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逼問往事

鄧安把心頭莫名的緊張揮去,默默跟著往裡走,便見到了太后。
太后彷彿沒有察覺鄧安的異樣,繼續道:「你三個弟弟前程也不錯,其中一個還做了官,好像是在戶部當主事吧?官職雖不高,卻是個好差事。鄧安,你很會為弟弟們安排啊。」
鄧安細思恐極,終於忍不住看了太后一眼。
四十左右的年紀,身材高大,一點不似宮中常見的內侍,身材纖細矮小不說,還常常佝僂著身子。那股卑微從骨子裡就透了出來。
「不知道?」太后聲音揚起,「鄧安,不要考驗哀家的耐性。該瘋的瘋了,該死的死了,比起撬開你的嘴圖個死心,哀家亦不介意先出口惡氣。」
鄧安恍惚記起,太后與皇后都好熏香。
鄧安閉了閉眼,緩緩道:「太后,奴婢真的不知道小皇孫是生是死。當年奴婢從關雎宮把小皇孫抱走,就把他放入木桶,偷偷放進了護城河裡。」
無論心中如何猜想。鄧安還是老老實實回道m•hetubook•com•com:「您說的沒錯,奴婢那年十四歲了。」
「哀家只想知道,當年的小皇孫如何了!」太后嘴唇微顫,儘管心中明白那個本該是大樑嫡皇子的可憐孩子恐怕早已化作枯骨,可還是執著地想要親耳聽到。
鄧安心念急轉,一時沉默。
儘管太後知道這種想法有些遷怒,可眼底依然閃過一抹厭惡。
「太后?」鄧安終於忍不住抬頭,心中一跳。
鄧安撲通一聲跪下來,冷汗淋漓。
鄧安恭敬回道:「太后好記性,奴婢一進宮就跟著貴妃娘娘了。」
那一刻,鄧安忽地明白,有些人哪怕一直沉睡,依然是猛獸,你若是把他當成柔弱的羔羊,那就錯了。
這就是他成為華貴妃心腹,哪怕參与了那般驚天的秘密,依然安穩活到現在的原因么?
太后遲遲不語。鄧安一派沉穩,規規矩矩低著頭。
鄧安頹然倒地,愕然抬頭緊盯著太后:「太后,您——」
「鄧安www•hetubook.com•com,你別告訴哀家,你的主子會有這等好心,給小皇孫留一線生機。」
宮裡女人,哪怕身份再尊貴,到了六十來歲的年紀,又鬱郁深居多年,瞧著都會有幾分暮氣。
太后滿意笑了:「很好,哀家喜歡識時務的人。那鄧公公就說說,二十二年前你從關雎宮抱走的小皇子,後來怎麼樣了吧?」
還有什麼比貴妃娘娘主動派他前來更不引人懷疑呢?
不知為何,這層疊如霧的紗帳,裊裊不絕的暗香,都令他心頭莫名有些不安,腳步不由遲緩起來。
鄧安抬頭,輕聲道:「太后,奴婢是燕州人。」
由此可見,太后雖不是皇上生母,又多年很少見面,皇上對太后還是很上心的。
甚至,太后低調了這麼多年,皇上忽地提起要為太后慶壽,貴妃娘娘自然而然接手了這件差事從而派他前來,都很可能是太後為了順理成章見到他。
「鄧公公,太后就在裏面等您呢,請吧。」一位頭梳www.hetubook.com.com高髻的宮娥迎上來,款款引路。
鄧安摸不透太后的想法。但是有一點他明白,能當上太后的女人當然不是那麼簡單,恐怕不會與他一個內侍閑話家常。
「奴婢……不知道……」
大樑人好牡丹,尤以嬌貴難以開花的「豆綠」為最,如慈寧宮園子里這株豆綠牡丹,綠色如此純正,可以算得上稀世之寶了。
在鄧安印象里,他已經許久未曾踏入慈寧宮了,久得彷彿是上輩子的事。
太后緊繃著唇角,從這個角度看去,兩頰法令紋有些明顯,終於顯出幾分老態來。
這老態,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冷厲與堅韌。
太后雖久不管事,深居簡出,可慈寧宮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依然透著股生機勃勃的勁頭,特別是牡丹花叢里那一株豆綠,饒是跟著華貴妃早已對奢華之物習以為常的鄧安,依然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說!」太后狠狠一拍桌子,陡然站起。
太后緩緩笑了:「看來鄧公公是聰明人。只是不知和*圖*書,你可否捨得用自己換幾位弟弟妹妹及其一家老小的安危呢?」
許久后。太后輕嘆:「你就是華貴妃身邊的總管吧?哀家記得,華貴妃還是婕妤時你就跟著她了吧?」
「鄧公公?」領路的內侍見鄧安駐足,忍不住喊道。
「奴婢是承平元年進的宮。」
到這時他再不知道太后是衝著他來的,就真是白在宮裡混這麼些年了。
太后絕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要知道這後宮里的女人一旦出手,哪有斬草不除根的道理。
「一進宮?」太后擰眉,「你是哪一年進的宮?」
見到太后時,鄧安有些吃驚。
鄧安回神,態度客氣了許多:「走吧。」
「奴婢拜見太后。」
這個鄧安。相貌堂堂,若是在外面遇到,哪裡會想到他是一名內侍。說是侍衛反而更讓人相信些。
進了殿里往內走,光線漸暗,層層疊疊的紗帳因開了門窗而輕輕拂動著,把一陣陣淡淡香味送來,熏人慾醉。
太后深深看了鄧安一眼,忽地笑了:「是,https://m.hetubook.com.com哀家知道,你有三個弟弟,兩個妹妹。如今兩個妹妹嫁人多年,一個嫁給了京郊富戶,一個嫁給了宮中侍衛,呃,現在那位妹夫已經是侍衛長了吧?」
鄧安悄悄皺了皺眉。回道:「奴婢進宮之前,父親過世了,母親重病卧床,家中尚有幾個幼弟幼妹要養活,沒有出路,恰好趕上宮中招內侍,就進了宮。」
不過他能成為華貴妃的左右手,遇事的鎮定果斷是常人不及的,當即雙手伸出,以額貼地,顫聲道:「奴婢哪裡犯了錯,請太后明鑒。奴婢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可太后非但沒有給人遲暮之感,眼神反而格外明亮,就像是一株老松。雖然歷經風雨,卻蒼翠如初。
「十四歲?是家裡發生了什麼變故嗎?」太后淡淡問道。
從太后一提起他的家人,鄧安就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果,此刻心頭驚駭不亞於狂風暴雨。
「承平元年?你那時應該是少年了吧?宮裡像你那個年紀才進宮的可不多。」
太后眯了眼,仔細打量著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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