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很多讀者是從我的長篇、遊記和微博認識我的,我想告訴大家,現在你拿在手裡的這本書中,大部分故事都創作於我的學生時代。
2015年我去聽過一次嚴歌苓老師的講座,那天晚上,我記得她說,「文學就是我的宗教,是我願意花幾十年時間去做的事,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評價,我認定這一點。」
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寫作帶給我最重要的意義是什麼?
不僅是我選擇了寫作,而且寫作也選擇了我。
我沒有結婚,沒有生孩子,沒有說服自己以婚姻作為人生的後盾。
我覺得都不是,這些東西很實在,但也很空虛。
稿費?安全感?比從前要好的生活?還是我一直鍥而不捨的自由?
那些徹夜和_圖_書不眠的日子里,我站在命運的門外等待它給我一個明確指引。
我有喜歡的作家、演員、歌手,喜歡的攝影師和模特兒、藝術家,如果非要說的話,還有喜歡的動漫角色,可是,大多也就是到喜歡為止。
有一次我跟一個朋友去看一個民謠歌手的演出,在鼓樓大街,排隊排得很長,從門口一直排到衚衕口,轉了個彎還在排,那些年輕的鮮活的漂亮的姑娘們啊,真讓人覺得美好。
我數年如一日,通宵達旦地對著電腦,忍受著寂寞和周而復始的挫敗感。
大環境不好,寫作的人就更要堅定自己的信念。
《我曾赤誠天真愛過你》是《你是我的獨家記憶》的新版。
在新版中,我修訂了中篇hetubook.com.com《夢到醒不來的夢》中一些小小的細節,情節沒有大的改動,只是某些語句換成了我現在更喜歡的表達方式。
我一直想,一直想,每當我抑鬱的時候,我低落,沮喪,困惑,孤獨,甚至幾近絕望的時候,我都在想這個問題。
我朋友笑著問我說,你的簽售會也是這樣吧?
於2016年4月
2015年秋天,我去體檢,查出一場大病。
近幾年,我逐漸緩慢而清晰地意識到,我其實並不是一個狂熱的人。
我朋友說,你這麼聰明,即使不當作家,你做別的事情也會做得很好,根本不用擔心。
從少年時期到如今,我曾經相信過,https://m•hetubook•com.com期待過的所有,一一落空,一樁一件都令我不再相信,不再期待。
當我從嘈雜喧囂回歸到只能容納我自己一個人的房間的時候,我發現,那些東西都無關於人生的終極奧義,並且都很短暫。
我希望再過幾十年,我也能這麼坦蕩而磊落。
一個人,或者是一樣事物,要從喜歡升華為愛,它非得曾經震撼過你的心靈不可。
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終究進入了一個過分追求效率的時代,這種浮躁的風氣充斥在各行各業,地鐵里,寫字樓的電梯里,甚至是咖啡館里,你聽到的關鍵詞來來去去就是那些——創業、融資、上市、股票、資本……
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所以我花了更多的時間繼續等待,在等待了更久之後m.hetubook.com.com,它終於把盒子打開,這裏面裝著一個足以拯救我一生的禮物,那就是寫作。
然而,它打開門,只給了我一個打不開的黑色盒子。
這一點,我始終沒有懷疑過。
我坐在台下,靜靜地看著她,差一點兒我就要流淚了。
這裏面很多的故事,最初都是手寫稿,在紙上一遍遍修改過後,再去網吧里打成電子檔保存在郵箱,再以郵件的形式發給編輯。
大概從三四年前開始,我越來越少寫短篇小說。
手術后我拒絕了所有人的探訪,在住院期間,我幾乎是把自己摁在一種極致的反思中,鞭笞和拷問自己,你到底想要獲得什麼樣的人生?
一個人對於自己的了解,是隨著年歲的增長而逐漸加深的。
回想起我的學生時代,幾乎可以用赤貧來形和圖書容。
為了回報這份救贖,我唯一能夠做的事情,便是永葆赤子之心。
但我也知道,自己如此渺小,世界不會反過來適應我。
這個世界上存在著許許多多的自然規則,猶如植物趨光那樣,人也只會趨近於你最熱愛的事情。
我忽然有種很驚慌的感覺,如果有一天我和我的作品不再被認可了,我要怎麼安身立命?
於是,我得出的結論是:別人有他們的路,而你要走自己的路。
我明白他是想安慰我,可是這個答案,畢竟不那麼符合我的理想。
我經常覺得,這是一個我無法適應的世界。
如今說起這些,並不是想要販賣悲慘,只是這確確實實就是一個寫作者成長起來的軌跡,它既不偉大,也不感人,即便我口述一遍,也只會用最清淡的語氣。
我依然孤獨。
上一頁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