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孟嬰寧:「……」
他真的很能忍。
孟嬰寧沒說話了。
孟嬰寧手裡攥著乾淨的脫脂棉,一臉驚恐地屁滾尿流從沙發上爬起來,手腳並用蹬蹬蹬爬到另一頭,遠遠地跪坐在沙發盡頭,面紅耳赤:「你幹嘛呀!」
想抱抱她,親親她,吻掉她眼裡含著的淚,堵住那張帶著哭腔不斷吐出一些亂七八糟話的柔軟嘴唇。
最後還是陳妄耐著性子教她,葯怎麼上,紗布怎麼剪怎麼纏。
抱她了。
夜風溫柔。
沉默沉默了一下,轉過身來看著她,淡問:「要看?」
她跨坐在他身上,裙擺隨著動作往上翻,露出細白的小腿,柔韌大腿帶著溫度貼上來,抬手去碰他的襯衫扣子。
孟嬰寧洗了個澡關燈以後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半天也沒能睡著。
陳妄肩胛處的肌肉很不明顯地綳了一瞬,沒說疼,甚至還沉聲笑了笑:「又耍什麼性子?」
孟嬰寧有種整個人被他看得透透徹徹的感覺。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陳妄懶洋洋地把皮帶扯開,手又搭上褲腰,作勢就要脫。
「脖子那塊兒,還有肩……」孟嬰寧小聲說。
陳妄眉梢略一挑,看著她,意味深長。
不知道是因為她本身心裏是有小算盤的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孟嬰寧總覺得他的眼神裡帶著某種探究。
孟嬰寧對著成品看了一會兒,還挺滿意的,她盤腿坐在沙發上,身子往後靠了靠,問:「還有哪兒嗎?」
陳妄這才叼著煙不緊不慢從陰影里走出來,剛剛站過的地上全是煙頭。
不該管她,不該說話。
她頓了頓,補充:「無論他喜不喜歡你。」
孟嬰寧坐在沙發上,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不緊不慢站起來,修長的手指搭上皮帶金屬扣,咔嗒一聲,解開。
孟嬰寧眨了眨眼:「要我給你脫嗎?」
她好半天沒說話,林靜年以為她是低落了,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說了那些話:「真的狐狸,我覺得你真喜歡,想追一點問題都沒有,你追起人來我是真的想不到被拒絕是什麼樣,你就自信一點兒就行了,你平時皮起來膽兒不是挺大的嗎?」
「……」
小姑娘很輕地吸了一口氣,像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手裡的紗布和裝碘伏的瓶子往旁邊一放,踢掉拖鞋跪在沙發上,指尖軟軟地攀著他的肩,長腿一跨,和圖書坐到他腿上。
「不看了!不看!」孟嬰寧閉著眼,將手裡攥成一團的脫脂棉胡亂朝他丟過去,崩潰嚷道,「你自己弄!我要回家!」
軟。
那些小心思像是被擺在了日光下的玻璃罐子里,她的所思所想被他看得透透徹徹,無所遁形。
小姑娘現在厲害得很,跟前段時間完全不一樣,無論他說什麼,也不走,就這麼又倔又犟地堵在他眼前,抓著他的命門一遍又一遍的磨。
今晚太多事情超出他的預料。
肩線連著背肌繃緊。
可是看著她就那麼跪在他面前哭,哭得委屈又難過,哭得一抽一噎的身子一點點無力往下沉的時候,所謂的自制力就像被放了氣,沒得一乾二淨。
隱隱還有些小期待。
還是他的,她第一次來穿的那雙。
她今天穿了條白色的弔帶裙,外套一脫,露出細嫩的肩,修長的頸,柔軟長發半搭下來,漂亮的背部線條就出來了,蝴蝶骨削瘦,像兩片薄薄的蝶翼展翅欲飛。
陳妄坐在沙發上看書。
林靜年默然。
別的菜都比較快,她洗好了蔬菜放在廚房案板上,洗了手,走出廚房。
陳妄看著她咬了咬嘴唇,低垂著的,長長的睫毛很明顯地顫了顫,耳尖羞恥得通紅,一直蔓延到耳根,手指在抖。
孟嬰寧說:「我查查。」
她瞪著他,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當然走的!」
孟嬰寧被他那個眼神盯得心裏莫名發虛。
林靜年差點兒沒被口水嗆著:??
「看啊,」孟嬰寧已經拿好新的醫用脫脂棉了,特別乾脆地說:「來!」
孟嬰寧腳步頓了頓,有點莫名看了他一眼。
他說話的時候始終看著她。
孟嬰寧上去,照常趴在窗邊往樓下看,找他,這次沒找到人。
眸光一寸一寸拉暗。
孟嬰寧顛顛地跑過來,在他旁邊坐下,又從他面前傾身過去夠旁邊矮桌上放的裝紗布的袋子。
比如她跟陸之桓陸之州還有二胖他們,有些時候孟嬰寧是不太會把他們當成異性來看待的。
林靜年:……你倆上次不抱上了嗎?
「有什麼不能走的,我又不會很晚回去,這個點兒還有地鐵呢,」孟嬰寧越說心越虛,匆匆別開眼,不知道為什麼,好和_圖_書像無論說點兒什麼自己總是比他弱勢一點兒。
陳妄回頭,看著她拿著手機抬起頭來。
她跟陳妄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這個東西有些時候其實是很難說的。
喉尖跟著滾了滾。
陳妄看了她好幾秒,才一扯唇角,懶洋洋說:「車送去修了,沒法兒送你,自己能走么?」
原本因為對象是她,所以她的親近,或者偶爾逾越的舉動,他不太會往亂七八糟的方向想。
孟嬰寧臉紅了:還叫了我的小名。
只掃了她一眼,眼神很淡。
林靜年嘆了口氣,思考了一下該怎麼措辭,說:「狐狸,男人不是只有喜歡一個女人的時候才會有這種反應的,你在一個成年男人懷裡,抱著人家咬人家脖子,你都不用咬,就你這個胸往上一壓,生理功能正常的男人都不會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過他以前學習好像確實還挺好的……
她點開微信,兩條小腿抬起又落下,腳背一下一下拍打著床單。
孟嬰寧可不敢讓她長長見識,這見識真長了要出人命的。
林靜年直接給她發了個視頻過去。
「……」
孟嬰寧:嘿嘿
她平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昏暗的天花板,眨巴了兩下,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撲騰著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把手機從床頭摸過來。
到的時候六點多,她敲了門等了一會兒,裏面開了。
「……」
他竟然在看書。
第二天下班,她去超市買了一些弄起來很簡單的,她會做的蔬菜,又買了塊牛肉,到陳妄家。
林靜年趕緊說:「我不是給你潑冷水啊,也不是說他不喜歡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用這個來判斷他對你有沒有意思,這個不太准,畢竟男人就是只要是個女的脫|光了往那一站,他們都能硬。」
小姑娘半天沒聲音,坐在他後頭安安靜靜地,偶爾窸窸窣窣動。
「……」
就往死里撩他媽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上落地窗前晃過一個小小的影子,晃了兩圈,然後客廳的燈被關掉了。
窗帘被曖昧的風聲鼓起。
見不得。
那你又沒說傷在了需要脫褲子的地方!!!
安靜的卧室里發出很輕的聲音,孟嬰寧噼里啪啦打字,發了個朋友圈,還是僅對自和圖書己可見。
孟嬰寧實在不知道跟誰說,以前徹底不說再加上跟陳妄又沒有過聯繫,倒也還好,上次開了一次口,這傾訴欲就像開了閘門的洪水傾瀉而出,憋都憋不住。
矮桌在沙發扶手旁邊,陳妄靠著邊兒坐,她這麼往前一靠,身子傾過來,上半身壓在他腿上。
孟嬰寧拎著超市的袋子進了廚房,牛肉是切好的,開水燙了一下以後放進高壓鍋里,加清水燉湯。
他還沒說話,孟嬰寧已經動了。
聽見聲音,陳妄抬起頭來,看向她:「忙活什麼?」
她點進林靜年微信界面,先發了個看起來春心蕩漾,還蕩漾得有點猥瑣的表情包過去。
呼吸屏住兩拍,然後有些重了起來。
陳妄嘆了口氣:「弄個外賣帶圍裙,隨便糊個紗布還得查百度,你還能幹什麼?」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調很平,淡淡的,尾音輕飄飄劃過去,帶著點兒漫不經心。
帶著香味兒。
他仰頭,看著隔著窗紗透出來的暖黃色的光線,心裏躁意不斷湧出來。
「……」
孟嬰寧傻眼了。
陳妄隨意套了件襯衣,長褲,懶洋洋地站在門口,看見她,側了側身。
正茫然著,就看見孟嬰寧又打過來一行字:而且他好像硬了。
孟嬰寧終於把袋子拿過來,慢吞吞地直起身來,把紗布希么的都拿出來:「湯和米都要等一會兒才能好,先換藥,換完再吃飯。」
怎麼看還不就是那麼張臉,還是個缺心眼兒的,孟嬰寧很難用看待一個異性的眼光和角度去看他。
孟嬰寧進屋,回手關上防盜門,陳妄手裡拎著拖鞋丟到她腳邊。
彼此太過熟悉,性別會有一定程度的模糊,就像陸之桓,女朋友一個接一個的換,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前仆後繼的就是喜歡他,可孟嬰寧完全不能理解,不知道他吸引人在哪裡。
無論他再怎麼不去多想,所有的跡象,孟嬰寧這幾天的所作所為,尤其是此時此刻她完全出格的,匪夷所思的行為,都在向他說明一個再不可能也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主動抱她了。
樓上那顆小腦袋消失了,窗帘重新被拉上。
孟嬰寧鼻尖蹭著枕頭布料,在黑暗中紅了紅臉。
但他又不是傻子。
陳妄撩了撩眼皮子:「不是你說的要看?」
「吃,」陳妄m•hetubook•com•com合上書,放到一邊。
陳妄挑眉:「秋葵還能和山藥一起吃?」
她抿著唇放輕了動作。
孟嬰寧:就,他抱我的時候,我咬了他幾下……
孟嬰寧看著那一條從肩頭一直蜿蜒到接近肩胛末端長而深的口子,只看著都覺得指尖發麻,自己背上那一塊兒跟著隱隱作痛似的,不敢想這麼長的口子得有多疼。
可是她又不能解釋太多。
她撲騰著抬起頭來,又扯過手機看了眼時間,不到十一點,林靜年很大概率已經睡了。
孟嬰寧接了,兩人都差不多準備睡了,全黑乎乎的一片,林靜年問:「你咬他哪了?」
孟嬰寧一隻手捏著藥棉,另一隻手指尖還搭在他裸著的肩頭,眨巴著眼脫口而出:「還能不走嗎?」
語氣嚴肅,像個老媽子。
她有點兒笨手笨腳地弄好了,醫用膠帶貼得歪歪扭扭的,還翹著邊兒,但外表什麼樣不重要,反正效果都一樣,上麵包成一朵玫瑰花難道就能好得快嗎,總比他就那麼大咧咧地晾著不管強。
「我知道你的意思,」孟嬰寧那邊頓了頓,「但是他會這樣,至少說明他是把我當女人的?就,我在他看來也是有一點女性的那種,吸引力的吧?」
孟嬰寧興高采烈地:那不一樣!上次是我抱他,而且是特殊情況,這次他主動抱我了!還哄我了!
林靜年對她這個進度感到挺迷茫的,也不知道她這個近乎等同於原地踏步的進展到底有什麼好開心的。
「……」
你他媽……?
林靜年:你幹了點兒什麼了人家就硬了??
都快二十五的人了,她這個閨蜜為什麼能這麼純。
孟嬰寧被她說得一愣一愣的:「那不一樣吧。」
隔著屏幕都能看出來她的小心翼翼:所以說,他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的?
孟嬰寧又有點兒蠢蠢欲動了。
孟嬰寧:年年!他今天抱我了!
陳妄沒動。
陳妄垂眸。
走得倒快。
還……
或者審視。
這話乍一聽起來是很成人向、很容易讓人多想的,但是陳妄看著她那雙眼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怎麼不一樣?哪兒不一樣了?」林靜年理所當https://www•hetubook•com.com然地說,「我們寶貝狐狸就算找個世界首富霸道總裁長得無敵帥的都是他高攀,這個世界上沒有男人能配得上你,喜歡你就撩他,也別告白什麼的,就往死里撩他媽的,我就不信了,男人還能有撩不動的?」
陳妄很煩躁地「嘖」了一聲,將手裡的煙蒂丟在地上,踩滅,轉身離開。
「沒了。」陳妄說。
也許是因為緊張,她大腿往裡收了收,夾在他腿側,貼著粗糙的褲子,很柔軟的力度壓過來。
她抬頭:「脫衣服呀。」
「可是我在浴室里看見好幾塊兒紗布。」孟嬰寧很不善解人意地說,「還有幾塊小的。」
孟嬰寧不太會弄這些,清理完之後的步驟她就不會了,拿著手機暗搓搓點開搜索引擎的時候被陳妄抓了個正著。
孟嬰寧撇撇嘴。
「燉個牛肉湯,」孟嬰寧扒著手指頭算,「一個番茄炒蛋,一個秋葵山藥。」
昨天明明還挺好的,怎麼一晚上過去,這人又變回了以前那種冷冰冰的樣子。
不就是撩嗎?
陳妄:「你幹什麼呢?」
孟嬰寧不開心地鼓了鼓腮幫子,扭過頭去捏著藥棉蹭了蹭他傷口上的血痂,沾上,蹭掉,動作不是那麼的太溫柔了。
和昨天一樣的動作,和昨天截然不同的,很赤|裸又明顯的意味。
等了一會兒,林靜年:……?
陳妄垂眸盯著她,緩慢眯了眯眼。
孟嬰寧想起林靜年昨天晚上說的話,閉了閉眼,狠狠咬了一下舌尖。
手機那頭的林靜年:「……」
發完,她看著那條朋友圈看了一會兒,腦袋啪嘰一下扎進柔軟的枕頭裡。
孟嬰寧回過味兒來,閉上嘴,耳根滾燙。
孟嬰寧眨巴眼:「那你吃不吃。」
「……」
這小姑娘,在勾引他。
林靜年都驚了:「你他媽到底是看上了個什麼樣的神仙男人,他能讓你不自信成這樣?你給我拉出來,拉出來我看看,我到底長長見識。」
陳妄眯了下眼,哼笑一聲,然後站起身來。
沒法就看著她這麼哭下去。
孟嬰寧把手機屏幕舉給他——外傷縫針如何包紮傷口。
孟嬰寧到家的時候不到十點,陳妄雖然問她自己能不能走了,最後還是把她送到了家門口,看著她進了樓。
孟嬰寧挺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林靜年的話,剛開始還有點兒恍然,後來覺得還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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