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毛遲之前還曾不忿過這兩人的親近，如今也沒話說了，畢竟這兩人成了大舅子與妹婿。他只能感嘆，自己沒個妹子，要不然沈瑞這樣的品格，確實是令人放心的。
沈瑞搖頭道：「冬喜是鴻大嬸子調|教出來的，最重規矩，哪裡會提這個？是我想要她跟過去瞧瞧。兼聽則明，除了在客人跟前之外，也想要打聽打聽下人這邊的口碑……要是有所不妥處，總要露了行跡在外頭……」
喬三老爺既然打聽到兩家恩怨，又主動問二老爺，那就是將這門親事的選擇權交給了沈家。要是二老爺反對，喬三老爺絕對不會接這門親，否則就是與沈家二房生嫌隙了。
沈瑞聽出徐氏話中未盡之意，可卻不想改變主意，只是有些懊悔，自己不該越過徐氏去。幸而徐氏是大度的人，否則自己這樣直接做主，也太不討喜。
沈瑞記得柳芽先前提的事，之前一直沒顧得上提起，從書院回來后就直接去了正房。
徐氏看了家書，也是搖頭：「二叔向來心腸軟，怕是生了不忍之心。」
徐氏見他好強，倒是不攔著他，只道：「科舉這條路長著，你心裏要有成算，不是一年兩年的事……」
雖說沈滄不是那等小肚雞腸的人，可看了二老爺的來信，還是不由皺眉。
之前對弟弟抱了多少期望，眼下大老爺就生出多少失望。
自家家道中落，偏生兒子們還不能齊心。就算沈滄兩口子不給她這姨母臉面，為了兒孫以後前程，她也不能遠了那邊……
沈氏族人，喬、何等幾家姻和圖書
親都收了帖子，也給了回復，明日會過來吃酒
沈瑞訕訕道：「倒是沒想過反悔的事，不過是想要心中有數。若是那邊真有不足之處，還有這好幾年，能想法子補全了自然是好的，省的以後勞煩母親跟著操心……」
當年邵氏雖作惡，可沈琰兄弟到底留著沈家的血，宗房大老爺有心說和，也並不令人意外。
徐氏聞言一愣，隨即苦笑道：「你這般謹慎雖不是壞事，可這個時候才想起這茬來也未免太晚了……明日就要定親，就是發現了不是處，還能反悔不成
長壽與柳芽兩個，雖是外頭來的，且無父無母孤身一個在沈宅，可如今卻是下人眼中的「新貴」。一個是沈瑞身邊得用小廝，一個是沈瑞院子里的掌事姑娘。
不過這都是小事，除非沈琰有驚天之才，否則別說中了舉人，即便現下進士及第也有得熬，還沒資格讓大老爺與徐氏忌憚。
「哎，我也不知點頭讓他外放是對是錯…原以為他能主動要求出京，就是懂事了，沒想到處事還是這般優柔寡斷，這點小事都應對不好……」大老爺嘆氣道。
兩人又到了婚配年紀，內外多少管事盯著，早有人求到徐氏跟前。
他不疼侄女，喬三老爺卻是個疼女兒的。
即便大老爺與二老爺兄弟年紀只差五歲，可長兄如父，大老爺對於這個弟弟即便多有不滿，可到底還是牽挂。
徐氏曉得沈瑞是個自己有主意的，便不想插手管這些事。如今看來，沈瑞聰明是聰明，可年歲在這裏，又是男子，想和*圖*書事情到底不周全。
沈瑞看著徐氏面上隱帶乏色，點了點頭道：「歡喜。」
三太太也在，正在與徐氏商量次日擺酒的事。
不早不晚，就在收到沈家請帖次日，喬三老爺的家書到京，其中說了庶長女定親之事。
見他連衣服都沒換就過來，顯然是有事，三太太便起身告了辭。
見微知著，大老爺與徐氏擔心的，根本不是沈琰兄弟，而是二老爺的性情
只是楊家大姐年歲太小了，要是十五、六就好了，進門就能協理家務，沈瑞倒是不怕「早婚」。
長壽那裡，沈瑞已經問過，瞧著那模樣，對冬喜也是有意的。
喬大老爺這裏，對弟弟還生了不滿：「老三真是讀書讀迂了，即便侄女是庶出，也不當這樣草率…真是不識好人心，我之前尋的那兩家人家哪裡就差了」
聽沈瑞這樣說，徐氏也跟著擔心起來。
就像官場上需要聯姻一樣，家生子中也要需要聯姻。
大老爺心裏煩悶，就回了後院，將二老爺的家書給了徐氏。
去年徐氏從松江回來，曾對丈夫提過沈琰兄弟。雖說徐氏沒有親自見沈琰兄弟，可能得宗房大老爺看重並說情，這兄弟兩也有可取的地方。
徐氏聽了，面上帶了不贊同：「你能想到他們的親事是好事，可不當這樣胡亂配……他們是你身邊的近身人，管事們都盯著，要是分別指了更妥當……
幾日匆匆而過，轉眼到了十一月三十，次日就是沈楊兩家文定的日子。
沈洲的家書，與喬家家書差不多同時到京。
沈瑞親自和*圖*書將三太太送到門口，方轉身回來，與徐氏說道：「母親明日過去，能不能帶了冬喜過去，讓她與紅雲姐姐她們一道……」
二老爺點頭的同時，也是變相地對沈琰兄弟的接納。
楊恬看著爽利，可生母已故，繼母又年輕，到底少了管教。
他一本正經的應答，三太太倒是不好再逗他，只掩口而笑。
喬老太太知曉，又是一陣氣悶。
想著沈瑞、沈珏的年紀，再想想襁褓中的四哥，大老爺嘆氣道：「是我奢望了，老二已經四十望五的年歲，我還指望他改了性子，不是白日做夢是什麼
郭氏欣慰，謝氏不忿，到了喬老太太這裏，則是惱羞成怒。
徐氏知曉丈夫心憂，勸慰道：「二叔是輔官，又有老爺在京，出不了什麼簍子。真要是官場上的事，不是還有老爺給尋的兩個師爺在……」
如此一來，倒像是沈家認可了喬三老爺所為，以後說不得要眼見心煩。
只是有二房老太爺當年遺命在，二房不點頭讓沈琰一支歸宗，其他房頭也沒資格多說。
之前不好端著長輩架子，直接與沈滄與徐氏提聯姻的事，就是因三房嫡孫女上邊還有個未議親的庶姐。再看信中人選，只是新舉人，並非官宦人家，喬老太太與喬大老爺對這門親事就沒了興緻。
要是沈琰兄弟以後藉著這門親戚關係，順桿兒爬，膈應的還是這邊。
只是這些話，不好在沈瑞跟前說，否則在他心中留了不足，以後也影響小兩口感情。
徐氏挑眉道：「是她與你說的，想要跟著去楊家？和-圖-書」
喬三老爺將兒子留京，帶了該說親的女兒去任上，就是表明不願讓兄長插手兒女親事。
沈瑞便道：「是我想的不周全，只是想著冬喜照看人精心，長壽是老師給的，前幾年在禪院時是他陪著我，以後得了冬喜做媳婦，也是他的大福氣……
徐氏便道：「這些都有我呢，哪裡用得著二哥操心？你這兩日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讀書太辛苦？心急吃不得熱豆腐，上進是好事，也當愛惜身體。」
沈瑞已經決定成全他們兩個，原本打算忙過這段再同徐氏說，話趕話說到這裏，就道：「我身邊的長壽十六，在我身邊三、四年了，我想著等過了年，就將冬喜配了他。」
要是沈珞依在，沈琰兄弟人品無暇的話，以庶支歸宗，對於嫡支也無妨礙；如今嫡支小一輩，兩個是別房頭過來的嗣子，一個襁褓中又體弱，就不宜再多事端。否則的話，等到老一輩過去，說不得又起紛爭。
喬大老爺自己品級就不高，能給庶出侄女尋什麼妥當親事？除了鰥夫續弦，就身體有殘不好說人家的親事。
沈滄不由有些惱，並非惱喬家。兩家即便是親戚，可到底是兩家人，沒有喬家人擇女婿還要沈家人點頭的道理；他惱的是二老爺，既然這門親事喬三老爺問了二老爺，有顧及沈家之意，二老爺就不該點頭。
偏生沈二太太如今離京，徐氏這個外甥媳婦與喬家向來不親近，喬老太太除了自己憋氣，也別無法子。
大老爺道：「現下人都過去，後悔也晚了，且看看吧，要是還這樣不
和_圖_書爭氣，三年後就想法調他回來……就算在京里混年歲，只要安安生生的，也能少叫人操心……」
二老爺要是明白人，就不該點頭，給自家找麻煩。
沈琰，沈清之子，邵氏子之孫，邵氏曾孫，今科鄉試中舉，被喬三老爺擇為庶長女之婿。
楊慎這裏，在兩家親事塵埃落定后，也終於回復了正常，不在陰陽怪氣地對沈瑞，倒是比之前還要親近幾分。
因沈瑞提及冬喜，徐氏道：「冬喜那丫頭轉年就二十，她既服侍你精心，又是你鴻大嬸子給的人，你當好生安置……」
喬老太太白了兒子一眼，沒有接那個話茬。
依舊沒有改口，徐氏有些意外，看了沈瑞一眼，卻也鬆了一口氣，不是擔心沈瑞去「收服」家中管事，而是擔心他身不得冬喜嫁人……
訂婚雖比不得結婚，可也不是小事，即便不如結婚那樣大張旗鼓地操辦，也要設宴，至親好友還是要通知到的。
即便無心讓沈琰兄弟歸宗，沈滄也做不到去伸手打壓，不過是兩下里不相於罷了。
沈瑞道：「之前孩兒之前讀書太懈怠。楊慎與我同庚，已經過了院試……
徐氏在旁，亦是笑眯眯地看著沈瑞，似是在等他回答。
喬老太太想到這裏，只覺得心裏發苦，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見沈瑞過來，三太太笑道：「二哥明日就要定親了，歡喜不歡喜？」
可偏生沈琰過了鄉試，又成了喬家女婿，即便今年沒有進京，也總要進京應試。
畢竟喬家是幾位老爺的姨母家，母族長輩在京的只有這一家，平素里是避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