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屠夷寇這便掐了煙頭，晃晃悠悠與莫念一路吵著出了宿舍。
莫念看著楊軍點了點頭：「你只是單純的性壓抑，早點習慣吧，多運動。」
雖然他有過很多同學，但還沒碰到過這樣的同學。
正說著，旁邊二卧探出了一個眼鏡寸頭。
「？」屠夷寇愣了。
屠夷寇聞言一愣。
「第一次去的菁華，大二被勸退了，我說我大四下半學期再修學分，他們不讓。」
簡單來說。
「某種程度上……」
三言兩語，便帶過了這一系列銷魂歲月，老大哥真是豁達。
當然……如果學力大於1500，想咋來就咋來吧……
「屠夷寇。」
「早消了，都走二十多年了。」屠夷寇握過手后，下意識便要點煙，拿起火機才反應過來，便又放下了，摘了香煙問道，「怎麼稱呼？」
「大學，不自由。」
李崢這才拉著箱子走進裡屋。
「對，Ukulahlwa也是。」
眼鏡更加緊張。
「這是第三次，我稍微研究了一下，特意選了最自由學校里最自由的專業，絕對自由已然荒謬，盡量追求相對自由吧。」
至於李崢，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立刻就想到了這個。
「對，在問你，眼鏡兄。」
屠夷寇說著，又悲傷地低下了頭：「唉……結果我帶著人家玩遊戲來著……最後玩的比我還凶……也不知道那個小老弟畢業了沒有……」
這他媽都什麼啊！
「細胞在身體環境中擁有相對自由。」
「不過現在，我想事情更數學化了一些。想想看，既然教育系統給了你三次進頂級院校的機會，那隻能說明一件事。」李崢側目點頭，「你有投資的價值，雖然只有1%的希望能成事，但能帶來千倍的投資回報。」
從來之前了解的情況來看，這裏給人的感覺很國際化，逼格很高，似乎平常對話都要中英混雜，文藝高雅的感覺。
「我還是頭一次被數學期望評價……」他說著，又趴回了陽台邊，凝視著女生宿舍的內景，滿面深邃，「可以，數學很自由。」
「細胞又不值錢，還會有的。」
「說來慚愧，第三次了。」屠夷寇深邃一笑，接著又下意識拿起香煙，有些難受，「要不咱倆去陽台聊？」
相對地，他很怕突然進入那種高大上的環境，全是大格局高視野，張口閉口都是Case，白天黑夜都是Offer。
繼而同化其中，化身為一個高大上的標籤，再不知自己源自何處。
就突然有種詭異的CP感。
怪是怪了點。
李崢這才顫顫握手：「現在太爺爺火氣應該消了吧？」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有問題，正在努力改變，但這依然是現實。
與男人對視的瞬間，李崢甚至產生了一種進入古巴游擊隊營地的幻覺。
「對，仁大的輔導員就是這麼說的。」屠夷寇哼笑點頭。
但這和*圖*書個很不一樣。
更神奇的是，另一側床邊，一個身穿緊身白背心，渾身筋肉的長毛大漢正在單臂倒立，就像是一個浮空的拖把。
只是，大概是能接觸到的書籍和信息有限，楊軍的學力只有184。
「不，不自由，別的不好說，細胞一定不自由。」
但不要裝西方那套模板逼。
其實嚴格來說，這裏並不叫宿舍。
李崢輕笑道：「說到無聊，我倒事有很好的排解方式。」
「李崢。」
「屠兄貴庚？」
「這是……哪裡的流派？」
莫念沒有失望，也沒有生氣，只是轉望李崢，又忽然皺了皺眉，欲言又止過後，拿著涼白開回到了自己桌前。
李崢一愣，緊張地回望宿舍大門。
逼到這裏，眼鏡才頓了一下，扭捏地抬了抬眼鏡，操著濃重的口音擠出了兩個字：「樣菌（三聲）……」
這就是學妖吧。
「不……」李崢字正腔圓，牟足了勁說道，「是學習。」
眼鏡寸頭與李崢一個對視，又忙縮了回去。
簡直就是一群寶藏男孩。
「還是不自由。」男人長嘆了一口氣，「怎麼就沒有吸煙宿舍。」
李崢聽得驚噓連連。
也許，有女朋友的人，就是會自然而然地變溫柔吧。
「不急……」李崢這便又轉向桌前的眼鏡。
領袖的氣質！
這個宿舍……這群老哥……
李崢瞪著男人面前花花綠綠的屏幕，只能看出這應該是一款古老的回合制遊戲，比劉新他們玩的遊戲還要粗糙很多。
拿起毛巾擦了把汗后，莫念倒了一杯涼白開，一邊喝著一邊走來，看著對面女生宿舍樓的床單，閉目仰頭一息，幽幽說道：「仔細聞——是血腥的味道。」
勃……勃而不發？
【屠夷寇】
話罷，他又轉過頭：「你叫什麼來著？」
「別別別，生物我聊不過你，自由我不可能輸，沒人比我更懂自由……」
【莫念】
這是真正的高手。
「可以想像你有多無聊了。」屠夷寇搖著頭，看著手裡的香煙嘆道，「嗨，我更無聊，不夠無聊怎麼會打遊戲抽煙呢。」
這在英培，都是一個中上的學力了。
「那還好……」李崢忙捂了捂胸口，「我總感覺你快四十了，有種與長輩交流的錯覺。」
「多謝了，念哥，我就是個俗人。」屠夷寇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而後又還到莫念懷中，徑自去陽台點煙去了。
「怎麼？」男人回頭瞥了一眼笑道，「現在的孩子們連《夢回西遊》都不知道了？」
楊軍愣了一下子，而後獃獃搖頭。
李崢，肅然起敬。
身後緊跟著就傳來了拍筆的聲音。
「屠兄請。」
豈止是沒讓人失望。
他來了這麼久，根本就沒想到楊軍沒有電腦也沒有智能手機的事情，這蔫性子估計也不敢去打擾輔導員，選課這種事對其他人易如反掌，但對楊軍來說，
和-圖-書怕是憋這個包袱憋了好久了。
屠夷寇看著李崢也笑了起來：「我以前的同學都挺不待見我的，我看你還挺興奮。」
眼鏡，也是很純粹的那種眼鏡，沒有任何造型考量，就是一個最純粹的眼鏡，純粹到你會忘記那個人，只看到這個眼鏡。
「不需要，我即是哲學。」
李崢其實是很怕這個的。
「對，就是你想到的那兩個字，我太爺爺取的，他吃過虧。」男人撓了撓鬍子笑道，「第一次上大學的時候縣裡讓我改一下，我讓他們去問我太爺爺。」
話罷，他蜷回腿，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抱坐在椅子上，對著電腦屏幕耍起了滑鼠鍵盤。
裏面堆著至少20件緊身白背心！
房間大約是一個長方形，兩張單人床靠在長邊兩側，兩套書桌一個靠門一個靠窗，原木色的傢具很新很簡，像是剛從宜家買來的那種感覺。
「怎麼說呢。」李崢負手而立，遙望起女生宿舍晾曬的被單，「以前的我，大概會認為你這種人浪費我國的教育經費，應當把機會給更需要它的人。」
這感覺就像是隨風飄舞的蒲公英，莫名地攀上了一棵高逼格大樹。
李崢不再多想，湊過去直接問道：「選課了么？」
這是……走火入魔了嗎？
「我前天創建的流派。」
「李崢，崢嶸的崢。」李崢抬手禮讓道，「沒關係，抽吧，我也很少在宿舍待著，別晚上睡覺的時候抽就好了。」
來到了開放式陽台，點上香煙，遙望對面的女生宿舍樓。
「好，這次記住了。」屠夷寇隨即指了指卧室，「可以用我電腦，想玩什麼都有號，全是頂級的，對了我還當過三個月職業選手，LPL打了一場替補……」
屠夷寇的領袖氣質，愈發濃郁了起來。
這尼瑪就很難受了。
屠夷寇說著沖李崢道：「別介意啊，人家沒有瞧不上你的意思，就是緊張羞澀外加一點小自卑，我以前也有這樣的同學，幾個月就適應了，都是最淳樸的好人……」
楊軍傻笑著撓了撓頭：「我一個人……不大會用……」
而那個男人，卻只是叼著煙坐在椅子上，兩腿蹬著桌邊，以一個危險的角度仰身打量了李崢片刻，而後眉頭微微一皺，探身從桌上抓來奇怪的煙盒，隨手扔了出來。
「無解之事，說也白說。」
「哥，寫完了。」楊軍筆直起身，抱著已經磨到毫無圖案的金屬筆盒道，「那個……有普通話課么？」
「……」李崢糾結地看著他，這個人遠比領袖更加難以理解。
李崢只一眼，便感受到了……
眼鏡也在看他，不過發現自己被看以後，立刻又縮了回去奮筆疾書，假裝在學習。
關於成長、環境與逼格，他更傾向於有「根」的成長。
像樹與水土的關係一樣，在生長中一點點汲取養分，在主幹堅實的前提下，踏實和圖書地發展枝葉，成為自己想成為的樣子。
話罷，他叼起煙便要回陽台。
哇！
「這沒啥。」屠夷寇叼煙側頭，「我15歲就長這樣了，轉校生碰到我都叫老師，今天去餐廳還有小丫頭片子跟我說老師好呢。」
「《夢回西遊》不是手機遊戲么？」李崢木木問道。
高手。
李崢剛進廳關上門，裡屋就仰出了半個身體。
正因如此，能從特級貧困縣考出來，考到頂級學府，才更加難能可貴。
非說的話，現在的自己，確實有這種進不敢退不甘的焦灼感……
「Ukulahlwa才是。」
大概。
「老弟你……嗯……夠細膩的。」屠夷寇不得不抿嘴點頭。
「莫兄，有什麼話不妨直說……」李崢追了過去。
當然，也很適合組隊學習。
「隨時都行，我一會兒把電腦放桌上。」
要不，試試Ukulahlwa？
眼鏡寸頭，李崢見的太多了。
這還能讓他溜了？
高是高，但無根無源。
「還有73秒。」莫念一動不動，似乎連嘴皮都沒在動，「結束再聊。」
單臂倒立的大哥，自然也看到了李崢，他就這麼保持倒立狀態，紋絲不動地朝上點了點頭。
男人頓感一陣失望，也搖了搖頭，探身掐滅了煙頭：「成吧，我以後去陽台抽。」
身後，書桌前的楊軍也緊張地回過頭來：「哥……也給我看看？」
這裡有廳！
莫念當即放下杯子，有些憂心地看著李崢：「你正處於一種性壓抑與性釋放的中間狀態，我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去體驗吧。」
兩個人的聲音漸行漸遠。
是領袖的氣質！
「太難受了，你就說吧……」
那是一個髮型凌亂微卷，極其張揚的男人。
「那癌細胞就是絕對自由了？」
「找找看吧。」
這是看守所嗎？還帶二進宮的？
「李崢。」李崢也點了點頭。
「學習使我充實。」李崢說著拍了拍屠夷寇，「屠兄想學習的時候，可以與我合作，我很期待。」
「回去重新高考，換了個口味，去的仁大哲學系，我以為搞這個的人會自由一點，結果他們大一就把勸退了，輔導員說仁大是培養幹部的地方，我這樣的人會腐化隊伍。」
面相深邃老成，眼神自帶不羈與不屑，一圈濃密而又野蠻的鬍鬚，竟也是卷得剛剛好。
「嗯，就這麼說吧……」屠夷寇撓著鬍子說道，「我雖然前前後後上過三年大學，但還不知道大學的教室是什麼樣子。」
在這種情況下，純憑天地之靈氣，竟然累積了如此學力。
「想問什麼就問。」
「做|愛？」屠夷寇這話說的非常迅速，好像是植物神經的反應。
這恐怖的體質，在標準的學習職階中，已經找不到他的位置了。
「好吧，論辯和解，我們吃什麼？」
都出去了，聲音依舊清晰。
李崢確實聽得瞪起眼來。
話和圖書罷，他習慣性叼上了煙，沖李崢伸出右手。
李崢忙嗽了嗽嗓子說道：「屠兄，弟有一言，不知當問不當問。」
內部結構也更像招待所一些。
小眼鏡聽著就是一縮，嚇得汗都滲出來了。
「謝謝哥！」楊軍先是一喜，而後又是眼睛一紅，抹了一把，之後不再多說，悶頭猛地解起題來。
眼鏡緊張地學習。
李崢醞釀足了，才推開宿舍大門。
李崢也是愣了很久，才反應過來他在自我介紹，莫念是他的名字。
李崢大驚，整隻胳膊都哆嗦了一下。
「吃點自由的……」
到底什麼是壓抑與釋放的中間狀態？
「沒辦法，碰到學習好的人，就是會真誠起來。」
李崢閱鏡無數，還從未見過如此印象深刻的。
李崢倉惶接住，而後弱弱地搖了搖頭。
是那種很光滑，很純粹的寸頭，像是一休那種，而且頭型很有腔調，也像是一休那種。
「朋友？」
莫念卻並不在意這個，只抽了根皮筋，將頭髮綁了起來，脫下了被汗水浸透的白背心，打開了衣櫃。
「只是綜合分析。」莫念輕輕捏了捏自己的臉皮，「臉色就是內分泌的數據體現，你這樣子應該是近了女色，但又沒進。」
至於莫念本人，膚色棕黑，但皮膚看起來很順溜的樣子，要不是長了一張標準的北方大漢的憨臉，怕是要被認成委內瑞拉留學生了。
「？？？」李崢驚道，「大……大師？」
【學力：1133】
李崢使勁搖了搖頭。
「莫念。」
這堅韌的性格，怕是能轉職學魔了。
站在305宿舍門前，李崢沉吸了口氣。
「是Ukulahlwa。」莫念點了點自己的腦門，「一種靈魂修行，我不想上升到宗教層面。」
「你是怎麼做到的……」屠夷寇獃獃咽了口吐沫，「我找人打遊戲都沒這麼真誠過……」
只見眼鏡寸頭，正在靠窗的寫字檯前假裝學習，很是緊張。
「什麼都手機，現在的孩子就知道手機。」男人索然無味地關了遊戲，踏著拖鞋站起了身，抿嘴嘆道，「憋了一年沒玩，好不容易來了，沒日沒夜玩了兩天，才發現自己已經不需要它了……這也算是一種自由吧。」
「誒？同學。」李崢忙順著陽台趕到了二卧門前。
「哈哈哈。」屠夷寇大笑著跳下桌子，拍著李崢道，「這位是大神，我反正聊不動，你試著來吧。」
「這個正常，你現在確實可能當老師。」李崢繼而問道，「那再冒昧問一下，之前被勸退，是因為掛科太多麼？」
只是……
宿舍有兩間卧室，這隻是其中一間。
「我晚點吧，還要和楊軍選課。」
這種配置按理說是研究生以上才有的待遇，也算是不枉這一學期一千出頭的住宿費了。
「多謝了，不過我很少玩遊戲。」
雖然很小，但餐桌、沙發終究是擺得下的，大概是桌游吧包和-圖-書間的那種感覺。
「是焦油的味道……你又在殺死我的細胞。」
這個聲音極富磁性，因為雄性的味道過於嚴重，讓人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所以……」李崢咽了口吐沫問道，「屠兄不是第一次了？」
李崢搖頭笑著迎了過去，擁著楊軍走向陽台。
換上了一模一樣的乾淨白背心后，莫念裝上桌上的手機，沖李崢問道：「一起吃飯？」
莫念回望煩惱的李崢，平靜說道：「你可以通過Ukulahlwa修行來協調，我剛剛的單臂倒立冥想就是修行的一部分。」
裝逼可以。
「那你選哲學課了？」
「會殺死嗅覺細胞。」莫念卻一抬手，將一杯健康的涼白開送到他身前，點了點自己的鼻子說道，「隨著感官的麻木，你會需要更大的刺|激。」
【學力：1009】
李崢只好主動發問：「這位仁兄如何稱呼？」
畢竟，學習好就可以為所欲為，這是學校的第一法則。
而是書院。
照理說，屠夷寇這樣的一位怪物，本該是學力的黑洞，與李崢相反的存在才是。
「等等……」李崢恍惚抬手，使勁琢磨著說道，「大師……這話我得消化一下……」
另一邊，毫無聲響地，長毛男莫念運著柔術完成落地。
「屠屠屠……屠什麼？」
「25。」
現在這個時代，高考是很拼教育資源的。
「細胞是人體生態的一部分，它們是自由的個體。」
頭髮一甩，汗珠撒了一地，髮型更像墩布了。
楊軍又是眼睛一紅，抹了一把，繼續低頭怒做題。
只是……
楊軍又是一愣，而後弱弱咽了口吐沫，：「哥，謝謝哥……我做完這道題就過去？」
「是楊軍。」屠夷寇推了把李崢，笑著進屋，像是看守所老大哥一樣隨意地跳坐在小眼鏡桌上，拍著小眼鏡的肩膀笑道，「這小老弟不容易，特級貧困縣出來的，輔導員跟我交代的時候，說他以前上個學得花四五個小時翻山，反正現在的情況就跟非洲原始部落的人進了紐約似的，有點局促。」
「得了，一會兒出去抽。」屠夷寇擼了把領袖髮型，滿臉慈笑地問道，「看你的樣子，是第一次上大學吧？」
但我李崢在他人眼裡，又何嘗不是個怪物呢？
也可想而知，能憑如此低的學力考入薊大，高考以外，他大概對世界一無所知，甚至與大學同學說一句話都難免驚恐。
然而……
「屠？」莫念朝外問道。
「烏……烏……」李崢努力地拼著，「烏庫拉哈瓦？」
是個廳！
反過來想，能在如此貧瘠的環境中殺出重圍，猶如在岩石上破壁而出的嫩苗。
關鍵他一節課都沒上，想必也不怎麼會翻書。
「那等做完題我教你。」
領袖你在做什麼啊領袖！
接著就是眼兒一瞪。
「那來我這邊一起選？」李崢指了指隔壁，「一個宿舍的，咱們商量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