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借口說要走，就聽見他問：「哪個學校？」

說到這個，小林臉頰暈紅。

「還有阿錚。」

她又一僵。

孟盛楠點頭，「嗯。」

他微偏頭，聲音落在她耳側。包包拉鏈被他拉開，塞了幾張錢進去。

「你不是學的新聞？」

「陳老師？」孟盛楠很驚訝。

「生病了？」

「不用。」

呼吸聲和煙的味道也走近，她緩緩抬眼，撞上他漆黑的眼睛。

他淡笑。

「有點感冒不礙事。」孟盛楠問，「您也是來看病？」

他說：「客氣了。」

孟盛楠沒聽清，『啊』了一聲。

她正要收回視線，他看了過來。

李陶：……

孟盛楠說，再看。

「不嫌棄的話。」

一轉眼。

一場雨後，天氣轉涼。

回到公寓，她趕緊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衣裳，時間正好六點。自己簡單做了點飯，然後邊喝著粥邊碼字。電腦里那一排排宋體小四號不能再熟悉，她正在寫故事。

一個故事寫的斷斷續續，她和李陶聊了有好一會兒。後來結束的時候，李陶問她是否還會回來做新聞。

不好意思讓他等，說了簡單幾句她就掛了電話。再次抬眼看過去的時候，池錚靠在摩托上，低頭抽著煙。他抽的有些漫不經心，覺察到她的視線，抬眼看過來。

辦公室里，各個班級的老師邊備課邊聊著閑天。（8）班昨天晚自習英語測驗，孟盛楠正在批閱試卷。

「你緊張什麼？」

她眉梢一動，輕『啊』了一聲。

辦公室里，一盒衛生紙快被她用到底。

「謝謝。」

「這麼晚了，你趕緊的。」戚喬擔心。

陳思和-圖-書笑笑，坐在她身邊。

李陶立即回：你怎麼樣，代班老師？

池錚看了她一眼。

「啊？」

「花口。」有愣住一秒。

「走吧。」他順手將煙丟在地上，踩滅。

她還沒應聲，他就已經往停車那邊走了過去。孟盛楠看著他的背影，慢慢跟了過去。夜晚，風拂動耳邊的碎發，差點模糊了視線。她走近，池錚已經跨上摩托。

「怎麼不是呀。」小林笑著搖頭，「你們知道他們研究所的同事都叫他什麼嗎？」

那倆人：「……」

「我們好久沒見了。」

「哦。」

她望過去一眼，男人側頭看著一邊。

池錚走到她身後，順著她的目光抬了抬下巴。

逛到下午，除了孟盛楠買了件咖啡色裙子外，那倆人從頭到腳都捯飭了一身，花的精光。回去的車費還是她掏的，簡直了。計程車正往回開，後座小林和吳老師說的正熱，孟盛楠偏頭看著窗外的鱗次櫛比。

「手機的事，謝謝。」孟盛楠想起來。

歷時三天。

「和我一樣，25。」小林看向孟盛楠，又道，「對了，他還是你們第九中畢業的。」

孟盛楠聽罷，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思緒有點亂。之後沒待多久就到了十一二點，三人約好去市區逛。日頭正火，服裝店裡的空調都不足以散熱，好像隨時會有一場及時雨。

車走了起來，風也是。孟盛楠坐在他的身後，兩手不知道放哪兒，輕輕揪著車身。不遠不近的路，他開的並不慢。一路上，倆人誰都沒再出聲。到學校門口的時候，他車還沒停穩。可能因ｍ.ｈｅtｕbｏok•cｏm•ｃｏm為慣性，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突然撲到他後背上。

「盛楠？」

「在哪兒呢這會兒？」

他突然叫她的名字，聲音低低的。那會兒她腳步還沒邁開，徹底愣在當場。側臉對著他，無所適從。

「不是吧？」吳老師驚詫。

陳思說：「站也沒個站樣。」

當年跟著前輩實習，親眼目睹了一個北上廣連鎖網路科技公司坑蒙拐騙的背後勾當。她說要報道，前輩攔住了。那會兒她一個小小的實習生有什麼能力和背景，前輩說這一行呆久了就習慣了。她不信，前輩嘆氣，說不想要你的命就去。

她說不出是因為池錚的原因所以不再去。

女人們一起購物，一般來說，過程比較瘋狂，結果比較慘烈。

她又咳嗽了幾聲，悶悶的『嗯』了聲。

「給錢就生分了。」

小林嘆息，「他每天忙的連個電話都沒時間打給我，跟沒有一樣。」

陳思笑，指了指池錚，輕聲對她說：「看見他那樣沒？」

他看著她：「走吧，我送你。」

「小孟。」

孟盛楠不敢否認，陳思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她著實顫了一下。

「一起出去逛逛唄。」

孟盛楠沒懂何意。

吳老師插話：「那你喜歡他什麼？」

孟盛楠：「我是說，不用麻煩——」

孟盛楠頓了頓，問：「對了，你在這兒——」

池錚愣了下，看向她的左手。

孟盛楠撥了撥額頭的濕發，笑。

「嗯。」

池錚對著摩托車的方向微偏了偏頭。

孟盛楠點頭。

孟盛楠問：「什麼？」

「怎麼了這是？」

「你不是有和_圖_書男朋友么？」

孟盛楠說：「第二瓶。」

網吧樓下，男生承諾她明天會正常到校。然後返身就要走，被孟盛楠叫住問家遠近。男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髮，說五分鐘路的距離。直到走遠，孟盛楠忍不住彎了彎嘴角，輕聲喃喃：「還挺會找地方。」

他看了眼她微紅的鼻尖。

「孟盛楠。」

「我說過。」

「兩瓶。」

孟盛楠笑，吳老師看著小林。

一旁的陳思斂眉，不動聲色。

池錚看了她一眼。

「那就好。」陳思喃喃。

孟盛楠忍不住笑了。

「沒什麼。」

「感冒了？」小林問。

「感冒？」

車子很快駛過，不留餘味。快到學校的時候，雨落了起來，攢了很久似的下不完。她們仨都沒帶傘，護著衣服回到公寓樓下的時候都淋成了落湯雞。

「正要回學校。」

電腦右下角的企鵝號在閃。

近幾日，學校里一直忙。

「你學生？」

「一直一個人？「陳思問。

她不好意思笑笑，點頭。

孟盛楠微頷首，然後走到一邊接起，是戚喬。

「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他的語氣不溫不火，不咸不淡。然後，轉身，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騎車走遠。那摩托車啟動的轟隆聲隔了很長的距離還縈繞在她耳畔，孟盛楠在原地站了很久，後來藉著路邊微亮的光慢慢抬腳走了回去。

她腳下像是灌了鉛，遲遲不見動。又抬眼看他，男人沒什麼表情，就那麼盯著前頭，認真看好像是在等她上車的樣子。孟盛楠斂眉，剛要說話，手機響了。

孟盛楠不敢動。

「我也去。」正在玩手機的小林老師也和*圖*書搭腔。

他又站好，說完後頭那半句話。

又看到那個街角，一閃而過的那個店鋪門口凸出來的廣告牌。

「他多大？」吳老師問。

「吃藥沒？」

三十來歲的吳老師笑著看她：「你下午有課沒？」

陳思道：「他去拿葯了。」

孟盛楠一個人實在無聊，想叫戚喬過來，電話沒人接。

室友李陶發了個痛苦的表情過來：晚上我又得熬夜跑新聞。

他慢慢走近。

她不再吭聲，陳思轉而拉著她的手問家常話。池錚站在一邊靠著牆，微低著頭。

「電話。」他努努下巴。

「不用。」她脫口而出。

陳思說：「身體不太好醫生讓多呆了幾天，今天出院。」

一個女人聲音突然擴至耳側，她抬頭。

孟盛楠：培育祖國的下一代，深感榮幸。

「您一個人？」

他丟給她頭盔，孟盛楠接著抱在懷裡。

「修電腦。」他說。

她走過去，「你不戴么？」

兩隻手剛剛嚇得已經拽住他的灰色短袖，男人好像沒什麼反應。她訕訕的的縮回了手，趕緊下車。池錚熄了火，也跟著下來。孟盛楠一時有些不敢抬眼看他，目光落在他耳邊。

倆人的距離有些近，近到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濃烈的煙味。孟盛楠一時有些拘謹，不作聲的慢慢後退了一小步。池錚垂眸掃了眼腳下，又淡淡的抬頭看她。

孟盛楠從試卷里抬起頭。

孟盛楠：辛苦。

「後頭改了。」她言簡意賅。

「老夫子。」

「嗯。」然後轉過身，笑了笑。

她看了一眼他，他也看過來。

「不麻煩。」他截斷她的話。

靜思片刻，孟盛楠合上電腦。窗外雨噼和*圖*書里啪啦的下著，很大很大。她枕著雨聲慢慢睡了過去，大半夜被夢靨驚醒出了一身汗。第二天一大早醒來，鼻子就堵得很不舒服。

她不聽，沒走出報社大門。

又是這樣的場景，或許她一回頭就看見他在身後。只是，就在下一秒，她聽見陳思叫他的名字。孟盛楠倏地抬眼看過去，男人一身黑色，提著葯走過來。

「是么。」孟盛楠說。

「找到了沒？」

那一瞬間的觸碰，她驚到了。

陳思又問了她最近工作生活上的一些事，時不時的又開開池錚玩笑。打個吊瓶的時間，忽然就過得快了。和陳思聊得太專心，她再抬眼看過去時，男人不在。她又往走廊盡頭看了一眼，他靠著側門，低頭在抽煙。

她揉揉鼻子，「嗯，兩天了不管用。」

「總共幾瓶？」

「沒有。」

「他對我很好，人也實在。」

池錚笑了一下。

她說完就轉身要走。

「那你路上小心，我——先進去了。」

小林苦著臉：「真應該打電話吼他送傘來。」

夜色里，看不清前路。

她思量了下，這兩天頭暈疼也睡不好。於是當天下午就坐大巴去了就近的第一醫院，大夫是個老爺子，把脈說她有點發燒胃也不好。然後，就像現在這樣。她坐在走廊外的長椅上打著吊瓶。

前輩簡訊就來了：孩子，多為你家人想想。

陳思看著他們一問一答，突然笑了，「那這就是最後一瓶了，咱這麼長時間沒見了，多說會話，一會讓這小子送你回去。」

「第幾瓶？」他問。

「以前怎麼說來著。」陳思笑，「二流子打鼓，弔兒郎當。」

「嗯。「她怔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