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措說：「一句話都不想和我說嗎？」

小五說：「你也知道我在這多無聊的，他們來看我不就能嘮一嘮嗎，也沒說啥，就是……」

住戶給大夥介紹了一下江措，有人給他讓位置，江措推了一下，指指酒，說：「你們打，我就來喝幾口。」

「正好，別進來了。」

他眉頭蹙起：「給我一個理由。」

徐魯一驚，忙開了門，還沒來得及看清外頭什麼情況，江措就已經迅速閃了進來，反手關了門，她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江措看她一眼，低頭親了下來。

徐魯用胳膊肘想頂開他，她微微皺著鼻子側過臉去，推他卻一點力氣都用不上，抬腳踢了他一下，他痛得直抽氣。她低頭看，發現他的左腿還纏著厚厚的繃帶，那個較著的勁兒一松，愣住了。

江措：「我。」

病房裡漸漸安靜下來，江措將脖子朝後仰去，輕輕閉上了眼。他想起那一年又一次他將她堵在巷口，一臉的無賴，就是個地痞流氓。

江措：「撒尿。」

小五嘿嘿笑：「難得有大把時光，還是帶工資的，不得好好享受一下對不住我受的這疼你說是吧？」

住戶是開小商鋪的，有一年冬天商鋪著火，正好是他去救的，完了發現是一個小區的，後來喝過一兩次酒，就這麼熟了。

他那天真的是一句話都憋著說不出。

病房的帘子被風搖起，江措搓了把臉。

那一刻，徐魯心亂如麻。

徐魯心跳漏了半拍，想出聲問又不知道怎麼說。門又被撞了一下，只聽他『嘶』的一聲抽氣。她掀開窗帘一角，看見他穿著病號https://www.hetubook.com.com服靠著門，想起六子說的他傷得很重，她知道這男人有從醫院重傷就跑出來的膽量。

住戶道：「怎麼不進屋去？」

江措走的一瘸一拐，平路還好一些，上樓比較費勁，他一隻手抬著受傷的腿，一隻手抓著樓梯扶手，上一層緩一下，短短兩分鐘的路他走了二十分鐘。

他說罷，拖著受傷的腿下了樓。倒不是真要走，只是他心裏知道，她不會開門的，到底還是有怨氣。

「女人嗎，一會兒就消氣了。」住戶說，「先去我家待著吧，幾個朋友過來打麻將，這會兒嚷著要喝酒，看我買了多少。」

進了門，幾個男的在打麻將。

江措用酒瓶砸門，低聲：「妍妍，開門。」

徐魯才不管。

徐魯看著門，不吭聲。

有好半天兩人都沒有說話，她也沒有開門的打算。江措低頭猛吸了一口煙，他微微抬眼，偏過頭對著窗戶的位置，扣了兩下窗。

小五又道：「徐記者？」

江措拾起桌上的蘋果就砸過去。

他叫她：「妍妍。」

江措聽得漫不經心。

沒一會兒，他就幹了好幾瓶。

他在醫院門口打了車，直接回了小區。小區還很安靜，只有看門的大爺在掃落葉。

徐魯不說話。

她從床上爬起來，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又是幾聲砸門的聲音。她知道是他，從床上下來走去客廳。

他低聲笑了笑，呢喃：「永遠不分手。」

不見裡頭有響動，江措又抬手敲了三下，聽見裏面有開門的聲音，輕微的走動聲，接和圖書著傳出她的聲音。

江措低頭笑笑。

江措笑說：「她不知道。」

他枕著一隻胳膊, 有些無聊的看看窗外, 隔壁病床的小五這會兒直打呼嚕, 睡得那叫一個香。

江措忽的站起身，拎起桌上一瓶酒。

江措一摸，鑰匙落在醫院了。他現在穿著病號服，褲兜里除了煙盒打火機什麼都沒有。

「昨晚睡得好嗎？」他問。

小五笑道：「這麼暴躁可不像你啊隊長，我要是猜的沒錯的話，你現在心裏指不定藏著哪個女人呢對吧。」

江措揚聲：「走了。」

大家也都不客氣，喝著聊著。

到房門口，燈亮著。

「不會是人家踹了你吧？」小五小聲問。

她問的直接：「你能給我什麼，女孩子喜歡的娃娃，香水包包嗎，或者帶我吃喝玩樂，過一天算一天這樣？你連你自己都沒混清楚，想好養我了嗎？」

他吸了半根煙，抬手敲了三下門。

江措倚在門上，說：「不開我就喊了。」

那聲音徐魯大概聽得出來，他喝酒了。

江措坐到台階上，又點了根煙。

徐魯沒有再聽到動靜，她走到門口想開門看看，手剛放在門把上就聽見他和一個男人的說話聲，心裏罵了句騙子，又收回手回了卧室去。六子也在騙她，不是傷的挺重嗎，怎麼還能到處跑。

「誰？」挺清醒。

「知道她特意從江城跑過來就是為了你，還深愛著你。」小五說的挺有感情，抑揚頓挫的，「真的嗎隊長？」

樓梯口一個這的住戶和江措很熟，看見一身病號服的他也是楞了一下，問他：「腿怎麼了，出警受傷hｔｔｐs://ｗwｗ•ｈetｕbooｋ.ｃom•ｃom了？」

江措在醫院躺到天亮, 一直沒有睡著。

小五哼唧著打了幾個哈欠, 抬了抬眼，看見江措靠在床頭，聲音蔫啦吧唧的：「隊長, 你怎麼醒啦？」

江措抬眸, 目光里有禁止的意思。

江措面無表情：「還知道什麼？」

江措靠在牆上，額頭冒著汗，一邊喘氣一邊從兜里摸出煙和打火機，火機打了幾下才著，他低下頭點上煙，吸了一口，仰頭靠在牆上，煙霧慢慢從嘴裏吹出來。

江措說：「出警沒和她說，生氣著呢。」

江措：「還是算了。」

徐魯沉默半晌，道：「你不是出警去了，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是上六休一，隊里都沒有規定了嗎？」

江措醉意不是很大，就是步子不穩，搖晃著重重靠在門上，拎起酒瓶就往嘴裏灌了半瓶，喉結在晨曦的光霧裡上下滾動著。

江措穿著病號服，明顯是受過傷的樣子，還沒走幾步已經氣喘吁吁，靠在走廊的牆上喘氣，停一會兒又拖著腳走。

江措將煙拿在手裡，看著它慢慢的燃燒，然後一點一點用手指捻滅，手掌一傾，煙灰都落在了地上。

她當時竟然一點都不害怕，目光直視著他的眼睛，特別認真的說：「沒有，但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江措一個冷眼過來，小五傻笑。

半天不見再出聲。

小五哼著鼻子，揉了揉, 迷迷糊糊睜開眼，又睡了過去。江措氣的吸了口氣, 下意識就抬腳想去踢，剛一動就疼的他直抽氣，額頭冒冷汗, 好一陣才緩過勁來。

江措將她抵在門上，酒味噴到她和*圖*書臉上。

住戶不樂意了：「咱都多久沒喝過了，難的你有這麼個好時間，必須喝一杯啊，要不然說不過去。」

有人從麻將桌抬眼過來，道：「兄弟，煩啥呢？」

她慢慢走到門口，都能聽見他重重呼吸的聲音，她知道這門一開她就淪陷了，以前就這樣，從來架不住他無賴。

有微弱的光落在地面, 病房一點一點亮起來。

江措翻了個身, 拿著枕頭朝小五扔了過去。

江措：「覺悟不錯。」

小五八卦道：「徐記者條件那麼好，江城大報社過來的，為了追你還辭職不幹了，這女的哪兒找去啊隊長，你倆咋分的？」

江措難以拒絕，笑著應下了。

江措笑道：「那我真走了？」

小五愣愣的問：「隊長你幹嗎？」

說完真是一步不停留，瘸著就出了門。下樓能快一些，他走到家門口，發現燈滅了。

她最煩他這個樣子，又偏偏愛死他這個樣子，氣的轉身就走，卻聽見他悶哼一聲，好像是慢慢在靠著門往下滑。

這麼多年的鄰居了，住戶知道他一直都是一個人，這回聽見這麼個大新聞，眼睛也一亮，『哦喲』了一聲，道：「把你鎖外頭了？」

江措緩緩收了笑意。

江措淡淡道：「你這段時間躺上癮了啊。」

「忘拿了。」他說。

他那天都要被她氣炸了。

江措眼神有些複雜。

她這話給的挺利索，好像是又回到了他那年追她的時候，怎麼都不肯低下頭，非要跟你嘴硬到底才行。

住戶揚了揚手裡的兩匝啤酒，說：「喝一杯去。」

江措笑了一聲，說：「你開下門。」

「有什麼煩心事是酒https://www.hetubook.com.com解決不了的？一瓶不行就兩瓶。」跟著有人接話說道，後半句還唱起來，「人間事，多煩憂。」

小五挪著身子慢慢坐著靠起來, 看了眼江措那不耐煩的樣子，不禁道：「隊長, 醫院可不讓抽煙的啊。」

他說：「有點急事，先走了。」

她眼睛太乾淨，看著他不屑一顧。

她卻還笑了笑說：「娃娃我有，包包也有，我不喜歡香水，我有一個好朋友，每年我們都會去很多地方玩，我會讀一個很好的大學，認識更優秀的人。」

江措擼了把頭髮，慢慢從床上移了下來，左腳剛踩著地就感覺一股刺疼直竄腿根，他咬了咬牙，穿上拖鞋。

小五貧慣了，才不害怕道：「張記者？」

忽的，門外咣當一聲。

江措笑著點了下頭。

江措舔了下下牙，似笑非笑。

住戶家在六樓，走上去江措扶著腰喘氣，住戶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說，一會兒多喝點酒精神精神，還能壯膽。

他問她：「有男朋友嗎？」

徐魯被外頭撞門的動靜嚇了一跳。

他們邊走邊說，江措走的慢，住戶看著嘆氣道：「你家那位可真夠狠的啊，傷成這樣也不讓你進屋？」

徐魯：「你不是有鑰匙嗎。」

她最後道：「我聽說你談過很多個女朋友，追女孩子也很有一套，但我不喜歡，我這輩子就談一個人，永遠不分手那種。」

江措坐在沙發上，用牙咬開一瓶酒，直接仰頭就喝，偶爾有人問他消防這行苦不苦，他也笑笑，說還行。

他強撐著腿，拖到門口，直接推開門出去了，留下小五一臉懵逼還在喊著隊長病房有廁所呢。

「挺好。」她口氣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