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楚肖逸:「……」
雖然楚肖逸覺得自己跟她是雞同鴨講,但不得不說她的歌聲化解焦慮,讓他不再感到緊繃和不安。
楚肖逸望著幼兒園裡的景象,覺得自己誤入嶄新的世界。他以前是在老城區上的幼兒園,那是某高校的附屬幼兒園,師資力量還算不錯,小朋友們也來自高知家庭,但絕沒有現在誇張。
楚肖逸:如果是臉盲或社恐的人,現在恐怕已經徹底崩潰。
楚肖肖:「我要讀霍格沃茨!我要去格蘭芬多!」
楚肖逸:「!!?」殺兄誅心?
楚肖逸扭頭一看,果然看到「楚肖肖哥哥」的座位,忙道:「謝謝您!」
楚肖逸心中發懵,哪料到還有此環節。他向安妮媽媽詳細了解一番,才知道這是幼兒園保留的親子項目,一旦學校布置完任務,過後一定在班裡展示,以前還有親子繪畫、親子烘焙等等。
楚肖逸:「……」搞半天她是聯合國發言人嘍!?
楚肖肖:「那你重唱我剛唱的那一句,你能唱出來我就承認難聽。」
楚肖逸:「……」不不不,我只是想起那天被大舌顫音羞辱的經歷,便將此語調刻進骨子裡。
楚肖逸沉吟幾秒,他微微凝眉,小心翼翼道:「我不知道這麼說是否合適……可我覺得您有一點點焦慮?」
楚肖逸聽聞家長們的私下努力,確信並不是父母給楚肖肖創造出語言環境,應該是妹妹自身的能力。他們家跟安妮媽媽等人不同,安妮媽媽為讓安妮學習西班牙語,她打算自己先學會這門語言,再陪著安妮一起練習,以求讓小朋友有語言環境。
後台編導:你確定看國產古裝劇算接受歷史文化熏陶?
楚肖逸:「???」
下一秒,雅涵爸爸就端起裝有超長鏡頭的單反相機,向楚肖逸展示自己的武器。如果不是他西裝革履的打扮,楚肖逸都要懷疑對方是狗仔或站姐,馬上就要衝出去拍明星。
安妮媽媽:「因為肖肖的發言都是用聯合國工作語言,分別是漢語、英語、法語、俄語、阿拉伯語和西班牙語,共計6門。」
他的心情也放鬆下來,重拾唱跳明星的標準,調侃道:「你唱得真難聽。」
楚肖逸見狀有點發慌,忙道:「謝謝您,但其實沒必要,www.hetubook.com.com真的沒必要……」
楚肖逸頭疼地扶額,莫非其他人帶孩子去藤校,他帶妹妹去環球影城嗎?
雅涵爸爸沒辦法自己學外語,他會請外教陪雅涵一對一練習,但此選擇明顯屬於中下策,沒有「父母是最好的老師」派的家長們優秀。
楚肖肖察覺到便宜哥哥的沉默,她發現他波動的情緒,擰眉道:「你又怎麼了?為什麼心情不好?」
楚肖逸:「楚肖肖,你少天天看外語動畫片,也該接受歷史文化熏陶,做人不能忘本!」
楚肖逸微微一愣,他只當妹妹也要雙語發言,便放下手機繼續聽。只見她沒過多久又語氣一轉,繼續道:「Mesdames et messieurs, bonjour……」
楚肖逸:這年頭幼兒園的開學典禮企劃都快趕上品牌活動?
安妮媽媽憂愁道:「我哪裡會烘焙啊?上回為完成做糕點的要求,我還不得不提前上烘焙班,總算是應付過去。」
安妮媽媽向他展示手機上的甘特圖,答道:「累是肯定累,不過要是科學管理時間,基本上兩邊都不耽誤。」
安妮媽媽欽佩道:「肖肖的法語真好,一點不比安妮差!」安妮爸爸是法國人,所以小朋友在中法家庭里長大。
楚肖逸聽到安妮媽媽興奮的聲音,果然看到身披小袍子的楚肖肖上台。她外面披著深色的長袍,裏面是早上穿的校服,看上去端莊乖巧。
安妮媽媽每年都帶安妮去藤校參觀,讓她對知名學府建立興趣,早早地打下基礎。楚肖逸覺得有必要了解一下妹妹的志向,她是喜歡哈佛還是劍橋?他該帶她去美國還是英國?
楚肖肖又切換出兩種語言,加起來共計6門,終於在熱烈掌聲中淡然下台。
「……」楚肖逸最近發現妹妹開心時的毛病,她會高興地手舞足蹈、放聲歌唱,上一回是在踩水坑時高歌《Let it go》。
不管你在自己的領域多麼出眾,仍會陷入焦慮的怪圈之中,甚至越是精英越是如此。只有精英知道階層的重要,凡人反而沒有此等煩惱。
楚肖逸:「……」他倒是能模仿調子,但他背不出歌詞啊!?
楚肖逸一m.hetubook•com.com連又跟無數小朋友父母們打招呼,稀里糊塗地收下幾張名片。他唯恐自己將人記混,索性從小紙袋裡抽出一支筆,在家長名片上寫好小孩的名字,以便跟沒遞名片的家長區分。
安妮媽媽一邊鼓掌,一邊遺憾道:「真可惜,我還聽不懂西班牙語和阿拉伯語……」
這所幼兒園的家長們苦心鑽研著各類課程,從中選擇最優等的目標,還要帶著孩子環遊世界,既要學習也要開闊視野。他們很早以前就費心於尋找夏令營、天才營,讓孩子們早早地做出準備,以便為後續衝擊藤校助力。
楚肖逸:我該如何解釋李導等人不是來給楚肖肖拍紀念影像的?
楚肖逸直接祭出否認三連,瘋狂地擺手解釋:「我不是,我沒有,您誤會了……」
楚肖逸望著後視鏡里的妹妹,面露一絲猶豫。如果小東西真的是天才,那麼家裡就面臨新問題,如何才能不浪費她的才華?
安妮媽媽:「你好厲害啊,都能聽出來!」
安妮媽媽:「這有什麼難的?肖肖不比他……肖肖來了,肖肖來了!」
當晚,楚肖肖就為自己的言論付出慘痛代價,她被迫在客廳里觀看兄長的古裝電視劇,心愛的IPAD還慘遭沒收。她哼哼唧唧地在沙發上打滾,哀聲道:「我不想看這個……」
楚肖肖望著楚肖逸的情緒顏色面露古怪,她覺得兄長的事情真是多,一天能有無數回心情不好?他不是悲傷,就是暴怒,如今又開始焦慮,簡直如同不穩定的化學元素。
開學典禮結束后,楚肖逸的心情便一直微妙而複雜,甚至持續到接楚肖肖回家。楚肖肖泰然地攀上後座,又將自己的小書包放在一側,她看上去跟上午別無兩樣,好像並未被任何影響。
後台編導聽到還珠格格十級學者的言論:「?」
楚肖逸不禁陷入沉默,他望著安妮媽媽擔憂的眼神,突然領悟他們恐懼的東西。他們已經是人中豪傑、精英父母,卻深深地害怕著階級分化,更擔憂孩子們的階級滑落。
楚肖逸:安妮媽媽握著SR都如此努力養卡,他們握著SSR自然不能落於人後。
楚肖肖歪頭想了想,說道:「我想去霍格沃茨,你能帶我去嗎和_圖_書?」
楚肖逸遲疑片刻,問道:「肖肖,你以後想上什麼學校?我們哪天提前去逛一逛?」
楚肖逸在禮堂內暈頭轉向,好在有安妮媽媽的幫忙,最終成功地落座。每個座位上還擺著一隻小紙袋,裏面放著幼兒園的開學典禮紀念品,各類小物件製作得挺精緻,搞得相當隆重。
「這是肖肖哥哥嗎?我第一次知道肖肖有哥哥?」後排的家長探頭探腦,不可思議地說道。
楚肖逸在其中絕不算「合格」的家長,但搞笑的是他依靠妹妹備受矚目,無數人都要向他求取經驗。
楚肖肖發言結束后,家長代表上台發言,他跟校長一樣使用三門語言。據安妮媽媽介紹,這位誠誠爸爸以前是做同聲傳譯的,總之也是專業級選手。當然,他收到的掌聲沒有楚肖肖得多,畢竟在語種數量上不佔優勢。
雅涵爸爸點了點頭,又無聲地望向楚肖逸,露出關切的目光。
金髮校長朝楚肖肖溫和地笑笑,他伸手指引她上前,又替她調整演講台上的麥克風高度。楚肖肖朝校長致謝,又開始脫稿演講,流暢道:「尊敬的老師們、親愛的爸爸媽媽、可愛的同學們……」
楚肖逸:「這是……」
楚肖逸試探道:「……這是俄語么?」
安妮媽媽:「不過我聽肖肖爸爸說,你們還帶攝像師過來,那你用手機拍也行,反正有高清影像留下來,比照片還有紀念意義呢!」
他發現安妮媽媽的座位就在自己旁邊,估計小朋友安妮也在開學典禮上有安排。兩人的位置簡直是VIP貴賓席,剛剛落座就有後面的人搭話。
楚肖逸茫然道:「現在做幼兒園園長都那麼難?還要會三門外語?」
楚肖肖原本還算平靜,她此時卻越說越興奮,甚至快樂地唱起霍格沃茨校歌:「You might belong in Gryffindor, where dwell the brave at heart, their daring nerve and chivalry, set Griffindor apart……」
他們迫使自己成為世界級教育專家,傾其全力地推著孩子向上走,唯恐在起跑線上落後。他們確信光和-圖-書有錢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維護現有圈層,必須竭盡全力地給兒女最好的一切。
楚肖逸滿臉懵逼,發出靈魂疑惑:「既然您聽不懂,怎麼知道她說的是西班牙語和阿拉伯語呢?」
「你好你好,我是雅涵爸爸!」男家長遞給楚肖逸一張名片,還鄭重其事地跟他握手。
他覺得自己進入幼兒園后,宛如行走的吐槽彈幕,根本沒有辦法停下來。
楚肖肖見他學不出來,她立刻露出得意的神色,同時坦言自己長久的疑惑:「哥哥,你真的有粉絲嗎?他們為什麼要喜歡你啊?」
前排家長席似乎有獨特的交際圈,眾人都彼此認識或臉熟,攀談起來也毫不彆扭。楚肖逸初來乍到,他從未有如此大的社交壓力,忙不迭道:「您好您好,我是肖肖哥哥。」
校長是一位紳士的金髮老先生,他分別用中文、英語和法語完成自己的發言。
安妮媽媽是優秀的職場女性,也是項目管理大師,將工作和家庭的時間安排得井井有條。據說,安妮爸爸也是如此,他們分別負責安妮的一門外語陪練,最大化地提升教育效率。
楚肖肖好像跟安妮、雅涵的關係不錯,致使安妮媽媽、雅涵爸爸也挺照顧楚肖逸。
開學典禮終於開始,楚肖逸不用再跟熱心腸的家長們搭話,不由長鬆一口氣。典禮環節倒是挺正常,分別是校長發言、學生代表發言和家長代表發言,演講內容都沒有新花樣,只是使用的語種極為豐富。
家長給孩子拍攝的照片最終要上交,老師們甚至會在課堂上展示。如果楚肖逸用手機隨便拍拍,豈不是會讓楚肖肖在小朋友面前抬不起頭?
禮堂內,安妮媽媽帶著楚肖逸朝座位走,一路上又見到不少熱情的家長。楚肖逸發覺安妮媽媽同樣在校內很受歡迎,想來安妮也是幼兒園裡叱吒風雲的小朋友,否則就不會有「安妮媽媽」光環。
雅涵爸爸:「待會兒典禮上要拍照,你們有帶相機嗎?」
雅涵爸爸立刻露出頗不贊同的眼神,不過他為人相當豪爽,拍拍胸脯道:「沒關係,我幫你拍一張肖肖!」
雖然楚肖肖的演講水平就是三歲半小孩風,但她一本正經地站在禮堂的暖光下,還真有幾分童稚和可愛。楚肖逸見小東西站在演講www.hetubook•com•com台上發言,他心裏也柔軟起來,伸手給她拍照片。
楚肖逸詫異道:「但您不覺得累嗎?不會耽誤工作嗎?」
安妮媽媽從包里取出小巧的徠卡,說道:「我帶了,但不太會用,現在再試試。」
楚肖逸倒是知道學校的要求,幼兒園讓家長拍一張孩子在典禮上的照片留作紀念。他尷尬地撓撓頭,遲疑道:「……我用手機拍就行?」
楚肖逸:我妹妹是什麼國際巨星嗎?這已經是奧斯卡紅毯級待遇?
安妮媽媽苦笑道:「我當然會焦慮,如果安妮以後還沒我們混得好,那該怎麼辦啊?」
這不僅僅是拼爹拼媽的家境實力,還是在拼爹媽的行動力和意志力。
楚肖逸咬牙道:「我是問你想讀的大學……」
楚肖肖說完法語,繼續鎮定道:「Дамы игоспода……」
楚肖逸:「?」
肖碧提前告知過楚肖逸此事,但他覺得手機拍就可以,自然沒有準備。
肖碧其實告訴過大兒子,小女兒在語言上極具天賦,但她一向屬於內斂謙遜派,不喜歡將話說得太過太滿,致使楚肖逸沒有清晰地理解真意。
安妮媽媽勸道:「你就讓雅涵爸爸拍吧,不然肖肖交作業的時候,她心裏會有落差的。」
楚肖逸在獨自面對家長們后,便感受到窒息般的焦慮。周圍人似乎永遠嚴陣以待、腳步匆匆,透著要打勝仗的氣勢,讓他有些惶恐。
楚肖逸:「……」這幼兒園是「幹啥啥不行,折騰家長第一名」?
「她要先上一所高排名的常青藤,才好開展人生的種種計劃。」
楚肖逸目睹妹妹在典禮上的驚人表現,他感覺自己一直以來對她有所誤解,難不成小豬佩奇十級學者是一位天才嗎?
雅涵爸爸佩服地豎起大拇指,贊道:「厲害厲害,我就沒想到!」
楚肖肖的發言稿並不長,正當楚肖逸以為她馬上要下台時,她卻忽然語氣一轉,又冒出另一門語言,自如道:「Good morning, ladies and gentlemen, my dear teachers and……」
安妮媽媽和楚肖逸走到禮堂最前排,她指了指前排標有名字的座位,解釋道:「肖肖是學生代表,家長位置就不在班裡,而是在第一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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