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不但不阻止，還倒貼錢。他只規定一條——集團內優勝劣汰，干不好的就滾蛋。人情面子不值錢，千萬別搞能上不能下的那一套。

年輕人都懶得談戀愛，戀愛也不結婚，結婚也不要孩子。別看日本風俗業花樣百出，實際上好多人到死還是個雛。

之前渡邊雄一個人，獨木難支。現在一堆沒活路的老社畜趕來，事情就簡單多了——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集團內既強調思想工作，又講求實效利益。只要幹得好，錢和榮譽是雙份的。精神和物質都得到滿足。

這種內部協調的良性競爭在日本都不多見，甚至可以說沒有——渡邊雄可是很清楚，日企內部有些事是極度僵化和死板的。

七十多的老不死尚在拚命，霸著課長職位不肯退休。八十好幾的部長每天鍛煉身體，希望有天能熬死同僚成為副社長。

渡邊雄作為管生產的副總裁，每個月都能看到公司的財務報表。上頭列舉了十幾家跟國內大學和院所的合作項目，每個項目光是啟動資金就不會少於五百萬。

集團內的競爭其實就是在花錢。

最高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長說不定是明治時期出生的，當過兵打過仗，經歷過一戰二戰，挨過原子彈爆轟，活到九十好幾了，享受最好的醫療手段，躺在醫院里靠呼吸機維持生命。

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向渡邊雄開放。他坐在裡頭只要一按內部通話鍵，秘書就能把一大票中層幹部全喊來開會。

在日本時，渡邊雄也跟大辦公區的職員般坐小方格。混到日本貿易振興會駐帝都的課長后，他有了人生第一間獨立辦公室。

目前『聖光』要做的就是爆產能，可想要爆產能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集團目前主要生產機動三輪，低端工程機械，鉛酸蓄電池。產品線非常有限。

也許『聖光』的中層幹部還不夠恭敬，能力也多有不足，甚至不能任由打罵，但渡邊雄真的很知足了。

哪怕為了吃西瓜方便點，留在天朝都更好些。

渡邊雄也是從社畜熬上來的。他經歷過日本戰後經濟的困窘，對吃喝拉撒的生活條件要求不高，卻對地位非常敏感。

每年老會長都像快死了，連說和-圖-書話都嘴皮子哆嗦。可他還在向百歲高齡前進，手握權柄就是不死。

集團高層已經傳出消息，這位馬主任要脫離公職來『聖光』擔任負責研發的副總裁。這人還沒上崗就要求組織技術人員成立黨支部，統一思想，強化管理。

雖然城區破舊，但一覽無餘的景象令人心胸開闊，心情一片輕鬆。

渡邊雄是看不到未來，但他知道自己在『聖光』幹個副總裁挺好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在這個崗位上干到一百歲，也享受一下插著呼吸機辦公的滋味。

但振興會的一個課長，如何能跟『聖光』的副總裁相比？前者也許名頭值點錢，但後者卻真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在日本當社畜會迅速掌握一種特別的技能，看任何人一眼就可以迅速判斷其地位。這決定了接下來該用什麼禮儀，該如何說話。

回去幹嗎？等著被日本社會輪爆么？現在才91年，接下來二十年，日本經濟都不會好。

周總裁除了『撒幣』的時候會出現，基本不管集團具體事務。整個集團目前大改組，生產管理的事都丟給渡邊雄這個專職副總裁。和_圖_書

換別家企業頂多選擇一兩條技術路線。但『聖光』招募了一堆技術人員，還將招募更多，它就可以多選幾條路線。

真的不回去？當然不回去！

還是待在天陽比較痛快啊！

集團開月度會議，高高在上的總裁會追蹤項目進度。一旦被認為進度緩慢或工作無效，他就給合作方掛黑名單。

一旦搞錯了，會非常尷尬，甚至毀掉多年奮鬥的前程。

工程總監鄭平的能力明顯不足。鄭教授為此主動辭職，退位讓賢，只管工程機械方面的事務。

比如集團工程部前不久膨脹到一千多人，衝著上千塊工資來的技術人員依舊絡繹不絕，每天都有人想擠進來。

廠房，設備，管理，職工，『聖光』的生產部門還很粗陋，有太多短板需要補齊。但集團確實有錢，關係又硬，補齊短板的速度非常快。

股市房市的暴跌才剛剛開始呢，美國人的狗鏈子會越收越緊，亞洲金融危機也快了。到99年，日本的年自殺人數創下新高。

這種複合型的管理方式前所未有，渡邊雄都摸不準其好與壞。但從目前的情況看，集團幾個研發項目和_圖_書組已經有了帶頭人，開始彼此競爭。

渡邊雄領著從日本來的老社畜在總部大樓參觀，安頓好對方的住宿和休息后，他則坐到自己副總裁辦公室內，眺望窗外的城市。

總裁閣下也說改就改，把技術研發和生產應用拆開，重新理順管理鏈條。他還很放心大胆把部委的人引進來。

總裁偏生受不了『佔著茅坑不拉屎』的廢物。

換別人，沉沒成本太大，會捏著鼻子繼續一些爛合作。周大爺寧願浪費幾百上千萬，也不跟廢物合作。

電梯能直達大樓的頂層，畢恭畢敬的秘書和隨從早就在電梯外恭候。

整個過程中，他不需要緊張兮兮的再去注意別人是誰？

老鬼子已經打算要混個『中國人民的老朋友』，不願意再回去了。那麼只好從家鄉請一批人來欣賞他的成就。

每年副社長都會帶領渡邊雄這樣的小頭目，隔著醫院的探視玻璃向老會長表示自己的恭敬。

這是一種用超量資金催動的極強競爭環境，推著『聖光』高速發展。

只要能力足夠，總裁願意招賢納士，花錢養閑人。渡邊雄對總裁的魄力是非常讚賞的，但工程部的管理和-圖-書亂象已經影響到了集團發展。

否則馬主任也混不到那個位置。

這種花錢的方式真的很誇張，隨便一撒就是上億。

正因此，幹了幾十年社畜的渡邊雄有個夢想，就是有天能走進一間漂亮高大的辦公大樓，當著無數職員的面走進專屬上位者的電梯。

從部委下放來的馬主任浸淫工業部門管理幾十年，看著很油滑，實則熟知幾乎所有工業門類，搞平衡也很有一套，該下狠手也不猶豫。

總裁還充分發揮馬主任的背景優勢，他願意花錢讓國內龐大的科研院所給自己搞研發。這就等於養了成千上萬編外的科研人員。

比如『終身雇傭』和『年功序列』，日企曾將其視作自身快速發展的秘訣和驕傲。這制度在早期能穩住企業發展，但用不了多久必然出現一堆混日子的廢物。

現在『罐頭換飛機』炒的全國火爆，『聖光』話語權暴增。任誰都要掂量一下得罪這位霸道總裁的後果。

這一層層壓下來，渡邊雄待在日本怎麼能開心？

換在日本，五十幾歲還是普通社員的老傢伙一抓一大把。一堆六十幾歲的前輩依舊努力工作，爭取成為系長或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