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前三名領獎完畢，直播老師也將手機鏡頭對準了周毅。
「誒誒，這樣挺好，Aleksei Konoplev么，刻的多清楚。」
「忍不了就算，邊兒獃著去吧。」
面對物理大佬，李崢低著頭，直接給了他第三層終極答案。
【我很感謝史洋能說出這樣的話，他擁有我們無法比擬的勇氣。】
……
解其紛回頭一瞅——
恐怕只存在於觀看直播的那一兩百人的回憶里了。
解其紛講課倒也不是不好，主要是他沒法為思維速度跟不上自己的人講，他也講不出人人都能聽懂的解題技巧，最終結果往往是他慷慨陳詞一節課，下面學生連筆記都記不明白。
「Russian physics is my little brother。」
這些離去的人並不知道，現場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中國隊勇奪第50屆國際化學奧林匹克競賽團體冠軍！】
「呵呵？」解其紛也是一個樂呵，掐了煙頭，「我也沒遇到過聽得懂的學生。」
「您太客氣了，周院長……」
看著陌生的「李崢」二字，布拉格會場在短暫的沉寂后，爆發出驚人的沸騰。
但看著這張臉，這個表情，猜不出就有鬼了。
「哦？」李崢眉色一翹，「我還從未遇到過聽不懂的課。」
【冠軍史洋身披昔日隊友校服，高喊「我愛化學！」】
照著現在這個趨勢，差不多也快那樣了吧。
總之就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糾結。
「你也可以取個名號，我告訴李崢，你們將來用這個對暗號。」
「來得及。」解其紛擺手道，「不過指導老師水平可能沒你高，你試試看吧。」
「呃……好吧，我會告訴他你叫東方不敗的。」
【我不是為自己的失敗辯駁，只是想告訴大家，作為湘南選手，每年的參賽壓力，已經到了一種恐怖的程度。】
【聽周老師的，這事兒別往外聊了。】
直播彈幕，同樣被【我愛化學！！】的海洋淹沒了。
「啊，周老師。」史洋趕緊拍了拍老哥，「回頭見啊，我們老師來了。」
要麼就放棄自己的思維和風格，慢下來，掰開了揉碎了，照著其他老師慣用的教案套路，當一個平凡的授課人。
「還晚宴？？不給你關衛生間都便宜你了！」周毅說著拉來了旁邊的老師，「把他給我領回去，盯緊了，尤其不能讓媒體接觸到，他再惹出麻煩咱們一起死。」
至少，此時此刻。
【好了……別爭了……聽周老師的話，大家快散了吧……】
m.ｈeｔuｂｏoｋ•ｃoｍ•ｃoｍ不管真的假的，此時迎上來的周毅，必須是一臉怒意，見面就罵了起來：「你怎麼回事，就不能和我商量一下嗎？」
「還是想和大家一起學習。」李崢自然沒提被史洋激勵到的事情，只捂著鼻子走向樓道口，「還來得及吧？」
然後又一揮手。
「……」史洋默不作聲，低頭認罵，待周毅罵得沒力氣后，才抬頭試探性問道，「周老師……您說遲早會出事……就是說……這次沒事兒嘍？」
把史洋押走後，周毅才迎向採訪的媒體。
【鎂國人全世界罵鎂國總統都沒事兒，這就一件這麼小的事情，你們這麼敏感做什麼？是個事兒就得上綱上線？】
「關不到啊，老哥……」
第一層，是被史洋激勵了，覺得自己太散漫太傲慢，需要回到群眾中去，與群眾一同學習。
「你他媽這倒挺機靈的！」周毅氣得又扇了一瓢，「誰告訴你沒事了？現在就回去寫檢查，從現在開始到回國解散，一句話不許跟集訓隊以外的人說！記者也不行，選手也不行，組委會也不行！」
……
對著黑屏，彈幕反而越刷越多。
「我操，大哥你這名字怎麼記啊？」
「那要不……你少抽兩支？」李崢抬眼道。
「李崢！」史洋回喊道，「如果我在這裡能拿實驗滿分，他就能拿理論滿分。」
「你當個屁！」周毅抬手扇了史洋一瓢，「我帶隊就是我的責任，一切事情都是我的責任。我警告你史洋，你這樣無組織無紀律，遲早是要出事的，不僅會害你自己，還會傷害到你身邊的人，你的老師，你的領導，你想過他們么？」
【再會，我愛化學！】
老哥擺手笑道：「好吧，總之我可能只有在看金庸小說的時候能記住人名。」
「阿列克謝·科諾普列夫。」
首先用一系列標準說辭，哄走了國際媒體。
「別指望我，我講了你們也聽不懂，浪費時間。」
解其紛搖頭一笑，進樓道點燃了煙。
【但我明白，他真的在哭。】
此外，所有公布的視頻中，對史洋的領獎鏡頭也刪減了中間部分的爭議內容，輕頭重尾，滿滿正能量。
「哈哈。」老哥饒有興緻想了片刻后說道，「東方不敗，我喜歡這個名字。」
「好像叫……什麼Bahng？」
「有個叫科諾普列夫的，間接發來一段視頻，說要乾死我和隊友，我和他怎麼干都無所謂，但他冒犯到我的隊友了。」李崢神色莫名地剛猛起來，「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了。」
ｗwｗ.ｈetｕ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m【湘北也支持！】
「那……我先走了，再見科諾普列夫，再見，史，我先走了。」
【你媽的，太剛了，這一波太剛了……】
不多時，各大新聞網站，媒體微博，相繼轉發了喜訊——
就在這個混亂的時候，出現了一條很有條理的彈幕。
「……」李崢神色一獰。
……
激昂的彈幕中，只見史洋將金牌交還給面帶微笑的主席，最後回到領獎台最中央，高舉國旗，憋足了力氣，擠著眼睛放聲大喊——
「那……晚宴呢……」
看著史洋的笑臉，老哥突然有些後悔。
這樣的收場，雖在預料之中，但目睹者依舊不夠盡興。
「啊？是么……」學長抬起眼鏡擦了擦眼睛，「這……這淚點夠低的啊……」
畢竟都是真愛化學的硬核理科生，理智終究能奪回主動。
【其他競賽早就取消每省一人的規則了，憑什麼就化學這樣？】
「哦？你看金庸？」史洋雙掌一拍，「那就好辦了，李崢有個名號，就是虛竹，這個你記得住了吧？」
「哈哈哈，我不信！」老哥大笑。
「angry？Not angry？」
雖然這句中文場內大多數人都聽不懂。
他接著起身打了個手勢，直播信號隨即掐斷。
「我忍！」李崢咬牙道，「我要做出來了的話，辛苦你後面出去抽。」
「我愛化學！！！」
在這樣的文字中，李崢彷彿看見了一個人影的輪廓。
「那幾位可是幫了大忙了。」周毅鬆了口氣，雙手遞上名片，「今後化學方面的事情，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找我。」
「你等著吧，他馬上就會去IPHO的！」
「誒……正能量，正能量。」
【他總是表面上笑哈哈的，但內心，一定已經被壓垮了吧。】
「巧了，我也會去！」老哥眼色一亮，掄了把大長發，「你再說一次，他叫什麼？你們中文名都差不多，很難記憶。」
【再會。】
只見他突然轉頭，緊張且嚴肅地問道：「有多少人在看？」
【市一中學史洋同學榮獲Icho冠軍！理論第一，實驗第一，總分第一！】
與此同時，僅僅幾百人的直播間也早已刷滿了彈幕。
【史洋說的有錯么？】
第二層，便是解其紛了。
【怎麼就斷了？】
「要還給我的，IPHO的時候還。」
「哪裡，哪裡。」一位上歲數的記者連忙擺手，「您才是老師，我們不過是跑跑腿，記個新聞。」
然而沈一雲已經在飆淚打字了：「史寶兒姐姐愛你！！姐姐愛你！！https://m.hetubook.com.com」
【道理是沒錯，不過在國際舞台上說這種話……還是不太合適的，應該通過合理渠道向化學會反應。】
教室內，前年全國第三的物競選手，正在給大家講實驗題，雖然口齒不太利落，但也總比解其紛自己講得好。
「那如果……李沒法去IPHO，麻煩讓中國隊其他選手給我帶來……」
「啊……這多不好意思……」史洋擦了擦金牌，趕緊塞進兜里。
「好說好說，一定一定！」
【我愛化學。】
「您太客氣了，哪行都有哪行的學問。」周毅沖領獎台指了指說道，「這次報道，還勞煩幾位老師高抬貴手，不要說棄獎的事情，突出『我愛化學』就夠了，實在不行就包裝成『穿著好朋友的校服』領獎，這也算是個新聞興奮點對吧？千萬別提史洋說的那些話。」
解其紛新煙一叼：「誰理你啊，大教室聽課去吧，煙都不讓我抽。」
就像是年三十兒晚上，一家人團團圓圓樂樂呵呵，結果突然在自己的餃子里吃出了半截蟑螂。
「當然，我記得虛竹。」
生化環材也許的確是天坑。
不過這次，我喜歡！
李崢搖頭道：「呵，這隻是尼古丁在生物學上對人類的奴役罷了，堅持幾個月不抽就不會想了。」
瞬間，新的一輪掌聲蓋了上來，淹沒一切。
「周院長不容易啊……」老記者收好名片嘆道，「用自己的資源幫學生平事兒。」
「算了，我把衣服給你。」史洋脫下校服塞給老哥，再次喊道，「李崢！他曾說俄羅斯妖題不過是弟弟題，揚言要干|死|你們俄羅斯物競隊，氣不氣，氣不氣？」
也許在埋藏在這些人的心中，會是個更有力量的歸宿。
然後拉來兩家國內媒體單聊。
「我們也就是順風順水，出個正能量新聞就好了。」
但作為一位成熟的領導，他終究時刻保持著敏感和警惕，沒有被個人情感掌控。
「那至少一百來人了。」周毅不假思索，衝著屏幕哀求道，「大家幫幫忙，千萬不要擴散這件事，如果有錄屏的，千萬刪掉，只有這樣才能保護史洋，求求大家了，給我一個面子。」
這一天與沈一雲和胡增武的交流中，他自然早就意識到解其紛是個屌人。
「……」
「相信我老哥，你們的名字才奇怪。」
畢竟物理太妖嬈了，鑒於此，李崢不得不稍作妥協。
史洋也早就做足了準備，低著頭撓頭道：「周老師……我要跟您商量，肯定就沒法做了吧……另外，這件事如果您不知情，也就沒有責任了，我www.hetubook.com.com一人做事一人當就是了。」
周毅這張臉，真正詮釋了什麼叫喜憂參半。
【反應了，管用么？管用還至於這樣？】
而在數千公裡外，一個普通的水吧里，李崢卻又因這兩個字，忘記了全場的雜音。
「一定一定，放心吧老哥。」
【謝謝大家為我保持安靜。】
剛吐一口，便見一個背著書包的端正學生從樓下走了上來，捂著鼻子，指了指解其紛身後的牆壁。
「草！」老哥一急，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金牌，塞給史洋，「這後面刻著呢，讓他想辦法上推特或者臉書，讓他搞清楚誰會幹死誰！」
這個逼……還是這麼不懂事……
「對不起，真心的。」解其紛抿著嘴，掐起香煙嘆了口氣，「沒這個我活不下去，我確實侵犯了你的空氣清新權，但我也是為了自己的生存權。這話有點不正確，你就湊合聽吧。」
【一直沒說話，因為我一直在哭。】
【大家好，我是簡悅，上一屆的參賽選手。】
雖然師德和個人品質堪憂，不過僅從物理上學習一下，不要理會他扭曲的三觀，還是很妙的。
【就這樣吧，我走了。】
可往外吐的時候又覺得不對，總覺得有殘肢還在嘴裏。
【可能大家只注意到了史洋的金牌，已經忘記了魏東陽的銀牌。】
坐在李崢對面的本科學長推了推研究生學長：「喂喂喂……李崢要哭……」
而史洋真正做過的事，說過的話。
「理解，理解。」
大過年的，吃就吃了吧。
「熱度是1000多……我也不知道多少人。」拿著手機的女老師答道。
「不抽的時候，會想別的事，一想別的事，就又會抽起來了。」解其紛長吸了一口笑道，「怎麼又回來了？」
「我還是把名字給你寫紙上吧……」
「他叫啥來著？」史洋問道。
「再說一遍他叫什麼？」老哥喊道。
【佔用了這個珍貴的名額，如果沒能拿金牌，簡直比死還難受。】
【也請大家不要再爭了，我們一起停止公開討論和擴散，保護好他，不要讓這個勇敢的人，承受更多的傷害了。】
【還真就屎揚布拉格！】
二人誠惶誠恐地交換過名片后，才目送周毅前去與組委會交涉，似乎想把金牌要回來。
「方XX？」
【你們只當團體冠軍穩了，是看魏東陽的笑話。】
他的勇敢無畏，他的幼稚莽撞。
「那我裏面等你……」
「正能量，正能量……」
「等等，我還是很好奇。」解其紛問道，「你到底為什麼回來的？」
【程都七中送來賀電！】
【好了，大家都散和圖書了吧。】
臨近晚餐的時間，解其紛習慣性地溜出實驗室，熟練地叼上了支煙。
「不行。」解其紛搖頭道，「咱倆找一地兒，我一邊抽一邊給你講，15分鐘，然後出一道題，你能解出來就繼續。」
「不清楚了，你們的名字都差不多，很奇怪。」
【湘南永遠支持鈷神！】
與其成為包裝到大眾眼前的，刺|激、廉價且稍縱即逝的熱點新聞。
但這永遠無法阻止學生們的熱愛。
【雅禮師生保護鈷神！】
但每年這個時候，卻還情不自禁，藏在角落裡，滿懷激動地，偷偷地，看完全程。
他扭頭回來集訓，原因有三方面。
悅神發言過後，直播間里剩餘的人也漸漸冷靜下來。
旁邊年輕的記者似乎有些遺憾：「可惜了，本來以為可以搞個大新聞的。」
「等等……」老哥渾身上下摸了很久，也找不到名片什麼的，只好掏出手機，「關注我的推特。」
「……」李崢頭皮已麻，掙扎著說道，「你不抽煙的話……這件事該多美好……」
「好好好，一定一定。」史洋笑呵呵問道，「對了，你叫啥來著？」
「乾死我？？不！是我乾死他！告訴他，7歲的我就可以乾死他！俄羅斯人幼兒園就會微積分了，幾個中學生就能算出航天軌道！」
【禁止吸煙】。
一席話過後，一個名為【大悅悅】的用戶退出了直播間。
雖然曾經被傷害過，躲得遠遠的。
這些話用中文表達，自然是充滿戲謔和開玩笑的味道。
布拉格主會場，史洋大事已成，滿臉暢快下台，與俄羅斯長發老哥擁作一團，因為現場太過雜亂，二人需要對著耳朵吼才能聽到對方說什麼，還都是用蹩腳的英語。
「那……金牌是不是可以先……」
「幾位老師，我得把情況跟你們說清楚了。」
「你不是指導老師么？」李崢回頭問道。
【雖然我出於心理原因，沒有選擇化學之路。】
但硬掰成中式英文，就會變得很宏大，很來勁。
「Kill Russian physics！」
【但有一點，我與大家一樣——】
長發老哥眼睛一紅，瞬間就氣起來了。
說著說著，後面的季軍，韓國小哥尷尬地湊上前來。
兩位記者對視一番后，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你就別鬧了，真出個大新聞，周院長肯定能脫身，倒霉的不還是這孩子？」
李崢嘴角一揚：「這麼看來，我們兩個，只能有一個人保持神話了？」
比如。
二人禮貌地握手擁抱，揮手作別。
「呵，還怕題不夠難啊？」解其紛笑道，「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