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不期而遇

「嗯,她是我同事,今天因為我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所以就臨時約了晚飯。」阮之之從善如流地回答,並且特彆強調了那句「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希望時硯聽到可以理解她爽約的行為。
「好啊,我們一起去吧。」
下一秒,就驚訝地看到坐在右側靠窗位置的陳嘉言,以及,他身邊的時硯。
阮之之嘆了口氣,只好帶著陸婉儀一起朝他們那桌的方向走過去。
「我剛剛下車的時候說到哪了?」陸婉儀嘴裏塞著一個鰻魚壽司,口齒含糊不清地問。
「你找不到女朋友純屬是要求太高,現在的女孩子啊,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物質,但是只要你一心一意對她好,時間長了,都會繳械投降的。」
她是真的怕了,也老了,不想也不會再像七年前那樣不計後果奮不顧身的去飛蛾撲火。因為她已經試過一次,帶來的痛苦足夠讓她此生銘記。
阮之之本來還有些擔心在公交車上的這十分鐘里會很尷尬,畢竟她們兩個人從來都沒有單獨一起出來過。可是真的到了面前她才發現,完完全全是自己多慮了。
「時硯,真的很抱歉,今天因為臨時有事所以沒去聽課。」
「剛剛吃飯的時候我還跟之之說呢,女孩子過了二十五歲就已經到危險期了,如果這個時候還沒有合適的結婚對象,就要面臨著成為大齡剩女的風險。」
阮之之聽到他的聲音,下意識地抬頭朝駕駛座的方向望過去。
「你還很年輕啊,為什麼要這麼早考慮結婚的事情?」阮之之看著她,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地問出口。
之前雖然跟他說好了是去連著聽兩天課,不過她的新聞稿今天已經改好交了上去,並且成功通過檢查,再加上潛意識裡,她總是覺得如果自己再這麼繼續跟時硯接觸下去,處境會很危險。
雖然這個理由蹩腳到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陸婉儀撲哧一聲笑了:「之之是個例外,剛剛她還和我說,暫時沒有戀愛方面的打算。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二十五歲的女生好多連孩子都有了,她卻還是不急不躁的。」
「之之,你發什麼呆呢,人都走光了。」
阮之之想到這裏,隱隱地又有些後悔和圖書。就算今天決定不去,也不應該連聲招呼都不跟他打的,這樣顯得自己太沒有禮貌了,時硯一定會在心裏認為她不懂禮數。
陸婉儀推薦的沒錯,這件日料店看起來的確十分正宗,餐廳面積雖然不大,但是不管是裝潢還是服務方面都非常講究,每一個桌位都是用帘子單獨隔開的,很好地照顧到了客人談話時的隱私性。
阮之之也很喜歡對方的性格,於是乾脆利落的點頭答應。
「今天真的很開心,下一次我們還要一起出來吃飯哦。」
對方卻好像並沒有放在心上,淡淡回應。
兩個人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由於剛才在公交車上那十分鐘的短暫接觸,阮之之對陸婉儀的性格也有了一個大致的了解,所以現在氣氛很是融洽。
奇怪,她明明覺得自己應該鬆了口氣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某個地方,又好像突然變得空空落落。
「是啊,我身邊有好多女同事年紀輕輕地就都結婚了,這直接導致了我現在都沒找到女朋友。」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立刻就有點想要收回了。平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阮之之這個人不怎麼喜歡跟同事打交道,不管做什麼臉上都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好像不稀罕跟別人交朋友一樣。可是不知道是因為跟她之前同是實習生所以惺惺相惜,還是因為阮之之人長得漂亮,總之陸婉儀就是對她很有好感,所以剛剛才忍不住開口邀請她共進晚餐。
「沒想什麼,就是發了會兒呆。」阮之之聽到她的話回過神來,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在此之前,她以為顧念已經足夠話多了,可是今天見到陸婉儀,才知道什麼叫做小巫見大巫。整整十分鐘里,她的嘴幾乎就沒有停過,而且所談及的話題範圍非常廣泛,一路從八卦、美食、健身,最後說到了自己的男朋友。
時硯似乎是有些驚訝她還記得這件事情,望著她的眼神逐漸柔和,隱隱還帶著點笑意。
「沒錯。」陸婉儀把嘴裏的壽司咽下去,喝了口水,清清嗓子繼續抱怨,「平時我不管做什麼他都要管,大到我出門見朋友,小到我塗什麼顏色的口紅,總之我跟他在一起和圖書整整三年,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的確,像阮之之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就算沒有結婚生子,也一定會有一個穩定男友。上一次母親給她打電話的時候,還特地強調,讓她在新的一年裡無論如何,務必要談一個男朋友,就算是閃婚她也不介意。
一直以來她都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記憶中很少有人會主動跟她打交道,說實在的,她甚至有點受寵若驚,所以幾乎想也沒想地就答應下來:「當然可以。」
陸婉儀卻仍然沒有要離開的打算,站在原地看著她收了會兒東西,半晌,才鼓起勇氣做出邀請:「之之,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們一起去吃晚飯吧。」
阮之之抬起頭看他,確認他的表情不像是有意見的模樣,這才放下心來,面對他時的情緒也跟著放鬆起來:「我昨天帶給你的板藍根,你回去之後有沒有按時沖服?」
阮之之聽到這句話,再次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陸婉儀的模樣。她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五歲,裝束打扮偏日韓風,眼睛大大的,長長的頭髮編成一束魚骨辮垂在腦後,身上穿著一條寬寬大大的t恤裙,看起來明明就還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樣。
如果現在有地洞的話,阮之之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不過很可惜,現實就是,陳嘉言跟時硯都已經看到了她,她沒有任何理由任何方法能夠直接轉身離開。
「是嗎?不過我覺得之之看起來就不會。」
說罷,她低頭,不知道為什麼,眼睛透過瓷杯表面裊裊上升的熱氣,恍惚間竟然好像看到了時硯的模樣。
晚飯時間結束,陸婉儀心滿意足地摸了摸鼓起來的肚子,真心實意地開口,希望與阮之之建立起同事之間的小小友誼。
「嗨,你們好,我是之之的同事,我叫陸婉儀,很高興認識你們。」作為一個局外人,陸婉儀完全沒有感受到阮之之說話時語氣里的尷尬,這會兒很是自來熟的開始打招呼,畢竟這一桌的顏值實在太高。
「當然,不愛他我才不會忍受他的壞脾氣。」陸婉儀撇撇嘴,嘆了口氣又補充道,「其實這些性格上的問題我都可以包容,也可以忍受,唯獨有一點讓我和圖書無法接受的就是,直到現在他都沒有要跟我結婚的打算。」
那家日本料理距離濱海路公交車站步行不過七八分鐘,兩個人一邊走路一邊聊天,很快就到了。
阮之之此刻心裏簡直就是風起雲湧,作為一個剛剛無故爽約的人,她現在,的確不是很想見到時硯。
「呃……」阮之之聽到她這麼問,略尷尬地搖搖頭,「我現在還沒有男朋友。」
「什麼?你竟然沒有男朋友?」陸婉儀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完全無法理解,「你這麼漂亮,工作能力又好,怎麼可能會沒有男朋友?」說完好像又有些泄氣,低聲自言自語道,「前幾天我還跟小趙打賭,說你肯定是有男朋友的,想不到我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被對方一雙令人心悸的漆黑眼瞳直直盯著,阮之之心裏莫名心虛,略顯僵硬地露出一個笑容:「時教授說的也有道理,我會慎重考慮的。」
看到她這麼乾脆的答應,陸婉儀立刻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來:「太好了,我知道有一家日本料理特別正宗,從我們公司門口坐公交車三站就到了,很方便的。」
阮之之說到現在才終於放鬆下來,稍稍朝他的方向瞥了幾眼,對方現在低眉垂眼,正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藍色打火機,長長的眼睫毛覆蓋住眼窩,辨不出情緒。
趁著陳嘉言和陸婉儀兩個人打得火熱的時候,阮之之想了想,還是決定先開口道歉。
剛剛在餐廳里已經打開話匣子的陸婉儀這會兒完全收不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而陳嘉言又是一個捧場王,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氣氛十分熱烈。
考慮個大頭鬼。
兩個人收拾好東西從座位上走出去,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左側方向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聲音還有點耳熟。
阮之之失笑:「你說你的男朋友非常大男子主義。」
車子平緩停在小區門口,時硯這才回過頭來,抬眼看著準備下車的阮之之不痛不癢地說了一句:「二十五歲也是時候考慮交個男朋友了,你覺得呢?」
兩個女孩子站在這裏聊了會兒天,時硯他們剛好買完單。走出餐廳的時候,陳嘉言和時硯都堅持要送她們回家,由於陸https://www.hetubook•com•com婉儀跟她住在同一個小區,送起來也很方便,阮之之象徵性地推辭了幾句也就點頭同意了。
唯一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的,就是坐在靠窗位置的時硯。
就在她神遊天外的時候,公司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記者這個職業有利有弊,好處是平時沒有工作內容的時候上班十分清閑,而壞處就是如果哪天出了一樁大新聞,不管是在深夜還是凌晨,記者都要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爭取首發採訪的機會。
直到濱海路到站下車的時候,陸婉儀才戀戀不捨地總結:「總之我男朋友這個人哪裡都好,就是太大男子主義了。」
阮之之今天上班的時候走了無數次神,幸好沒有被boss發現。
「真的是好久不見,從雲南回來到現在,算算也有兩個月了。之之,你還是這麼漂亮。」陳嘉言看到她笑得眼睛都彎了,還是一副陽光燦爛的模樣。
陸婉儀卻並不贊同:「話雖然是這麼說,不過作為一個女孩子,肯定還是需要男友照顧疼愛的嘛。要我說,你條件這麼好,如果現在打算談戀愛的話,我打賭追你的人一定很多。」
上帝實在是不公平的,這個男人連不言不語開車的時候都這麼有魅力。
結婚?
這下子換成陸婉儀覺得奇怪了:「我都快二十六歲了,早就到了嫁人的年紀啦。之之,你為什麼不想結婚啊?你男朋友對你不好嗎?」
「算了吧。」阮之之低頭抿了一口咖啡,完全不感興趣地搖搖頭,「我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因為陸婉儀實在太過熱情主動。
簡短的告別過後,黑色路虎絕塵而去,陸婉儀望著車子離去的方向,忍不住自言自語:「嘖嘖,這個帥哥看起來真的挺難搞的。」
他說完,視線從阮之之身上移到站在她身後的陸婉儀,「這位美女是誰啊,你朋友嗎?」
「婉儀?很好聽的名字。」陳嘉言笑著跟她打招呼,幾乎是在瞬間兩個人就熟稔起來。
答應她的同時,阮之之心裏立刻浮現出一絲不知道是輕鬆還是失落的感覺,畢竟這樣的話,今天就肯定不會去a大了,也不會見到時硯。
不了解情況的陸婉儀卻立刻興奮起來:「之之,帥哥哎!特別是坐在左m.hetubook.com.com邊的那一個,簡直就是帥得天怒人怨。」說罷,她定睛仔細看了看,又有些疑惑地說,「咦?那個帥哥好像正在看你,你們認識嗎?」
「沒關係。」
「好久不見。」
「那你愛他嗎?」
陳嘉言話音剛落,兩個人的視線就齊刷刷地朝她看過來。正準備安安靜靜低頭刷個微博的阮之之聽到自己的名字,很是無奈的抬起頭來:「我明明一句話也沒說,真是躺著也中槍。」
開口說話的是陸婉儀,跟阮之之同一批通過實習的正式記者之一。由於之前實習培訓的時候兩個人被分在同一組,所以關係理所當然的親近一些。
時硯一隻手的袖口稍微挽起,隨意搭在方向盤上,而他的眼睛直視前方,側臉線條鮮明,輪廓優雅。
不是很敢去看時硯的眼睛,阮之之只好先轉過頭來跟陳嘉言打招呼,畢竟這個傢伙是暖場王,有他在,氣氛想必也不會很尷尬。
「唔……莫名其妙地就剩下了,反正我也不急著結婚,一個人挺好的,至少很自由。」最終,阮之之也只能這樣含含糊糊矇混過關。
時硯開車,陳嘉言坐在副駕駛,她跟陸婉儀一起坐在後面。
不過,作為一個轉正沒多久的小記者,阮之之暫時還沒有出過什麼大新聞的現場,接手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已經蓋棺定論了的刑事案件。
兩個人剛走到公交站台就等來了82路公交車,刷卡上車之後,由於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車上人滿為患,她們也不介意,扶著扶手,隨意站在公交車過道里。
她今天爽約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不悅,還是說,他早已將她今天本該去聽課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之之條件好,就算晚幾年也沒關係。」陳嘉言笑著回答,說罷,又提高音量抬頭問了一句,「阿硯,你說是吧?」
時硯卻彷彿對這個話題絲毫不感興趣,仍舊直視前方,面無表情地回答:「我在開車。」
而馬上就要下班了,她還是沒有想好,今天要不要繼續去a大聽時硯講課。
阮之之停下腳步,下意識地朝著聲音傳來的那個方向回過頭去。
阮之之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有點驚訝地抬起頭來看著她。
這個打火機,曾經在玉龍雪山上還為她驅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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