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看著她說：「完了隨我回京陽吧。」

「喝一杯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更何況這是我家，你也別見外，你是沈先生的小姨，那也是我的小姨。」

有時候一覺醒來，好像還是西城那個早晨。

「我聽說沈先生以前有個女朋友。」錢小姐適可而止，問的恰到好處，「不知道小姨有印象嗎？」

陳迦南等著他下一句。

「可以。」

陳迦南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瞬間醒悟。

陳迦南：「……」

他目光太誠懇，她差點淪陷。

胖子半天沒有說話，冷笑一聲，偏頭看向一側，從兜里掏出鑰匙丟給她，一個眼神都沒給就走了。

戲檯子上的京劇腔濃烈厚重，有著歷史的古韻，唱的是一出折子戲，四郎探母。唱腔字正腔圓，韻味十足。那腔調和著小雨落下的聲音，襯得此刻，有些蕭索。

他說：「房東的貓不錯。」

她不是個心腸有多好的人，或許是性格里有些自私，她不喜歡為別人考慮，這樣總是會活的輕鬆一些。

陳迦南找了個台階坐下，偏頭看那熱鬧。

「兩三天。」

陳迦南皺眉。

陳迦南鮮少聽到這話，不禁一怔。

她記得前兩年沈老夫人去世，沈家也只是很低調的發了個喪，有媒體拍到他低著頭穿著黑色西服站在墓碑前，那天京陽還下著大雨，他打著一把黑傘，蕭條落寞。

陳迦南和*圖*書沒興趣再耽擱，朝庭院外看了一眼，道：「那可能要傷你心了，真對不起啊錢小姐，我侄子現在不喜歡女人。」

走到門口，陳迦南再回頭，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感慨。沈適這個男人看著不像拈花惹草的人，可他身上有種致命的迷人。

錢小姐：「小姨怎麼知道不會輸？」

沈適：「我們要的是輪胎。」

陳迦南打斷道：「不會輸的。」

「雖然我比你大幾歲，可輩分在這。」錢小姐似乎還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叫你小姨，你不會生氣吧？」

她說這話清脆果斷，沈適低頭看過去。

陳迦南緩緩耷拉下肩膀，鬆了口氣。

胖子撇撇嘴，有些不甘心，道：「早上的事算我對不住，妹子，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行吧？」

像是一個莊重的承諾一樣。

錢小姐：「恭喜沈先生。」

太陽很好，有鳥兒在院子里啼叫，屋頂的貓跑過來翻跟斗，最後停在窗檯，朝他們窗子里望。

陳迦南目光一抬，淡笑：「不會。」

「要是真輸了，小姨……」

下午：2:00

他的聲音一貫的低沉，穩重，發出的每一個字都輕輕敲打在她的頭頂，卻猶如千斤重，慢慢沉浸在心裡頭。

錢小姐走上前，道：「小姨要喝杯茶嗎？」

「演出還有幾天結束？」他問。

錢小姐道：「你看著年ｍ•ｈetｕｂｏok•ｃｏｍ•ｃｏm紀小，或許是親戚的緣故，其實你和沈先生性格蠻像的，冷冷淡淡又讓人覺得很厲害。」

陳迦南不願意做那樣的人。

「現在能有什麼事兒啊？」

窗外微風拂過，撩起窗帘。

沈適笑笑。

沈適輕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車裡等我。」

沈適：「扔了吧，不需要。」

陳迦南跟著站起來，目光落在沈適身上。

「見過他的女人很難不動心。」

外婆說：「善良的人活的都累。」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上慢慢下起了雨。

說出來挺奇怪，她並沒有那種消愁解恨的感覺，只是看見他的背影，覺得難過，從此以後，他便是孤身一人。

錢小姐再強詞奪理也不會傻傻問一句「他說你就信啊」，只好罷休，要笑不笑道：「您和沈先生感情真好，讓人羡慕。」

陳迦南：「他有很多女朋友。」

沈適遠遠看著她，毫無形象的就往地上一坐，頭髮披散在肩頭，仰著脖子，眼神比他見過的每一次都清澈。

陳迦南：「…………」

沈適：「看我做什麼？」

那時他們剛做完愛，他在清晨的光線里看她。

她沒動，就那樣坐著，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輪胎壞了，是他們弄的嗎？你怎麼不告訴我？」

陳迦南垂眸，淡淡道：「是嗎。」

她在門口環視一眼，看到胖子那哥倆。

她和_圖_書直接伸出手：「願賭服輸。」

陳迦南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只聽他開口：「想知道？」

錢小姐笑了笑：「你一定和我說笑吧，沈先生雖然女伴很多，可他承認過的就一個，好像是姓陳來著，只是可惜，緣分沒到。」

還來勁了。

直到他走近，陳迦南才回過神。

這話回的巧妙。

陳迦南：「…………」

他說：「過些日子我大概會很忙，有事情我會叫老張去接你，等我忙完，到過了年，梨園的花就該開了，明年帶你看梨花。」

陳迦南把玩著鑰匙，回了自己那輛車。

身後的鼓隊忽地敲打起來，戲台也唱起了京劇，婉轉悲傷的調子聽的人感懷，可這場子里，大多數人都笑的很熱鬧。

那是陳迦南鮮少的一次看見他的消息。

她故意問：「幹嗎跟你回，我有手有腳。」

陳迦南正要走，被身後一道聲音攔住。

有點恍惚，有點迷離。

陳迦南從思緒里走出來，輕輕摸了摸臉頰，濕濕的，她很快清醒，從遐想中抽離，目光一抬，愣住。

副書記偏頭對身邊秘書說了句什麼，抬頭看向眾人，恰逢門口樂器敲敲打打的聲音又響，遂道：「好了好了，一副牌打的人都累了，我們去看看熱鬧吧。」

他說完隨後走了出去，留下陳迦南原地想發火。她手抄口袋，看著那人高大挺拔的背影，想起他剛m.hetubook.com.com剛鏡片背後的目光，深沉狹長。

難得有那樣柔和的畫面，她忍不住彎了彎眉眼，又往枕頭深處靠去，只是輕輕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陳迦南直愣愣地：「你怎麼知道一定會贏？」

陳迦南掏出鑰匙遞給他。

「我們可以走了？」

他說：「我們養只貓吧。」

他總是一副溫和的樣子，笑笑說：「是，我跟你回。」

陳迦南直中要點：「你喜歡他？」

「隨便。」她說，「你說完了？」

「沒想到小姨的牌打的也不錯。」錢小姐又道，「剛剛怎麼還那麼一番推讓呢，害的我擔心沈先生贏不了。」

陳迦南至今都不敢想起那個清晨的一切，風也溫柔，陽光也溫柔，他穿著居家睡衣，靠在床上，對她說著今後打算，也給了她一個看得見的時光等候。

她說完走開了，留下錢小姐一臉懵。

陳迦南懶的搭理：「我還有事。」

他們互相對視，目光里似乎都有些期許。

沈適：「還有要問的嗎？」

陳迦南一臉霧水：「真要車啊？」

這話說的也直接。

「這麼看來，沈先生挺長情。」

沈適微微側頭，餘光里有兩個人進來，把胖子那倆兄弟帶了出去，他低聲道：「盯著他倆，把車留下。」

她靜靜聽著。

陳迦南腳步一頓，偏頭，看了一眼身邊這個高跟鞋絲|襪短裙的女人，留著長長的頭髮，身上的皮草看和圖書著就價格不菲。

沈適正朝她走了過來。

沈適看著她眼神特別無辜的樣子，那一瞬間他很想刮一下她的鼻尖，硬生生忍住了，低沉道：「想回家就照我說的辦。」

她在車旁邊等了一會兒沈適，還不見他出來，正打算自己上車，目光無意識的一掃，發現汽車四個輪胎都……塌陷了？！

街對面停著那倆北京現代，胖子左看右看，似乎有些想開車走的意思，賊眉鼠眼，不像是個會真的守承諾的人。

陳迦南吸了口氣，徑直走了過去。

沈適笑了：「一下子問這麼多，我要回答哪個？」

陳迦南倒是笑的特真誠：「錢小姐和書記感情也好。」

見她沒說話，錢小姐道：「他們男人談事情，我們去喝茶吧。」

陳迦南看著面前這人，絲毫沒有心軟：「對不起，我記仇。」

陳迦南客氣的彎了彎唇。

沈適清了清嗓子，看向陳迦南。

對面的胖子眼睛都要瞪出來了，蹭的站起來，盯著那張牌看了半天，欲哭無淚，癱坐在椅子上。

陳迦南看了一眼時間，這會兒都兩點多，再不趕路晚上更不好走，她看著已經往出走的一行人，拉了一下沈適的袖子。

陳迦南倒吸一口氣，氣急。

陳迦南：「他說的。」

她咬著牙道：「你幹嗎？」

「說完了。」

小雨里，沈適說：「一百塊。」

他似乎並沒有領會她的意思，只道：「您先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