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身份暴露

見此,莫桑忍不住又咽了一下口水。忽覺咽中一痛,原來是林嫣輕輕地轉動了一下劍尖,讓他頓時清醒無比。
身邊通曉他的為人,又對林嫣崇敬之極的騎士們是替他攔住了魯姆。可現在他聽到諾比蓋的喊話,這話說得如此地堂而皇之,讓他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
莫桑聽了,哈哈大笑。
諾比蓋子爵則還在一旁對著那張夢幻般的容顏如痴如醉,深深陷入淫念之中。過了一會兒,他才清醒了一點。看了看四周還沉醉在美色中的人群,心下估量著:要怎麼趁眾人不注意,才可以把這個女子搶到自己的府中?想了半晌,他也沒有想出個恰當的章法來,他正要伸手招來騎士,一轉頭卻見到湯治侯爵正對自己招手,示意自己過去。
「林嫣?這可是一個驚喜啊!讓他進來,說我馬上就到,另外,把那女子安排到後院。」
施瓦特正目瞪口呆、如痴如醉之際,忽然見到一雙長滿黑毛的大手向懷中的絕世美人伸去。他頓時清醒過來,一陣惡感立刻湧起。他猛地用力,把那雙黑手甩到一旁。
只聽得她一字一句地說:「我發過誓,從今往後,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辱於我!否則,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說罷那劍又是向前一挺。
「林嫣就在裏面嗎?可有醒過來?」他問道。
「是啊!真的好美!怪不得羅文哈爾殿下對她念念不忘。特別是她那冰冷絕然的表情,真是美得驚心動魄啊!」亞華兀自輕輕地說,好像在念著一首詩。他沒有意識到這句話多麼像是諷刺!他也沒有看到莫桑的臉一瞬間變得扭曲,猛地站了起來,拔出掛在牆上的長劍!
莫桑不耐煩地轉過身,眉頭皺起。不像其他的位高權重之人,他皺眉的樣子並沒有給他增加幾分威壓,反而還為他添抹了幾分憂鬱的色彩。這一點,也是名媛們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你知道什麼?有些事不懂就不動聲色地看著、聽著,知道嗎?
林嫣連忙高聲應道:「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出來了。」
不過深知他脾氣的屬下可只敢戰戰兢兢地低頭,靜待他的吩咐。
諾比蓋說:「莫桑公爵就在附近,我馬上派人把這個女子托他交還殿下。」
喬亞壓低聲音說:「這個女子多半便是林嫣。大人且想一想,那莫桑公爵的走狗諾比蓋不就在這裏嗎?如果我們通過諾比蓋把她獻給莫桑公爵,那會怎樣?」
林嫣一見這種表情,心不由得往下沉!往下沉!她冷冷地說:「鏡子呢?」
那婦人慌忙把鏡子放到她的面前。
於是眾人便借口在房內開會氣悶,堅持要到這裏來透透氣。他們湖邊談笑起來,一邊品嘗著各種美食美酒。
正在這時,林嫣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鶯聲燕語,「曼羅琳、丹妮兒見過林嫣小姐。」
「諾比蓋子爵?那施瓦特呢?莫桑公爵是誰?」見到那些女人望著自己發獃的樣子,她感到自己的心都跳到嗓子里了。
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再後來,這絲微笑越發開懷,她的嘴角越扯越開,終變成了「咯咯」的笑聲。
那魯姆一邊笑,一邊伸手推開施瓦特身邊的騎士,輕輕笑道:「讓我來看看,別真是給咒住了。」說罷踱到施瓦特的身後。
這一看,那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
因此施瓦特建議,與各位貴族商議此事,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話,就強制執行火化。
半晌,湯森走了進來,面色極其難看。他看了看眾人,乾澀地說:「剛才,公爵大人殺了亞華!」他這句話一出,又是一陣難堪的寂靜!
「說呀?她是不是好美?」如果亞華夠清醒的話,他就會感覺到莫桑的語調溫柔得不對勁!他一直有這種察言觀色的本領,也親眼見識過無數次:當莫桑說話變得很溫柔時,就是他要殺人之時!可惜他今天自見到了那張彷彿在魂夢之中曾見過的玉顏之後,就一直失魂落魄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命在頃刻!
兩人陰笑之時,這邊的魯姆卻早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猛地撲向施瓦特,想搶回林嫣。不料施瓦特的騎士從旁一攔,阻住了他。
「林嫣小姐,您醒啦?」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帶著身後的五六位侍女朝她齊齊地施了一禮后招呼道。
見過這樣的女人,還有男人會因別的女人的外表產生愛慕之情嗎?
「人已經送到了,聽說公爵都見過了,再罵諾比蓋已經遲了。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想想怎麼處理這件事。這個女人,公爵是一定不能收的。現在的麻煩就在於,是把她送回給沃夫特公爵,還是送回給羅文哈爾殿下的好?」一個銀髮瘦削的黑袍人說。
他沉思了片刻,說:「湯森說得對,我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定要勸公爵把這個女子送走。至於送給誰,各位有何意見?」
「放屁!正是因為老皇帝默許了羅文哈爾,我們更不能認輸!只要羅文哈爾一天沒有繼承帝位,公爵就還有希望。我看,我們應該把這女子送還給沃夫特公爵。他現在不論在民間,還是在貴族圈中,都有很大的影響力。如果能和他結盟的話,對於我們的大業真是有莫大的好處!」角落裡的陰影處原來還坐有一人,現在就是他在說話。
只見白光一閃,轉瞬消失!
喬亞朝湯治侯爵使了一個眼色,拖著他來到樹林之中。看著漸漸清醒過來的湯治侯爵,喬亞輕輕地說:「大人,我們的機會來了!」
「這是一個燙手山芋!你想想,那林嫣如果真有如此美貌,莫桑見過他之後會不會沉迷還是一說呢。就算他不沉迷的話,那麼把林嫣歸還給殿下還是沃夫特公爵呢?這,可是個兩難的問題啊!所以,我們現在最好就是靜觀其變。這樣,公爵大人才有機會。明白嗎?哈哈哈哈!」
接著又對同樣面目憔悴、兩眼血絲的施瓦特說:「那木雨就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待會兒各位貴族來了,請大人務必通知木雨。」施瓦特連忙答應。
他們回過頭去,睜著迷惑的雙眼,看向聲音的來處。
隨後,兩滴淚珠出現在他的眼角,屋內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靜!
他喉嚨一痛,那劍竟是又刺進了一點。
林嫣不理會眾人的目瞪口呆,冷冰冰地說:「記住我的話!」說完,走進屋內,把房門一摔,將一眾還在愣神中的人阻在門外!
的確是霍亂!就算她做了諸多防範,還是碰上了這種可怖之極的烈性傳染病!
「哈哈,聽說這個林嫣可是千年難遇的絕色哦。想不到我倒真是艷福不淺!」他轉頭看著自己的貼身騎士亞華,笑道,「你是不是也很想看一眼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個瘦長個子的中年人洛詹弗。只見他緊緊地閉著眼睛,沉默了半晌,方吐出一個字:「說!」
魯姆看他忽然呆住不動,笑道:「施瓦特子爵大人,只是讓你幫木雨大人擦一擦臉,你怎麼就變成木頭了?怎麼?難不成被咒住了?」眾貴族聽他說得有趣,都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這日清晨,林嫣起了個大早。因為實在不喜歡看到眾人對著自己目瞪口呆的表情,她像過去那樣圍上了面紗。
「是!」看著亞華的背影,莫桑又不禁想起林嫣。想起她的美麗,他不由就心痒痒的。可是轉念一想她那絕然的表情,他又是一陣無名火傳來!忽然之間,他只覺得很想跟人傾吐一下心事。
湯治陰著眼睛,輕輕地撫弄著自己的八字須,說:「有意思,有意思!這件事做得好的話,就等於在三大巨頭之間點了一把火!那時,我們就有機會了。嘿嘿嘿嘿——」
「恭喜子爵大人,這可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呀!子爵大人想一想,如果莫桑公爵見到這樣一個美女,會不會心花怒放?那時,大人的前程可就不可限量了哦!」
「這樣啊?那他有沒有說是為什麼而來的?」
圍著院子走了一圈,林嫣來到她房門前的那株梅花前面。現在還沒有到冬天,還不是它開花的時節。她一雙縴手輕輕地順著老梅樹皮粗硬的紋理慢慢地滑動。
林嫣見他如此模樣,輕扯了下嘴角,露出了一個令眾人目眩神迷的微笑。
「坐吧,跟我聊聊天。」莫桑指了指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然後身子向後仰了仰,輕輕地說:「亞華,她是不是真的很美?」
過了一會兒,還沒有聽到回答。莫桑奇怪地轉過頭,看向亞華。卻見他低著頭,臉上流露出迷醉的表情。莫桑只覺得心中一股無名之火越燒越盛,而這個平時看來甚是討喜的亞華竟變得面目極其可憎!
這些林嫣不懂,也不在她的負責範圍。這三天,她感到極度疲勞。三天前,有數百人突然出現嘔吐、腹瀉的現象。林嫣一聽到此事,立刻緊張起來:別是霍亂吧?這可是極其可怕的傳染病啊!
不夠!所有對她的形容遠遠不夠!在這樣的容顏之下,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比,都遠遠不足以形容她那絕世無雙的美!
到了這個地步,她反而冷靜下來。心裏想:就算是死,我也決不能再讓任何一個男人欺辱我了!下了決心后,她覺得內心平靜了許多。她靜靜地望著窗外煙霧茫茫的夜色,還有漸漸亮起的魔法燈,發起呆來。
眼看那劍就要完全刺進自己的咽喉,莫桑的冷汗刷的一下冒了出來,心裏想:完了,完了!看來我死定了!
「可她不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般的女人。不,她不同於我所見的任何一個女人!」可生氣歸生氣,一想到那絕世的容顏,還有那一顰一笑,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冒出這句話。
他這話一出,眾人恍然大悟:聽說那風流成性的殿下羅文哈爾自從見過林嫣一面后,整整半年時間都沒有碰過任何女人!這事讓他後宮中的那些女子們氣憤不已。林嫣也因此成為整個上流社會中最渴望一見的人物。
湯治侯爵正獃獃地沉醉於林嫣的美貌所帶來的震撼和心悸之時,忽然感到自己的衣袖被猛地扯動了幾下。他先是不耐地用手拂開,誰知整個手卻被牢牢地握住,直握得他生疼。他心下一惱,正待發火,轉頭一看,見是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家臣喬亞。
抱了個空,他正要轉身之際,突然看見一柄銀白色的長劍正指著自己的咽喉!
湯治侯爵見到諾比蓋滿臉的沉迷和不舍,不由輕輕笑道:「大人莫不是想把林嫣搶入府中?難道大人搶得過在場的幾位?又搶得過羅文哈爾殿下?」
且說莫桑公爵被林嫣這樣來了一手,越想越是惱怒!他是什麼人?他是當今帝國皇帝的弟弟,數一數二的實力派人物莫桑!就算是名媛們,見到他,哪個不是畢恭畢敬?他想要哪個女人,還真是說都不需要說一聲,只要眉頭輕輕一皺,那憂鬱的眼神輕輕一瞄,哪個女人不是立馬就投懷送抱的?
林嫣趁他們商議的當口,站起身來,想走動走動,好醒一醒神。哪知剛走兩步,身子就一歪,她連忙就近靠在一棵樹上。
他吞了吞分泌得越來越旺盛的口水,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向那絕色美人走去。看著那在魔法燈的照耀下更顯得絕美難言、渾身散發著極度誘惑力的女子,他不由地低低喘息起來。他片刻也忍耐不住了,竟然就這麼和身一抱,撲向了林嫣。
另位一個貴族說:「施瓦特子爵大人儘管放心,我們大家已經商量好了,同意把屍體強行火化!所以大人也不必做出如此樣子來,徒然浪費表情,哈哈哈——」這話一出,又引來一陣大笑。
這霍亂之病為禍最大,因為它有極強的傳染性,而且病情變化極快。饒是林嫣有神牧之名,面對三天之內迅速發展到上千人的恐怖霍亂,她當下也只能做到隔斷傳染源,使霍亂不再擴展、蔓延而已。
林嫣扯了一下嘴角,覺得好笑:莫桑派人來保護我?真真有點可笑了。她不想理會這兩人,轉身就上了樓台,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個人叫做洛詹弗,跟隨莫桑公爵有二十年了,是莫桑最信任的屬下。他也確實一直對莫桑盡心儘力,忠心不二。
「報告大人,據悉,那個近年來號稱『窮人的保護神』的木雨醫牧就是林嫣小姐。現在她已經被諾比蓋送往莫桑公爵府!」
諾比蓋又回到眾人圍聚的地方,衝著纏鬥在一起的眾人喊道:「都給我停下來!」他用了鬥氣,如雷般的聲音震蕩得眾人的耳朵發疼。所有的動作頓時都停了下來,那半數還處於石化狀態,眼睛隨著昏迷中的林嫣的臉而轉動的貴族們也都一個個地清醒了過來。
林嫣把必須火化病屍的重要性跟所有的人講了又講,反覆告訴他們,如果不把這些屍體火化,他們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會受到嚴重的威脅,可是那些難民的親人朋友還是無法接受。
林嫣和施瓦特採取了獎勵制度。參与修堤的難民不但可以每天都吃得飽飽的,還可以根據實際勞動成果獲得一兩個銅子的獎勵。而沒有參与修堤的難民,還是和往常一樣,吃熬得很稀的粥飯,維持基本需要。到後來,連那些年輕的女子都為了一頓飽飯,不惜跟在男人們身後,做些力所能及的輕活。
那魯姆聽得施瓦特如此說來,心裏一喜。再看了看林嫣確實是疲累不堪的樣子,便舉起酒杯,對施瓦特講了兩句恭維話,離開了。
開會的內容,就是林嫣所提議的,把這數日里因霍亂而死的人進行火化處理的事。但在這裏的人看來,只有十惡不赦的人,才能夠火化。不然的話,他們的靈魂是無法得到寬恕的。
為了這件事,她足足忙了三天,沒有合過一刻眼,也沒有坐下來休息過一分鐘。她本來也算是嬌慣之人,哪裡受過這種苦?就在剛才,她才對另外幾百號病患做了初步的處理,聽到施瓦特說起有幾處斷口處理起來相當困難,不禁忍不住,跟來看看。
剛倒在床上,忽然聽到有人在敲門。一個騎士說:「木雨大人,各位貴族大人已經到齊。但是他們一致決定要到冰湖去商量這件事。子爵大人要我來問一下,您的身體好些了沒https://m.hetubook•com•com有?」
施瓦特看了看林嫣那不時從額頭、頸項冒出的冷汗,再看了看她那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笑道:「魯姆兄怎地如此性急?木雨大人這幾天勞累過度,怕是無法集中精力為貴親戚治病了。不如等她精神稍好再來詢問如何?我想魯姆兄既然開了這個口,想來木雨大人無論如何也會給大人一個面子的。」
「吩咐下去,派幾個武技好的女侍服侍林嫣,要她們密切注意,千萬不能讓她自殺。」
曼羅琳輕蔑地看她一眼,冷冷地說:「她不是討厭,是沒有必要喜歡!」說罷不再說話,自顧自守在了林嫣的門口。
這時,呆立在一旁的魯姆更是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似笑又似哭的聲音,伸手便向施瓦特懷中搶去!
「快,你們把木雨大人送回府里去。」一聽施瓦特命令,跟隨林嫣的騎士們連忙上前扶住了她。
湯治侯爵一驚,問道:「你是說?」
可是,他又用什麼理由來救她呢?他苦苦思索不已。
施瓦特其實早就清醒過來。他一見到林嫣,立刻就明白這個女子就是羅文哈爾殿下傾盡全國之力在尋找的那個絕世美女。剛才他一直都在想:絕對不能讓她落入旁邊的任何一個貴族手裡!
施瓦特扶起林嫣,回頭衝著眾人笑道:「木雨大人只是太過勞累,不過依我看,應無大礙。只是她這樣被水一浸,滿臉髒兮兮的,我且幫她擦拭一番。」說完,接過騎士遞來的手帕,輕輕地在林嫣臉上擦拭起來。
林嫣做了一個甜甜的夢。她又回到了若虛觀,看到了師父和各位師姐妹。在夢中,她們開心地吃著好吃的中原美食,喝著香果汁,還彈起了琴,唱起了歌。真是快樂啊。
林嫣振作精神,朝冰湖走去。來到湖邊,她看了看湖水蕩漾下自己的影子,忽然醒悟過來:不行,我洗不得臉。我現在是木雨!
忽然,亞華感到胸口一涼!一柄熟悉的長劍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他詫異地抬頭看著莫桑那扭曲的臉,還有那惡魔般血紅的雙眼。
「大人,可是沃夫特公爵不會更傷心嗎?我們何不……」
蓋華停下了腳步,說:「我認為應該把他送回給羅文哈爾殿下。眾所周知,這林嫣是當初沃夫特公爵當著眾人面輸給殿下的。按照帝國的規則來說,她就屬於殿下所有!再說,從老皇帝這一年的作為來看,顯然是默許了羅文哈爾繼任帝國皇帝之位。在這當口,我們不宜得罪殿下。」
「小聲點。如果做不到的話就閉嘴!」高大老人旁邊一個瘦長個子的中年漢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奇怪的是,他這麼一句話,一個眼神,那個老人竟立刻噤若寒蟬,老老實實地坐回位子,不再吭聲。
湯森走了出去,帶進來一個騎士。那騎士行了一禮后,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講了一遍。講完之後,又在湯森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莫桑一行人來到林嫣所在的房間前,眾女齊齊躬身行禮,道:「參見公爵大人!」
她聲音雖輕,卻有一種自然而然的威壓。眾女不由自主地齊聲說:「是!」便退了出去。
剎時間,一陣陣惋惜無奈的聲音不絕於耳!
卻見白光一閃,那道劍光竟是向那絕美無雙的玉頸劃去!
自始至終,她還是這群人中最清醒的一個。林嫣的到來,使得這本來就華貴的房間如同放出了光芒一般,竟是艷光四射,讓人不能直視。那些小一點的女孩子哪裡見過這等艷色,個個如痴如醉,竟興不起嫉妒或者羡慕的心思來。
一種無力感頓時向他襲來!
一見林嫣獨自靠在一棵樹上,魯姆男爵便走了過來。
另外一個高大的老人,身上則有著一股殺氣。他站起來后,那粗壯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堵牆一樣,令人感到壓迫。他搖了搖那巨大的頭顱,說:「蓋華,你就別走來走去了,晃得人眼花!」他的聲音極響極大,震蕩得房屋簌簌作響。
那白玉般的臉上還遺留著點點褐色的殘妝,那緊閉的雙眼如同好夢正酣一樣,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
亞華走了進來,圓圓臉上依然是那很讓人喜歡的笑臉。他應道:「大人,亞華在。」
那婦人搖搖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林嫣的問話。她張了張嘴,見到林嫣忽然臉色一變,那又怕又不安的生動表情,不由得又看呆了。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慢慢地退後了一點,輕輕說:「別,別這樣。」
林嫣顫聲問道:「這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裏?」
林嫣,我用什麼身份才能夠保護你?才能不讓你受到傷害啊?
「亞華,進來一下。」
一伙人正在這裏吵鬧不休之時,忽然門外傳來兩聲輕輕的敲門聲。湯森連忙走了出去。他出去和-圖-書之後,房內陷入一片寂靜。
那個身材高挑、長相冷艷的女子率先又開口道:「奴婢兩人奉公爵大人的命令,前來保護小姐。」
施瓦特見到林嫣站也站不穩的樣子,於是自己先把事情的緣由跟各位貴族說了。他所需要的,僅是林嫣在關鍵時點一點頭,以她神牧的名義來恐嚇住這些人而已。
莫桑公爵長著一張方臉,一雙狹長的眼睛不怒自威。此刻,他正在府內把玩著屬下從遙遠的東方大陸送來的瓷器。他沉迷在那玉一般的色澤和光芒里,不時地嘖嘖輕嘆。這時,有屬下向他報告:「公爵大人,諾比蓋子爵在府外求見。」
說罷手一揮,一大隊騎士徑直走到施瓦特面前。當頭的正是喬亞,他拿出一塊黑布,蒙住林嫣的臉。
「胡頓,沃夫特公爵如果那麼容易拉攏,真有意與公爵大人結盟,薇林小姐當初出馬就不會慘敗而回了!結果小姐現在還在到處流浪,不願回來!再說,我們的目的雖然是要拉下羅文哈爾,但我們只能暗鬥,絕對不能明著得罪他!別說你不知道,如果我們把林嫣送給沃夫特的話,其他貴族會怎麼看公爵?還有,沃夫特公爵就一定會因為林嫣而幫助公爵嗎?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在自己圖謀帝國的江山?」
林嫣在見到鏡子里自己的那一瞬間,一種極其絕望和痛苦的感覺就衝撞著心扉。原來,還是沒有逃脫?!
眾人都呆了,眼裡只有這一張無與倫比的美麗玉顏。施瓦特緊抱不放的樣子忽然顯得那麼地讓人難以接受,那麼地刺眼!
「哦,送到莫桑公爵府?諾比蓋這個蠢材看來是想用她來取悅莫桑啊。嗯,不錯,看來我也有機會一睹這個第一美人的真容了。」
「叫那人進來,把事情的經過說清楚!」瘦長個子的中年人命令道。
林嫣沒有回頭。兩個少女等了一會兒,林嫣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怎麼辦呢?她的話說得如此之狠。看她的樣子,應該是說到就會做到的。這,這可如何是好?反正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自殺。」
這人一雙藍眼睛透出令人冷颼颼的光芒。他一開口就罵了蓋華,蓋華卻是絲毫沒有生氣,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地介面說:
當下幾個貴族都走了過去,施瓦特的騎士更是快步衝到了主人的身邊,想拉開主人的手。可他剛把手放在施瓦特手上,就突然一停,再也不動了!
林嫣一回到住房,就關上了門。她感到後頸不時傳來陣陣抽痛。同是忙碌,施瓦特何止比她辛苦一倍,偏她就受不了?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別,別,別,求你了——」莫桑以為林嫣要自刎,慌得話都說不利索。
這句話夠狠!眾人一時被震住了。
施瓦特本就對她不放心,一直跟在她身後,見她摔倒,忙跑了過去。那裡談笑不休的貴族們一聽到有人落水的聲音,也停止了交談,回頭看是林嫣,連忙都圍了上來。
「什麼?諾比蓋把林嫣送給了公爵?這個蠢材!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湯森,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不待眾女回答,關著的那扇房門突然打開,一個黑髮黑眼的女子站到了門口。
他低下頭,看著鮮紅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忽然,恍惚之中,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張絕世容顏,還有她冷漠絕然時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美麗。他看到那絕美的人衝著他微微一笑,就溫柔地回了她一個微笑。他身子慢慢地蜷縮起來,慢慢地倒在了地板上,嘴邊始終掛著一抹溫柔的笑容!
想到這裏,他高聲喊道:「亞華!」
這時,施瓦特走了過來,朝男爵優雅地舉了一下酒杯,說:「木雨大人最近忙於救助病患,有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了,還請魯姆大人多多體諒才是。」
那魯姆男爵聽得施瓦特如此說來,臉色稍霽,立刻溫和地說:「我有一個親戚得了一種怪病,想請木雨大人為他診治一番。只是我那親戚並不富有,還請大人能夠稍微通融才是。」
林嫣一愣,問道:「什麼?你說什麼?」
貴族們本來就覺得那些賤民的生命不值一提,只是覺得這火化性質嚴重,不敢輕易點頭而已。可一聽林嫣說,如果不這樣處理的話,在座的各位都隨時可能患上那種可怕的傳染病,生命只在旦夕之間,就交頭接耳地商議了起來。
哪知一連問了幾聲,這位醫牧大人還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樣子。他不禁提高了聲音,叫道:「木雨大人,木雨大人?」
看來這個中年人才是他們幾個中的領頭。
「木雨大人,我看你的精神很差,不如去休息一下吧。」施瓦特看著林嫣瘦弱的身軀有些輕微的搖晃,不禁擔心地勸道。
那婦人顯然被林嫣的艷容灼得一和-圖-書愣,過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似的,回答道:「小姐,這是莫桑公爵府。小姐是被諾比蓋子爵送過來的。」
一行人趕到了附近的冰湖。這些達官貴人平時沒事就到一些風景優美的地方聊聊天,喝喝茶。可自從出現洪災以來,整個塔木城的的綠色樹木都被飢餓的災民一啃而空,所有的地方都可以看到屍體或奄奄一息的災民。
特別是像冰湖這種名勝,更是被那些災民弄得又臟又臭。不過現在可好了,災民們能夠活動的,都去幫忙修堤了,老的、小的也老老實實地待在施瓦特指定的地方。冰湖經過騎士們的一翻修整,終於還可以入目了。
諾比蓋猛然醒悟,忙對湯治施了一個禮,說:「多謝侯爵大人提醒,如果諾比蓋因此得了好處,一定會記得大人的提醒之功的。」說罷,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個領頭的說:「這其中的利害確實需要好好想清楚。大家再好好想想,總之這件事一定要處理好,不能讓公爵陷入四面楚歌的地步!」
他的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彷彿是歲月在那張消瘦的臉上一刀一刀刻出來的。這是一張極其有辨識度的臉。
兩女對看了一眼,那個嬌小一點、面目清秀的丹妮兒扯了扯曼羅琳的衣袖,說:「曼羅琳姐姐,你說她是不是討厭我們?」
「他說他的馬車上有一個絕世美人,他懷疑她就是林嫣。所以想交由公爵大人定奪。」
那亞華向來伶牙利齒,深得莫桑的喜歡。見主子如此說來,他笑道:「那是自然。不只是我,恐怕全帝國的男人都想看一眼吧。」
忽然,一個騎士先清醒過來,喊著:「我知道她是誰,她是林嫣!她就是羅文哈爾曾經開出二十萬金幣尋找的那個林嫣!」
她側了側身子,想往回走。不料眼前忽然天旋地轉起來,胸中一陣悶惡難當,猛地摔進湖裡。
過了半晌,湯森艱澀地開了口:「那我們要不要說?」
頓時一陣抽氣聲此起彼伏。
魯姆被甩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但林嫣的頭髮也被他帶得鬆了開來,長長的褐色髮絲在空中揚起,飄散開來。眾人圍上來,卻猛地目睹了一張絕對沒見過,甚至連想也不曾想過的絕世容顏!
林嫣晃晃頭,感覺自己彷彿清醒了一些,心裏想:要走也要等他們決定好了再走才妥當。於是伸手撥開扶住自己的手臂,輕輕地說:「不,我到湖裡洗一把臉,就馬上清醒了。」
他眼睜睜地看著喬亞從懷中抱過林嫣,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這些騎士們簇擁著放上一輛馬車,忽然覺得自己無能之極!為什麼,為什麼這樣一個女子,自己都無力保護?
那個在房內不安地走來走去的人卻長著一張大眾臉。就是當著你的面殺了人,轉身後你就再也認不出來的那種。
秋老虎的威力當真是不可小看,幾十萬修堤的民工在太陽下真是揮汗如雨。七八十萬的災民,很多體弱病殘的難民早在前幾個月的時候就沒有撐下去,留下來的人倒有一大半是青壯年。
因此,這三天,她幾乎是徹夜不眠地勞累著。她把所有發病的人做了個統計,然後隔離處理,再一個一個親自進行診治。
他對林嫣了解不多,卻從一見面就有一種知音的感覺。這樣的女子,那些骯髒的貴族一個也不配得到!她應該是高高在上的神祇,讓眾生來膜拜的!
莫桑在這一瞬間,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就算最誘人,如果沒有這樣的美女陪伴,怕也算不得圓滿!
她收回目光,看著慢慢清醒了的眾女,輕輕地說:「我要休息一會兒,你們先出去吧。」
林嫣站起身來,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換上的華麗袍子,從手鐲里拿出那把軟劍,把它纏在腰間。
林嫣看著白花花的日頭,還有那些揮汗如雨的難民們,突然又是一陣頭昏目眩,身子不禁又晃了晃。一旁的施瓦特見狀,連忙伸手扶住。林嫣輕輕推開他的手,回過頭去,對著奉命侍候她的騎士說:「我們回去吧。」
至於那些已經患病的病人,林嫣實在分身無術,只能救得一個算一個。才三天時間,死亡的難民已近百人!
他們現在站在堤壩的斷口處。這一處水流湍急,幾千人在這裏忙碌了兩天,也對它束手無策。每一次都是沙包剛剛放下去,就被水浪沖走。
眾人面面相覷:事情有點奇怪了。
「木雨大人認為如何?」男爵以他一貫優雅悅耳的聲音講了一大通話后,目光注視著林嫣,問她。
林嫣忽地從夢中笑醒過來。她還沉浸在夢裡那快樂的表情,在看到這個陌生的華麗房間時頓了下來,接著在她轉頭看到那些被她的笑聲吸引而來的侍女時,她的笑徹底消失。
上一頁