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到程微身上的抓傷瞭然，語帶歉疚問道：「是被皇后傷的吧？實在是抱歉，皇後有時候力氣會很大……那今日的治療……」
鄧安……
好一會兒后，太后猛然回神，一把抓住程微手腕：「玄微道長。皇後果真如此說的？」
太后鬆開手。漸漸冷靜下來：「是了，皇后被幽禁之前，華貴妃還只是婕妤的身份。她說關雎宮只剩下她與青娥，那隻可能是被幽禁之後。」
而她雖貴為太后，可在皇上盛怒之下，為了避免引起皇上更大的怒火，在那個關口只能選擇冷處理，思量著等皇上冷靜下來后再作打算。
這一日昌慶帝來了長春宮，對華貴妃道：「今年母后比往年喜歡熱鬧些。朕想著一個多月後就是她老人家六十大壽，不好如往年那樣悄無聲息過了。這樣吧，貴妃管著後宮，此事朕就交給你了，你可要依著母后喜好把這件事辦妥了。」
青娥一聽，立刻跪了下來：「太后明鑒，奴婢對皇
和*圖*書後娘娘自是忠心不二。」
「既如此，你對皇后算得上忠心吧？」
太后啪的一拍桌子，厲聲道：「既如此，皇后被幽禁后產子，你怎麼不設法告訴哀家一聲，讓人平白害了小皇孫去！」
青娥收回目光，忙搖頭：「奴婢不認識。」
青娥連連點頭：「是小皇孫沒錯，小皇孫的臍帶還是奴婢親手剪斷的。」
太后看到程微一身狼狽的瞬間大驚，忙去看皇后，就見皇后安靜躺在矮榻上，除了鬢髮比先前凌亂，並無其他異樣，這才鬆了一口氣，看向程微：「玄微道長，你這是——」
程微把皇后的話如實重複一遍。
「是。」青娥站起來，一抬眸發現太後身旁的程微。不由愣住。
青娥匍匐在地痛哭：「太后，是娘娘不許奴婢對任何人吐露半個字，娘娘她也是沒法子啊。」
華貴妃滿口應下來，回頭就命鄧安前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程微心跳如鼓，望著太ｈttps://ｗｗw•ｈetｕbｏｏk•ｃｏm.ｃom后一時之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是，當年婢子年紀小，犯了錯被女官責打，皇後娘娘瞧見了把奴婢救下來，從此就跟著皇后了。」
她再也說不下去。
「喬嬤嬤。去把青娥帶來，哀家有話問她。」
「你是說，皇后在冷宮生下了小皇孫？」太后眼角濕潤。
青娥哭道：「娘娘說，皇上不信她，那自然會懷疑她腹中孩子是孽種，就算向您求救，一旦被皇上知道也保不住孩子的，還會連累了您。誰知娘娘千方百計隱瞞，小皇孫生下沒多久還是被華貴妃知曉了。她派鄧安來帶走了小皇孫，娘娘自此就開始神志不清。太后，皇後娘娘這些年真的太苦了——」
太后聽得額角青筋直冒：「皇上他——」
程微沒有接話，抬眸看著太后，開門見山地問：「太后，皇後娘娘生育過小皇子？」
太后這才徹底相信程微所言不是信口雌黃，拿起手邊茶蠱擲向青娥：「還不把https://www.hetubook.com.com當年的事仔細說給哀家聽！」
太后一怔，隨即搖頭：「並無。皇后入宮的第二年就生下了大樑的嫡公主。只可惜小公主病弱，沒到一歲就夭折了，連序齒都沒趕上。皇後為此傷懷好幾年，在發生那件事前再未懷上過。」
太后在心裏念了這兩個字，揮手讓青娥退下，對程微道：「玄微道長，今日之事，哀家希望你出了這個門口，就忘了吧。」
太后一愣，顯然一時不明白程微問這話是何意。
「那發生那件事之後呢？」程微不動聲色問。
青娥猛然抬頭，滿臉震驚望著太后，失聲道：「太后，您，您都知道了？」
程微臉色蒼白：「太后，請您屏退左右，我想單獨和您說說皇后的情況。」
喬嬤嬤在門口應一聲是。
「那小皇孫去哪了呢？」太后喃喃自語，只覺胸口窒息發痛，險些要喘不上氣來。
當年，皇上誤會皇后與其他男人私會，皇后擔心皇上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當成孽種除hetubook.com.com去是很正常的。
「青娥，你起來回話。」
太后勉強笑道：「無妨，反正你已經知道了這麼多，也不在乎留下聽聽了，這樣對你以後治療皇后還有幫助。」
程微自覺參与這些事不合適。喊道：「太后——」
太后察覺端倪，問道：「怎麼。你認識哀家旁邊的姑娘？」
太后一臉疲憊，深深嘆了一口氣。
太后完全愣住了，喃喃重複道：「皇后說，華婕妤派鄧安抱走了小皇子，關雎宮只剩下她和青娥，怎麼都攔不住？」
卻沒想到，還不出一年，關雎宮就傳來皇后瘋了的消息。
「青娥，你跟著皇后，有二十多年了吧。」
不多時青娥進來。拜倒在地：「太后——」
青娥陷入了回憶：「當年娘娘被幽禁關雎宮，終於明白過來是情同姐妹的華貴妃動的手腳。娘娘恨過、怨過，甚至想過一死了之，可是後來，娘娘發覺竟有了身孕。娘娘當時又喜又怕，喜的是從此有了一個血脈相連的孩子，哪怕是在冷宮之中亦有了hetubook.com.com努力活下去的動力。怕的是一旦讓皇上或華貴妃知道孩子的存在，一定不會允許這個孩子活在世上的。」
慈寧宮那場問話好似風吹過湖面，過而無痕，宮裡一派風平浪靜。
「太後放心，我是符醫，只會治病救人，別的左耳進右耳出，不會記在心上。」
另換了無人打擾的屋子，太后開口道：「玄微道長要不要先收拾一下？哀家看你肩頭滲血了。」
程微嘴角微抽。
程微手腕本就被皇后抓得一片烏青，再被太后這麼一抓，頓時疼得倒抽一口氣，緩緩道：「太后，我是一字不落重複的皇后的話。原本按著您所說皇后心結，我用符法化解，誰知不但化解不成。皇后更加癲狂。由此可見。皇后真正的心結不是皇上的誤會。或者說，至少不完全是，而是有讓她更傷心的事。」
總覺得「你知道的太多了」這句話不是誇獎！
很快就是四月過半，北齊、西姜兩處打得如火如荼，戰事越發緊張。
門打開，光線湧進來，彷彿陡然間換了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