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幕

艹,這女人是長了雙金鉤鐵腳?踢人真他媽疼。
蕭盛一聲不吭,也不知在沒在場。
蘇暫被打后,後腦勺還嗡嗡疼著,他摸了摸脖子上圍著的那條蓬鬆圍巾,撇了撇嘴。
蘇暫嗷了一聲,剛冒出來的那點旖旎頓時隨著這一腳粉碎成渣。
夢境跳轉到中午,蘇暫嘻笑了句「本來沒事,但我說完這個劇組的演員長得都特別對你的胃口后,估計有事了」。
但沈千盞臨走前,還是給蕭盛吃了顆定心丸。先熬過雪災,讓財務做份報表,事後該拉投資拉投資,該請大咖請大咖,算好資金也不是救不回來。
助理拿了一次性的紙杯,給每人斟了點酒暖身子。
略有些尷尬的沈製片,臨場應變,從煙盒裡摸了根煙。
「你要小心了,季總估計得親自來影視基地盯梢放崗了。」
蘇暫捧腹,樂得在床沿打滾:「他有沒有種,你不知道?」
況且,電視尚未播出前,誰也不知道項目到底是否盈虧,心態用不著如此消極。此刻最要面對的,是如何解決劇組被困的糧食緊缺與人心浮動的危機,大災面前,保全劇組所有人員的人身安全才是最要緊的。
她看都沒看蘇暫一眼,低聲道:「要不要給你看看姐姐的微信分組?追求者從A到Z,你在百度百科上都能查到身家,你什麼時候符合條件了什麼時候再進這個分組吧?」
夢裡的蘇暫喋喋不休:「你看你平時風流放浪,都給季總留下了什麼印象……」
自然,蘇暫深受打擊,為此還認真地頹喪了一段時間。就在這段時間里,蘇暫許是出於逆反心理又或是幼稚的報復心態,對冷艷高貴彷彿對世人皆可不屑一顧的沈千盞展現出了驚人的熱情。
聽到門鈴,屋裡的爭吵聲終於歇了下來。
蘇暫詭異地紅了臉,他發懵地盯著沈千盞看了幾眼,臉上和-圖-書剛流露出感動的神情,就被沈千盞一巴掌呼在後腦勺上,瞬間打醒。
蘇暫的條件想入圈當藝人,天時地利,就算是用現在的眼光看,他的條件也是萬里挑一,非常優越。當然,這裏的「條件」並不指他本身,而是他身後龐大的背景與人脈。
製片需要經常開會,基本會配置一個小客廳。沈千盞、蘇暫以及宋煙和她的助理進來后,空間瞬間變得狹窄逼仄,無處下腳。
沈千盞這麼回答時,已經猜到蘇瀾漪會否決蘇暫的幻想。
來開門的是財務,她抬眼看見門口站著的這三位,臉色變了變,有些難堪。
蕭盛所在的房間與沈千盞同在一層,卻一南一北,兩個盡頭。
吃過午飯,沈千盞隨蘇暫去蕭盛的房間,商量下一步的安排。

蘇暫被她諷得雙目赤紅,委屈不已:「我哪不好?我長得好看,家裡又有錢,還年輕力壯。」
蘇暫並不是真心熱愛幕前的人,新鮮感過去,這位只想著散盡家財的富二代只會覺得拘束乏味。明知如此,還願意投資這三分鐘熱度的,鐵定不是她認識的蘇瀾漪。
打到十一點,沈千盞困得不行,先散了局。
他將半張臉埋在圍巾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也就季總敢迎難而上。」
沈千盞起初以為是聚集的人多,熱鬧,等嘈雜聲漸漸清晰后,才聽清是起了爭吵。
眼下別說解決危機,劇組被困,回天乏術,誰來都不好使。
後者顯然不耐煩處理這些瑣事,但礙於蘇暫與沈千盞都在場,耐著性子將問題逐件解決后,打發走劇務,關起門來繼續聊昨天沒聊完的話題。
他嘀嘀咕咕的,又攏緊了手臂:「現在大雪封城,別說斷電,出個門都難。這節骨眼上要是病了,連醫院都去不了。」
沈千盞冷笑一和_圖_書聲,跟看個弟弟一樣,眼神憐愛:「看,越是不成熟的男人越喜歡看外在條件。」她旋上口紅,起身時揉了揉他的頭髮:「行了,鬧夠了回來給我當助理,我既往不咎。再這麼糊塗下去給我添亂,趁早滾蛋?」
蘇暫的熱情從頭到尾只堅持了一個星期,就敗於沈千盞的油鹽不進。
空白的大腦在短暫分析后,仍未解除危機。
「知道。」沈千盞笑得邪氣,眼角眉梢都掩不住她的流饞:「就不知道夠不夠播種。」反正暴雪封路,出不了門的時候最適合給沃土播撒種子了。
沈千盞至今不願意將這定義為追求。
沈千盞沒聽清,但估計這狗崽子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她也沒再問一遍自討沒趣,攏了攏羽絨服的衣領,她毫不客氣地踢了蘇暫一腳:「愣著幹什麼,帶路。」
門關上的剎那,沈千盞徹底驚醒,渾身睡意散去,擁被坐起,冷聲叱問:「誰?」
好在劇組一般都備有探照燈,蘇暫借到一個,叫上宋煙和她助理,四人圍坐堆長城。
寒暄了幾句后,兩人若無其事地結伴,前去叩門。
沈千盞作為大製片,統籌全局,很少去關心組內一環扣一環的運作生態鏈。
酒店停電后,用電的水壺無法正常運作。蕭盛面前,是一小爐用火溫著的小酒,酒香濃郁,為房間增添了不少暖意。
季清和距離她僅兩步遠,見嚇到了她,未輕舉妄動,將手電筒的光往臉上一照,微嘲地重複了一遍:「是我。」
起初夢層較淺,像在回憶今天發生的事。
沈千盞與蘇暫互看了一眼,她起得晚,洗漱時酒店還未停水,不料就出個房間的功夫,水也停了。
也正因為此,蘇暫對季清和有說不上來的羡慕。他陪她走過一路繁華,陪她沉浮於極易迷失的名利場,連他都有過片刻沉淪,縱情hetubook•com.com聲色的時候,沈千盞卻始終清明。
她叼著筷子,不以為意:「他有種,就來。」
蘇暫始終記得那一幕,那晚的沈千盞猶如畫中撐傘走出來的,一顰一笑皆放縱風流。
房間內氣氛有些僵,他邊倒酒邊緩和道:「上午酒店停電,我就擔心很快要停水,就剛剛我去洗茶杯的時候發現……果然。」
沈千盞聽了個大概,正琢磨著等這夥人吵完了再進去時,左手邊的安全通道門一開,宋煙在助理的陪同下,正巧與沈千盞打了個照面。

沈千盞有那麼一刻以為自己身在五感格外清晰的夢中,他是入夢人,一步一步提燈照影而來。就在這恍惚間,他已走近,不顧赴著風雪而來的滿身寒意,俯身抱緊她。
後來得知蘇暫只是一個助理,甚至有不少人頗感可惜。
她拉了把直往前沖的鐵憨憨,在拐角的避風口停了停。等聽了幾分鐘牆角后,她也將前因後果摸了個囫圇。
沈千盞瞪他:「看什麼看,姐是你永遠得不到的女人。」
後來的後來,他記住了沈千盞最後說的那句話,收了心,再未與她開過玩笑。
回憶起往事,蘇暫有些許落寞和失意。
沈千盞對宋煙印象頗好,兩人雖不算熟悉,但一些場合經常能夠碰面,也不算完全陌生。畢竟能躺進沈千盞微信列表裡的,都是能夠說上幾句話的。
「劇務這邊和酒店交涉,要求提供日常用水,雙方談得不是很愉快。」助理小心地瞥了眼蕭盛的臉色,見他未阻止,才繼續說道:「從年初暴雪到今天,劇務為了給劇組供應食物用水費了不少心力,大家都挺不好做的。結果又遇上停水停電,難免情緒不好。」
緊接著,門鎖一開,沈千盞心口微跳,下意識睜眼。酸澀朦朧的視線里,有一束手電筒的光從外打進來。和圖書
他兩條胳膊將自己抱得死緊,即使如此,也只有布料相疊的部分輸送了片刻的暖意。他連手指都不願露出來,抬了抬下巴指向前方:「快到了,進屋跟蕭盛討杯酒喝就好。盞姐你一個女人家,身體單薄,就別好心了。」
坐在沙發上始終默然不語的蕭盛此時才抬眼看來,不算熱情的招呼幾人坐下說話。
當時她坐在鏡前描眉畫唇,冷颼颼地飛了個眼刀給蘇暫:「就你一個經濟不獨立,一心啃老的富二代,有資格追我?」
蘇暫搖頭。
她脫下大衣,僅著一身華麗的晚禮服,在燈光下盈盈而立,又驕傲又嘲諷道:「姐是你永遠得不到的女人。」
蘇暫從小在北方長大,極不適應沒有暖氣的零下環境,走一路抖一路,到蕭盛房門口時,小臉青白,嘴唇唇色都隱隱發紫。
等回屋,簡單洗漱后,她裹著被子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呼呼不止的風聲與偶爾夾雜著雪礫敲打在窗上的動靜,緩緩入睡。
沈千盞意識微清,凝神聽去。
沈千盞當時回他:「蘇總同意,自然可以。」
她迅速起身,抓過蓋在被子上的羽絨服披在肩上。慌亂中未來得及穿鞋,赤腳站在地板上,往後退了數步,將桌上的煙灰缸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越是臨近蕭盛的房間,越嘈雜。
此後他遇見的女孩,要麼淡而寡味,要麼濃而艷俗,再沒一個能像沈千盞那般,僅一個眼神便顛倒眾生。
從遇到宋煙,到傍晚酒店送來日常用水,再到拉起窗帘用探照燈打麻將,每一幕都清晰得猶如實質,觸手可及。
沈千盞微怔。
沈千盞解了圍巾遞給他:「戴上。」她指了指他的嘴唇,「凍紫了。」
「是我,季清和。」
漸漸的,夢層漸深。
她不欲太過插手《春江》的組內事,把目光投向了蕭盛。
她在夢裡笑出聲,剛要沉入滿是顏色hetubook.com.com的十八禁畫面中。門口隱約傳來說話聲,像是蘇暫的,又像是另一個男人的。
她心跳如擂鼓,第一眼辯清進屋的人影屬於男性,身姿挺拔,剛要拔聲呼救,對方似察覺她的意圖,先她一步開口道:「是我。」
沈千盞側身進屋。
否則以她那段數,真想逼退一個男人對她的侵襲與佔有,輕而易舉。
沈千盞懶得跟他爭論,拉住蘇暫的手臂一扯,不由分說,把人拉到跟前。駝色的毛絨圍巾在她手上繞了兩繞,她踮腳,草草地將圍巾給他套上,抽緊。
雪災,暴雪封路交通不便,唯一留居的居所又停水停電,無論是誰在這裏,都是有心無力。
就連蘇暫自己,也有過對自己顏值過分自信,格外膨脹的時刻。他問過沈千盞,本身硬體過硬,蘇瀾漪又是千燈老總,家裡有錢有背景,是不是可以換一行去販賣粉絲夢想。
季清和對她而言,肯定是特別的。
宋煙笑而不語,沖她眨眨眼,十分自然地留下攀談:「我昨天聽說您過來了很高興。」她目光掠過蘇暫,客氣地點了點下頷:「小良說您太累,開完會就去休息了,我就沒來打擾。」
大聲吵嚷的是劇務組的小領導,勸架的是執行導演和財務。
沈千盞來時,無錫的交通已經不便。昨天的許多計劃來不及實施,又遇上停水停電信號中斷,寸步難行。別說蕭盛了,連她都覺得受到了老天的捉弄。
蘇暫皮相好,個子高挑,加上性子有趣,說話有梗,早年跟沈千盞混飯局時,經常被誤認成是沈千盞新簽的藝人。
沈千盞內心遠沒表現得這麼淡定,她焦慮手機如同廢磚,除了照明和看時間外一無是處。也焦慮沒水沒電,不能洗臉洗澡,維持一個仙女一天本該做的保養和護理。
酒店的空調停止工作后,走廊與過道都冷如冰窖,從牆面到地板都透出噬骨刺人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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