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到醒不來的夢

如果沒有周嘉年,我不會離開陸意涵。
彼時的陳墨北,心裏有一片白月光,那片月光的名字,叫顧萌。
我並不生氣,或許真的是自我膨脹到了一定的程度,旁人說什麼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
後來我才知道,那碗粥是顧萌自己熬的,她怕外面的粥又貴又不幹凈,所以自己買了個小砂鍋在食堂里找小炒的師傅借爐子熬的。
我忽然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喊:「喂,她跟你說了什麼?」
多年後我在嵐煙縹緲的排雲亭上扣上一把情侶鎖的時候,想起往日那些戲言和玩笑,才明白了什麼叫作命中注定。
如果沒有陸意涵,我不會認識周嘉年。
他小時候對別人都很客氣禮貌,唯獨喜歡欺負我。他最喜歡把一捧蒼耳揉在我的頭髮上,然後看著我一邊哭一邊扯,笑得手舞足蹈。
唔……是個美女。我暗自想。
那時的顧萌真的配得起「白月光」這三個字,漆黑劉海,白凈面容,溫婉動人。
但事實上,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們經常混在一起,陳墨北總是很八卦地打聽我的私事:和-圖-書「蘇薇,聽說有很多人追你啊?」
陸意涵是富家子,喜歡大排場,作為他的女朋友,我也很樂意享受。
中途我上洗手間,剛好看到周嘉年走了出去,神使鬼差一般,我悄悄地跟了過去,躲在酒店的柱子後面看見一個女孩子抱著他,劇烈起伏的背影說明她哭得很傷心。
是我弄錯了,我以為他是曾經追求或者暗戀過我的人,但當「我是陳墨北」這句話從他嘴裏脫口而出的時候,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周嘉年來時,我已經喝了很多香檳,整張臉紅紅的,揪著陸意涵問:「我是不是最漂亮的?」
他當然知道,自己只能回答,是。
周嘉年送走了她之後,走到柱子旁看到了一臉奸笑的我,他停了停,又繼續向前走。
和陸意涵在一起,就連我們自己都覺得賞心悅目,走在路上總是有的人看我,有的人看他,但我們總是對那些目光視而不見,將它們通通踩在腳底。
然而青春年少,已經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所以,對她後來的際遇,我並沒有覺得很m•hetubook.com•com意外,彷彿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有一種預感,雖然她跟陳墨北已經一起走過了很多年,但她絕對不屬於陳墨北。
這個王八蛋!
我挑起嘴角看著對我敷衍地點了點頭的周嘉年,滿場音樂與喧鬧忽然在那一刻都化為寂靜,甚至是陸意涵,他都像是被鏡頭模糊了的角色,不再清晰地呈現在我的視野之中。
但有什麼辦法,我只能告訴那些想通過我認識陳墨北的女孩子們,你們想都別想了,陳墨北連我都沒看上呢,他眼裡就一個顧萌。
我跟顧萌是從那以後成為朋友的。
我與兒時玩伴陳墨北在大學校園裡重逢的時候,我幾乎已經不記得這個人了。
隔得太遠了,我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但當那個女孩子抬起頭來的時候我看見了她的臉,很孩子氣的一張臉,還有一頭很長的大|波浪鬈髮。
我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我都懶得告訴他,我從初中開始就不斷地收到男生的情書和禮物。
他送了我一套黑色的小禮服,我穿著它照鏡子的時候忍不住打電和_圖_書話給陳墨北,說:「我覺得吧,論性感吧,我跟顧萌也不相伯仲!」
顧萌有多美?不見得,說句大言不慚的話,比我還是差那麼一點。
他有多好看?
所謂宿命,大概就是那麼一回事,在我們還懵懂無知的時候,命運已經是一條沒有任何堤壩可以擋住的河流,大海是它唯一的方向。
後來我告訴他,在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個人,我要定了。
主觀上來說,在他之前,在他之後,我都沒有再見過比他更好看的男生。
是有很多人追我,但那個時候,我覺得他們都比不上陸意涵。
我停下了原本踉蹌的腳步,怔怔地看著他。
他笑嘻嘻地叫著我的名字,我卻努力地想在他的眼角眉梢尋獲一些線索,但這似乎是徒勞的,我一路成長,看過了太多的男生,真的很難記住每一張臉。
後來想想,我真是……太沒有教養了。
陸意涵顯然十分興奮,好像這滿場的人,加起來,都抵不上這個人。他把我拉過去,大力地拍著他的肩膀,兩隻眼睛里冒著精光,他對我說:「這https://m.hetubook.com.com是我最好的兄弟,周嘉年。」
我感覺到自己的笑容僵在臉上。
然後我們同時看見了從門口走進來的周嘉年。
當時有人說,蘇薇是玫瑰有刺,而顧萌的美是一種純真的性感。
我想這也難怪,只要有眼睛的人就看得出我跟陳墨北是純哥們,雖然我得承認,這麼好的一個男生只能用來做哥們,真的挺暴殄天物的。
繼而轉身對周嘉年說:「我女朋友,蘇薇。」
餐廳里溫暖的黃色燈光罩著周嘉年,他渾身銳氣,與周圍那些喜笑顏開的人一對照,顯得那麼的與眾不同。我聽見他對陸意涵說:「對不住啊,來太晚了。」
陳墨北嗤笑一聲,「滾!你哪裡配跟她比。」
那時我們高傲得不知天高地厚,後來回想起來,那個時候我們除了年輕其實一無所有。
我惡狠狠地瞪著他,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哎呀,我那時候年紀小嘛,別放在心上,你看學校這麼多人我們都碰到,這就是緣分啊。」
但有些女孩子天生有種媚態,不需要刻意賣弄,但一個眼神一個撩頭髮的動作就能夠體現和*圖*書出來。
那天晚上的菜品很豐盛,連甜品都玩盡了花樣,我挽著陸意涵的手承接著大家的讚歎,說實話,女生都有虛榮心,奉承的話誰不愛聽呢?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當時的陳墨北正是少年得志,對日後的變故,對命運那雙翻雲覆雨的大手,還沒有絲毫的警惕。
她其實是挺小女生的那種性格,有時候有學妹跟陳墨北發信息打電話,她都會一臉不高興,唯獨對我沒有一點兒敵意。
當他說要在頂級的酒店開生日派對的時候,我簡直樂得要飛上天去了。
那個時候,顧萌是真的很單純,他們也是真的很相愛。
我翻了個白眼,想搭訕直接說啊,這麼土的話也好意思說出口?
或許就是我那時的高調,對顧萌造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刺|激,也許就是在她穿著白襯衣布褲子靦腆地看著我笑,眼裡卻有難以掩飾的艷羡的時候,她心裏那個原本緊閉的、關於對物質的瘋狂熱愛與迷戀的盒子,砰的一聲,打開了。
我第一次見到顧萌是在陳墨北胃腸炎發作的時候,我去看他,推開門就看到顧萌在喂他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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