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你非我不可。」

……

對方眼睛眨也沒眨，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喜歡你。」

就在她進退無措的時候，毫無徵兆的，面前有一隻修長優雅的手伸出來，很安靜，就放在她眼前。心念一動，阮之之連頭都沒有抬，就下意識地握住了這隻手。

電話那頭依舊是顧念千嬌百媚的聲音：「特別完美，我跟風瑾去巴黎看了埃菲爾鐵塔，去紐約看了自由女神像，還去了巴厘島的陽光海灘，這一個月簡直度過了我人生中美好圓滿的巔峰。」

時硯手上握著一杯熱牛奶轉過身來，牛奶向上冒出的熱氣氤氳了他的面容，顯得霧裡看花般模糊，只餘下一雙漆黑透亮的眼睛，像火苗，將她的理智都要燒沒了。

他看著她的表情一點都不驚訝，好像這十丈軟紅里，合該著他們要相遇。

「阮之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做你男朋友。」

阮之之話音落下的這刻，天地恍惚間一片靜默。她一雙眼睛定定看著時硯，說話時的尾音稍稍有些顫抖，卻固執地不肯退讓。

可是她捫心自問，阮之之，你真的可以做到像時硯喜歡你一樣喜歡他嗎？如果做不到的話……是不是暫時先保持朋友關係比較好。

阮之之站在與他一肩之隔的地方看著他，幸福感就在這個瞬間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周末，阮之之廢寢忘食不眠不休的在家寫了整整兩天的新聞稿。

以為自己心如止水的阮之之，一剎那好像聽到了什麼融化的聲音。

兩個人站著的地方剛好是一家奶茶店，時硯扭頭看了一眼，沒說什和_圖_書麼，很自然地就過去點了一杯熱牛奶給她。

夾在如水人潮裏面走過去，每一步都顯得無比艱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想要見他的慾望卻愈發強烈起來。

……

指尖是冰涼的，一直蔓延到掌心才有了點熱度。

阮之之深吸一口氣，十分鄭重的說：「現在，說你喜歡我。」

祝你們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第一次在咖啡廳見面的時候，他在她前面，剛好買走了店裡最後一份馬卡龍。後來在去雲南旅遊的大巴車上，他慷慨贈予她一顆糖。

麗江酒吧的那一晚，他隨手送她一朵紙玫瑰，此後日日夜夜，她一直放在那件羽絨服的口袋裡，鬼使神差地沒有丟掉。

氣氛很安靜，靜得只能聽到牆壁上掛鐘走過的聲音，一下兩下三下。

顧念卻顯然不這麼認為：「我說之之，談個戀愛而已，沒必要想太多。人嘛，都是要活在當下的，不試試看的話你怎麼知道結果是什麼？說不定在一起之後，你會發現你們兩個很合拍，感情也會越來越深呢？」

終於一路擁擠著走到馬路對面，阮之之這個時候突然又有些不敢抬頭張望，生怕那個熟悉的背影已經從茫茫人海中消失。

她知道時硯很喜歡她，他看著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給她。

她走出來，延著原路返回小區，路上的人此刻已經逐漸稀少了，只餘下一些遛狗回家的上班族，和出來約會的小情侶，偶爾也能看到滿頭白髮，拄著拐杖散步的老人。

還有很多很多，只有這樣一樁樁一件件地回想和圖書，才能發現，原來，那個性情冷淡面容陰鬱的男人，早已經在一點一滴的相處中，付出了全部的真心。

她想，或許她真的應該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擁有幸福的機會。

「哎呀，我給你打電話不是想說這個的。」顧念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跑題了，趕緊換了一個話題，「之之，我聽說你拒絕了李司晨的表白，真的假的啊？別人不知道，可我卻是再清楚不過了，你當年喜歡他喜歡得死去活來的，怎麼現在竟然狠得下心拒絕？」

阮之之揉揉眉心接起來：「好久不見啊大小姐，蜜月度得怎麼樣？」

會這樣嗎？

醫院里她面色蒼白如紙，昏昏沉沉的時候，他叫醒她，為她遞上一杯紅糖水，還為她將傷口妥善包紮。

現在已經快到九點，這個時候出來吃飯的人不多，街道兩邊的小吃攤也差不多都收掉了，阮之之尋覓了一陣子，終於看到一家還開著門的糍飯糰店鋪，心裏一喜，加快腳步走進去。

昏黃街燈下，他側臉的輪廓冷清得像峭壁上的一朵花，危險又痴迷。

夜色重又變得安靜起來，安靜地只剩下腳步聲。阮之之抱著懷裡的粢飯糰，走到一個十字路口，燈光剛好由綠轉紅，她也不急，跟著人群停住腳步耐心等待。

那天大雨傾盆，他執意將手中雨傘給她，獨自一人走入雨幕，背影寂寥。

「我知道他對我好，我只是覺得，如果我只顧自己的感受，是不是對他太不公平。」

阮之之一怔，半天才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回國后的那天起，生命里就沒有和-圖-書跟李司晨在一起的這種可能性了。」

阮之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剛想說點什麼，突然鼻尖一癢，下一秒不受控制地就打了一個噴嚏。

「我這輩子非你不可。」

鍵盤上，阮之之打下最後一個句號，緊接著，她聽到自己的手機鈴聲響起來，竟然是顧念的電話。

「時硯，現在我說什麼，你就回答我什麼，好嗎？」她抿了抿唇，似乎是下定決心般的開口。

後來回到a市，跨年夜，他們陰差陽錯在街頭偶遇，為了感謝旅遊時他一路的照顧，她請他吃了一頓著實寒酸的晚餐，兩個人還碰巧共賞了漫天煙花。

時硯皺了皺眉，拉著她往人行道裏面靠了靠，而後毫不猶豫把自己的棒球衫外套脫下來，蓋在她身上，似乎是覺得只是蓋上還不夠，他展開衣袖，開始往她胳膊上套。

阮之之有些發懵地配合著他的動作穿上外套，低頭，看到時硯微微彎了點腰，將拉鏈對準，一路往上拉，直到將她的下巴都嚴嚴實實裹住。

時硯把滾燙的牛奶放進她手中讓她取暖，沒什麼情緒的嗯了一聲。

阮之之付完錢，手裡抱著一個熱乎乎的飯糰走出店鋪的時候，覺得今天實在是非常美好的一天。

阮之之就這麼坐在地毯上思考人生，做出決定了以後終於覺得一身輕鬆，這段時間以來的壓抑和無措感頓時煙消雲散。

跟顧念通完電話之後，阮之之陷入了漫長的發獃。

阮之之打了個哈欠抬起頭，漫不經心地往馬路對面看了一眼，下一秒，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定格住。

她覺得今夜的ｈetｕbｏｏk•com.ｃｏｍ時硯格外迷人，又或者是她終於卸下心防的原因。

一輛大型的消防車閃著紅燈一路風馳電掣從馬路中央疾馳而過，揚起一地灰塵。阮之之往人行道里靠了靠，而後覺得有些冷，又把毛衣裙的袖口往下扯了扯。

電腦桌上的咖啡已經是第五杯，阮之之雙手飛速在鍵盤上打字，手邊攤放著那本有些破損的日記本。

一路哼著歌，心情很好地從樓梯上走下來，阮之之在心裏盤算，等到下一次跟時硯見面的時候，就告訴他，自己已經想好了，想好要跟他在一起了。

今夜月色很好，如水般寧靜溫柔，漫天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彷彿在跟她說話。阮之之步伐輕鬆地走在路上，因為出來時沒穿外套，多多少少感覺到有涼意，所以決定不走遠，就在小區附近找點東西吃。

「說，想要我做你女朋友。」

時硯的身影……她應該不會眼花認錯吧？

她在這個日記本里看不見光明和溫暖，鋪天蓋地都是少女的壓抑和絕望。

走進去，店鋪老闆正戴著手套在餐台前忙碌，隊伍里除了她之外還有兩個人，看來自己還是趕上了。阮之之心裏定了定，跟著在隊伍的最後站好。

她從地毯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覺得胃裡有些空虛，懶得穿外套，直接穿著一件毛衣裙，拿了個錢包就下樓覓食。

此刻月朗星稀，與她一街之隔的男人，穿著一件純白色的棒球衫外套，高挑削瘦，背影帶著股淡淡的疏離味道，獨自一人寂寂行走。

等排到她的時候，老闆抬頭看她一眼，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來：「小姑ｈttｐs://ｍ.hｅtuｂook•ｃom.coｍ娘來得很巧啊，剩下的糯米飯只夠做最後一個飯糰了。」

兩天之前的採訪現場，人群中，他第一次伸手抱住她。他冷冽的聲音落入她耳里，一遍又一遍，像入了魔障一般，忘不掉。

她聞言輕輕笑了，像一隻輕盈的蝴蝶，極乾脆地回答：「好，我答應你。」

五秒，四秒，三秒——

聽到她語氣里掩蓋不住的幸福感，阮之之也跟著笑起來：「你開心就好，新婚快樂。」

而後一點點抬起頭來，映入眼帘是男人冷淡至極的眉眼：「過個馬路總是慌慌張張的。」

她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

顧念嘆氣：「總之，拒絕了也好，你跟李司晨之間的前塵太多，就算在一起也不一定會幸福。倒是我之前跟你說的事情，你有沒有好好考慮？在我眼裡時硯真的是一個很完美的戀愛對象，首先他人長得帥，其次多金，最後，我跟他共事多年，他一直保持著單身零緋聞的形象，別提有多潔身自好了。」她說到這裏停了一下，然後試探著繼續道，「之之，我知道你在感情里現在有些膽怯，害怕受傷，就是因為我太了解你，才覺得時硯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最適合你。」

周圍人潮洶湧，萬家燈火，而他卻恍然不覺，瞳孔在燈光下顯得特別亮，熱烈地幾乎要將她淹沒：

「看來我比較幸運。」阮之之也笑，習慣性地讓老闆在裏面加了肉鬆和香腸，最後做好的時候，對方還非常好心地免費贈送了一個鴨蛋黃包在飯糰里。

他好像快要走遠了，阮之之心裏突然有些急躁，指示燈還沒轉綠就已經忍不住邁出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