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楚肖逸哭笑不得:「你就是氣氛擔當唄?」這要是出道的偶像團體,自家妹妹不就是綜藝掛。
楚肖肖現在就將楚肖逸視為後進生,儘管他們的關係一般般,但她有必要幫助他前進,這也是她為家庭奉獻的方式。她當然不允許自己的努力被忽視,還要被當作毫無付出卻受照顧的對象。
楚肖逸原本正在挑水果,此時疑惑地回頭:「?」
楚肖肖作為家中幼崽,她一向對長輩直白地闡述看法,偶爾都要指責父親的行為,更不用說毫不著調的楚肖逸。她抱起購物籃里的青葡萄,頭一回嚴肅地呼喊兄長:「哥哥。」
楚肖肖認為家庭是人類合作的基本單位,她對這個家同樣有奉獻和付出,不能夠被便宜哥哥抹殺。
楚肖肖的個頭比較矮,完全被大門擋住,保安看不到她。楚肖逸茫然而小心地抱起她,按照其指示向上舉了舉,不知她要做什麼。
她覺得自己不該買那麼貴的葡萄!
楚肖逸只得時不時注意她的情況,他走到御融台小區門口,才發現頗為尷尬的事情,自己居然忘帶門禁卡。他回家時,何鑫早就提前安排布置好,直接開車進入小區,以至於他都遺忘門禁的步驟。
楚肖肖認真地觀察起貨架,她的視線在包裝精美的水果間流連,不禁陷入思考。
下車后,楚肖逸看小東西仍舊滿臉彆扭,不由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他朝她伸出手,誠懇道:「好啦,我承認你有貢獻,還在生氣呢?」
不過楚肖肖覺得「以後」還很長,畢竟她暫時沒有經濟能力,估計要等自己工作賺錢才行。
楚肖逸:這不是高端樓盤,www•hetubook.com•com怎麼還刷臉放行?為什麼自己都刷不動,換她就能輕鬆刷開??
家裡人早就領教楚肖肖的厲害,大多數情況將她視為大人來交流。這也是韓雅的建議,如果成人在超常兒童面前故意拿喬,很可能會狠狠地摔跤。韓雅當初還舉出真實案例,說某神童在普通學校就讀,跟班裡的任課教師掐得天翻地覆,原因之一就是老師想要樹立最高權威,致使神童產生抵觸情緒。
楚肖逸頭戴鴨舌帽、臉戴黑口罩,他遲疑地看向門衛室里的保安,僵硬地朝對方招招手。身穿制服的保安回望全副武裝的楚肖逸,投來懷疑而警惕的目光。
他最激烈的對抗是毅然離家,切斷一切聯絡,不再接受資助,這才挺起腰板。他有段時間最反感的句子就是「爸爸媽媽養你那麼大,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使他總會激烈地產生抵觸,嘶聲大吼「我沒有求他們生我養我」。
楚肖逸眼神動搖,支支吾吾道:「嗯,好像有道理……」
沒錯,御融台的門禁非常嚴格,連外賣和快遞都不能亂進,否則白叫高端樓盤。
年輕保安疑惑地挑起眉毛,好似不太理解楚肖逸的動作。他顯然對娛樂和明星不感興趣,並不清楚對方是誰。
楚肖逸:「啊?」
楚肖逸見她鄭重其事的小模樣,他莫名有點迷茫:「等等,怎麼突然說到這裏……」
楚肖肖一手搭在兄長肩膀,一手向保安揮揮示意,如同檢閱的領導人,顯得正式而友好。保安看到楚肖肖的小臉,笑著朝她點頭回應,下一秒就緩緩開啟門禁,放兄妹二hetubook•com.com人進來。
楚肖逸看著葡萄的價格,他忽然福至心靈,讀懂自家妹妹的潛台詞!
楚肖逸有點頭疼,他正猶豫要不要讓家人來接,卻聽身邊的楚肖肖開口:「抱我起來。」
兄妹倆結賬離開,返程的計程車上也互不說話。楚肖逸偷瞥一眼氣悶的小東西,心想她的小情緒還挺大,也不知怎麼能氣那麼久。他覺得自家妹妹總有些奇思妙想,她甚至將家人視為同齡人,並不覺得自己和長輩有差別。
楚肖肖:「並不是我年紀小就該被照顧,而是我在家庭里用其他付出,換取別人對我的照顧。」
人一旦撒謊,後續就要用無數謊言來圓。儘管楚肖逸當初就想逗一逗小孩,但他如今覺得她得知真相要炸,恐怕會把自己摁在沙發上打。
楚肖肖:「我給家裡帶來快樂和幸福!」
楚肖肖對他敷衍的語氣有點不滿,她氣哼哼地跟在他身邊,總覺得便宜哥哥冥頑不靈。
楚肖肖見他莫名氣弱,誤以為兄長被戳中要害,感覺自己的話起作用。她將青葡萄放回到貨架上,安撫道:「如果你真特別想吃,等我以後給你買吧。」
國民度遭遇痛擊的楚肖逸:「……」看來自己還不夠紅。
楚肖逸:「???」
楚肖逸伸手就要捏她的小腦袋:「不要老說高深的話,你自己還被人養呢,哪裡能對別人負責?」
楚肖逸:「你喜歡吃什麼?自己動手拿吧?」
楚家棟估計在她面前總是吃癟。
楚肖逸發現飽滿圓潤的香印青葡萄,乾脆伸手拿起來一袋,將其放在購物籃里。他以前嘗過這種葡萄,帶有玫瑰花和_圖_書香的味道,甜度也很高。
楚肖逸略微有點感動,又忍不住調侃道:「你不是很討厭我嗎?居然還給我買東西?」
楚肖逸聽完她新奇的理論,又見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他直接拉著她的手往外走:「行行行,你有貢獻的……」
楚肖肖一本正經道:「討厭歸討厭,但你是家庭里的一員,我必須要對你負責。」
「行啦,走吧。」楚肖逸提起購物籃,又向她伸出手來,說道,「你現在年紀還小,才是最該被照顧的。」
實際上,這句話一蹦出來,他的潛意識仍是「自己被父母養」,儘管他不願承認,可此念深埋心底,猶如無法根除的刺。
楚肖肖的小脾氣也湧上來,她擺出平日跟父親理論的架勢,振振有詞道:「我和你們是平等合作的關係,不存在誰照顧誰!」
但楚肖肖不一樣,她覺得自己沒有被養,她和父母是平等的合作者。他們在同一集體里生活,除了彼此分工不同,沒有高低之分,跟許多主流思想不同。
楚肖逸:「?」
楚肖肖由於自身的特殊能力,她一直信奉的是別人對自己好,那她也要對別人好。人類的感情是在來來往往的互動中緊密,家庭就如同幼兒園裡的班級,每個人都要為班級做貢獻,才會不被其他人討厭。
楚肖肖見他一動不動,不耐地重複:「抱我起來。」
楚肖逸啼笑皆非:「難道你現在不用爸媽養?不用長輩們照顧嗎?你還什麼事都沒法做呢?」
楚肖肖沉吟幾秒,語重心長道:「人有追求美好和珍貴的權利,但最好不做超出能力的消費。」
楚肖逸腦海中鬼使神差地冒出此念,他hetubook.com.com以前的想法跟楚肖肖不同,總覺得從父親手中拿錢的自己既無力又卑微,好像是在乞討,沒有話語權。因為父親是家裡的經濟支柱,所以他沒法跟其對抗,不得不聽從對方的想法。
楚肖逸剛在家裡住兩三天,對楚肖肖的認識還不深刻,此時也感到一絲壓力。他聰明地保持沉默,佯裝無事地揭開話題,領著自家妹妹前往超市。
楚肖肖抱著那袋青葡萄,她的小眉毛微微擰起,指了指上面的價錢,用行動進行無聲暗示。
雖然楚肖肖對金錢還沒有全面認知,但她知道尋常葡萄的價格,好歹是家裡的常見水果。小舅爺楚慶峰購買的葡萄基本是29.9元,爸爸楚家棟購買的葡萄基本是99.9元,哥哥楚肖逸購買的葡萄居然是199.9元?
楚肖逸:「???」這小鬼突然說什麼鬼話?
楚肖肖沒有去牽他的手,她扭頭哼了一聲,但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猶如遊戲里跟隨的小寵物。
楚肖逸望著小東西緊繃的臉,他瞬間驚得後背冒汗,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在這一刻,他必須選擇做一個虛榮的人,還是一個虛偽的人。如果他繼續隱瞞收入,那她會覺得自己是強撐面子;如果他現在坦白收入,那她就要跟自己清算舊賬。
楚肖肖聞言小臉皺起來,沒有去牽兄長的手。她沉默許久,反駁道:「我覺得你不對。」
在家裡,楚肖肖是唯一能刷臉進小區的人,由於她跟楊茵的友誼,不少保安對她留有印象。家人們偶爾忘帶門禁卡,要是牽著楚肖肖,也能被一起放行。
楚肖逸發覺自己不能再說話,他簡直是越說越露怯,到處都是和_圖_書破綻。楚肖肖倒不會直接嘲笑,可她微妙而憐憫的眼神,使人壓力更大。
楚肖逸只當她天真爛漫、童言無忌,儘管她的心意很好,但她還做不了什麼。
楚肖逸是有點藏不住話的人,他偶爾情緒上頭,面對記者的刁難,都要出言反駁,難免掉入坑裡。經紀人何鑫多次提醒過此事,但楚肖逸卻沒法馬上改掉,然而他如今跟楚肖肖待在一起,終於乖乖地閉上嘴。
楚肖逸硬著頭皮,他往下拉拉自己口罩,繼續露出懇切的眼神,期盼對方能認出自己,知道他不是可疑人物。
當然,每個班裡也有後進生,他們暫時沒辦法有貢獻,需要別人的幫助。後進生固然能力會有不足,但不能對自己的落後理所當然,永遠不知道上進。
這串青葡萄被透明袋包裹,袋口還系著漂亮的蝴蝶結,顯得相當精緻。楚肖肖不經意地瞟到透明袋上的價簽,當即露出略微苦惱的神色,她覺得應該跟便宜哥哥鄭重地談一談。
楚肖逸:「你現在能貢獻什麼?」
楚肖肖義正詞嚴道:「在同一家庭單位里,每個人擅長的事情不一樣,當然也會各有分工。雖然我現在還沒法工作,但我有用其他方式做貢獻!」
超市內,兄妹倆的氣氛倒是挺和諧,都不再提大舌顫音的事情。購物中心裏的超市專賣高端產品,連各類水果都背負盛名,還有許多海外的佳果,五顏六色地堆滿貨架。
楚肖肖不明白兄長說的話,但她雙手叉腰,理直氣壯道:「如果單純說我年紀小,所以被家裡照顧,或者爸爸媽媽是我爸爸媽媽,所以必須要照顧我,那就太不合理啦!人都是有來有往,才能一直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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