯上方：「怎麼，擔心我變成窮光蛋？」
景恆的市場部向來以強勢著稱，市場總監脾氣極差，一言不合大發雷霆，每天不發個三五次火都不會吃午飯。
她頓了頓，很沒有誠意地說：「我選擇帥的。」
她愣愣地：「啊？」
臉皮有什麼用！！！
他垂頭，繼續看書，假裝聽不懂：「別怕，有你猜陪著你，實在害怕就給我發視頻。」
她還記得上次在辦公室門口遇到的那個男人，主管也叫他陸副總，當時初梔覺得這個人雖然相貌英俊，但是就莫名的總給人一種很彆扭的感覺，看起來就不是特別正經那種。
初梔覺得自己最近好像突然之間連臉皮都不要了。
產品主管笑呵呵：「趙經理認識？」
「……」
初梔那邊已經又提起筷子了，各種各樣的菜往他盤子里夾，兩個人在他家，陸嘉珩出國這兩年也學會了幾樣菜式，加上初梔從小區門口副食店買的醬牛肉鹵翅什麼的，兩個人湊了四五個菜，倒也還算豐盛。
陸嘉珩似笑非笑：「反正養你是夠了。」
初梔眨巴著眼，重點放在了「我自己也能賺」上面：「你還挺自信的。」
無論如何，初梔又覺得這件事情做的好像有點兒不厚道，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單純了。
陸嘉珩當時正在看書，幾乎頭都不抬，初梔拿筷子末端戳戳他手背，他就機械地吃一口，等了一會兒，再戳戳，他再吃一口。
初梔紅著臉，蹬著腿兒踹他，又被他一把握住腳踝，捏著往上推。
初梔頓時有種廣告人不爭饅頭爭口氣的感覺。
初梔小臉煞白，絕望驚恐的閉上眼睛。
初梔勾著他脖頸的手臂緊了緊，她有點兒緊張，腿也跟著夾了夾，手臂甚至都已經開始發抖了。
「餐……餐桌上……」
初梔夾了根青菜，嚼完吞進肚子，很認真的搖搖頭：「沒事，真的變成窮光蛋我養你。」
陸嘉珩「嗯」了一聲，「我聽著呢，哪有什麼厚不厚道的，你當過家家？我們是甲方，當然想挑最好的，而且和另一家廣告公司不https://m.hetubook.com.com是也還沒敲定，只是有這個意向而已。」
「……」
陸嘉珩從書里抬起眼來，又把雞翅醬牛肉什麼的都推到她面前，筷子尖端輕輕敲了一下她的碗：「看什麼，快點吃，吃完下去睡覺。」
趙玫笑笑，轉身往外走：「嗯，以前在卓思實習過，」她頓了頓，狀似無意，「發生了一點點小不愉快，小姑娘么，可能脾氣稍微大了點兒。」
初梔羞恥，低叫了他一聲：「陸嘉珩！」
趙玫是一個很會公關的人，也看得出他的疑慮，她沉著得體，臉上的笑優雅又從容：「我們卓思在廣告圈五六年也是有一定名氣的，團隊水平不謙虛地說，絕對可以排在業內前幾名，能力上是有保障的，絕對不會自己砸自己的招牌，葉總監如果實在不放心，我們也接受比稿。」
粉襯衫翹著蘭花指，怪聲怪調道：「你這個小鬼精靈。」
剛好對上蕭翊的視線。
躍馬相比卓思來說沒那麼高知名度，時間也短，最開始只是一個小小的工作室，但是貴在小而精，經手的項目極具創意感和個性，近一年多的時間里勢頭很猛。
初梔舔舔嘴唇，嘀嘀咕咕地：「還能再大點兒……」
她急忙道：「不肥不肥。」
初梔咬著根豆芽，抬起頭：「唔？」
「……」
主管混跡江湖多年，多會察言觀色一人，一眼看出她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厭惡和一點點類似於妒忌的神奇情緒，順著她的目光看過來，看見初梔。
初梔有點不安，被粉襯衫拍拍椅背：「怎麼回事兒啊，你認識的？」
她說著，勾著他仰起頭，整個人往上竄，親他嘴唇。
初梔搖搖頭，隨即一愣，眨眨眼：「景恆是所有的老大都姓陸嗎？」
初梔臉又紅了，強裝鎮定：「陸嘉珩，我爸媽今天應該很晚很晚才會回來。」
以前明明都是他這樣的。
沒兩天，躍馬那頭來消息，也同意了比稿。
「還故意惹我？」
「可能不會，而且就算他一分錢不給我，我自己也能賺，但是那不一樣。」
初梔臉白了。
粉襯衫不答反問：「那你站哪邊？」
https://m.hetubook.com.com當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初梔和陸嘉珩說起這件事情。
就這麼如此反覆，初梔終於火了，筷子一丟：「陸嘉珩，你吃飯還是看書。」
他吃飯很快，沒多一會兒一碗飯下肚，側過頭：「我天天被你追在後面投喂，怎麼可能瘦了。」
她紅著小臉兒，吧唧了兩下嘴，小聲道：「幹嘛呀……」
初梔哆哆嗦嗦地扒著桌邊兒：「那兩個是父子倆嗎？」
初梔咽了咽口水，做了十幾秒的心理準備，眼睛一閉，也放下筷子，人唰地站起來。
初梔想說你這不是廢話嗎？
他癱著往下滑了一點兒，她就剛好坐在他的敏感部位上。
初梔抓抓頭髮，這件事情她其實也不怎麼想提，只乾巴巴道：「我大三的時候在卓思實習過一段時間。」
雖然景恆和另一家目前也還暫時沒談妥。
而且，他們很少比稿，基本上認定了一家就是一家，沒有長期的合作夥伴，隨時都可以發現挖掘到最新鮮的公司和創意。
「不會，可能是想儘早搞定了，」粉襯衫低聲道，「這事兒是副總牽的線，你可能還不了解，知道陸總和副總都姓陸嗎？」
陸嘉珩挑著眉，意味深長又有點小不爽的哼哼著笑了兩聲，筷子往桌上一撂，脊背後靠，腳踩著地，椅子往後蹭了一點兒：「來。」
「不是啊，就這兩個，還有最把頭的那個。」
算了，臉皮有什麼用。
她一邊給他夾菜，一邊念叨，又跟小鸚鵡附體了似的：「陸嘉珩，工作忙歸忙，以後該吃飯的時候你好好吃飯行不行啊，我感覺你最近又瘦了。」
陸嘉珩這才抬起頭來，瞧著她：「怎麼火氣這麼大，不開心？」
坐在她對面的海龜聲音很大，很清晰的冷哼了一聲。
這是葉康寧前面那位的作風。
陸嘉珩終於滿意了，放開她直起身來，扣著腰提下餐桌，按回在椅子上，把剛剛被他推到裏面去的飯菜重新挪回來，自己也坐下，吃完了的空碗往前一推，翻開書。
陸嘉珩不緊不慢道：「不是嫌我臟？跟你玩點兒髒的。」
幾乎業內所有廣告公司都很喜歡和景恆合作。
初梔的豆和*圖*書芽掉到桌子上了。
這姿勢初梔腿著不了地，就這麼悠蕩著，細白小胳膊一抬，攬上他脖頸，咬唇紅著臉，仰著腦袋瞧他。
可是她依然梗著脖子，一副完全不認輸「我今天就是要搞點事情」的樣子。
初梔抬眼，空出來的一隻手捏著他下顎，轉來轉去，上上下下地看：「黑眼圈又重了，鬍子今天早上也沒刮，」她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捏捏他的臉，「都扎手，陸嘉珩，你不刮鬍子，你好臟哦。」
初梔已經聽得嘆為觀止了：「我感覺你挺懂的。」
初梔還沒反應過來，依然紅著臉呆愣愣看著他。
他把書合上，提筷夾了片醬牛肉塞進她嘴裏，「最近陸泓聲手上沒什麼東西了，也就一個娛樂公司，還有臨市那麼一塊地，過段時間城建局批文下來就沒聲音了，他以為那邊是新經濟開發區，其實就一炒上天的破地皮，掀不起什麼浪花兒來。」
怎麼回事兒啊。
直到下午開會，葉康寧把早上的事情跟他們說，他沒答應，但是畢竟卓思業務實力過硬，也拿出了誠意，又有陸泓聲牽線，最終決定先問一下另一家廣告公司躍馬的意見，如果對方也同意比稿，那麼再三方詳談。
初梔：「……」
再簡單一點說，就是從氣質上看起來就給人一種很熱衷於職場性騷擾的猥瑣感。
可是她現在都畢業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
最後初梔被他壓在餐桌上交換了好一會兒的口水，男人才低低笑著側過頭去，埋在她頸間：「有進步，現在會呼吸了。」
都說父母和家庭是一個人最堅實的港灣，如果這些都沒有了，那麼許許多多一個人無法支撐的困難日子到底要怎麼度過。
卓思那邊都說了不介意比稿，挑釁和自信就差貼腦門兒上了，這個時候躍馬如果甩手不幹，就好像多了那麼點兒不敢剛的味道，怎麼想都會有點小不爽。
幾個小時后，會議室里的人終於出來，卓思這次一共來了三個人，產品主管將他們送到辦公室門口，初梔探出頭去悄悄瞧了一眼。
她是學廣告的，也有一點在廣告公司實習的經驗，她當然知道，做廣告的有多麼討厭比稿https://www.hetubook.com.com。
比稿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和差錯，而一般情況下，但凡最終出現問題，多數都是乙方會吃虧。
她看見初梔，分明有些訝異：「初梔？」
陸嘉珩由著她玩兒，好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牙齒咬合磨了磨，抬手按在她腦後，另一隻手推開餐桌上的碗。
到了他這兒，葉總監每天和風細雨，好像沒什麼情緒波動似的，笑著看你的時候一雙眼卻總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語速慢，做事情不急不緩，效率卻絲毫不差。
他們倆的角色為什麼好像突然之間就顛倒了。
初梔僵了僵，察覺到辦公室里數到視線一起投到自己身上。
她的那副樣子又正經又可愛，圓潤的眼亮亮的看著他，引得他輕輕笑了一聲，也沒當真：「行啊，那我在家當個吃白飯的。」
陸嘉珩本來就是隨口逗逗她，沒想到她真的過來了，陸少爺受到了驚嚇，單手扣著她的腰，往後蹭了蹭坐直身子，讓她人往下滑，坐在了他腿上。
那邊粉襯衫還在說：「坊間傳聞他們倆關係一直不好，兒子從美利堅回來以後直接擠掉了老子的位置，不過這也是喜聞樂見，陸泓聲這幾年在公司裏面評價其實算不上高，感覺他運籌能力不太行，但是畢竟這麼多年，董事會什麼的和上面應該也還是有點人脈，之前公司里就他一個人，現在他兒子回來了，緊張了唄，急著開始搞事情了，有錢人的世界反正咱們是不會懂的。」
「……」
「不惹了不惹。」
陸嘉珩原本還佛爺似的張著腿靠坐在椅子里，被她這個一下驚了，剛想坐直身子，初梔那邊已經走到他旁邊，細腿一邁，直接跨坐在他身上。
膝蓋彎曲折起，大腿向身子貼過去。
粉襯衫聳聳肩，繼續忙活手頭的事情去了。
陸嘉珩垂眼看她，眸光微虛：「小丫頭片子畢業了，膽子一天比一天大？」
她看起來像是隨口一提，也不欲多說，產品主管也沒問，把人送到電梯口，回來，多看了初梔兩眼。
初梔點點頭：「那咱們葉老闆是站在哪邊的呀？」
他抬眼：「那你剛剛躲什麼？」
初梔從他的字裡行間完全感覺不到這個人和*圖*書是作為「父親」這一角色被他所承認的。
最開始，還是她主動，啄米鳥似的，一下一下輕輕地啄，唇瓣貼一貼又移開，再貼一貼。
兩人對視了幾秒，趙玫的視線也剛好轉過來。
他終於輕輕笑了一聲：「不行。」
他不為所動，捏著她腳踝繼續往上壓，聲音里全是不懷好意：「膽兒還肥？」
現在的甲方多數脾氣讓人不敢恭維，稍微有點知名度的企業集團都是趾高氣揚，隨便一個剛畢業一兩年什麼都不懂的小年輕電話里就能噴人噴的吐沫橫飛，而在這一點上，景恆作為甲方的素質幾乎是挑不出一點兒毛病，就算有什麼意見或者需要修改的地方他們的溝通也是條理清晰客客氣氣的，讓乙方感受到足夠的尊重。
「誰不開心了，」初梔癟癟嘴，「好不容易今天我爸媽沒在家和你一起吃個飯，你能不能理理我哦，我在跟你說正經事情呢。」
秘書送進去咖啡，會議室的門被打開又關上，初梔鍵盤一推，看向粉襯衫：「一般這種會放在大清早來談嗎？」
一開口，聲音卻細得像蚊子一樣：「我是說，我今天可以很晚很晚走……」
粉襯衫：「吹牛逼誰不會吹，聽得多了也就多多少少知道了唄。」
所以陸泓聲這次的長期合作引薦，葉康寧其實持保留意見，並且之前，他們其實已經聯繫過一家廣告公司。
初梔漲著臉，深吸口氣，也不敢看他，緊緊閉著眼，破罐子破摔一臉的視死如歸。
他拍拍大腿：「自己坐上來。」
她沒見過陸嘉珩和他父親面對面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但是只是想到，她就覺得非常，非常難過。
陸嘉珩懶洋洋地捏著書又翻了一頁，看起來隨意又淡然：「你明天要上班，我需要你一整天的時間全都空給我，24小時那種，」他抬起眼，輕飄飄看了她一眼，「不然不夠。」
初梔心裏有點酸，卻也沒表現出來，只是依舊很擔憂的樣子，甚至依然覺得有點兒無法理解：「如果你輸了，你爸爸到時候真的會一分錢都不給你嗎？」
主管覺得納悶，一個是剛畢業的實習生，一個混跡職場多年女高管，怎麼看怎麼都不覺得這兩個人會有什麼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