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楚肖肖:「為什麼他覺得我會受傷?」
楚肖肖伸手摸出兄長兜里的手機,她拿好自己的道具,立刻進行活靈活現的表演。她從沙發上起來,站在原地小手一推,像是將門扉打開,開始無實物表演,歡呼道:「這不是帝企鵝嗎?我很喜歡你啊!」
主持人輕鬆地調侃:「肖肖為什麼對他有印象?這我可不服氣啦?」
如果這件事沒有透到台上,永遠沒人能理解楚肖逸的態度。然而,楚肖肖只是稍微代入動物園場景,她將事情進行情景再現,立刻把因果戳破。只要事情在節目中爆出來,那就算是節目效果,說穿反而無傷大雅。
何鑫苦笑道:「肖肖,別看你哥哥年紀比你大,他跟人打交道的能力說不定還不如你……」
兩名主持人立刻露出憐憫的神色,他們覺得楊暢真是愈挫愈勇,綵排期間就看出楚肖逸開不得玩笑,現在他仍鍥而不捨地找梗。眾人都不知道楚肖逸和楊暢有何過節,反正偶爾會有一種說不出的彆扭。
何鑫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他覺得綵排時的公事公辦和私下溝通是兩回事,但又不好繼續遊說,擔憂楚肖逸產生逆反情緒。楚肖逸對這些事有點敏感,聽到的次數過多會變得暴躁,更影響節目流程。
楚肖逸:「但有些問題她沒法答……」
何鑫面露遲疑,他沉吟幾秒,緩緩道:「可能因為你哥哥是個真實的人吧,這既是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真實並不是他的錯,只是會惹來點小麻煩。」
楚肖肖認真地思考片刻,她在屋裡環顧一圈大人,伸出兩隻小手,禮貌地探向楊暢:「我對這位哥哥有點印象。」
楊暢都被楚肖肖一陣操作搞懵,他現在摸不準小女孩的態度,真不懂她是意有所指,還是天真爛漫。他內心著實糊塗,連帶也不再惱怒她的表演,笑呵呵道:「可以啊可以啊,我做帝企鵝,我做長頸鹿……」
楚肖肖低頭啃一口糕點,抱怨道:「他今天的情緒好奇怪,跟平常完全不一樣。」
楚肖肖面露不解:「這並不會傷到我?答不出來也不丟臉?」
主持人見縫插針,當即熱絡起氛圍,笑道:「你哥哥如今沒你紅,他當然有點氣悶!」
何鑫無可奈何地笑道:「是呢,你反而比他看得清和圖書楚。」
下一秒,楚肖肖揣著手機飛速衝到楊暢身邊,打開攝像頭就要拉著對方合照,讓楊暢滿臉混亂和茫然。沒人料到她小步邁得飛快,瞬間跑到圓茶几的另一頭,湊到楊暢旁邊。
「……」楚肖逸深知妹妹的智力水平,對她的腹黑程度膽戰心驚。
因此,儘管楚肖肖覺得便宜哥哥對自己還不錯,但她也看不到變暖的情緒顏色,楚肖逸是冷色調的人,他對別人態度更冷硬。敞開心扉的普通人上限是100分的紅色,略微封閉的楚肖逸上限只有60分的綠色,沒法強求更多。
楚肖肖繼續情景再現,興奮地嚷著:「我最喜歡帝企鵝!我要跟帝企鵝合照!」
「不是吧,楊暢你還挺紅?真人不露相啊?」
她跟經紀人何鑫閑聊許久,又好奇道:「那叔叔為什麼還願意跟他一起工作?」
楚肖肖將何鑫透露出的線索提煉,大致明白便宜哥哥不善團隊合作,基本上是單打獨鬥派。集體訪談對楚肖逸更是地獄級難度,他總覺得別人在為自己(或楚肖肖)挖坑,配合度更低。
何鑫為難地撓撓臉,不知該如何作答,索性坦白道:「肖肖,這才是你哥哥正常的樣子,他在家裡的模樣才不是常態……」
「楊暢你真是太想紅了!瘋狂地蹭肖肖熱度,太勢利了,太勢利了!」
他覺得楚肖肖簡直成精,她深諳打一棍子給甜棗的真諦,不管是什麼好人、壞人、凡人、小人,全都能有條有理地互動相處,而且潛移默化地控制對方。
楊暢是相當活躍的藝人,他熱愛造梗搞笑,時不時就要cue楚肖肖,表達自己的喜愛之情。然而,楚肖肖每次還來不及回話,楚肖逸便滴水不漏地擋回去,他簡直猶如楚肖肖的發言人,將她兜得牢牢的。
楚肖肖煞有介事地點頭,一本正經道:「我早就發現這件事。」
不遠處,楚肖肖待在何鑫身邊休息,她望著角落裡的兄長和導演,憂心忡忡道:「哥哥是不是被批評啦?他會不會被開除?」
楚肖肖作為全場最小的小朋友,加上她是節目的討論熱點,少不了被其他人提問。綵排時,楚肖逸將她護得太緊,恨不得做她的新聞發言人,著實沒有節目效果;正式錄製時,楚肖肖開始率先開和-圖-書口,決定挽回一下局面。
《咱家幾代人》有四組明星家庭,今天演播室會來三組,基本都是一帶一形式。因為演播室原本還有兩名主持人,所以房間里有八人,人員數量挺多。楚肖逸是帶著妹妹出席,其他藝人有的是帶爺爺,有的是帶媽媽,帶來的家庭成員也不同。
何鑫聽到她的童言童語,安撫道:「李導不敢開除你哥的,還有合同限制呢。」
主持人們趕忙玩起節目梗,避免楚肖逸和楊暢有所交鋒,讓氣氛活躍起來。楚肖肖已經逐漸摸懂錄製套路,大家要在演播室里開心地交流,倘若總讓楚肖逸硬邦邦地答話,流程就比較難走下去。
眾人:「?」
何鑫:「嗯……因為他害怕肖肖說錯話,然後被其他人議論,或者別人問你太難的問題,讓你答不上來難堪……」
楊暢同樣露出受寵若驚的神色,他跟楚肖肖還沒直接交流過,只感受到楚肖逸些許微妙的態度。
沒過多久,工作人員便通知走一下綵排,楚肖逸帶著楚肖肖出門,前往燈光明亮的演播室。演播室內有一張超大的圓形茶几,四周圍著挨在一起的軟沙發,看上去要坐不少人。
楚肖逸是有點一刀切的人,他覺得對方有瑕疵不行,立刻遠遠地拉開距離。然而,水至清則無魚,人在職場里就找不到聖人夥伴,大多數都是湊合著過。
楚肖肖不是小傻瓜,雖然綵排時眾人都歡聲笑語,但氣氛其實挺僵硬尷尬。李導還將楚肖逸偷偷叫走,這簡直是老師說學生的套路,不願讓學生當眾丟臉,所以只能私下裡指導。
楊暢恨不得在演播室被連嘲三分鐘,綜藝嘉賓們說話更沒顧忌,那開起玩笑比楚肖逸狠得多。更關鍵的是,楊暢還不能不高興,不高興就是情商低沒綜藝感,顯然不符合他的形象設定。
楚肖逸好歹是《咱家幾代人》里咖位最大的流量明星,當初也是李導等人多番勸說才拿下,怎麼可能被開除?
何鑫苦惱地撓撓頭:「唉,我也不知道在胡說什麼……」他覺得自己的回答語無倫次,也不確定楚肖肖能不能理解。
明星是有經紀人團隊的,每位經紀人的分工各有不同,何鑫也需要其他同事。優秀的經紀人不是光聽明星的話,還要跟對方www.hetubook.com.com交流發展前景,可楚肖逸總有透露太多會被傷害的錯覺,下意識地抵觸剖白自己,猶如緊張的刺蝟。
主持人笑著擺擺手:「那算了,我還不如你哥,我沒有作品呢,等我有作品,你再來認識我。」
楚肖肖的現場表演全程不到一分鐘,卻讓演播室里所有人爆發大笑。孩子的童言童語相當稚嫩可愛,但成年人們卻從中有另一番理解,誰都明白後台發生什麼事情,難怪楚肖逸沒有好臉。
楚肖肖:哥哥是不是要失業了?
楚肖肖第一次來到便宜哥哥工作的地方,她好奇地打量著周圍,覺得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忙碌不已。好在周圍人對她都挺友好,化妝室里駐紮的是楚肖逸團隊,基本上對老闆妹妹很客氣。
正式錄製開始,兩名主持人在燈光中笑著開場,介紹演播室內的嘉賓:「今天確實來了好幾代人啊,讓我們歡迎楚肖逸和他妹妹,楊暢和他爺爺……」
李導覺得楚肖逸今天綳得太緊,跟往期節目里截然不同,他倒是知道楚肖逸在訪談里向來狀態不佳,但著實沒想到差距有那麼大。楚肖逸在家裡相當鬆弛而真實,他對家人撒潑打滾、玩笑打鬧,可面對其他藝人完全不是這樣,如同變一個人。
楚肖逸見主持人還挺有分寸,心裏微微放鬆一點。李導還算有情義的導演,節目里沒有故意惡剪,演播室里也讓主持人兜著,倒是楚肖逸最初反應過度,看誰都像在挖坑。
「我們演播室今天來那麼多人,除了你哥哥以外,肖肖對誰都沒有印象嗎?」
實際上,楚肖逸平時在訪談上水平糟卻不翻車,今日恐怕是帶妹上班、關心則亂,太想要維護楚肖肖,便徹底地放不開。
「我要看不下去啦,快把這個人趕出去!怪不得楚肖逸憋不住,你倆都愛蹭肖肖熱度,原來是競爭對手啊!」
綵排時,主持人會帶著嘉賓們嘗試一下拋接話題,但聊得不會特別透,為正式錄製留有餘地。楚肖肖乖乖地坐在楚肖逸身邊,她完全不認識演播室內其他人,猶如亂入的小吃瓜群眾。
因為楚肖逸有時候太真實,職業黑子們才會舞得凶,但對方做裝模作樣的假人,何鑫又覺得哪裡不太對。
楚肖逸:「不了吧,待會兒綵排不就能和_圖_書見到。」
何鑫多番勸說過楚肖逸,但效果都不太大,人哪有如此容易放下?
李導搖了搖頭:「因為你是成年人,你才覺得她沒法答。提問永遠沒有正確答案,肖肖只要回答就行,沒有所謂的答對答錯。」
楚肖逸同樣面露錯愕:「你在說什麼……」
主持人好奇道:「肖肖會看節目嗎?肖肖認識我們嗎?」
楚肖肖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回想起兄長綠綠的情緒顏色,似乎有一點理解他沒法轉紅的原因。因為楚肖逸根本沒法對人有紅色情緒,他再怎麼努力也只能給家人嫩綠的顏色,他性格深處有些彆扭和封閉。
何鑫看楚肖肖小臉皺成一團,他輕輕地嘆氣,替藝人找補:「其實你哥平時沒那麼緊張,主要是你今天也在場,他害怕你會受傷,反而多說多錯。」
眾人立馬回想起節目內容,他們對楚肖逸摁頭安利妹妹的行為發出爆笑,笑得楚肖逸要抬不起頭來。
何鑫弱弱地詢問:「你不跟其他嘉賓去打一聲招呼嗎?」
楊暢後續也沒有為難楚肖肖,小女孩都主動提出合照,看上去是遞出和解台階,他再斤斤計較倒顯小氣。
楚肖肖對兄長的情緒波動一清二楚,她抬頭望向楚肖逸,眨眨眼道:「哥哥,你好像對這話很有意見的樣子?」
「請各位哥哥們獨立行走,不要碰瓷我們肖肖!」
楚肖逸暗道不好,他當然知道妹妹對娛樂圈不感興趣,想要出言幫她解釋。然而,楚肖肖先一步自爆,她老實地搖了搖頭,又誠懇道:「不過我可以看你們的作品來認識,我哥哥就總讓我看他的電視劇。」
別人都不了解明星,自然無法為他工作。明星和經紀人更是要有默契,楚肖逸卻無法跟人交心,將旁人阻擋在心門外。
《咱家幾代人》里的楚肖逸憨憨又日常,他就是普通有點笨的哥哥,完全沒有明星光環,看上去比小孩還幼稚。然而,工作中的楚肖逸跟節目里截然不同,他對誰都保持高度警惕心,喜歡將人想得很壞,說話也硬邦邦的。
李導苦口婆心地勸楚肖逸許久,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進去。李導倒是理解楚肖逸的態度,然而演播室里還有其他嘉賓,別人是如何看待楚肖逸,那就不是李導能控制的。
楚肖逸確實比其他嘉賓m•hetubook•com•com要紅,但他管不住別人議論的嘴,別人也沒法花極長時間了解他,基本上就在錄製期間得出定論。
然而,楚肖逸無法敞開心扉,也自然而然會有點麻煩,例如他在圈裡沒什麼朋友、難以跟新團隊接觸等。按道理,楚肖逸的人氣到達一定程度,需要納入新經紀人和專業人士助陣,但他很難對新人建立信任,沒辦法合理溝通,再嗑資源有難度。
楚肖逸對記者懷有戒備,對其他藝人懷有戒備,對製作團隊也懷有戒備。如果不是李導用家庭的概念打動他,他或許再也不會參加綜藝節目,就在演戲和唱歌上輸出。這就是何鑫等人過去的處理辦法,減少曝光楚肖逸的性格,以作品往上沖。
楚肖逸:「……」這種事情請不要戳穿。
楚肖逸瞬間將話咽回去,憋屈道:「……沒有。」
綵排的氛圍不太融洽,效果也有點一般,李導專程找楚肖逸談話,他無奈道:「肖逸,我覺得你可以讓肖肖說兩句,如果你全都替她發言,她來這裏也沒意義?」
楚肖逸其實是對楊暢有點小意見,但楚肖肖將話題一轉,便說成他對這話有意見,給他的黑臉作出解釋。
楚肖逸情商低可以黑臉,楊暢你憑什麼黑臉?
楚肖肖:「因為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讓我覺得自己像帝企鵝。」
楚肖肖見好就收,她並未趕盡殺絕,乖巧道:「哥哥,我們一會兒可以合照,我做帝企鵝讓你拍一張,你做長頸鹿讓我拍一張,大家有來有往、禮尚往來。」
何鑫不能說楚肖逸的想法不對,只是他活得太真,將自己搞得很累。如果是其他工作,或許還沒如此辛苦,偏偏又是在娛樂圈。
楚肖逸:果然看小豬佩奇的都是社會人。
多少真心話都用玩笑說出口,楊暢瞬間臊得滿臉通紅,他又沒法進行解釋或反駁,只能忙不迭躺平任嘲:「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是我仗糊行兇……」
楚肖逸其實不喜歡楊暢cue妹妹,他對此人有先入為主的印象,老覺得對方要蹭熱度。他剛要開口說話,卻感覺楚肖肖將小手放在自己腿上,她透出一絲制止的意味。
流程化的介紹過後,楊暢接茬道:「現在不能說楚肖逸和他妹妹,估計要說楚肖肖和她哥哥……」
「畢竟是肖肖哥哥,確實該重新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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