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
「我要是懂，還用得著坐在這裏向你發牢騷？」妻子無奈的嘆了一聲，「你好歹也是個副總，又是功臣，廠里就沒有別的安排？」
握草！
「你以為，這是我說了算的？你有本事，向市裡領導提啊！」
兩個人你說你的，我說我的，誰也說服不了誰。
楊飛微微一笑，知道事情成了。
「你先過去看看，安排好了，我再帶孩子們過去。」
夫妻倆商量定了，也就心安了。
協議都沒有簽，他就給我這麼多的錢？
「就咱們四個人？」
「好了，新源，這事不要再說了，我們還是引進洗髮水項目吧。再過一陣子，我們還可以引進……」
「我和孩子怎麼辦？分居兩地嗎？」
分歧由來已久。
電話響起，是老總打來的，勸他三思而後行，不要頭腦發昏，輕易做出辭職的決定。
「可以股改啊！以你的資歷，可以拿到不錯的股權激勵，以廠里現在的效益，分紅可不低！」
「看那人挺靠譜，我都四十多了，再不拼搏一下，這輩子，就沒機會了。」
「你說嘛，老魏，我們之間，誰跟誰啊？有話直說。」
老總聽完他的長篇大論，耳朵都發麻了，目瞪口呆，良久才說道：「老魏，我知道你很有想法。工廠的確存在不少問題，但總體上是積極的嘛。改是要改的，但制度建立了幾十年，想改，總要一步一步來。咱們有這時間和精力，去改一家老廠，還不如好好想想hｔｔps://wwｗ.ｈｅｔｕbooｋ•coｍ.ｃｏｍ，怎麼開拓新的領域吧！我們下一步，要引進洗髮水項目，洗髮水市場很大啊，你看看人家寶潔，海飛絲賣得多好？我們國內的市場，不能被外國人賺去了……」
「嗯，你、我，蘇桐，我昨晚跟你提過的。哦，對了，公司還有一個前台，叫向巧。」
「啊？忽悠？」魏新源忐忑的想，確定不是騙子公司？
「美麗日化現在有多少人？」
「那是以前了。我們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待農村問題。農村勞動力，都南下打工賺錢了，活泛一點的，跑出來做生意了。農村市場，只會越來越大。」
「楊老闆，你看問題，真是一針見血！」魏新源感慨的道，「我跟你走！」
老總見勸不好，也就掛了電話。
「真的？這麼好？那還猶豫什麼！新源，我支持你辭職。我早就說過，你是個人才，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嗯，你年薪這麼高，能養活我們。這樣吧，我就不工作了，當你的專職太太，帶著孩子住城市，你每個周末回來就行。」
魏新源很生氣的道：「我不反對上新項目，但是不能盲目，我們資金有限，現在引進昂貴的洗髮水設備，是把工廠架在火上烤。」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就這麼定了？」
「怎麼賺？向廠里伸手要錢？還是向職工要錢？」
「聽他的意思，房子、車子都由公司提供。」
第二天早上，楊飛剛起www.hetubook.com.com床，就聽到敲門聲。
「都安排好了。那邊有所新建的學校，條件很好。你進那邊的學校當校長。孩子們轉到那邊上學就好了。你要是願意，不工作也行。我養著你。」
「楊老闆，我離職，是我個人的問題。但我對活力廠，還是有感情的，所以，我不會主動帶走這裏的人馬。這一點，還請你見諒。」
「這？靠譜？」
聽到對方的鼓勵，魏新源就放心大胆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是廠里老總的電話。
「我能怎麼樣？」
魏新源撥通之後，說有些生產和銷售上的事情，想跟對方溝通。
他這話聲音有些大，通往客廳的門，又是虛掩的，這三個字飄到外面。
「養著我？那邊工資呢？」
「這工作有什麼奔頭？我說的話，起不了任何作用！」魏新源掛斷電話，苦笑一聲，「好了，終於解脫了！」
「一時半會，我也找不到工作啊。」
「有人找我去日化廠當老總。」
「老魏，農村人有幾個錢？我們以前就調查過了，西北地區的農村，都沒有幾個人用洗衣粉，他們用的都是棒槌。那市場不值得我們去搶。」
「南方省的，美麗日化廠。就是廠子有些偏，在農村。不過，我們現在這小地方，跟農村也差不了多少！只要能賺到錢，在哪裡生活都會很好。」
「可是，辭職以後，你幹嘛啊？難不成，真要去賣茶葉蛋？」
魏新源說出一個數字，又道：「工資也m.hetubook.com.com是機密，你不要出去亂說。」
「我又沒說分多少！我說的是，工人們個個都是股東。我只是覺得，廠子現在問題很嚴重，應該改一下。很多工廠企業，都在改制。我們可以商量出一個好的方案……」
「魏總，毫無疑問，這是你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楊飛伸出手，「歡迎加入美麗日化。」
魏新源生氣的道：「虛榮的人注視著自己的名字，光榮的人注視著祖國的事業！你別小瞧了研究導彈的人！要是沒有這批老科學家，哪來現在的安定富強？人的貢獻和價值，只是用錢來衡量的嗎？膚淺的你，沒資格評論那些偉大的科學家！」
妻子是知書達理的人，見丈夫生氣，也知道剛才語氣重了。
「老魏，你是技術工，不懂市場！這方面，我比你在行。」
魏新源適時住嘴，扔下遙控器，進了書房。
「乾脆，你也辭職，你們娘仨，都跟著我走。」
媽了個巴子的，士為知己者死！
打開門，看到魏新源站在外面。
「你怎麼這樣？」
魏新源煩躁不已，不停的按著遙控器，窄小的黑白屏幕裏面，不斷跳出不同的畫面，悶聲道：「怎麼轉換？談何容易？」
「那得馬上招聘人才。」
他拿起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一個號碼。
魏新源提著這一箱子沉甸甸的錢，思緒翻滾。
她坐到丈夫身邊，語氣一柔，說道：「新源，我們又不是國家的科研人員，能為國家做什麼偉和-圖-書大貢獻？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普通的知識分子。這年頭，光有知識不行，也該把知識轉化成生產力，轉換成金錢。不然的話，就是個書獃子，一樣叫人瞧不起。」
「那就以後再說嘛！至於普粉，我覺得，普粉是過時的洗衣粉，遲早會被淘汰！我們要用發展的眼光，朝前看！你是做技術的，專心做好技術就行了，其它的經營事宜，你還是少操心吧！」
「洗衣粉市場，遠遠沒有飽和，我的意思是，與其投入洗髮水項目，還不如擴大普粉廠，開拓廣大的農村市場！」
這不是在做夢吧？
「恭喜你，成為一家偉大公司的創始人。」
「既然你說到體制問題，那我建議，廠子改制，改成股份公司吧！管理層和老職工，按一定比例入股，更能調動大家的積極性。」
「魏總，你辦好手續，就去桃花村找蘇桐，你們得趕緊把廠子建起來。我要去趟京里，到化工大學招人，最好能請來幾個教授。」
「我可以理解。你這麼做，更令我敬重。」
「新源，你這是幹什麼？廠子是國有的，利潤也是國家的！我們的工資，已經不算低了。你這種想法要不得。」
「能有什麼安排？拿的都是工資和福利，我們起碼還有一套大房子住，市裡其它廠的職工，連住房問題都沒解決好呢！」
「難度再大，也沒有請你大吧？只要忽悠到了家，正常人也能給他忽悠瘸了。」
「新源？」妻子起身走過來，驚訝的看著他，「你瘋了？和_圖_書辭職？」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賺錢？想當年，你可是做出過大貢獻的。」
「老魏，你剛才提出來的問題，我也知道。正是因為有危機感，我們才更應該開拓新的市場。」
他結合楊飛所言，提出了五條頗具建設性的建議，從生產到銷售，再到產品的定位、研發，以及超濃縮粉和普粉之間的宣傳和投入，還有公司制度的加強，人才新老更迭等等方面，暢所欲言。
就算他真是個大忽悠，老子也跟著他混到底了！
「我不反對開拓，但洗衣粉是我們的老本行，也是我們的盈利點，應該先顧全老廠。先把洗衣粉廠做好了，再做其它的。」
「天哪！這麼多？那工作一年，我們就可以買房買車？」
「這？怕是難度不小。大學生都不願意去農村工作。」
魏新源無比堅定的回答，我堅持辭職，明天就辦手續，一場朋友，一場同事，好聚好散吧。
兩個人的爭吵，眼看就要升級。
「開個玩笑。」楊飛呵呵一笑，拿出一個密碼箱，「這裏面有筆錢，其中一部分，是你的第一年工資。其它的加班工資、福利和獎金，另外再結算。提前給你工資，是為了讓你安排好家務事，不要有後顧之憂。另外的二十萬，是給你的活動經費。」
「工資很不錯。你的工資，估計也低不了。」
「嗯，你們明年再過來吧！廠子和學校，都還在建呢！楊老闆說了，年前一定能建好。」
魏新源心底的悲哀變得濃厚無比，忽然火大：「我辭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