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士狂傲,各顯風騷博美人
第二十七節 紫蘭香玉

此刻煙水浮家離易寒等人只不過十丈左右距離,這一幕沒有絲毫遺漏,落在他們眼中。
易寒看了看幾人,見他們等著自己,這才道:「這金陵有座荒蕪山,山上有個紫林洞」。
綠荷俏臉一紅,嗔怒的看了易寒一眼,不好意思的往水榭跑去。
綠荷道:「小姐現在住在水榭,等荷花凋謝了,才搬回來聽雨閣」。
李明蒙正言厲色道:「易寒,不准你想他,不然少爺我罰你二十棍」。
李明蒙擺手道:「我卻沒有易兄那麼靈敏的鼻子」。
綠荷再也忍不住,花枝亂顫笑了起來,李明蒙臉帶笑意,責怨的瞪了易寒一眼,這個紫蘭終究是女子,就算她得理不饒人,易兄身為男子也應該相讓,怎好針鋒相對。
綠荷笑道:「你倒說來聽聽,若是我笑了,便饒了你」。
李明蒙疑惑問道:「這跟易兄在污水溝里長大有什麼關係」。
易寒哈哈大笑:「李兄,竟然有人認為金陵三大才狼是好人,這個紫蘭小姐真是太有意思了,一會你定要施展你的色狼風采,讓她見識見識」。
丫鬟笑道:「這是用荷花瓣和荷葉一併泡製,味道微微有些苦澀,有一股清香,能解暑氣」。
易寒朝著愣愣無神的李明蒙笑道:「李兄,我們走吧,多日不見,我都有點想念隋旖嫂子了」。
易寒淡道:「那你還要怎樣,你若想出氣,就追上去,將紫蘭按倒在地,狠狠的抽打她的屁股」。
易寒輕輕的擰著綠荷的小臉蛋,訕笑道:「只是綠荷妹妹卻讓我有點不捨得,要不我們偷偷在門口幽會如何」。
綠荷聞言,臉色一紅,以前見到的公子對自己都是彬彬有禮,還從來沒有別的公子這麼編排自己,見他訕笑的表情實在可恨,竟不自覺的伸出手去要擰著他,本來她只是做做樣子,誰知道易寒一點也打算躲著,心一狠,竟大胆的擰了下去,「讓你編排我」。
李明蒙不讓道:「可我們約好的啊」。
李明蒙見易寒感興趣,續道:「傳聞這種船式是魯班發明的,他的二個徒弟學的他的這方制船手藝,流傳至今卻只有蘇州的一戶姓趙的人家,以和_圖_書及杭州的一戶姓錢的人家能制的。」
易寒嘗了一口,果然如丫鬟所說那般,笑道:「喝了這般新奇的東西,就算見不到紫蘭也不算白來」。
《詩經》、《史記》、《玉溪圖》、《顏真卿書帖》……琴棋書畫方面的書籍均有,就連一些野史書籍也可以看到,足可見紫蘭愛好廣泛,博獵廣涉。
易寒與李明蒙對視一眼,看來這艘煙水浮家便是紫蘭的畫舫。
煙水浮家緩緩停了下來,小船靠近,只見那宋公子就要登船,突然從船艙之內傳來紫蘭的聲音:「宋公子切勿登舟,小女子還未梳妝打扮,你若真要是有意,請跳到水裡等我」。
易寒笑道:「端詳可憎,好煞人無乾淨!」。
「老狐狸與及眾狐狸見她弱小,恐其不甚諳練,紛紛搖狐狸尾巴,小狐狸道:『我雖年小身弱,卻是聰明伶俐,機謀深遠,卻比余者偷的還巧呢』。老狐狸問道:『如何巧法,你且說來聽聽』。小狐狸道:『我不學她們直偷,只需搖身一變,也變成個香芋,滾在香芋堆里,使人毫無發覺,再使出分身之法,將香芋偷走,豈不比直接偷取更為巧妙』。老狐狸點了點頭,『妙是妙,只是不知你道法是否修鍊到家,你且先變個香芋讓我們瞧瞧』。小狐狸聽完,笑道:『這個不難,等我變來』,說完,搖動狐狸尾巴說『變』,竟變成一個最標緻最美貌的小姐,老狐狸搖了搖頭,嘆息道:『變錯了,變錯了,原說變得香芋,怎麼變成小姐來』,小狐狸現出原形,笑道:你們卻沒有我見過世面,只認得這香芋,卻不知秦淮河上,清雅幽蘭的紫蘭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
易寒咦的一聲,「這如何能說是編排你,要說編排你的那是那群狐狸精,怎樣,這個典故可否順耳」。
本來這是柳紫蘭半帶撒嬌半帶打趣的話,偏偏這宋公子是個實心眼,毫不猶豫,撲通一聲就跳了下河中。
紫蘭扶著宋公子從易寒兩人身邊經過,竟不打招呼,獨自返回水榭。
綠荷走來,朝窗外望去,突然喜道:「小姐,回來了」。
船夫和-圖-書走到船尾,拉起繩子,原來這宋公子剛剛跳入水中時,船夫便扔了一個繩子下水,讓這宋公子拉住,這宋公子便在這水中捉緊繩子隨船遊了十多丈。
突然煙水浮家的船夫問道:「小姐,那宋公子問你,梳妝打扮好了沒有」。
易寒問道:「紫蘭是住在這聽雨閣嗎?」
李明蒙一臉不甘心道:「怎麼,這樣就回去了」。
李明蒙哈哈大笑,綠荷捂住偷笑起來。
易寒突然猛的朝綠荷看去,一臉嚴肅,看的綠荷有點驚慌,突然臉色卻一變,訕笑道:「綠荷,沒想到你這麼潑辣,我覺的你比紫蘭還要有勾人」。
紫蘭聽了,不怒也不笑,走上階台,美眸盯著易寒看,冷笑道:「易公子這張嘴天生就是我的剋星,紫蘭就好女不與男斗,饒了你這回」。
易寒往花牆望去,問道:「那就是聽雨閣嗎?」
易寒連連央告,笑道:「綠荷妹妹,饒了我吧,再也不敢了,我突然想到一個笑話,要不講給你聽聽,算是道歉」。
綠荷點頭,「兩位公子隨我來」。
易寒哎喲一聲,「你不知道啊」。
李明蒙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剛剛與這綠荷還以禮相待,怎麼一會的功夫兩人就調起情來,這個變化也太快了吧。
走過內花廳,來到一處橋亭,一個水池,池內荷花嬌艷,芳香撲鼻。
李明蒙看著綠荷,道:「我們怎麼辦,看樣子這紫蘭是要招待那宋公子了,我們可是等了半天」。
綠荷介紹道:「這池叫定香池,內有暗道,連著秦淮河,是一潭活水」。
易寒笑道:「你沒聽說過怎知沒有,在沒見到我,你還不知道這世上有我這麼一個人呢」。
李明蒙走了過來,易寒笑道:「這船式可真奇怪」。
綠荷笑道:「易公子,我要是小姐定把你嘴給撕爛了,那有你這樣教唆別人對一個弱女子使壞的」。
綠荷領著兩人走進,屋內,琴床畫桌,金鼎銅壺,斑然清雅,正中一張大案,案上羅列了許多書籍,旁側擺著幾盆蘭花,香氣襲人,屋子上端一盞四尺多高的紙罩九瓣蓮花燈。
小船的速度很快,漸漸拉近與m.hetubook•com•com煙水浮家的距離,待離十來丈遠的時候,只聽從那年輕公子口中大聲喊出:「小姐快差人停船,小生宋軒文拜見」。
綠荷笑道:「那是內花廳,再走進去才是水榭,由水榭西轉才是聽雨閣哩」。
剛剛那兩個小丫鬟又各自捧了一杯茶水過來,易寒接過,只見熱氣裊裊,一股香沁心鼻的味道,頓覺滌盡俗塵之氣。
綠荷一愣,驚訝的看著易寒,還從來沒有一個男子在小姐面前表現的這麼落拓。
綠荷無奈的攤手,「我早先都說了,小姐最喜歡這種公子了」。
易寒佯裝驚訝,「原來這香味是肉香味」,拉著紫蘭潔白的小手放在鼻尖深吸一口,笑道:「難怪呢」。
突然煙水浮家後面追來一條小船,一個年輕公子哥站在船頭,面如冠玉,長衫飄飄,說不出的風流瀟洒味道。
易寒獨自走到北窗處,望去,便見河面波光粼粼,一艘小船正緩緩朝水榭駛來,那船刻著兩個交頸鴛鴦,兩邊短短的綠欄,紙制長窗,一頂綠油油的大卷篷,兩邊垂下白綾飛延,船尾設有一大炕,一張圓桌,七八張矮小木椅。
綠荷瞥了他一眼,道:「難怪我家小姐說你是個不正經的人」。
綠荷哎呀一聲,「易公子,你怎麼能說出這麼下流的話來」。
易寒續道:「原來這紫林洞里住的是一群狐狸精,時逢女媧娘娘壽辰,狐狸精要設堂祭拜,祈求自己早日修鍊成人形。老狐狸精清點洞中供品,獨缺香芋一物,乃道:『時辰快到,須下山打劫一些為妙』,眾狐狸精點了點頭,老狐狸精拔出令箭問道:『誰去偷香芋』。」
綠荷笑道:「我家小姐說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朝易寒看去,「只是跟易公子走在一起,這麼一比較,你就好的不得了哩」。
綠荷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易寒哈哈笑道:「就算是,也是公蚊子,公蚊子不扎人,扎人的只有母蚊子」。
易寒哈哈一笑,「我會跳,不過也要拉著紫蘭一起跳」。
紫蘭不予理睬,想是他又要編排自己,收回手,那李明蒙正待等易寒聞夠,他也要聞上一聞,伸出手就要捉住m.hetubook.com•com紫蘭的小手,剛好紫蘭朝他看了,冷笑道:「李公子,難道你聞到了」。
李明蒙笑道:「這個紫蘭喜歡,那我也往河裡一跳」。
易寒點頭,兩人又閑話了一會還不見紫蘭回來,易寒說道:「綠荷姑娘,要不你帶我們逛一逛去吧」。
李明蒙笑道:「我是有點生氣,但卻不捨得,不如就由易兄你這狠心的人來做,我在一旁看熱鬧就好了」。
紫蘭見他說的鄭重,且又正言厲色,卻是好奇起來。
綠荷咯咯笑了起來,「這宋公子也太死心眼了,可小姐卻最喜歡這種人耶」。
李明蒙訝道:「紫蘭這麼快就看出來了,那紫蘭是怎麼看我的」。
綠荷問道:「什麼典故?」
紫蘭一驚,「哎呀,我倒把他給忘記了,難為他在水中待了這麼長時間」,急忙朝船夫道:「快將他從船尾撈起來」。
李明蒙哈哈一笑,「綠荷姑娘提醒的是」。
李明蒙佩服的朝易寒看去,這個易兄調戲人果然有水平,他們三大才狼以前算是白混了。
易寒微笑看著好戲,不言一語。
李明蒙望去笑道:「這船式名喚煙水浮家,在蘇浙一帶很有名,像小團瓢,扔碧齋,四壁花,隨喜庵也是挺有名氣,只是造式頗為講究,較為少見」。
易寒與李明蒙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情況,我們等了半天卻讓這個宋公子佔了鰲頭。
易寒卻沒有用心聽她的話,只聞到一股幽香從她身上飄來,令人銷魂酥骨,笑道:「什麼味兒這麼香」。
紫蘭整理鬢髮,笑道:「難怪什麼」。
眾狐狸精均沉默不語,只見一隻極其瘦弱的小狐狸站了出來,應道:「我願意去偷香芋」。
易寒淡淡一笑,「我對她沒興趣啦,早已經將她列入黑名單,今後再不見她」。
紫蘭笑道:「盡偷偷罵人,還說什麼典故」。
易寒兩人坐了下來,綠荷將南窗外紗幔捲起,屋內通明,可見窗外碧天如洗,嬌陽雖烈,屋內卻陰涼清爽。
幾人聽到這裏均笑了起來,紫蘭嗔怪瞪了易寒一眼,道:「看我不把你嘴給撕爛,看你還敢不敢編排我」。
易寒笑而不語,紫蘭淡道:「便像那蚊子嘴裏長著和_圖_書一根長長的刺,專門扎人」。
綠荷笑道:「那宋公子是真心,李公子你卻有意,怕是小姐看出來你不顧尊嚴有意逗她,反而讓她小看了」。
望去,卻是煙水浮家已經靠岸,紫蘭從船艙內走了出來,身穿一件短衫,薄紗罩半臂,雲鬢半垂,星眸初醒,黛色凝春,粉香浮污,卻是依然沒有梳妝打扮。
易寒道:「以前我聽說一個典故,今日才明」。
宋公子一臉喜悅,「那就有勞小姐了」。
那宋公子被船夫拉上了船,通身濕透,紫蘭快步返回船中,看了這宋公子一副狼狽的模樣,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又是感動,親手將他攙扶,輕道:「到我那裡換衣衫吧」。
綠荷笑道:「易公子,我說小姐會撕爛你的嘴,沒錯吧」。
丫鬟咯咯笑了起來,「公子覺的新奇,小婢卻覺得普通的很」。
綠荷突然朝易寒看去,問道:「易公子,假如是你,你會不會跳呢」。
易寒剛要答,便見清脆的聲音傳來,「什麼笑話,我也聽聽」。
紫蘭的船離靠岸還有三十丈左右距離,易寒頂著火辣辣的太陽,苦笑一聲,兩個大男子親自來迎卻為了等一個妓|女。
易寒笑道:「約好是約好,可人家也見了我們」。
易寒突然往臉上一拍,惡狠狠道:「你個死母蚊子,又來扎人,別以為你是母的,我就會手下留情」。
紫蘭見他說的認真,回道:「我也不知,怕是只有你這遠遠就能聞到人肉味的蚊子鼻才能聞到」。
紫蘭臉帶笑容,大大方方,笑道:「易公子你定是在污水溝里長大的,一句《西廂》便將人家取笑的無地自容」。
紫蘭辯不過他,便不再插話。
池南五間水榭,坐北朝南,只見四面明窗,重重紗簾,正中一間上懸挂一額,寫著「定香吟榭」。
易寒笑道:「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見到紫蘭,一刻工夫也不想耽誤」。
綠荷問道:「兩位公子是要隨我過去,還是在這裏等著呢」。
隨綠荷繞過走廊,來到那用木板竹子製作的階台。
紫蘭道:「放屁!你倒如何分得清公蚊子與母蚊子」。
紫蘭笑道:「一聽便知你是胡扯,自來也從沒聽過這荒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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