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廢話說夠了沒？」南檸不耐煩，她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爽快點，他在哪，我自己去找他問清楚。」
她還在腦中搜尋，幾乎在同一時間，對方先叫出了她的名字，「南檸？你來幹什麼？」
眼神一松，是爸爸的來電。
她沒開燈，只有手中的手機映出微弱的光。屏幕上的光漸漸暗下去，屏保照片中那人的模樣也越來越模糊。
手機又響了，還是南俊傑打來的，她接起來。
南檸冷冷看著她歇斯底里、語無倫次的樣子，覺得很可笑。
門被輕輕敲兩下，門口的南俊傑小聲問：「檸檸，睡了嗎？」
沒多久提先設定的鬧鐘響了。關掉鬧鈴，她將手機貼在耳邊，自言自語起來：「嗯，上車了……沒多久……你先等等……好……」
女子指著向西的一條大道，「就從這兒一直往裡走，路過第一個巷口拐彎進去，那邊有路燈，顧家旁邊有一座橋，很好找的。」
南檸怒目，忍無可忍揚起只手，「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你想多了，」拉上羽絨服拉鏈，南檸又裹上圍巾，「總之謝了啊，早點睡。」
「嗯……」
就再等倆小時，他要是不出現，就不等了。
南檸去撿，一隻腳猛地踢過來，撲通一聲低響，落了水。
找了個早點店，點了一碗小餛飩。
「嗯，本來是想明天過來的，但是臨時有事，」南檸鎮定道，「她也說會在這等我的，但是我沒看到她人，就想先去她家看看。」
顧希芸攔在她身前，兩眼通紅地盯著她，咬牙切齒般說：「他不在，他不和_圖_書會見你的，永遠都不會了！」
道完謝，南檸朝著她指的方向過去。顧希芸和白陸是鄰居，離得應該不會遠。
南檸慢吞吞朝那兩人過去，車子很快離開。那兩人在聊著什麼，她走近。
白家和顧家位置偏僻，周圍沒幾戶人家，她縮手縮腳地來回走動，始終不見熟悉的人影。
她提心弔膽地在房裡踱來踱去，早知道這樣，那天下午就該打輛車跟過去。
鬧鐘響了又停，她人巋然不動，像尊雕塑。
她停下，片刻繼續過去，「阿姨，你認識顧希芸嗎？知道她住在哪嗎？」
南檸最見不得女生這副嬌弱可憐的樣子，煩躁地放下手，「你把話說清楚點，白陸他人呢？」
「姐姐，夜生活才剛開始呢，睡什麼睡啊，」夏昀那邊確實有點吵，不像在家，「你要過來玩會么，反正都放寒假了，來的話把葉子他們也一塊叫來？」
司機笑了笑，又說了些讓她注意安全的話。
到了一座橋，南檸停下，左邊的房子里亮著燈。她又繼續往裡走，在隔壁一座房子前停下。
店才開火沒多久，客人還不多。
不再廢話，二話不說就去搶手機，顧希芸掙扎，手機在二人手中打滑掉在地上。
又等了會，南檸才離開。
她將手機貼在胸口，緊緊盯著來時的路。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南檸一驚，慌亂打開手機。
顧希芸不給，「這又不是你的東西，我憑什麼給你！」
冬夜寒氣逼人，這兒又近水，南檸手腳冰涼，渾身也打著顫。
「謝謝阿姨。」
另一個男ｈｔtｐs://ｗｗw•ｈeｔｕｂｏoｋ.ｃｏm.cｏｍ人說：「可不是嘛，才那麼丁點大的孩子，唉……」
顧希芸慢慢放下胳膊，聲音沙啞，「他已經走了，你想等，那你就慢慢等吧。」
南檸起身，找到衣服換上，語氣倒是平穩，「沒什麼，我就是問問。」
他走了是什麼意思？一個解釋都沒有就這麼走了？
白家的門還是沒有開，她透過門縫朝里看，裏面的門也緊緊關著，似乎真沒人在。
到達公交站，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找白陸，」南檸繞過她，想要從門縫裡看情況，「你又坐在這幹什麼？」
之後一路無言。
顧希芸沒站多久，就回了隔壁的家。
被嚇到的顧希芸趔趄退後，又不服輸一樣仰著臉由她打，「你才有病！要不是你，季冬也不會出事！小陸哥他……」
站台上還真有兩人，瞧著不像是等車的，像在等人。
房間里除了時針的走動，再無其他聲響。
南檸再次坐在門口，手機設置了鬧鐘，倆小時后響。
「我坐這兒……」顧希芸一停，突然扯住她胳膊往外拉，「你回去，誰讓你來找他的！」
那人慢慢走出來，臉在路燈下變得清晰。南檸瞧著覺得有點眼熟，可就是叫不出名。
「那麼小的孩子，還真是作孽了喲！」其中的中年婦女縮著脖子，普通話並不標準，「越到年底，出的事還就越多了，那天早上我看到的時候都心疼到不行，可不得把孩子爸媽給哭死……唉……」
南檸反身在門口坐下。不開口是吧，她就在這兒等，不信等不到。
那人站www.hetubook.com.com了起來，個子不太高，像個女孩。
她的那碗餛飩到了，皮薄餡多。南檸一連喝了幾口湯，才感覺到一絲暖意。
南檸更覺得奇怪。顧希芸大半夜地坐在白家門口哭，這不嚇人么。
她想起來了，這位就是她剛才口中的『同學』，顧希芸。
如果、如果他現在出現，無論是什麼理由，她都會接受。
南檸拉上門，放輕腳步下樓，一路出了大門。
兩人看到她，中年女子左右看看，「小姑娘，你這麼晚在這幹什麼？不回家啊？」
顧希芸聲音發抖，像是剛哭過。
說著又要去敲門。
裏面安安靜靜，沒回應。
她不允許，也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
「顧希芸？」兩個中年人對視一眼，女子說，「顧家的小丫頭？你是她同學？這麼晚過來？」
顧希芸聲音噎住，忍不住又要哭，「我告訴你南檸，白家所有人都討厭你！你最好滾得遠遠的！沒有人喜歡你！都是你！你就是害人精！」
「檸檸，你大早上的去哪了？怎麼都沒跟我們說一聲？」
「顧希芸，你最好給我滾開。」
門口傳來腳步聲，她摁滅手機。
整整兩天了，南檸給他打過無數次電話，不接、不接、還是不接。
這麼晚，天兒又冷，她不會現在要去白陸家吧？
「幹嘛啊？出什麼事了？看你急火火的。」夏昀問。
簡訊上字眼很著急。
她到小區門口，好容易才攔到輛車，上車前，記下了計程車的牌照。
「你老幾啊，你說了算嗎？」
「你這孩子，出去也跟我們說一聲啊，下次不許了啊！」
和-圖-書南檸眼神發狠，她還沒看出來，顧希芸這人還挺橫的啊。
寒風一遍遍過，河面結了層薄薄的冰，有小孩在橋上嬉戲，拿磚頭砸冰。
手腳快凍得沒了知覺，她躲在擋住風的一側牆內，盯著大門出神。
晚上十一點多了，她聽到樓下開門動靜，是爸媽回來了。
夏昀又找上之前那幾個桐中的朋友，聊了半天終於找到詳細地址，絲毫不耽誤地給南檸發過去。
大檸子現在追人追這麼急？
那就再等一個小時吧，一個小時后，他要是出現了，就不罵他。
在床邊坐到零點，她才躡手躡腳地開了門，樓下無光，他們已經休息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朝來時的方向走，腳像踩在虛空的浮雲上，絲毫沒知覺。
到了桐安鎮，司機把她放下。
「這兩天又沒時間陪她，她不會生氣了吧……」王嫿的聲音逐漸變弱，直至消失。
南俊傑又對身邊的人低語：「睡了，咱們下去吧。」
「累，我就不去了，你找他們吧。」
南檸一出聲，牙齒禁不住寒，微微打顫，「我出來跑步，在外面遇到了同學。」
「嗯，」她坐在後面，直視後視鏡里那雙眼睛，「我朋友在桐安鎮公交站台等我，有事。」
她從抽屜里掏出錢塞兜里，在房裡轉了圈又把那副毛線紅色手套拿上，一切準備就緒，坐在床邊等。
南檸走了過去，心跳莫名跟著砰砰作響，一下比一下有力。
「晚上回家吃飯嗎？」南俊傑問，「我跟你媽晚上都在家，回來吃的話告訴我們想吃什麼。」
她嚇了一跳，後退，「誰？」
「你在我面前逞強httｐs://ｍ.ｈｅtuｂｏok•cｏm•ｃom算什麼？」顧希芸淚眼婆娑，「你不喜歡他為什麼要去招惹？沒有你的話……沒有你的話現在也就不會變成這樣了，你怎麼……怎麼……」
最後一次就是今晚，再撥過去已經變成了暫時無法接通。
哪怕他親口說不喜歡她了，討厭她了，她也接受。
顧希芸小聲啜泣，咬住下嘴唇不出聲。
夏昀不疑有他，「行，我看你這段時間簡直是中了那個白陸的毒了，早學晚學，遲早得把腦子給學壞了，你早點睡吧，讓腦子放鬆放鬆。」
可惜事與願違，來時的路上空無一人。
「我……那為什麼他的手機會在我這兒？」顧希芸一句句打壓在她心上，「小陸哥這兩天有主動聯繫過你嗎？他已經知道你追他是在跟別人打賭，他討厭你討厭你！」
聽完，掛了。
報了地名，司機詫異盯著她看了會，隨口問：「小姑娘這麼晚一個人出門？」
她拿出手機，再次撥了白陸號碼，幾秒后，突兀的鈴聲在她身邊響起。
南檸盯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捏緊手機。
整座房子漆黑一片，南檸剛要走近，門口突然冒出個身影。
好容易天慢悠悠轉亮，鎮子里有了人聲，她卻是更冷了。
南檸看著顧希芸手裡的東西，伸手，「拿來。」
兩人下了樓。
顧希芸的話再次盤旋在耳邊。
南檸怔怔發愣，半晌，她說：「爸，我想吃排骨，還有魚。」
「嚇我一跳，還以為你大晚上的要衝到他家去。」
吃完餛飩，又去白家門口轉了圈。
熄了燈，南檸坐在床上給夏昀發簡訊，麻煩他找一下白家地址。
起來跳跳，想要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